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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没有记载“守将田丰”,世睦侯与镇峡关名称无关

 荷香月暖 2024-07-02
     网络文献有载“龙虎关位于江永县城西38千米(也有位于江永县城西南58千米之说),位于广西恭城县东北35千米。原名镇峡关,也称荆峡关。汉代称其为世睦关,因守将田丰封为世睦侯而得名。”。然查阅古籍“丰田”的记载,皆没有记载丰田世睦侯或代睦侯,,都没有与湖南永明、广西恭城的“镇峡关”有关联,有关“守将田丰”没有发现古籍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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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库16222
汉书[維基](漢)班固
卷九十九中
 卷九十九中
始建国元年正月朔,莽帅公侯卿士奉皇太后玺韨,上太皇太后,顺符命,去汉号焉。

初,莽妻宜春侯王氏女,立为皇后。本生四男:宇、获、安、临。二子前诛死,安颇荒忽,乃以临为皇太子,安为新嘉辟。封宇子六人:千为功隆公,寿为功明公,吉为功成公,宗为功崇公,世为功昭公,利为功著公。大赦天下。

莽乃策命孺子曰:「咨尔婴,昔皇天右乃太祖,历世十二,享国二百一十载,历数在于予躬。诗不云乎?『侯服于周,天命靡常。』封尔为定安公,永为新室宾。于戏!敬天之休,往践乃位,毋废予命。」又曰:「其以平原、安德、漯阴、鬲、重丘,凡户万,地方百里,为定安公国。立汉祖宗之庙于其国,与周后并,行其正朔、服色。世世以事其祖宗,永以命德茂功,享历代之祀焉。以孝平皇后为定安太后。」读策毕,莽亲执孺子手,流涕歔欷,曰:「昔周公摄位,终得复子明辟,今予独迫皇天威命,不得如意!」哀叹良久。中傅将孺子下殿,北面而称臣。百僚陪位,莫不感动。

又按金匮,辅臣皆封拜。以太傅、左辅、骠骑将军安阳侯王舜为太师,封安新公;大司徒就德侯平晏为太傅,就新公;少阿、羲和、京兆尹红休侯刘歆为国师,嘉新公;广汉梓潼哀章为国将,美新公:是为四辅,位上公。太保、后承承阳侯甄邯为大司马,承新公;丕进侯王寻为大司徒,章新公;步兵将军成都侯王邑为大司空,隆新公:是为三公。大阿、右拂、大司空、卫将军广阳侯甄丰为更始将军,广新公;京兆王兴为卫将军,奉新公;轻车将军成武侯孙建为立国将军,成新公;京兆王盛为前将军,崇新公:是为四将。凡十一公。王兴者,故城门令史。王盛者,卖饼。莽按符命求得此姓名十馀人,两人容貌应卜相,径从布衣登用,以视神焉。馀皆拜为郎。是日,封拜卿大夫、侍中、尚书官凡数百人。诸刘为郡守,皆徙为谏大夫。

改明光宫为定安馆,定安太后居之。以故大鸿胪府为定安公第,皆置门卫使者监领。敕阿乳母不得与语,常在四壁中,至于长大,不能名六畜。后莽以女孙宇子妻之。

莽策群司曰:「岁星司肃,东狱太师典致时雨,青炜登平,考景以晷。荧惑司悊,南岳太傅典致时奥,赤炜颂平,考声以律。太白司艾,西岳国师典致时阳,白炜象平,考量以铨。辰星司谋,北岳国将典致时寒,玄炜和平,考星以漏。月刑元股左,司马典致武应,考方法矩,主司天文,钦若昊天,敬授民时,力来农事,以丰年谷。日德元锾右,司徒典致文瑞,考圜合规,主司人道,五教是辅,帅民承上,宣美风俗,五品乃训。斗平元心中,司空典致物图,考度以绳,主司地里,平治水土,掌名山川,众殖鸟兽,蕃茂草木。」各策命以其职,如典诰之文。

置大司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位皆孤卿。更名大司农曰羲和,后更为纳言,大理曰作士,太常曰秩宗,大鸿胪曰典乐,少府曰共工,水衡都尉曰予虞,与三公司卿凡九卿,分属三公。每一卿置大夫三人,一大夫置元士三人,凡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分主中都官诸职。更名光禄勋曰司中,太仆曰太御,卫尉曰太卫,执金吾曰奋武,中尉曰军正,又置大赘官,主乘舆服御物,后又典兵秩,位皆上卿,号曰六监。改郡太守曰大尹,都尉曰太尉,县令长曰宰,御史曰执法,公车司马曰王路四门,长乐宫曰常乐室,未央宫曰寿成室,前殿曰王路堂,长安曰常安。更名秩百石曰庶士,三百石曰下士,四百石曰中士,五百石曰命士,六百石曰元士,千石曰下大夫,比二千石曰中大夫,二千石曰上大夫,中二千石曰卿。车服黻冕,各有差品。又置司恭、司徒、司明、司聪、司中大夫及诵诗工、彻膳宰,以司过。策曰:「予闻上圣欲昭厥德,罔不慎修厥身,用绥于远,是用建尔司于五事。毋隐尤,毋将虚,好恶不愆,立于厥中。于戏,勖哉!」令王路设进善之旌,非谤之木,欲谏之鼓。谏大夫四人常坐王路门受言事者。

封王氏齐缞之属为侯,大功为伯,小功为子,缌麻为男,其女皆为任。男以「睦」、女以「隆」为号焉,皆授印韨。令诸侯立太夫人、夫人、世子,亦受印韨。

又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百王不易之道也。汉氏诸侯或称王,至于四夷亦如之,违于古典,缪于一统。其定诸侯王之号皆称公,及四夷僭号称王者皆更为侯。」

又曰:「帝王之道,相因而通;盛德之祚,百世享祀。予惟黄帝、帝少昊、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帝夏禹、皋陶、伊尹咸有圣德,假于皇天,功烈巍巍,光施于远。予甚嘉之,营求其后,将祚厥祀。」惟王氏,虞帝之后也,出自帝喾;刘氏,尧之后也,出自颛顼。于是封姚恂为初睦侯,奉黄帝后;梁护为脩远伯,奉少昊后;皇孙功隆公千,奉帝喾后;刘歆为祁烈伯,奉颛顼后;国师刘歆子叠为伊休侯,奉尧后;妫昌为始睦侯,奉虞帝后;山遵为褒谋子,奉皋陶后;伊玄为褒衡子,奉伊尹后。汉后定安公刘婴,位为宾。周后卫公姬党,更封为章平公,亦为宾。殷后宋公孔弘,运转次移,更封为章昭侯,位为恪。夏后辽西姒丰,封为章功侯,亦为恪。四代古宗,宗祀于明堂,以配皇始祖考虞帝。周公后褒鲁子姬就,宣尼公后褒成子孔钧,已前定焉。

莽又曰:「予前在摄时,建郊宫,定祧庙,立社稷,神祇报况,或光自上复于下,流为乌,或黄气熏烝,昭耀章明,以著黄、虞之烈焉。自黄帝至于济南伯王,而祖世氏姓有五矣。黄帝二十五子,分赐厥姓十有二氏。虞帝之先,受姓曰姚,其在陶唐曰妫,在周曰陈,在齐曰田,在济南曰王。予伏念皇初祖考黄帝,皇始祖考虞帝,以宗祀于明堂,宜序于祖宗之亲庙。其立祖庙五,亲庙四,后夫人皆配食。郊祀黄帝以配天,黄后以配地。以新都侯东弟为大禖,岁时以祀。家之所尚,种祀天下。姚、妫、陈、田、王氏凡五姓者,皆黄、虞苗裔,予之同族也。书不云乎?『惇序九族。』其令天下上此五姓名籍于秩宗,皆以为宗室。世世复,无有所与。其元城王氏,勿令相嫁娶,以别族理亲焉。」封陈崇为统睦侯,奉胡王后;田丰为世睦侯,奉敬王后。

天下牧守皆以前有翟义、赵明等领州郡,怀忠孝,封牧为男,守为附城。又封旧恩戴崇、金涉、箕闳、杨并等子皆为男。

遣骑都尉嚣等分治黄帝园位于上都桥畤,虞帝于零陵九疑,胡王于淮阳陈,敬王于齐临淄,悯王于城阳莒,伯王于济南东平陵,孺王于魏郡元城,使者四时致祠。其庙当作者,以天下初定,且祫祭于明堂太庙。

以汉高庙为文祖庙。莽曰:「予之皇始祖考虞帝受嬗于唐,汉氏初祖唐帝,世有传国之象,予复亲受金策于汉高皇帝之灵。惟思褒厚前代,何有忘时?汉氏祖宗有七,以礼立庙于定安国。其园寝庙在京师者,勿罢,祠荐如故。予以秋九月亲入汉氏高、元、成、平之庙。诸刘更属籍京兆大尹,勿解其复,各终厥身,州牧数存问,勿令有侵冤。」

又曰:「予前在大麓,至于摄假,深惟汉氏三七之阨,赤德气尽,思索广求,所以辅刘延期之述,靡所不用。以故作金刀之利,几以济之。然自孔子作春秋以为后王法,至于哀之十四而一代毕,协之于今,亦哀之十四也。赤世计尽,终不可强济。皇天明威,黄德当兴,隆显大命,属予以天下。今百姓咸言皇天革汉而立新,废刘而兴王。夫『刘』之为字『卯、金、刀』也,正月刚卯,金刀之利,皆不得行。博谋卿士,佥曰天人同应,昭然著明。其去刚卯莫以为佩,除刀钱勿以为利,承顺天心,快百姓意。」乃更作小钱,径六分,重一铢,文曰「小钱直一」,与前「大钱五十」者为二品,并行。欲防民盗铸,乃禁不得挟铜炭。

是岁四月,徐乡侯刘快结党数千人起兵于其国。快兄殷,故汉胶东王,时改为扶崇公。快举兵攻即墨,殷闭城门,自系狱。吏民距快,快败走,至长广死。莽曰:「昔予之祖济南悯王困于燕寇,自齐临淄出保于莒。宗人田单广设奇谋,获杀燕将,复定齐国。今即墨士大夫复同心殄灭反虏,予甚嘉其忠者,怜其无辜。其赦殷等,非快之妻子它亲属当坐者皆勿治。吊问死伤,赐亡者葬钱,人五万。殷知大命,深疾恶快,以故辄伏厥辜。其满殷国户万,地方百里。」又封符命臣十馀人。

莽曰:「古者,设庐井八家,一夫一妇田百亩,什一而税,则国给民富而颂声作。此唐虞之道,三代所遵行也。秦为无道,厚赋税以自供奉,罢民力以极欲,坏圣制,废井田,是以兼并起,贪鄙生,强者规田以千数,弱者曾无立锥之居。又置奴婢之市,与牛马同兰,制于民臣,颛断其命。奸虐之人因缘为利,至略卖人妻子,逆天心,悖人伦,缪于『天地之性人为贵』之义。书曰『予则奴戮女』,唯不用命者,然后被此辜矣。汉氏减轻田租,三十而税一,常有更赋,罢癃咸出,而豪民侵陵,分田劫假。厥名三十税一,实什税五也。父子夫妇终年耕芸,所得不足以自存。故富者犬马馀菽粟,骄而为邪;贫者不厌糟糠,穷而为奸。俱陷于辜,刑用不错。予前在大麓,始令天下公田口井,时则有嘉禾之祥,遭反虏逆贼且止。今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皆不得卖买。其男口不盈八,而田过一井者,分馀田予九族邻里乡党。故无田,今当受田者,如制度。敢有非井田圣制,无法惑众者,投诸四裔,以御魑魅,如皇始祖考虞帝故事。」

是时百姓便安汉五铢钱,以莽钱大小两行难知,又数变改不信,皆私以五铢钱市买。讹言大钱当罢,莫肯挟。莽患之,复下书:「诸挟五铢钱,言大钱当罢者,比非井田制,投四裔。」于是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人至涕泣于市道。及坐卖买田宅奴婢,铸钱,自诸侯卿大夫至于庶民,抵罪者不可胜数。

秋,遣五威将王奇等十二人班符命四十二篇于天下。德祥五事,符命二十五,福应十二,凡四十二篇。其德祥言文、宣之世黄龙见于成纪、新都,高祖考王伯墓门梓柱生枝叶之属。符命言井石、金匮之属。福应言雌鸡化为雄之属。其文尔雅依托,皆为作说,大归言莽当代汉有天下云。总而说之曰:「帝王受命,必有德祥之符瑞,协成五命,申以福应,然后能立巍巍之功,传于子孙,永享无穷之祚。故新室之兴也,德祥发于汉三七九世之后。肇命于新都,受瑞于黄支,开王于武功,定命于子同,成命于巴宕,申福于十二应,天所以保祐新室者深矣,固矣!武功丹石出于汉氏平帝末年,火德销尽,土德当代,皇天眷然,去汉与新,以丹石始命于皇帝。皇帝谦让,以摄居之,未当天意,故其秋七月,天重以三能文马。皇帝复谦让,未即位,故三以铁契,四以石龟,五以虞符,六以文圭,七以玄印,八以茂陵石书,九以玄龙石,十以神井,十一以大神石,十二以铜符帛图。申命之瑞,寖以显著,至于十二,以昭告新皇帝。皇帝深惟上天之威不可不畏,故去摄号,犹尚称假,改元为初始,欲以承塞天命,克厌上帝之心。然非皇天所以郑重降符命之意。故是日天复决其以勉书。又侍郎王盱见人衣白布单衣,赤缋方领,冠小冠,立于王路殿前,谓盱曰:『今日天同色,以天下人民属皇帝。』盱怪之,行十馀步,人忽不见。至丙寅暮,汉氏高庙有金匮图策:『高帝承天命,以国传新皇帝。』明旦,宗伯忠孝侯刘宏以闻,乃召公卿议,未决,而大神石人谈曰:『趣新皇帝之高庙受命,毋留!』于是新皇帝立登车,之汉氏高庙受命。受命之日,丁卯也。丁,火,汉氏之德也。卯,刘姓所以为字也。明汉刘火德尽,而传于新室也。皇帝谦谦,既备固让,十二符应迫著,命不可辞,惧然祗畏,苇然闵汉氏之终不可济,亹亹在左右之不得从意,为之三夜不御寝,三日不御食,延问公侯卿大夫,佥曰:『宜奉如上天威命。』于是乃改元定号,海内更始。新室既定,神祇欢喜,申以福应,吉瑞累仍。《诗》曰:『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此之谓也。」五威将奉符命,赍印绶,王侯以下及吏官名更者,外及匈奴、西域,徼外蛮夷,皆即授新室印绶,因收故汉印绶。赐吏爵人二级,民爵人一级,女子百户羊酒,蛮夷币帛各有差。大赦天下。

五威将乘乾文车,驾坤六马,背负鷩鸟之毛,服饰甚伟。每一将各置左右前后中帅,凡五帅。衣冠车服驾马,各如其方面色数。将持节,称太一之使;帅持幢,称五帝之使。莽策命曰:「普天之下,迄于四表,靡所不至。」其东出者,至玄菟、乐浪、高句骊、夫馀;南出者,隃徼外,历益州,贬句町王为侯;西出者,至西域,尽改其王为侯;北出者,至匈奴庭,授单于印,改汉印文,去「玺」曰「章」。单于欲求故印,陈饶椎破之,语在匈奴传。单于大怒,而句町、西域后卒以此皆畔。饶还,拜为大将军,封威德子。

冬,雷,桐华。

置五威司命,中城四关将军。司命司上公以下,中城主十二城门。策命统睦侯陈崇曰:「咨尔崇。夫不用命者,乱之原也;大奸猾者,贼之本也;铸伪金钱者,妨宝货之道也;骄奢踰制者,凶害之端也;漏泄省中及尚书事者,『机事不密则害成』也;拜爵王庭,谢恩私门者,禄去公室,政从亡矣:凡此六条,国之纲纪。是用建尔作司命,『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圉』,帝命帅繇,统睦于朝。」命说符侯崔发曰:「『重门击纤,以待暴客。』女作五威中城将军,中德既成,天下说符。」命明威侯王级曰:「绕霤之固,南当荆楚。女作五威前关将军,振武奋卫,明威于前。」命尉睦侯王嘉曰:「羊头之阨,北当赵燕。女作五威后关将军,壸口捶扼,尉睦于后。」命堂威侯王奇曰:「肴黾之险,东当郑卫。女作五威左关将军,函谷批难,掌威于左。」命怀羌子王福曰:「汧陇之阻,西当戎狄。女作五威右关将军,成固据守,怀羌于右。」

又遣谏大夫五十人分铸钱于郡国。

是岁长安狂女子碧呼道中曰:「高皇帝大怒,趣归我国。不者,九月必杀汝!」莽收捕杀之。治者掌寇大夫陈成自免去官。真定刘都等谋举兵,发觉,皆诛。真定、常山大雨雹。

二年二月,赦天下。

五威将帅七十二人还奏事,汉诸侯王为公者,悉上玺绶为民,无违命者。封将为子,帅为男。

初设六筦之令。命县官酤酒,卖盐铁器,铸钱,诸采取名山大泽众物者税之。又令市官收贱卖贵,赊贷予民,收息百月三。牺和置酒士,郡一人,乘传督酒利。禁民不得挟弩铠,徙西海。

匈奴单于求故玺,莽不与,遂寇边郡,杀略吏民。

十一月,立国将军建奏:「西域将钦上言,九月辛巳,戊己校尉史陈良、终带共贼杀校尉刁护,劫略吏士,自称废汉大将军,亡入匈奴。又今月癸酉,不知何一男子遮臣建车前,自称『汉氏刘子舆,成帝下妻子也。刘氏当复,趣空宫。』收系男子,即常安姓武字仲。皆逆天违命,大逆无道。请论仲及陈良等亲属当坐著。奏可。汉氏高皇帝比著戒云,罢吏卒,为宾食,诚欲承天心,全子孙也。其宗庙不当在常安城中,及诸刘为诸侯者当与汉俱废。陛下至仁,久未定。前故安众侯刘崇、徐乡侯刘快、陵乡侯刘曾、扶恩侯刘贵等更聚众谋反。今狂狡之虏或妄自称亡汉将军,或称成帝子子舆,至犯夷灭,连未止者,此圣恩不蚤绝其萌牙故也。臣愚以为汉高皇帝为新室宾,享食明堂。成帝,异姓之兄弟,平帝,婿也,皆不宜复入其庙。元帝与皇太后为体,圣恩所隆,礼亦宜之。臣请汉氏诸庙在京师者皆罢。诸刘为诸侯者,以户多少就五等之差;其为吏者皆罢,待除于家。上当天心,称高皇帝神灵,塞狂狡之萌。」莽曰:「可。嘉新公国师以符命为予四辅,明德侯刘龚、率礼侯刘嘉等凡三十二人皆知天命,或献天符,或贡昌言,或捕告反虏,厥功茂焉。诸刘与三十二人同宗共祖者勿罢,赐姓曰王。」唯国师以女配莽子,故不赐姓。改定安太后号曰黄皇室主,绝之于汉也。

冬十二月,雷。

更名匈奴单于曰降奴服于。莽曰:「降奴服于知威侮五行,背畔四条,侵犯西域,廷及边垂,为元元害,罪当夷灭。命遣立国将军孙建等凡十二将,十道并出,共行皇天之威,罚于知之身。惟知先祖故呼韩邪单于稽侯蛳累世忠孝,保塞守徼,不忍以一知之罪,灭稽侯蛳之世。今分匈奴国土人民以为十五,立稽侯㹪子孙十五人为单于。遣中郎将蔺苞、戴级驰之塞下,召拜当为单于者。诸匈奴人当坐虏知之法者,皆赦除之。」遣五威将军苗䜣、虎贲将军王况出五原,厌难将军陈钦、震狄将军王巡出云中,振武将军王嘉、平狄将军王萌出代郡,相威将军李棽、镇远将军李翁出西河,诛貉将军阳俊、讨秽将军严尤出渔阳,奋武将军王骏、定胡将军王晏出张掖,及褊裨以下百八十人。募天下囚徒、丁男、甲卒三十万人,转众郡委输五大夫衣裘、兵器、粮食,长吏送自负海江淮至北边,使者驰传督趣,以军兴法从事,天下骚动。先至者屯边郡,须毕具乃同时出。

莽以钱币讫不行,复下书曰:「民以食为命,以货为资,是以八政以食为首。宝货皆重则小用不给,皆轻则僦载烦费,轻重大小各有差品,则用便而民乐。」于是造宝货五品,语在食货志。百姓不从,但行小大钱二品而已。盗铸钱者不可禁,乃重其法,一家铸钱,五家坐之,没入为奴婢。吏民出入,持布钱以副符传,不持者,厨传勿舍,关津苛留。公卿皆持以入宫殿门,欲以重而行之。

是时争为符命封侯,其不为者相戏曰:「独无天帝除书乎?」司令陈崇白莽曰:「此开奸臣作福之路而乱天命,宜绝其原。」莽亦厌之,遂使尚书大夫赵并验治,非五威将率所班,皆下狱。

初,甄丰、刘歆、王舜为莽腹心,倡导在位,褒扬功德;「安汉」、「宰衡」之号及封莽母、两子、兄子,皆丰等所共谋,而丰、舜、歆亦受其赐,并富贵矣,非复欲令莽居摄也。居摄之萌,出于泉陵侯刘庆、前煇光谢嚣、长安令田终术。莽羽翼已成,意欲称摄。丰等承顺其意,莽辄复封舜、歆两子及丰孙。丰等爵位已盛,心意既满,又实畏汉宗室、天下豪桀。而疏远欲进者,并作符命,莽遂据以即真,舜、歆内惧而已。丰素刚强,莽觉其不说,故徙大阿、右拂、大司空丰,托符命文,为更始将军,与卖饼儿王盛同列。丰父子默默。时子寻为侍中京兆大尹茂德侯,即作符命,言新室当分陕,立二伯,以丰为右伯,太傅平晏为左伯,如周召故事。莽即从之,拜丰为右伯。当述职西出,未行,寻复作符命,言故汉氏平帝后黄皇室主为寻之妻。莽以诈立,心疑大臣怨谤,欲震威以惧下,因是发怒曰:「黄皇室主天下母,此何谓也!」收捕寻。寻亡,丰自杀。寻随方士入华山,岁馀捕得,辞连国师公歆子侍中东通灵将、五司大夫隆威侯棻,棻弟右曹长水校尉伐虏侯泳,大司空邑弟左

阙将军堂威侯奇,及歆门人侍中骑都尉丁隆等,牵引公卿党亲列侯以下,死者数百人。寻手理有「天子」字,莽解其臂入视之,曰:「此一大子也,或曰一六子也。六者,戮也。明寻父子当戮死也。」乃流棻于幽州,放寻于三危,殛隆于羽山,皆驿车载其尸传致云。

莽为人侈口蹶颔,露眼赤精,大声而嘶。长七尺五寸,好厚履高冠,以氂装衣,反膺高视,瞰临左右。是时有用方技待诏黄门者,或问以莽形貌,待诏曰:「莽所谓鸱目虎吻豺狼之声者也,故能食人,亦当为人所食。」问者告之,莽诛灭待诏,而封告者。后常翳云母屏面,非亲近莫得见也。

是岁,以初睦侯姚恂为宁始将军。

三年,莽曰:「百官改更,职事分移,律令仪法,未及悉定,且因汉律令仪法以从事。令公卿大夫诸侯二千石举吏民有德行通政事能言语明文学者各一人,诣王路四门。」

遣尚书大夫赵并使劳北边,还言五原北假膏壤殖谷,异时常置田官。乃以并为田禾将军,发戍卒屯田北假,以助军粮。

是时诸将在边,须大众集,吏士放纵,而内郡愁于徵发,民弃城郭流亡为盗贼,并州、平州尤甚。莽令七公六卿号皆兼称将军,遣著武将军逯并等填名都,中郎将、绣衣执法各五十五人,分填缘边大郡,督大奸猾擅弄兵者,皆便为奸于外,挠乱州郡,货赂为市,侵渔百姓。莽下书曰:「虏知罪当夷灭,故遣猛将分十二部,将同时出,一举而决绝之矣。内置司命军正,外设军监十有二人,诚欲以司不奉命,令军人咸正也。今则不然,各为权势,恐猲良民,妄封人颈,得钱者去。毒酿并作,农民离散。司监若此,可谓称不?自今以来,敢犯此者,辄捕系,以名闻。」然犹放纵自若。

而蔺苞、戴级到塞下,招诱单于弟咸、咸子登入塞,胁拜咸为孝单于,赐黄金千斤,锦绣甚多,遣去;将登至长安,拜为顺单于,留邸。

太师王舜自莽篡位后病悸,寖剧,死。莽曰:「昔齐太公以淑德累世,为周氏太师,盖予之所监也。其以舜子延袭父爵,为安新公,延弟褒新侯匡为太师将军,永为新室辅。」

为太子置师友各四人,秩以大夫。以故大司徒马宫为师疑,故少府宗伯凤为傅丞,博士袁圣为阿辅,京兆尹王嘉为保拂,是为四师;故尚书令唐林为胥附,博士李充为奔走,谏大夫赵襄为先后,中郎将廉丹为御侮,是为四友。又置师友祭酒及侍中、谏议、六经祭酒各一人,凡九祭酒,秩上卿。琅邪左咸为讲春秋、颍川满昌为讲诗、长安国由为讲易、平阳唐昌为讲书、沛郡陈咸为讲礼、崔发为讲乐祭酒。遣谒者持安车印绶,即拜楚国龚胜为太子师友祭酒,胜不应徵,不食而死。

宁始将军姚恂免,侍中崇禄侯孔永为宁始将军。

是岁,池阳县有小人景,长尺馀,或乘车马,或步行,据持万物,小大各相称,三日止。

濒河郡蝗生。

河决魏郡,泛清河以东数郡。先是,莽恐河决为元城冢墓害。及决东去,元城不忧水,故遂不堤塞。

四年二月,赦天下。

夏,赤气出东南,竟天。

厌难将军陈歆言捕虏生口,虏犯边者皆孝单于咸子角所为。莽怒,斩其子登于长安,以视诸蛮夷。

大司马甄邯死,宁始将军孔永为大司马,侍中大赘侯辅为宁始将军。

莽每当出,辄先鹑索城中,名曰「横鹑」。是月,横鹑五日。

莽至明堂,授诸侯茅土。下书曰:「予以不德,袭于圣祖,为万国主。思安黎元,在于建侯,分州正域,以美风俗。追监前代,爰纲爰纪。惟在尧典,十有二州,卫有五服。诗国十五,抪遍九州。殷颂有『奄有九有』之言。禹贡之九州无并、幽,周礼司马则无徐、梁。帝王相改,各有云为。或昭其事,或大其本,厥义著明,其务一矣。昔周二后受命,故有东都、西都之居。予之受命,盖亦如之。其以洛阳为新室东都,常安为新室西都。邦畿连体,各有采任。州从禹贡为九,爵从周氏有五。诸侯之员千有八百,附城之数亦如之,以俟有功。诸公一同,有众万户,土方百里。侯伯一国,众户五千,土方七十里。子男一则,众户二千有五百,土方五十里。附城大者食邑九成,众户九百,土方三十里。自九以下,降杀以两,至于一成。五差备具,合当一则。今已受茅土者,公十四人,侯九十三人,伯二十一人,子百七十一人,男四百九十七人,凡七百九十六人。附城千五百一十一人。九族之女为任者,八十三人。及汉氏女孙中山承礼君、遵德君、修义君更以为任。十有一公,九卿,十二大夫,二十四元士。定诸国邑采之处,使侍中讲礼大夫孔秉等与州部众郡晓知地理图籍者,共校治于寿成朱鸟堂。予数与群公祭酒上卿亲听视,咸已通矣。夫褒德赏功,所以显仁贤也;九族和睦,所以褒亲亲也。予永惟匪解,思稽前人,将章黜陟,以明好恶,安元元焉。」以图簿未定,未授国邑,且令受奉都内,月钱数千。诸侯皆困乏,至有庸作者。

中郎区博谏莽曰:「井田虽圣王法,其废久矣。周道既衰,而民不从。秦知顺民之心,可以获大利也,故灭庐井而置阡陌,遂王诸夏,讫今海内未厌其敝。今欲违民心,追复千载绝迹,虽尧舜复起,而无百年之渐,弗能行也。天下初定,万民新附,诚未可施行。」莽知民怨,乃下书曰:「诸名食王田,皆得卖之,勿拘以法。犯私买卖庶人者,且一切勿治。」

初,五威将帅出,改句町王以为侯,王邯怨怒不附。莽讽牂柯大尹周歆诈杀邯。邯弟承起兵攻杀歆。先是,莽发高句骊兵,当伐胡,不欲行,郡强迫之,皆亡出塞,因犯法为寇。辽西大尹田谭追击之,为所杀。州郡归咎于高句骊侯驺。严尤奏言:「貉人犯法,不从驺起,正有它心,宜令州郡且尉安之。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畔,夫馀之属必有和者。匈奴未克,夫馀、秽貉复起,此大忧也。」莽不尉安,秽貉遂反,诏尤击之。尤诱高句骊侯驺至而斩焉,传首长安。莽大说,下书曰:「乃者,命遣猛将,共行天罚,诛灭虏知,分为十二部,或断其右臂,或斩其左腋,或溃其胸腹,或䌷其两胁。今年刑在东方,诛貉之部先纵焉。捕斩虏驺,平定东域,虏知殄灭,在于漏刻。此乃天地群神社稷宗庙佑助之福,公卿大夫士民同心将率虓虎之力也。予甚嘉之。其更名高句骊为下句骊,布告天下,令咸知焉。」于是貉人愈犯边,东北与西南夷皆乱云。

莽志方盛,以为四夷不足吞灭,专念稽古之事,复下书曰:「伏念予之皇始祖考虞帝,受终文祖,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遂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秩于山川,遍于群神,巡狩五岳,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试以功。予之受命即真,到于建国五年,已五载矣。阳九之阨既度,百六之会已过。岁在寿星,填在明堂,仓龙癸酉,德在中宫。观晋掌岁,龟策告从,其以此年二月建寅之节东巡狩,具礼仪调度。」群公奏请募吏民人马布帛绵,又请内郡国十二买马,发帛四十五万匹,输常安,前后毋相须。至者过半,莽下书曰:「文母太后体不安,其且止待后。」

是岁,改十一公号,以「新」为「心」,后又改「心」为「信」。

五年二月,文母皇太后崩,葬渭陵,与元帝合而沟绝之。立庙于长安,新室世世献祭。元帝配食,坐于床下。莽为太后服丧三年。

大司马孔永乞骸骨,赐安车驷马,以特进就朝位。同风侯逯并为大司马。

是时,长安民闻莽欲都雒阳,不肯缮治室宅,或颇彻之。莽曰:「玄龙石文曰『定帝德,国雒阳』。符命著明,敢不钦奉!以始建国八年,岁缠星纪,在雒阳之都。其谨缮脩常安之都,勿令坏败。敢有犯者,辄以名闻,请其罪。」

是岁,乌孙大小昆弥遣使贡献。大昆弥者,中国外孙也。其胡妇子为小昆弥,而乌孙归附之。莽见匈奴诸边并侵,意欲得乌孙心,乃遣使者引小昆弥使置大昆弥使上。保成师友祭酒满昌劾奏使者曰:「

夷狄以中国有礼谊,故诎而服从。大昆弥,君也,今序臣使于君使之上,非所以有夷狄也。奉使大不敬!」莽怒,免昌官。

西域诸国以莽积失恩信,焉耆先畔,杀都护但钦。

十一月,彗星出,二十馀日,不见。

是岁,以犯挟铜炭者多,除其法。

明年改元曰天凤。

天凤元年正月,赦天下。

莽曰:「予以二月建寅之节行巡狩之礼,太官赍糒乾肉,内者行张坐卧,所过毋得有所给。予之东巡,必躬载耒,每县则耕,以劝东作。予之南巡,必躬载耨,每县则薅,以劝南伪。予之西巡,必躬载铚,每县则穫,以劝西成。予之北巡,必躬载拂,每县则粟,以劝盖藏。毕北巡狩之礼,即于土中居雒阳之都焉。敢有趋欢犯法,辄以军法从事。」群公奏言:「皇帝至孝,往年文母圣体不豫,躬亲供养,衣冠稀解。因遭弃群臣悲哀,颜色未复,饮食损少。今一岁四巡,道路万里,春秋尊,非糒乾肉之所能堪。且无巡狩,须阕大服,以安圣体。臣等尽力养牧兆民,奉称明诏。」莽曰:「群公、群牧、群司、诸侯、庶尹愿尽力相帅养牧兆民,欲以称予,繇此敬听,其勖之哉!毋食言焉。更以天凤七年,岁在大梁,仓龙庚辰,行巡狩之礼。厥明年,岁在实沈,仓龙辛巳,即土之中雒阳之都。」乃遣太傅平晏、大司空王邑之雒阳,营相宅兆,图起宗庙、社稷、郊兆云。

三月壬申晦,日有食之。大赦天下。策大司马逯并曰:「日食无光,干戈不戢,其上大司马印韨,就侯氏朝位。太傅平晏勿领尚书事,省侍中诸曹兼官者。以利苗男䜣为大司马。」

莽即真,尤备大臣,抑夺下权,朝臣有言其过失者,辄拔擢。孔仁、赵博、费兴等以敢击大臣,故见信任,择名官而居之。公卿入宫,吏有常数,太傅平晏从吏过例,掖门仆射苛问不逊,戊曹士收系仆射。莽大怒,使执法发车骑数百围太傅府,捕士,即时死。大司空士夜过奉常亭,亭长苛之,告以官名,亭长醉曰:「宁有符传邪?」士以马箠击亭长,亭长斩士,亡,郡县逐之。家上书,莽曰:「亭长奉公,勿逐。」大司空邑斥士以谢。国将哀章颇不清,莽为选置和叔,敕曰:「非但保国将闺门,当保亲属在西州者。」诸公皆轻贱,而章尤甚。

四月,陨霜,杀屮木,海濒尤甚。六月,黄雾四塞。七月,大风拔树,飞北阙直城门屋瓦。雨雹,杀牛羊。

莽以周官、王制之文,置卒正、连率、大尹,职如太守;属令、属长,职如都尉。置州牧、部监二十五人。见礼如三公。监位上大夫,各主五郡。公氏作牧,侯氏卒正,伯氏连率,子氏属令,男氏属长,皆世其官,其无爵者为尹。分长安城旁六乡,置帅各一人。分三辅为六尉郡,河东、河内、弘农、河南、颍川、南阳为六队郡,置大夫,职如太守;属正,职如都尉。更名河南大尹曰保忠信卿。益河南属县满三十。置六郊州长各一人,人主五县。及它官名悉改。大郡至分为五。郡县以亭为名者三百六十,以应符命文也。缘边又置竟尉,以男为之。诸侯国閒田,为黜陟增减云。莽下书曰:「常安西都曰六乡,众县曰六尉。义阳东都曰六州,众县曰六队。粟米之内曰内郡,其外曰近郡。有鄣徼者曰边郡。合百二十有五郡。九州之内,县二千二百有三。公作甸服,是为惟城;诸在侯服,是为惟宁;在采、任诸侯,是为惟翰;在宾服,是为惟屏;在揆文教,奋武卫,是为惟垣;在九州之外,是为惟藩:各以其方为称,总为万国焉。」其后,岁复变更,一郡至五易名,而还复其故。吏民不能纪,每下诏书,辄系其故名,曰:「制诏陈留大尹、太尉:其以益岁以南付新平。新平,故淮阳。以雍丘以东付陈定。陈定,故梁郡。以封丘以东付治亭。治亭,故东郡。以陈留以西付祈隧。祈隧,故荥阳。陈留已无复有郡矣。大尹、太尉,皆诣行在所。」其号令变易,皆此类也。

令天下小学,戊子代甲子为六旬首。冠以戊子为元日,昏以戊寅之旬为忌日。百姓多不从者。

匈奴单于知死,弟咸立为单于,求和亲。莽遣使者厚赂之,诈许还其侍子登,因购求陈良、终带等。单于即执良等付使者,槛车诣长安。莽燔烧良等于城北,令吏民会观之。

缘边大饥,人相食。谏大夫如普行边兵,还言「军士久屯塞苦,边郡无以相赡。今单于新和,宜因是罢兵。」校尉韩威进曰:「以新室之威而吞胡虏,无异口中蚤虱。臣愿得勇敢之士五千人,不赍斗粮,饥食虏肉,渴饮其血,可以横行。」莽壮其言,以威为将军。然采普言,徵还诸将在边者。免陈钦等十八人,又罢四关填都尉诸屯兵。会匈奴使还,单于知侍子登前诛死,发兵寇边,莽复发军屯。于是边民流入内郡,为人奴婢,乃禁吏民敢挟边民者弃市。

益州蛮夷杀大尹程隆,三边尽反。遣平蛮将军马茂将兵击之。

宁始将军侯辅免,讲易祭酒戴参为宁始将军。

二年二月,置酒王路堂,公卿大夫皆佐酒。大赦天下。

是时,日中见星。

大司马苗䜣左迁司命,以延德侯陈茂为大司马。

讹言黄龙堕死黄山宫中,百姓奔走往观者有万数。莽恶之,捕系问语所从起,不能得。

单于咸既和亲,求其子登尸,莽欲遣使送致,恐咸怨恨害使者,乃收前言当诛侍子者故将军陈钦,以他罪系狱。钦曰:「是欲以我为说于匈奴也。」遂自杀。莽选儒生能颛对者济南王咸为大使,五威将琅邪伏黯等为帅,使送登尸。敕令掘单于知墓,棘鞭其尸。又令匈奴却塞于漠北,责单于马万匹,牛三万头,羊十万头,及稍所略边民生口在者皆还之。莽好为大言如此。咸到单于庭,陈莽威德,责单于背畔之罪,应敌从横,单于不能诎,遂致命而还之。入塞,咸病死,封其子为伯,伏黯等皆为子。

莽意以为制定则天下自平,故锐思于地里,制礼作乐,讲合六经之说。公卿旦入暮出,议论连年不决,不暇省狱讼冤结民之急务。县宰缺者,数年守兼,一切贪残日甚。中郎将、绣衣执法在郡国者,并乘权势,传相举奏。又十一公士分布劝农桑,班时令,案诸章,冠盖相望,交错道路,召会吏民,逮捕證左,郡县赋敛,递相赇赂,白黑纷然,守阙告诉者多。莽自见前颛权以得汉政,故务自髓众事,有司受成苟免。诸宝物名、帑藏、钱谷官,皆宦者领之;吏民上封事书,宦官左右开发,尚书不得知。其畏备臣下如此。又好变改制度,政令烦多,当奏行者,辄质问乃以从事,前后相乘,愦眊不渫。莽常御灯火至明,犹不能胜。尚书因是为奸寝事,上书待报者连年不得去,拘系郡县者逢赦而后出,卫卒不交代三岁矣。谷常贵,边兵二十馀万人仰衣食,县官愁苦。五原、代郡尤被其毒,起为盗贼,数千人为辈,转入旁郡。莽遣捕盗将军孔仁将兵与郡县合击,岁馀乃定,边郡亦略将尽。

邯郸以北大雨雾,水出,深者数丈,流杀数千人。

立国将军孙建死,司命赵闳为立国将军。宁始将军戴参归故官,南城将军廉丹为宁始将军。

三年二月乙酉,地震,大雨雪,关东尤甚,深者一丈,竹柏或枯。大司空王邑上书言:「视事八年,功业不效,司空之职尤独废顿,至乃有地震之变。愿乞骸骨。」莽曰:「夫地有动有震,震者有害,动者不害。春秋记地震,易系坤动,动静辟胁,万物生焉。灾异之变,各有云为。天地动威,以戒予躬,公何辜焉,而乞骸骨,非所以助予者也。使诸吏散骑司禄大卫脩宁男遵谕予意焉。」

五月,莽下吏禄制度,曰:「予遭阳九之阨,百六之会,国用不足,民人骚动,自公卿以下,一月之禄十愑布二匹,或帛一匹。予每念之,未尝不戚焉。今阨会已度,府帑虽未能充,略颇稍给,其以六月朔庚寅始,赋吏禄皆如制度。」四辅公卿大夫士,下至舆僚,凡十五等。僚禄一岁六十六斛,稍以差增,上至四辅而为万斛云。莽又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盖以天下养焉。周礼膳羞百有二十品,今诸侯各食其同、国、则;辟、任、附城食其邑;公、卿、大夫、元士食其采。多少之差,咸有条品。岁丰穰则充其礼,有灾害则有所损,与百姓同忧喜也。其用上计时通计,天下幸无灾害者,太官膳羞备其品矣;即有灾害,以什率多少而损膳焉。东岳太师立国将军保东方三州一部二十五郡;南岳太傅前将军保南方二州一部二十五郡;西岳国师宁始将军保西方一州二部二十五郡;北岳国将卫将军保北方二州一部二十五郡;大司马保纳卿、言卿、仕卿、作卿、京尉、扶尉、兆队、右队、中部左洎前七部;大司徒保乐卿、典卿、宗卿、秩卿、翼尉、光尉、左队、前队、中部、右部,有五郡;大司空保予卿、虞卿、共卿、工卿、师尉、列尉、祈队、后队、中部洎后十郡;及六司,六卿,皆随所属之公保其灾害,亦以十率多少而损其禄。郎、从官、中都官吏食禄都内之委者,以太官膳羞备损而为节。诸侯、辟、任、附城、群吏亦各保其灾害。几上下同心,劝进农业,安元元焉。」莽之制度烦碎如此,课计不可理,吏终不得禄,各因官职为奸,受取赇赂以自共给。

是月戊辰,长平馆西岸崩,邕泾水不流,毁而北行。遣大司空王邑行视,还奏状,群臣上寿,以为河图所谓「以土填水」,匈奴灭亡之祥也。乃遣并州牧宋弘、游击都尉任萌等将兵击匈奴,至边止屯。

七月辛酉,霸城门灾,民间所谓青门也。

戊子晦,日有食之。大赦天下。复令公卿大夫诸侯二千石举四行各一人。大司马陈茂以日食免,武建伯严尤为大司马。

十月戊辰,王路朱鸟门鸣,昼夜不绝,崔发等曰:「虞帝辟四门,通四聪。门鸣者,明当修先圣之礼,招四方之士也。」于是令群臣皆贺,所举四行从朱鸟门入而对策焉。

平蛮将军冯茂击句町,士卒疾疫,死者什六七,赋敛民财什取五,益州虚耗而不克,徵还下狱死。更遣宁始将军廉丹与庸部牧史熊击句町,颇斩首,有胜。莽徵丹、熊,丹、熊愿益调度,必克乃还。复大赋敛,就都大尹冯英不肯给,上言「自越巂遂久仇牛、同亭邪豆之属反畔以来,积且十年,郡县距击不已。续用冯茂,苟施一切之政。僰道以南,山险高深,茂多驱众远居,费以亿计,吏士离毒气死者什七。今丹、熊惧于自诡期会,调发诸郡兵谷,复訾民取其十四,空破梁州,功终不遂。宜罢兵屯田,明设购赏。」莽怒,免英官。后颇觉寤,曰:「英亦未可厚非。」复以英为长沙连率。

翟义党王孙庆捕得,莽使太医、尚方与巧屠共刳剥之,量度五藏,以竹筳导其脉,知所终始,云可以治病。


是岁,遣大使五威将王骏、西域都护李崇将戊己校尉出西域,诸国皆郊迎贡献焉。诸国前杀都护但钦,骏欲袭之,命佐帅何封、戊己校尉郭钦别将。焉耆诈降,伏兵击骏等,皆死。钦、封后到,袭击老弱,从车师还入塞。莽拜钦为填外将军,封劋胡子,何封为集胡男。西域自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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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库16222
前汉书(漢)班固
前漢書 卷九十九上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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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前汉书卷九十九上
  汉  兰  台  令  史班 固撰
  唐正议大夫行秘书少监琅邪县开国子颜师古注
 王莽傅第六十九上
王莽字巨君孝元皇后之弟子也元后父及兄弟皆以
元成世封侯居位辅政家凡九侯五大司马语在元后
传(师古曰外戚傅言十侯此/云九者以凤本嗣禁为侯)唯莽父曼蚤死不侯(师古/曰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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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早/字)莽群兄弟皆将军五侯子乘时侈靡(师古曰乘因/也因贵盛之)
(时/)以舆马声色佚游相高(师古曰佚/字与逸同)莽独孤贫因折节
为恭俭受礼经师事沛郡陈参勤身博学被服如儒生
(师古曰被/音皮义反)事母及寡嫂养孤兄子行甚敕备(师古曰/敕整也)又
外交英俊内事诸父曲有礼意阳朔中世父大将军凤
病(师古曰谓伯父也以/居长嫡而继统也)莽侍疾亲尝药乱首垢面不解
衣带连月凤且死以托太后及帝拜为黄门郎迁射声
校尉久之叔父成都侯商上书愿分户邑以封莽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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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少府戴崇侍中金涉胡骑校尉箕闳上谷都尉阳并
中郎陈汤皆当世名士咸为莽言上由是贤莽永始元
年封莽为新都侯国南阳新野之都乡千五百户迁骑
都尉光禄大夫侍中宿卫谨敕爵位益尊节操愈谦散
舆马衣裘振施宾客(师古曰/振举也)家无所馀收赡名士交结
将相卿大夫甚众故在位更推荐之(师古曰更/音工衡反)游者为
之谈说虚誉隆洽倾其诸父矣敢为激发之行处之不
惭恧(师古曰激急动也恧愧也/激音工历反恧音女六反)莽兄永为诸曹蚤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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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光莽使学博士门下莽休沐出振车骑(师古曰振整/也一曰振张)
(起/也)奉羊酒劳遗其师恩施下竟同学(师古曰竟/周遍也)诸生纵
观长老叹息光年小于莽子宇莽使同日内妇宾客满
堂须臾一人言太夫人苦某痛当饮某药比客罢者数
起焉(师古曰比音必寐/反数音所角反)尝私买侍婢昆弟或颇闻知莽
因曰后将军朱子元无子(师古曰/谓朱博)莽闻此儿种宜子(师/古)
(曰此儿谓/所买婢也)为买之即日以婢奉子元其匿情求名如此
是时太后姊子淳于长以材能为九卿先进在莽右(师/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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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名位居其/右在前也)莽阴求其罪过因大司马曲阳侯根白之
长伏诛莽以获忠直语在长傅根因乞骸骨荐莽自代
上遂擢为大司马是岁绥和元年也年三十八矣莽既
拔出同列继四父而辅政(师古曰凤商音根四人皆/为大司马而莽之诸父也)欲
令名誉过前人遂克已不倦聘诸贤良(○宋祁曰聘/诸当作聘请)以
为掾史赏赐邑钱悉以享士愈为俭约母病公卿列侯
遣夫人问疾莽妻迎之衣不曳地布蔽膝见之者以为
僮使问知其夫人皆惊辅政岁馀成帝崩哀帝即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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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太后诏莽就第避帝外家莽上疏
乞骸骨哀帝遣尚书令诏莽曰先帝委政于君而弃群
臣朕得奉宗庙诚嘉与君同心合意今君移病求退(师/古)
(曰移书言病也一/曰以病而移居也)以著朕之不能奉顺先帝之意(师古/曰著)
(明/也)朕甚悲伤焉已诏尚书待君奏事又遣丞相孔光大
司空何武左将军师丹卫尉傅喜白太后曰皇帝闻太
后诏甚悲大司马即不起皇帝即不敢听政太后复令
莽视事时哀帝祖母定陶傅太后母丁姬在高昌侯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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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上书言春秋之义母以子贵丁姬宜上尊号莽与师
丹共劾宏误朝不道语在丹传后日未央宫置酒内者
令为傅太后张幄坐于太皇太后坐旁(师古曰坐并/音材卧反)莽
案行责内者令曰定陶太后藩妾何以得与至尊并彻
去更设坐傅太后闻之大怒不肯会重怨恚莽(师古曰/会谓至)
(置酒所也重/音直用反)莽复乞骸骨哀帝赐莽黄金五百斤安车
驷马罢就第公卿大夫多称之者上乃加恩宠置使家
中黄门(苏林曰使黄门在/其家中为使令)十日一赐餐下诏曰新都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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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忧劳国家执义坚固朕庶几与为治太皇太后诏莽
就第朕甚闵焉其以黄邮聚户三百五十益封莽(服虔/曰黄)
(邮在南阳棘阳县○宋祁曰邮说文曰邮境上行书舍/也仓颉篇曰邮过书之官也广雅曰驿也益封莽别本)
(越本无/莽字)位特进给事中朝朔望见礼如三公(师古曰见/天子之礼)
(也见音/胡电反)车驾乘绿车从(师古曰绿车皇孙之车天子出/行令莽乘之以从所以宠也)
后二岁傅太后丁姬皆称尊号丞相朱博奏莽前不广
尊尊之义抑贬尊号亏损孝道当伏显戮幸蒙赦令不
宜有爵土请免为庶人上曰以莽与太皇太后有属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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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遣就国莽杜门自守其中子获杀奴(师古曰获者莽/子之名也今书)
(本有作护字者/流俗所改耳)莽切责获令自杀在国三岁吏上书冤
讼莽者以百数(师古曰言其合管朝政不当就国/也○宋祁曰吏字下当有民字)元寿
元年日食贤良周护宋崇等对策深讼莽功德上于是
徵莽始莽就国南阳太守以莽贵重选门下掾宛孔休
守新都相(师古曰姓孔/名休宛县人)休谒见莽莽尽礼自纳休亦闻
其名与相答后莽疾休候之莽缘恩意进其玉具宝剑
欲以为好(师古曰结欢好/也音呼到反)休不肯受莽因曰诚见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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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瘢(师古曰瘢创痕/也痕音下恩反)美玉可以灭瘢欲献其瑑耳(○宋/祁曰)
(耳字/当删)即解其瑑(服虔曰瑑音卫苏林曰剑鼻也师古曰/瑑字本作璏从玉彘声后转写者讹也)
(瑑自雕瑑字/耳音篆也)休复辞让莽曰君嫌其贾邪(师古曰贾读/曰价言其所)
(有价/值也)遂椎碎之(师古曰椎音直/追反其字从木)自裹以进休休乃受及
莽徵去欲见休休称疾不见莽还京师岁馀哀帝崩无
子而傅太后丁太后皆先薨太皇太后即日驾之未央
宫收取玺绶遣使者驰召莽诏尚书诸发兵符节百官
奏事中黄门期门兵皆属莽莽白大司马高安侯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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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不合众心收印绶贤即日自杀太后诏公卿举可
大司马者大司徒孔光大司空彭宣举莽前将军何武
后将军公孙禄互相举太后拜莽为大司马与议立嗣
安阳侯王舜莽之从弟其人脩饬(师古曰饬读与/敕同敕整也)太后
所信爱也莽白以舜为车骑将军使迎中山王奉成帝
后是为孝平皇帝帝年九岁太后临朝称制委政于莽
莽白赵氏前害皇子傅氏骄僭遂废孝成赵皇后孝哀
傅皇后皆令自杀语在外戚傅莽以大司徒孔光名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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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三主太后所敬天下信之于是盛尊事光引光女婿
甄邯为侍中奉车都尉诸哀帝外戚及大臣居位素所
不说者(师古曰说/读曰悦)莽皆傅致其罪(师古曰傅读曰附附/益而引致之令入罪)
为请奏令邯持与光光素畏慎不敢不上之莽白太后
辄可其奏于是前将军何武后将军公孙禄坐互相举
免丁傅及董贤亲属皆免官爵徙远方红阳侯立太后
亲弟虽不居位莽以诸父内敬惮之畏立从容言太后
令已不得肆意乃复令光奏立旧恶前知定陵侯淳于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7a 页 WYG0251-0321c.png
长犯大逆罪多受其赂为言误朝(师古曰妄称誉/之误惑朝廷也)后白
以官婢杨寄私子为皇子众言曰吕氏少帝复出纷纷
为天下所疑难以示来世成襁褓之功请遣立就国太
后不听莽曰今汉家衰比世无嗣(师古曰/比频也)太后独代幼
主统政诚可畏惧力用公正先天下尚恐不从(师古曰/力勉力)
今以私恩逆大臣议如此群下倾邪乱从此起宜可且
遣就国安后复徵召之(师古曰安/犹徐也)太后不得已遣立就
国莽之所以胁持上下皆此类也于是附顺者拔擢忤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7b 页 WYG0251-0321d.png
恨者诛灭王舜王邑为腹心甄丰甄邯主击断平晏领
机事刘歆典文章孙建为爪牙丰子寻歆子棻(师古曰/棻或作)
(字音/扶云反)涿郡崔发南阳陈崇皆以材能幸于莽莽色厉
而言之(师古曰外示凛厉之色而假为方直/之言○宋祁曰而言之当作而言方)欲有所为
微见风采(师古曰见/音胡电反)党与承其指意而显奏之莽稽首
涕泣固推让焉上以惑太后下用示信于众庶始风益
州令塞外蛮夷献白雉(师古曰风读曰/讽下皆类此)元始元年正月
莽白太后下诏以白雉荐宗庙群臣因奏言太后委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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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莽定策安宗庙故大司马霍光有安宗庙之功
益封三万户畴其爵邑比萧相国莽宜如光故事太后
问公卿曰(○宋祁曰问字/上当有召字)诚以大司马有大功当著之
邪(师古曰/著明也)将以骨肉故欲异之也于是群臣乃盛陈莽
功德致周成白雉之瑞千载同符圣王之法臣有大功
则生有美号故周公及身在而托号于周莽有定国安
汉家之大功宜赐号曰安汉公益户畴爵邑上应古制
下准行事(○刘敞曰行事/即已行之事)以顺天心太后诏尚书具其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8b 页 WYG0251-0322b.png
事莽上书言臣与孔光王舜甄丰甄邯共定策今愿独
条光等功赏寝置臣莽勿随辈列甄邯白太后下诏曰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师古曰尚书洪范之言也/荡荡广平之貌也故引之)属有亲
者义不得阿君有安宗庙之功不可以骨肉故蔽隐不
扬君其勿辞莽复上书让太后诏谒者引莽待殿东厢
莽称疾不肯入太后使尚书令恂诏之曰君以选故而
辞以疾(师古曰选善也国家欲褒/其善加号畴邑乃以疾辞)君任重不可阙以时
亟起(师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莽遂固辞太后复使长信太仆闳承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9a 页 WYG0251-0322c.png
制召莽莽固称疾左右白太后宜勿夺莽意但条孔光
等莽乃肯起太后下诏曰太傅博山侯光宿卫四世世
为傅相忠孝仁笃行义显著建议定策益封万户以光
为太师与四辅之政(师古曰与/读曰豫)车骑将军安阳侯舜积
累仁孝使迎中山王折冲万里功德茂著益封万户以
舜为太保左将军光禄勋丰宿卫三世忠信仁笃(师古/曰笃)
(厚/也)使迎中山王辅导共养以安宗庙(师古曰共音居用/反养音弋亮反)
封丰为广阳侯食邑五千户以丰为少傅皆授四辅之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9b 页 WYG0251-0322d.png
职畴其爵邑各赐第一区侍中奉车都尉邯宿卫勤劳
建议定策封邯为承阳侯食邑二千四百户(师古曰/承音蒸)四
人既受赏莽尚未起群臣复上言莽虽克让朝所宜章
以时加赏明重元功无使百僚元元失望太后乃下诏
曰大司马新都侯莽三世为三公典周公之职建万世
策功德为忠臣宗化流海内远人慕义越裳氏重译献
白雉(○宋祁曰熙宁监/本越本无裳字)其以召陵新息二县户二万八
千益封莽复其后嗣畴其爵邑(师古曰复/音扶目反)封功如萧相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a 页 WYG0251-0323a.png
国(○宋祁曰邵本云封加如/萧相国刘敞曰封字衍)以莽为太傅干四辅之事
号曰安汉公以故萧相国甲第为安汉公第定著于令
傅之无穷于是莽为惶恐不得已而起受策策曰汉危
无嗣而公定之四辅之职三公之任而公干之群僚众
位而公宰之功德茂著宗庙以安盖白雉之瑞周成象
焉(师古曰言莽致白雉之/瑞有周公相成王之象)故赐嘉号曰安汉公辅翼于
帝期于致平(师古曰/致太平)毋违朕意莽受太傅安汉公号让
还益封畴爵邑事云愿须百姓家给然后加赏(师古曰/给足也)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b 页 WYG0251-0323b.png
(家给家/家给足)群公复争太后诏曰公自期百姓家给是以听
之其令公奉舍人赏赐皆倍故(师古曰奉所食之奉也/舍人私府吏员也倍故)
(数多于故各一倍/也奉音扶用反)百姓家给人足大司徒大司空以闻
莽复让不受而建言宜立诸侯王后及高祖以来功臣
子孙大者封侯或赐爵关内侯食邑然后及诸在位各
有第序上尊宗庙增加礼乐下惠士民鳏寡恩泽之政
无所不施语在平纪莽既说众意(师古曰说/读曰悦)又欲专断
知太后厌政乃风公卿(师古曰风/读曰讽)奏言往者吏以功次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1a 页 WYG0251-0323c.png
迁至二千石及州部所举茂材异等吏率多不称宜皆
见安汉公又太后不宜亲省小事令太后下诏曰皇帝
幼年朕且统政比加元服(师古曰比至平帝加元服以/来太后且统政也比音必寐)
(反○宋祁曰元/服下当有者字)今众事烦碎朕春秋高精气不堪殆非
所以安躬体而育养皇帝者也故选忠贤立四辅群下
劝职永以康宁孔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
焉(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言也巍巍高貌也言舜禹之/治天下委任贤臣以成其功而不身亲其事也与读)
(曰/豫)自今以来惟封爵乃以闻他事安汉公四辅平决州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1b 页 WYG0251-0323d.png
牧二千石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辄引入至近署对安
汉公考故官问新职以知其称否于是莽人人延问致
密恩意厚加赠送其不合指显奏免之权与人主侔矣
莽欲以虚名说太后(师古曰说/读曰悦)白言亲承前孝哀丁傅
奢侈之后百姓未赡者多太后宜且衣缯练颇损膳以
视天下(师古曰缯练谓帛/无文者视读曰示)莽因上书愿出钱百万献田
三十顷付大司农助给贫民于是公卿皆慕效焉莽帅
群臣奏言陛下春秋尊久衣重练减御膳诚非所以辅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2a 页 WYG0251-0324a.png
精气育皇帝安宗庙也臣莽数叩头省户下白争未见
许今幸赖陛下德泽间者风雨时甘露降神芝生蓂荚
朱草嘉禾休徵同时并至(师古曰休美/也徵證也)臣莽等不胜大
愿愿陛下爱精休神阔略思虑(师古曰阔宽/也略简也)遵帝王之
常服复大官之法膳使臣子各得尽驩心备其养惟哀
省察莽又令太后下诏曰盖闻母后之义思不出乎门
阈(师古曰阈门橛也音域/○宋祁曰监本无门字)国不蒙佑皇帝年在襁褓未
任亲政战战兢兢惧于宗庙之不安国家之大纲微朕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2b 页 WYG0251-0324b.png
孰当统之(师古曰/微无也)是以孔子见南子周公居摄盖权时
也(师古曰南子卫灵公夫人孔子/欲说灵公以治道故见南子也)勤身极思忧劳未绥
故国奢则视之以俭(师古曰视/读曰示)矫枉者过其正而朕不
身帅将谓天下何夙夜梦想五榖丰孰百姓家给比皇
帝加元服委政而授焉(师古曰比/音必寐反)今诚未皇于轻靡而
备味(师古曰皇暇/也靡细也)庶几与百僚有成其勖之哉(师古曰/勖勉也)
每有水旱莽辄素食(师古曰素食即菜/食也解在霍光傅)左右以白太后
遣使者诏莽曰闻公菜食忧民深矣今秋幸孰公勤于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3a 页 WYG0251-0324c.png
职以时食肉爱身为国莽念中国已平惟四夷未有异
乃遣使者赍黄金币帛重赂匈奴单于使上书言闻中
国讥二名故名囊知牙斯今更名知慕从圣制又遣王
昭君女须卜居次入侍所以诳耀媚事太后下至旁侧
长御方故万端莽既尊重欲以女配帝为皇后以固其
权奏言皇帝即位三年长秋宫未建液廷媵未充(师古/曰液)
(与掖同音/古字通用)乃者国家之难本从亡嗣配取不正请考论
五经定取礼(师古曰取/皆读曰娶)正十二女之义以广继嗣博采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3b 页 WYG0251-0324d.png
二王后及周公孔子世列侯在长安者适子女(师古曰/适读曰)
(嫡嫡妻所/生女也)事下有司上众女名王氏女多在选中者莽
恐其与己女争即上言身亡德子材下不宜与众女并
采太后以为至诚乃下诏曰王氏女朕之外家其勿采
庶民诸生郎吏以上守阙上书者日千馀人公卿大夫
或诣廷中或伏省户下咸言明诏圣德巍巍如彼安汉
公盛勋堂堂若此今当立后独奈何废公女天下安所
归命愿得公女为天下母莽遣长史以下分部晓止公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4a 页 WYG0251-0325a.png
卿及诸生(师古曰分/音扶问反)而上书者愈甚太后不得已听公
卿采莽女莽复自白宜博选众女公卿争曰不宜采诸
女以贰正统(师古曰言皇后之/位当在莽女也)莽白愿见女太后遣长
乐少府宗正尚书令纳采见女还奏言公女渐渍德化
有窈窕之容(师古曰窈/窕幽闲也)宜承天序奉祭祀有诏遣大司
徒大司空策告宗庙杂加卜筮皆曰兆遇金水王相卦
遇父母得位(孟康曰金水相生也张晏曰金王则水相/也遇父母谓泰卦乾下坤上天下于地是)
(配享之卦师古曰王音于放反○刘攽/曰予谓但言父母得位安知是泰卦乎)所谓康强之占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4b 页 WYG0251-0325b.png
逢吉之符也信乡侯佟上言(师古曰王子侯表清河纲/王子豹始封新乡侯传爵)
(至曾孙佟王莽篡位赐姓王即谓此也而此传/作信乡侯古者新信同音故耳佟音徒冬反)春秋天
子将娶于纪则褒纪子称侯(师古曰解在外/戚恩泽侯表也)安汉公国
未称古制(师古曰称副也音/尺孕反其下亦同)事下有司皆曰古者天子
封后父百里尊而不臣以重宗庙孝之至也佟言应礼
可许请以新野田二万五千六百顷益封莽满百里莽
谢曰臣莽子女诚不足以配至尊复听众议益封臣莽
伏自惟念得托肺腑获爵土如使子女诚能奉称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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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莽国邑足以共朝贡(师古曰共/读曰供)不须复加益地之宠
愿归所益太后许之有司奏故事聘皇后黄金二万斤
为钱二万万莽深辞让受四千万而以其三千三百万
予十一媵家群臣复言今皇后受聘踰群妾亡几(师古/曰亡)
(几不多也亡读曰无几/音居岂反其下并同)有诏复益二千三百万合为三
千万莽复以其千万分予九族贫者陈崇时为大司徒
司直与张敞孙竦相善竦者博通士为崇草奏称莽功
德(师古曰草谓/创立其文也)崇奏之曰窃见安汉公自初束脩(师古/曰束)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5b 页 WYG0251-0325d.png
(脩谓初学/官之时)值世俗隆奢丽之时蒙两宫厚骨肉之宠(师/古)
(曰两宫谓成/帝及太后)被诸父赫赫之光(师古曰被/音皮义反)财饶埶足亡
所牾意(师古曰牾逆也无人能/逆其意也牾音五故反)然而折节行仁克心履
礼拂世矫俗确然特立(师古曰拂违也/矫正也拂音弗)恶衣恶食陋车
驽马妃匹无二闺门之内孝友之德众莫不闻清静乐
道温良下士(师古曰下/音胡嫁反)惠于故旧笃于师友孔子曰未
若贫而乐富而好礼(师古曰论语子贡问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孔子曰可也未若)
(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公之谓矣及为侍中故定陵侯淳于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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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罪公不敢私建白诛讨(师古曰首/言其事也)周公诛管蔡季
子鸩叔牙(师古曰解/并在前)公之谓矣是以孝成皇帝命公大
司马委以国统孝哀即位高昌侯董宏希指求美造作
二统(晋灼曰欲令丁/姬为帝太后也)公手劾之以定大纲建白定陶太
后不宜在乘舆幄坐(师古曰坐/音才卧反)以明国体诗曰柔亦不
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彊圉(师古曰大雅烝民之/诗美仲山甫之德茹)
(食也强圉强梁圉捍也○宋祁/曰监本越本无不侮鳏寡四字)公之谓矣深执谦退推
诚让位定陶太后欲立僭号惮彼面刺幄坐之义佞惑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6b 页 WYG0251-0326b.png
之雄朱博之畴惩此长宏手劾之事上下一心谗贼交
乱诡辟制度遂成篡号(师古曰诡违/也辟读曰僻)斥逐仁贤诛残戚
属而公被胥原之诉远去就国(应劭曰胥原子胥屈原/也师古曰远去朝廷而)
(就其/侯国)朝政崩坏纲纪废弛危亡之祸不隧如发(师古曰/弛解也)
(音式尔反隧/音直类反)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悴(师古曰大雅瞻/仰之诗也殄尽)
(也悴病也言为政不善贤人奔亡矣天/下邦国尽困病也悴与悴同音才醉反)公之谓矣当此
之时宫亡储主董贤据重加以傅氏有女之援(师古曰/谓哀帝)
(傅皇/后)皆自知得罪天下结雠中山(张晏曰傅太后谮中/山冯太后陷以祝诅)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7a 页 WYG0251-0326c.png
(之/罪)则必同忧断金相翼(师古曰引易系辞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翼助也)藉假遗
诏频用赏诛先除所惮急引所附遂诬往冤更徵远属
事埶张见其不难矣(师古曰言哀帝既崩丁傅董贤欲/称遗诏树立党亲共立幼主以据)
(国权也远属国之宗室疏远者也○宋祁曰/徵字当作惩其字下当有然字矣字当删)赖公立入
即时退贤及其党亲当此之时公运独见之明奋亡前
之威(师古曰无前谓/无有敢当之者)盱衡厉色振扬武怒(孟康曰眉上/曰衡盱衡举)
(眉扬目也师古/曰盱音许于反)乘其未坚厌其未发(师古曰厌/音一涉反)震起机
动敌人摧折虽有贲育不及持刺(师古曰孟贲夏育皆/古勇士也持刺谓持)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7b 页 WYG0251-0326d.png
(兵刃/以刺)虽有樗里不及回知(师古曰樗里子名疾秦惠王/之弟也为秦相时人号曰智)
(囊/)虽有鬼谷不及造次(师古曰鬼谷先生/苏秦之师善谈说)是故董贤丧
其魂魄遂自绞杀人不还踵日不移晷(师古曰还读曰/旋晷景也言其)
(速/疾)霍然四除更为宁朝非陛下莫引立公非公莫克此
祸诗云惟师尚父时惟鹰扬亮彼武王(师古曰大雅大/明之诗也师尚)
(父太公也亮助也言太公武毅若/鹰之飞扬佐助武王以克殷也)孔子曰敏则有功(师/古)
(曰论语载孔子对子张之言也/敏疾也言应事疾速乃能成功)公之谓矣于是公乃白
内故泗水相丰斄令邯(师古曰甄丰甄/邯也斄读曰邰)与大司徒光(○/宋)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8a 页 WYG0251-0327a.png
(祁曰徒/当作马)车骑将军舜建定社稷奉节东迎皆以功德受
封益土为国名臣书曰知人则哲(师古曰虞书咎繇/谟之辞也哲智也)公
之谓也公卿咸叹公德同盛公勋皆以周公为比(师古/曰比)
(音必/寐反)宜赐号安汉公益封二县公皆不受傅曰申包胥
不受存楚之报晏平仲不受辅齐之封(师古曰申包胥/楚大夫也吴师)
(入郢楚昭王出奔包胥如秦乞师秦出师以救楚昭王/反国欲赏包胥辞曰吾为君也非为身也遂不受晏平)
(仲齐大夫晏婴也以道佐齐/景公景公欲封之让而不受)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
何有(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言也解在董仲舒傅)公之谓也将为皇帝定立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8b 页 WYG0251-0327b.png
妃后有司上名公女为首公深辞让迫不得已然后受
诏父子之亲天性自然欲其荣贵甚于为身皇后之尊
侔于天子当时之会千载希有然而公惟国家之统揖
大福之恩(师古曰揖谓/让而不当也)事事谦退动而固辞书曰舜让
于德不嗣(书曰虞书舜典之辞言舜自让/德薄不足以继帝尧之事也)公之谓矣自
公受策以至于今亹亹翼翼日新其德(师古曰亹亹勉/也翼翼敬也亹)
(音武/匪反)增脩雅素以命下国□俭隆约以矫世俗(师古曰/□退也)
(矫正也□音千/旬反其字从彳)割财损家以帅群下弥躬执平以逮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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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师古曰弥/读与弭同)教子尊学以隆国化僮奴衣布马不秣榖
食饮之用不过凡庶诗云温温恭人如集于木(师古曰/小雅小)
(宛之诗温温柔貌也/如集于木恐堕坠耳)孔子曰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师古/曰论)
(语载孔子之言也谓君子/好学乐道故志不在安饱)公之谓矣克身自约籴食逮
给(师古曰才得粗/及仅足而已)物物卬市日阕亡储(师古曰物物卬/市言其衣食所)
(须皆买之于市不自营作而不夺工商利也阕尽也日/阕言当日即尽不蓄积也卬音牛向反阕音空穴反)
又上书归孝哀皇帝所益封邑入金钱献田殚尽旧业
为众倡始(师古曰倡/音尺尚反)于是小大乡和承风从化(师古曰/乡读曰)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9b 页 WYG0251-0327d.png
(向/)外则王公列侯内则帷幄侍御翕然同时各竭所有
或入金钱或献田亩以振贫穷收赡不足者昔令尹子
文朝不及夕鲁公仪子不茹园葵(张晏曰令尹子文自/毁其家以纾楚国之)
(难仕而逃禄朝不及夕也师古曰子文楚令尹斗榖于/菟也公仪子鲁国相公仪休也拔其园葵不夺园夫之)
(利食菜曰茹/音人诸反)公之谓矣开门延士下及白屋(师古曰白/屋谓庶人)
(以白茅覆/屋者也)娄省朝政(师古曰娄/古屡字)综管众治亲见牧守以
下考迹雅素审知白黑诗云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师古/曰大)
(雅烝民之诗也一人/天子也解读曰懈)易曰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师古曰/乾卦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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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爻辞也乾乾自彊/之意惕惧也厉病也)公之谓矣比三世为三公再奉送
大行(师古曰/比频也)秉冢宰职填安国家(师古曰填/音竹刃反)四海辐凑
靡不得所书曰纳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师古曰虞书/舜典叙舜之)
(德麓录也言尧使舜大录万机之政一曰山/足曰麓言舜有圣德虽遇雷风不迷惑也)公之谓矣
此皆上世之所鲜(师古曰鲜/音先践反)禹稷之所难而公包其终
始一以贯之(师古曰论语称孔子谓曾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谓忠恕)可谓备矣
是以三年之间化行如神嘉瑞叠累岂非陛下知人之
效得贤之致哉故非独君之受命也臣之生亦不虚矣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0b 页 WYG0251-0328b.png
是以伯禹锡元圭周公受郊祀(师古曰尚书禹贡云禹/锡元圭告厥成功言赏)
(治水功成也礼记明堂位曰成王幼弱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七年乃致政于成王成王以周公为有勋)
(劳于天下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车千乘命鲁/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礼乐是以鲁君孟春乘大辂旂)
(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礼也)盖以达天之使不敢擅天
之功也(师古曰言天降贤材以助王者/王者当申达其用而不敢自专)揆公德行为天
下纪(师古曰揆度/也纪理也)观公功勋为万世基基成而赏不配
纪立而褒不副(师古曰/配对也)诚非所以厚国家顺天心也高
皇帝褒赏元功相国萧何邑户既倍又蒙殊礼奏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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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入殿不趋封其亲属十有馀人乐善无厌班赏亡遴
(师古曰遴/与吝同)苟有一策即必爵之是故公孙戎位在充郎
选繇旄头壹明樊哙封二千户(孟康曰公孙戎奴也高/帝时为旄头郎晋灼曰)
(楚汉春秋上东围项羽闻樊哙反旄头公孙戎明之卒/不反封戎二千户师古曰此公孙戎耳非戎奴也戎奴)
(自武帝时人孟说/误矣繇读与由同)孝文皇帝褒赏绛侯益封万户赐黄
金五千斤孝武皇帝恤录军功裂三万户以封卫青青
子三人或在襁褓皆为通侯孝宣皇帝显著霍光增户
命畴封者三人延及兄孙夫绛侯即因汉藩之固杖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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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之鲠依诸将之递据相扶之埶其事虽丑要不能遂
(李奇曰言勃之功不遂而霍光据席常任也晋灼曰丑/众也言勃欲诛诸吕其事虽众要不能以吕后在时而)
(遂意也师古曰二说皆非也递绕也谓相围绕也言绛/侯之时汉家外有藩屏盘石之固内有朱虚骨鲠之强)
(诸将同心围绕扶翼吕氏之党虽欲作乱心怀/丑恶事必不成言勃之功不足多也递音滞)霍光即
席常任之重乘大媵之威未尝遭时不行陷假离朝(服/虔)
(曰言光未尝陷假不遇而离去朝也莽尝退就国是陷/假也师古曰假升也陷假者被陷害而去所升之位也)
(韦昭曰陷隧也假/音下下犹瘕也)朝之执事无非同类割断历久统政
旷世虽曰有功所因亦易然犹有计策不审过徵之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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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古曰光误徵昌邑王不/得其人也累音力瑞反)及至青戎摽末之功(服虔曰/摽音刀)
(末之摽谓卫青公孙戎也师古曰摽音匹遥反/○宋祁曰予案字林摽刀削末铜也音匹么反)一言之
劳然犹皆蒙邱山之赏课功绛霍造之与因也比于青
戎地之与天也而公又有宰治之效乃当上与伯禹周
公等盛齐隆兼其褒赏岂特与若云者同日而论哉(师/古)
(曰若云谓若向者/所云绛霍青戎也)然曾不得蒙青等之厚臣诚惑之臣
闻功亡原者赏不限德亡首者褒不检(师古曰无原谓/不可测其本原)
(也无首谓无出其/上者也检局也)是故成王之于周公也度百里之限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2b 页 WYG0251-0329b.png
(师古曰度/亦踰越也)越九锡之检开七百里之宇(师古曰解/并见前)兼商
奄之民(师古曰商/奄二国名)赐以附庸殷民六族(师古曰谓条氏/徐氏萧氏索氏)
(长勺氏尾/勺氏也)大路大旂(师古曰解/巳见前)封父之繁弱夏后之璜
(师古曰封父古诸侯也繁弱大/弓名也半璧曰璜父读曰甫)祝宗卜史(师古曰太祝/太宗太卜太)
(史凡/四官)备物典策(师古曰既有备物而加之策/书也一曰典策春秋之制也)官司彝器
(师古曰官司百官也彝器常用之器也一曰彝祭宗庙/酒器也周礼有六彝彝法也言器有所法象之貌耳)
白牡之牲(师古曰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牲用白牡)郊望之礼(师/古)
(曰郊即祀上帝于郊也/望谓望山川而祭之也)王曰叔父建尔元子(师古曰鲁/颂閟宫之)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3a 页 WYG0251-0329c.png
(诗曰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谓命周公以封伯禽而为鲁公也)子父俱延拜而受
之(师古曰谓周公/拜前鲁公拜后)可谓不检亡原者矣非特止此六子
皆封(师古曰周公六/子伯禽之弟也)诗曰亡言不雠亡德不报(师古曰/大雅抑)
(之诗也雠用也有善言则用之有德/者必报之一曰雠对也赏当其言也)报当如之不如非
报也(服虔曰报赏当如其/德不如德者非报也)近观行事高祖之约非刘氏
不王然而番君得王长沙下诏称忠定著于令(师古曰/谓吴芮)
(也解在芮传/番音蒲河反)明有大信不拘于制也春秋晋悼公用魏
绛之策诸夏服从郑伯献乐悼公于是以半赐之绛深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3b 页 WYG0251-0329d.png
辞让晋侯曰微子寡人不能济河夫赏国之典不可废
也子其受之魏绛于是有金石之乐春秋善之(师古曰/事见左)
(传襄十一/年微无也)取其臣竭忠以辞功君知臣以遂赏也今陛
下既知公有周公功德不行成王之褒赏(○宋祁曰德/字下当有而)
(字/)遂听公之固辞不顾春秋之明义则民臣何称万世
何述诚非所以为国也臣愚以为宜恢公国令如周公
(师古曰/恢大也)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赐之品亦皆如之诸子
之封皆如六子即群下较然输忠黎庶昭然感德(师古/曰较)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4a 页 WYG0251-0330a.png
(明貌也○宋祁曰输/浙本作谕下文输同)臣诚输忠民诚感德则于王事何
有(师古曰言臻/其极无阙遗)唯陛下深惟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戒
仪刑虞周之盛(师古曰仪刑/谓则而象之)敕尽伯禽之赐无遴周公
之报(师古曰敕备/也遴与吝同)令天法有设后世有祖(师古曰祖始/也以此为法)
(之/始)天下幸甚太后以视群公(师古曰视/读曰示)群公方议其事
会吕宽事起初莽欲擅权白太后前哀帝立背恩义自
贵外家丁傅挠乱国家几危社稷(师古曰挠扰也音女/高反几音巨依反)
今帝以幼年复奉大宗为成帝后宜明一统之义以戒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4b 页 WYG0251-0330b.png
前事为后代法于是遣甄丰奉玺绶即拜帝母卫姬为
中山孝王后赐帝舅卫宝宝弟玄爵关内侯皆留中山
不得至京师莽子宇非莽隔绝卫氏恐帝长大后见怨
宇即私遣人与宝等通书教令帝母上书求入语在卫
后傅莽不听宇与师吴章及妇兄吕宽议其故章以为
莽不可谏而好鬼神可为变怪以惊惧之章因推类说
令归政于卫氏宇即使宽夜持血洒莽第门吏发觉之
莽执宇送狱饮药死宇妻焉怀子(师古曰/焉其名)系狱须产子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5a 页 WYG0251-0330c.png
已杀之(师古曰/须待也)莽奏言宇为吕宽等所诖误流言惑众
恶与管蔡同罪(○宋祁曰越本/邵本无恶字)臣不敢隐其诛甄邯等
白太后下诏曰夫唐尧有丹朱周文王有管蔡此皆上
圣亡奈下愚子何以其性不可移也公居周公之位辅
成王之主而行管蔡之诛不以亲亲害尊尊朕甚嘉之
昔周公诛四国之后大化乃成至于刑错(师古曰四国/谓三监及淮)
(夷/耳)公其专意翼国期于致平(师古曰/翼助也)莽因是诛灭卫氏
穷治吕宽之狱连引郡国豪桀素非议己者内及敬武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5b 页 WYG0251-0330d.png
公主(师古曰元/帝女弟也)梁王立红阳侯立平阿侯仁使者迫守
皆自杀死者以百数海内震焉大司马护军褒奏言安
汉公邅子宇陷于管蔡之辜子爱至深为帝室故不敢
顾私惟宇遭罪喟然愤发作书八篇以戒子孙宜班郡
国令学官以教授事下群公请令天下吏能诵公戒者
以著官簿比孝经(师古曰著官簿言/用之得选举也)四年春郊祀高祖
以配天宗祀孝文皇帝以配上帝四月丁未莽女立为
皇后大赦天下遣大司徒司直陈崇等八人分行天下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6a 页 WYG0251-0331a.png
(师古曰行/音下更反)览观风俗太保舜等奏言春秋列功德之义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唯至德大贤然
后能之其在人臣则生有大赏终为宗臣殷之伊尹周
之周公是也及民上书者八千馀人咸曰伊尹为阿衡
周公为太宰周公享七子之封有过上公之赏宜如陈
崇言章下有司有司请还前所益二县及黄邮聚新野
田采伊尹周公称号加公为宰衡位上公据史秩六百
石三公言事称敢言之群吏毋得与公同名出从期门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6b 页 WYG0251-0331b.png
二十人羽林三十人前后大车十乘赐公太夫人号曰
功显君食邑二千户黄金印赤韨(师古曰韨/印之组也)封公子男
二人安为褒新侯临为赏都侯加后聘三千七百万合
为一万万以明大礼太后临前殿亲封拜安汉公拜前
二子拜后如周公故事莽稽首辞让出奏封事愿独受
母号还安临印韨及号位户邑事下太师光等皆曰赏
未足以直功(师古曰/直当也)谦约退让公之常节终不可听莽
求见固让太后下诏曰公每见叩头流涕固辞今移病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7a 页 WYG0251-0331c.png
固当听其让令视事邪(师古曰视/古视字)将当遂行其赏遣归
就第也光等曰安临亲受印韨策号通天其义昭昭黄
邮召陵新野之田为入尤多(师古曰召/读曰邵)皆止于公公欲
自损以成国化宜可听许治平之化当以时成宰衡之
官不可世及纳徵钱乃以尊皇后非为公也功显君户
止身不傅褒新赏都两国合三千户甚少矣忠臣之节
亦宜自屈而信主上之义(师古曰信/读曰申)宜遣大司徒大司
空持节承制诏公亟入视事(师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诏尚书勿复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7b 页 WYG0251-0331d.png
受公之让奏奏可莽乃起视事上书言臣以元寿二年
六月戊午仓卒之夜以新都侯引入未央宫庚申拜为
大司马充三公位元始元年正月丙辰拜为太傅赐号
安汉公备四辅官今年四月甲子复拜为宰衡位上公
臣莽伏自惟爵为新都侯号为安汉公官为宰衡太傅
大司马爵贵号尊官重一身蒙大宠者五诚非鄙臣所
能堪据元始三年天下岁已复官属宜皆置(如淳曰前/时饥省官)
(职今丰宜复之也师/古曰复音扶目反)榖梁傅曰天子之宰通于四海(师/古)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8a 页 WYG0251-0332a.png
(曰宰治也治众/事者谓大臣也)臣愚以为宰衡官以正百僚平海内为
职而无印信名实不副臣莽无兼官之材今圣朝既过
误而用之臣请御史刻宰衡印章曰宰衡太傅大司马
印成授臣莽上太傅与大司马之印太后诏曰可韨如
相国(师古曰韨/亦谓组也)朕亲临授焉莽乃复以所益纳徵钱千
万遗与长乐长御奉共养者(师古曰太后之长御也共/音居用反养音弋亮反)
太保舜奏言天下闻公不受千乘之土辞万金之币散
财施予千万数莫不乡化(师古曰乡/读曰向)蜀郡男子路建等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8b 页 WYG0251-0332b.png
辍讼惭怍而退虽文王却虞芮何以加(师古曰却退也/虞芮二国名也)
(并在河之东二国之君相与争田久而不平闻文王之/德乃往断焉入周之境则耕者让畔行者让路乃相谓)
(曰我小人也不可以履君子之庭/遂相让以其所争为闲田而退)宜报告天下奏可宰
衡出从大车前后各十乘直事尚书郎侍御史谒者中
黄门期门羽林(师古曰自此以/上皆从宰衡出)宰衡常持节所止谒者
代持之(师古曰相/代而持也)宰衡掾史秩六百石三公称敢言之
(○刘攽曰宰衡以下前已有/其事此复重出当删并从上)是岁莽奏起明堂辟雍灵
台为学者筑舍万区作市常满仓制度甚盛立乐经益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9a 页 WYG0251-0332c.png
博士员经各五人徵天下通一蓺教授十一人以上及
有逸礼古书毛诗周官尔雅天文图谶钟律月令兵法
史篇文字(孟康曰史籀所作十五篇古文书也师古曰/周宣王太史史籀所作大篆书也籀音直救)
(反/)通知其意者皆诣公车网罗天下异能之士至者前
后千数皆令记说廷中将令正乖缪壹异说云群臣奏
言昔周公奉继体之嗣据上公之尊然犹七年制度乃
定夫明堂辟雍堕废千载莫能兴(师古曰堕毁/也音火规反)今安汉
公起于第家辅翼陛下四年于兹功德烂然(师古曰烂/然章明之)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29b 页 WYG0251-0332d.png
(貌/)公以八月载生魄庚子(师古曰载始/也魄月魄也)奉使朝用书(孟/康)
(曰赋功/役之书)临赋营筑越若翊辛丑(师古曰翊明也辛丑者/庚子之明日也越发语)
(辞/也)诸生庶民大和会十万众并集平作二旬大功毕成
(师古曰平作谓不促遽也/平字或作丕丕亦大也)唐虞发举成周造业诚亡以
加宰衡位宜在诸侯王上赐以束帛加璧大国乘车安
车各一(服虔曰大国乘车如/大国王之乘车也)骊马二驷(师古曰骊/马并驾也)诏曰
可其议九锡之法冬大风吹长安城东门屋瓦且尽五
年正月祫祭明堂诸侯王二十八人列侯百二十人宗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0a 页 WYG0251-0333a.png
室子九百馀人徵助祭(○宋祁曰淳化本/祭字下有祀字)礼毕封孝宣
曾孙信等三十六人为列侯馀皆益户赐爵金帛之赏
各有数是时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书者前后四
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人及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见
者皆叩头言宜亟加赏于安汉公(师古曰/亟急也)于是莽上书
曰臣以外属越次备位未能奉称(师古曰称/音尺證反)伏念圣德
纯茂承天当古制礼以治民作乐以移风四海奔走百
蛮并轃(师古曰轃/即臻字也)辞去之日莫不陨涕非有款诚岂可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0b 页 WYG0251-0333b.png
虚致自诸侯王以下至于吏民咸知臣莽上与陛下有
葭莩之故(师古曰葭芦也莩者其筒里白皮也言其/轻薄而附著也故以为喻葭音加莩音孚)又
得典职每归功列德者辄以臣莽为馀言臣见诸侯面
言事于前者未尝不流汗而惭愧也虽性愚鄙至诚自
知德薄位尊力少任大夙夜悼栗常恐污辱圣朝今天
下治平风俗齐同百蛮率服皆陛下圣德所自躬亲太
师光太保舜等辅政佐治群卿大夫莫不忠良故能以
五年之间至致此焉臣莽实无奇策异谋奉承太后圣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1a 页 WYG0251-0333c.png
诏宣之于下不能得什一受群贤之筹画而上以闻不
能得什伍(师古曰言皆不/晓又遗忘也)当被无益之辜所以敢且保
首领须臾者诚上休陛下馀光而下依群公之故也(师/古)
(曰休庇荫也○宋祁曰/晋灼音义作草下休)陛下不忍众言辄下其章于议
者臣莽前欲立奏止恐其遂不肯止今大礼己行助祭
者毕辞不胜至愿愿诸章下议者皆寝勿上使臣莽得
尽力毕制礼作乐事事成以傅示天下与海内平之即
有所间非则臣莽当被诖上误朝之罪(师古曰间/音居苋反)如无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1b 页 WYG0251-0333d.png
他谴得全命赐骸骨归家避贤者路是臣之私愿也惟
陛下哀怜财幸(师古曰财/与裁同)甄邯等白太后诏曰可惟公
功德光于天下是以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诸生吏民翕
然同辞连守阙庭故下其章诸侯宗室辞去之日复见
前重陈(师古曰重音直用反○宋祁曰复见/前重陈当依越本作复重见前陈)虽晓喻罢
遣犹不肯去告以孟夏将行厥赏莫不驩悦称万岁而
退今公每见辄流涕叩头言愿不受赏赏即加不敢当
位方制作未定事须公而决故且听公制作毕成群公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2a 页 WYG0251-0334a.png
以闻究于前议(师古曰/究竟也)其九锡礼仪亟奏(师古曰/亟急也)于是
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列侯富平侯张纯等(○宋祁曰越/本无富平侯)
(三/字)九百二人皆曰圣帝明王招贤劝能德盛者位高功
大者赏厚故宗臣有九命上公之尊则有九锡登等之
宠(张晏曰宗臣有勋劳为上公国所宗者也周礼上/公九命九命九锡也师古曰登等谓升于常等也)今
九族亲睦百姓既章万国和协黎民时雍(师古曰章明/也时是也雍)
(亦和也此已上皆取/尧典叙尧德之言也)圣瑞毕溱太平已洽(师古曰溱/与臻同)帝
者之盛莫隆于唐虞而陛下任之忠臣茂功莫著于伊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2b 页 WYG0251-0334b.png
周而宰衡配之所谓异时而兴如合符者也谨以六蓺
通义经文所见周官礼记宜于今者为九命之锡(师古/曰礼)
(含文嘉云九锡者车马衣服乐悬/朱户纳陛武贲鈇钺弓矢秬鬯也)臣请命锡奏可策曰
惟元始五年五月庚寅太皇太后临于前殿延登亲诏
之曰公进虚听朕言(师古曰进前/虚已而听也)前公宿卫孝成皇帝
十有六年纳策尽忠白诛故定陵侯淳于长以弥乱发
奸(师古曰弥读/曰弭止也)登大司马职在内辅孝哀皇帝即位骄
妾窥欲奸臣萌动公手劾高昌侯董宏改正故定陶共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3a 页 WYG0251-0334c.png
王母之僭坐自是之后朝臣论议靡不据经以病辞位
归于第家为贼臣所陷就国之后孝哀皇帝觉寤复还
公长安临病加剧犹不忘公复特进位是夜仓卒国无
储主奸臣充朝危殆甚矣朕惟定国之计莫宜于公引
纳于朝即日罢退高安侯董贤转漏之间忠策辄建纲
纪咸张绥和元寿再邅大行万事毕举祸乱不作辅朕
五年人伦之本正天地之位定(张晏曰定冠婚之/仪徙南北之郊也)钦承
神祇经纬四时复千载之废矫百世之失(张晏曰封先/代之后立古)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3b 页 WYG0251-0334d.png
(文经定迭/毁之礼也)天下和会大众方辑(师古曰辑/与集同)诗之灵台书
之作雒镐京之制商邑之度于今复兴(师古曰灵台所/以观气象者也)
(文王受命作邑于丰始立此台兆庶自劝就其功作故/大雅灵台之诗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人攻之不日)
(成之作雒谓周公营洛邑以为王都所谓成周也周书/洛诰曰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使来告卜作洛诰)
(丰镐相近故总曰镐京成周既成迁/殷顽民使居之故云商邑之度也)昭章先帝之元功
明著祖宗之令德推显严父配天之义修立郊禘宗祀
之礼以光大孝是以四海雍雍万国慕义蛮夷殊俗不
召自至渐化端冕奉珍助祭(师古曰蛮夷渐染朝化而/正衣冠奉其国珍来助祭)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4a 页 WYG0251-0335a.png
寻旧本道遵术重古动而有成事得厥中至德要道通
于神明祖考嘉享光耀显章天符仍臻元气大同麟凤
龟龙众祥之瑞七百有馀遂制礼作乐有绥靖宗庙社
稷之大勋普天之下惟公是赖官在宰衡位为上公今
加九命之锡其以助祭共文武之职(师古曰共/读曰供)乃遂及
厥祖(师古曰荣宠之命/上延其先祖也)于戏岂不休哉(师古曰于戏读/曰呜呼休美也)
于是莽稽首再拜受绿韨衮冕衣裳(师古曰此韨谓蔽/膝也或谓韨韠韨)
(音弗韠/音毕)玚琫玚珌(孟康曰玚玉名也佩刀之饰上曰琫/下曰珌诗云韠琫有珌是也师古曰)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4b 页 WYG0251-0335b.png
(玚音荡琫音布孔反珌音必○/刘攽曰玚字宜从昜宋祁同)句履(孟康曰今齐祀履/舄头饰也出履二)
(寸师古曰其形岐头句音巨俱反○宋祁曰韦/昭曰句履头饰形如刀鼻音劬礼记作絇亦是)鸾路乘
马(师古曰鸾路路车之施鸾者也解在/礼乐志四马曰乘音食證反下亦同)龙旂九旒皮弁
素积(师古曰素/积素裳也)戎路乘马(师古曰戎/路戎车也)彤弓矢卢弓矢(师/古)
(曰彤赤色/卢黑色)左建朱钺右建金戚(师古曰钺/戚皆斧属)甲胄一具(师/古)
(曰胄/兜鍪)秬鬯二卣(师古曰秬鬯香酒也卣中樽也音攸又/羊九反○宋祁曰字书曰秬黑黍一稃)
(二米/也)圭瓒二(师古曰以/圭为勺末)九命青玉圭二(师古曰青者春/色东方生而长)
(育万/物也)朱户纳陛(孟康曰纳内也谓凿殿基际为陛不使/露也师古曰孟说是也尊者不欲露而)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5a 页 WYG0251-0335c.png
(升陛故内之于霤下也诸家之释/文句虽烦义皆不了故无取云)署宗官祝官卜官史
官虎贲三百人家令丞各一人宗祝卜史官皆置啬夫
佐安汉公在中府外第虎贲为门卫当出入者傅籍(师/古)
(曰傅犹著/也音附)自四辅三公有事府第皆用傅(孟康曰傅苻/也师古曰音)
(张恋反韦昭曰/傅二封启也)以楚王邸为安汉公第大缮治通周卫
祖祢庙及寝皆为朱户纳陛陈崇又奏安汉公祠祖祢
出城门城门校尉宜将骑士从入有门卫出有骑士所
以重国也奏可其秋莽以皇后有子孙瑞通子午道(张/晏)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5b 页 WYG0251-0335d.png
(曰时年十四始有妇人之道也子水午火也水以天一/为牡火以地二为牝故火为水妃今通子午以协之)
子午道从杜陵直绝南山径汉中(师古曰子北方也午/南方也言通南北道)
(相当故谓之子午耳今京城直南山有谷通梁汉道名/子午谷又宜州西界庆州东界有山名子午岭计南北)
(直相当此则北山者是子南山者是午共为子午道○/刘奉世曰史文以从杜陵径汉中为子午道耳颜之所)
(见非史/意也)风俗使者八人还言天下风俗齐同诈为郡国
造歌谣颂功德凡三万言莽奏定著令又奏为市无二
贾(师古曰言纯/质也贾音价)官无狱讼邑无盗贼野无饥民道不拾
遗男女异路之制犯者象刑(师古曰象刑解在/武纪及刑法志)刘歆陈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6a 页 WYG0251-0336a.png
崇等十二人皆以治明堂宣教化封为列侯莽既致太
平北化匈奴东致海外南怀黄支唯西方未有加乃遣
中郎将平宪等多持金币诱塞外𦍑使献地愿内属宪
等奏言𦍑豪良愿等种人口可万二千人愿为内臣献
鲜水海允谷盐池平地美草皆予汉民自居险阻处为
藩蔽问良愿降意对曰太皇太后圣明安汉公至仁天
下太平五榖成熟或禾长丈馀或一粟三米或不种自
生或茧不蚕自成甘露从天下醴泉自地出凤皇来仪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6b 页 WYG0251-0336b.png
神爵降集从四岁以来𦍑人无所疾苦故思乐内属宜
以时处业置属国领护事下莽莽复奏曰太后秉统数
年恩泽洋溢和气四塞绝域殊俗靡不慕义越裳氏重
译献白雉黄支自三万里贡生犀东夷王度大海奉国
珍匈奴单于顺制作去二名今西域良愿等复举地为
臣妾昔唐尧横被四表亦亡以加之今谨案已有东海
南海北海郡未有西海郡请受良愿等所献地为西海
郡臣又闻圣王序天文定地理因山川民俗以制州界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7a 页 WYG0251-0336c.png
汉家地广二帝三王(服虔曰唐虞及周要服之内方七/千里夏殷方三千里汉地南北万)
(三千/里也)凡十二州州名及界多不应经尧典十有二州后
定为九州汉家廓地辽远州牧行部远者三万馀里不
可为九谨以经义正十二州名分界以应正始奏可又
增法五十条犯者徙之西海徙者以千万数民始怨矣
泉陵侯刘庆上书(师古曰王子侯年表众陵节侯贤长/沙定王子本始四年戴侯真定嗣二)
(十二年薨黄龙元年顷侯庆嗣此则是也此传及翟义/传并云泉陵地理志泉陵属零陵郡而表作众陵表为)
(误/也)言周成王幼少称孺子周公居摄今帝富于春秋宜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37b 页 WYG0251-0336d.png
令安汉公行天子事如周公群臣皆曰宜如庆言冬荧
惑入月中平帝疾莽作策请命于泰畤戴璧秉圭愿以
身代藏策金縢置于前殿敕诸公勿敢言(师古曰诈依/周公为武王)
(请命作/金縢也)十二月平帝崩大赦天下莽徵明礼者宗伯凤
等与定天下吏六百石以上皆服丧三年奏尊孝成庙
曰统宗孝平庙曰元宗时元帝世绝而宣帝曾孙有见
王五人(师古曰王/之见在者)列侯广戚侯显等四十八人莽恶其
长大曰兄弟不得相为后乃选玄孙中最幼广戚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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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年二岁托以为卜相最吉是月前煇光谢嚣奏武功
长孟通浚井得白石(师古曰浚抒治之也嚣音许/骄反浚音峻抒音直吕反)上圆
下方有丹书著石(师古曰著/音直略反)文曰告安汉公莽为皇帝
符命之起自此始矣莽使群公以白太后太后曰此诬
罔天下不可施行太保舜谓太后事已如此无可奈何
沮之力不能止(师古曰沮坏/也音才汝反)又莽非敢有它但欲居摄
以重其权填服天下耳(师古曰填/音竹刃反)太后听许舜等即共
令太后下诏曰盖闻天生众民不能相治为之立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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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理之君年幼稚必有寄托而居摄焉然后能奉天施
而成地化群生茂育书不云乎天工人其代之(师古曰/虞书咎)
(繇谟之辞也言人代/天以理治工事也)朕以孝平皇帝幼年且统国政几
加元服委政而属之(师古曰属付也几音/曰冀属音之欲反)今短命而崩
呜呼哀哉已使有司徵孝宣皇帝元孙二十三人差度
宜者以嗣孝平皇帝之后(师古曰差度谓择/也度音大各反)玄孙年在
襁褓不得至德君子孰能安之安汉公莽辅政三世比
邅际会安光汉室(师古曰/比频也)遂同殊风至于制作与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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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同符今前煇光嚣武功长通上言丹石之符朕深
思厥意云为皇帝者乃摄行皇帝之事也夫有法成易
非圣人者亡法其令安汉公居摄践阼如周公故事以
武功县为安汉公采地(师古曰采官也以/官受地故谓之采)名曰汉光邑
具礼仪奏于是群臣奏言太后圣德昭然深见天意诏
令安汉公居摄臣闻周成王幼少周道未成成王不能
共事天地修文武之烈(师古曰共读/曰恭烈业也)周公权而居摄则
周道成王室安不居摄则恐周队失天命(师古曰队/音直类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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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我嗣事子孙大不克共上下遏失前人光在家不知
命不易天应棐谌乃亡队命(师古曰周书君奭之篇也/邵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
(王为左右邵公不说周公作君奭以告之奭召公名也/尊而呼之故曰君也言我恐后嗣子孙大不能恭承天)
(地绝失先王光大之道不知受命之难天所应/辅唯在有诚所以亡失其命也共音恭棐音匪)说曰(师/古)
(曰谓说/经义也)周公服天子之冕南面而朝群臣发号施令常
称王命召公贤人不知圣人之意故不说也(师古曰召/读曰邵说)
(读曰悦次/下并同)礼明堂记曰周公朝诸侯于明堂天子负斧
依南面而立(师古曰依读曰/扆此下亦同)谓周公践天子位六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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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制礼作乐而天下大服也召公不说时武王崩缞
粗未除(师古曰缞/音千回反)由是言之周公始摄则居天子之位
非乃六年而践阼也书逸嘉禾篇曰周公奉鬯立于阼
阶延登赞曰假王莅政勤和天下此周公摄政赞者所
称(师古曰赞谓/祭祀之辞也)成王加元服周公则致政书曰朕复子
明辟(师古曰周书洛诰载周公告成王之辞言/我复还明君之政于子也复音扶目反)周公常
称王命专行不报故言我复子明君也臣请安汉公居
摄践阼服天子韨冕(师古曰此韨/亦谓裳韨也)背斧依于户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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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朝群臣听政事车服出入警跸民臣称臣妾皆如
天子之制郊祀天地宗祀明堂共祀宗庙享祭群神赞
曰假皇帝(师古曰赞谓祭祝/之辞也共音恭)民臣谓之摄皇帝自称曰
予平决朝事常以皇帝之诏称制以奉顺皇天之心辅
翼汉室保安孝平皇帝之幼嗣遂寄托之义隆治平之
化(师古曰/遂成也)其朝见太皇太后帝皇后皆复臣节自施政
教于其宫家国采如诸侯礼仪故事臣昧死请太后诏
曰可明年改元曰居摄居摄元年正月莽祀上帝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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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迎春于东郊行大射礼于明堂养三老五更成礼而
去(师古曰更/音工衡反)置柱下五史秩如御史听政事侍旁记疏
言行三月己丑立宣帝元孙婴为皇太子号曰孺子以
王舜为太傅左辅甄丰为太阿右拂(师古曰拂/读曰弼)甄邯为
太保后丞又置四少秩皆二千石四月安众侯刘崇与
相张绍谋曰(师古曰安众康侯月长沙定王子/崇即月之元孙子也见王子侯表)安汉公
莽专制朝政必危刘氏天下非之者乃莫敢先举此宗
室耻也吾帅宗族为先海内必和绍等从者百馀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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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宛不得入而败绍者张竦之从兄也竦与崇族父
刘嘉诣阙自归莽赦弗罪竦因为嘉作奏曰建平元寿
之间大统几绝宗室几弃(师古曰几/音巨依反)赖蒙陛下圣德扶
服振救(师古曰陛下谓莽/也服音蒲北反)遮捍匡卫国命复延宗室明
目临朝统政发号施令动以宗室为始登用九族为先
并录支亲建立王侯南面之孤计以百数收复绝属存
亡续废(师古曰复/音扶目反)得比肩首复为人者嫔然成行(师古/曰嫔)
(然多貌也行列也嫔音/匹人反行音下郎反)所以藩汉国辅汉宗也建辟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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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明堂班天法流圣化朝群后昭文德宗室诸侯咸益
土地天下喁喁引领而叹(师古曰喁喁众/口向上也音颙)颂声洋洋满
耳而入(师古曰论语载孔子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故竦引之也洋音羊又音翔)国
家所以服此美膺此名飨此福受此荣者岂非太皇太
后日吴之思陛下夕惕之念哉何谓(师古曰先为设/问复陈其事也)乱
则统其理危则致其安祸则引其福绝则继其统幼则
代其任晨夜屑屑寒暑勤勤(师古曰屑屑犹切/切动作之意也)无时休
息孳孳不已者(师古曰孳孳不怠/之意也音与孜同)凡以为天下厚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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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师古曰为/音于伪反)臣无愚智民无男女皆谕至意(师古曰/谕晓也)而
安众侯崇乃独怀悖惑之心(师古曰/悖乖也)操畔逆之宪兴兵
动众欲危宗庙恶不忍闻罪不容诛诚臣子之仇宗室
之雠国家之贼天下之害也是故亲属震落而告其罪
民人溃畔而弃其兵进不跬步退伏其殃(师古曰半步/曰跬谓一举)
(足也音/空橤反)百岁之母孩提之子(师古曰婴儿始孩人所提/挈故曰孩提也孩者小儿)
(笑也○宋祁曰/景本作一百岁)同时断斩悬头竿杪(师古曰杪末/也音莫小反)珠珥
在耳首饰犹存为计若此岂不悖哉(师古曰悖惑/也音布内反)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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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畔逆之国既以诛讨则猪其宫室以为污池纳垢
浊焉(李奇曰掘其宫以为池用贮水也/师古曰猪谓畜水污下也污音乌)名曰凶虚(师古/曰虚)
(读曰墟墟故居也/言凶人所居也)虽生菜茹而人不食(师古曰所食之/菜曰茹音人庶)
(反/)四墙其社覆上栈下示不得通(师古曰栈谓以箦蔽/之也下则栈之上则)
(覆之所以隔塞不通阴/阳之气韦昭曰栈柴也)辨社诸侯(孟康曰辨布也布崇/社国国各作一见以)
(为戒也师古/曰辨读曰班)出门见之著以为戒(师古曰/著明也)方今天下闻
崇之反也咸欲褰衣手剑而叱之其先至者则拂其颈
(师古曰拂/戾也音佛)冲其匈刃其躯切其肌后至者欲拨其门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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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墙(师古曰仆倒也○宋祁曰刃其躯旧作其/体邓展音近跣晋灼音字林曰切也)夷其
屋焚其器应声涤地则时成创(师古曰涤地犹言涂地/则时即时也创伤也音)
(初良/反)而宗室尤甚言必切齿焉何则以其背畔恩义而
不知重德之所在也宗室所居或远嘉幸得先闻不胜
愤愤之愿愿为宗室倡始(师古曰倡/音昌向反)父子兄弟负笼倚
锸驰之南阳(师古曰笼所以盛土也锸锹也○宋/祁曰倚当作荷锸或作锸音丈涉反)猪崇
宫室令如古制及崇社宜如亳社以赐诸侯用永监戒
愿下四辅公卿大夫议以明好恶视四方(师古曰视/读曰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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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莽大说(师古曰说/读曰悦)公卿曰皆宜如嘉言莽白太后下
诏曰惟嘉父子兄弟虽与崇有属不敢阿私或见萌芽
相率告之及其祸成同共雠之应合古制忠孝著焉其
以杜衍户千封嘉为师礼侯嘉子七人皆赐爵关内侯
后又封竦为淑德侯长安为之语曰欲求封过张伯松
(师古曰/竦之字)力战斗不如巧为奏莽又封南阳吏民有功者
百馀人污池刘崇室宅后谋反者皆污池云群臣复白
刘崇等谋逆者以莽权轻也宜尊重以填海内(师古曰/填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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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反)五月甲辰太后诏莽朝见太后称假皇帝冬十月丙
辰朔日有食之十二月群臣奏请益安汉公宫及家吏
置率更令庙厩厨长丞中庶子虎贲以下百馀人又置
卫士三百人安汉公庐为摄省府为摄殿第为摄宫奏
可莽白太后下诏曰故太师光虽前薨功效已列太保
舜大司空丰轻车将军邯步兵将军建皆为诱进单于
筹策又典灵台明堂辟雍四郊定制度开子午道与宰
衡同心说德(师古曰说/音悦下同)合意并力功德茂著封舜子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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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同心侯林为说德侯光孙寿为合意侯丰孙匡为并
力侯益邯建各三千户是岁西羌庞恬傅幡等(师古曰/幡音敷)
(元反其/字从巾)怨莽夺其地作西海郡反攻西海太守程永永
奔走莽诛永遣护羌校尉窦况击之二年春窦况等击
破西羌五月更造货错刀一直五千契刀一直五百大
钱一直五十与五铢钱并行民多盗铸者禁列侯以下
不得挟黄金输御府受直然卒不与直九月东郡太守
翟义都试勒车骑因发奔命立严乡侯刘信为天子(师/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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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东平炀/王之子)移檄郡国言莽毒杀平帝摄天子位欲绝汉
室今共行天罚诛莽(师古曰共/读曰恭)郡国疑惑众十馀万莽
惶惧不能食昼夜抱孺子告祷郊庙放大诰作策(师古/曰放)
(依也大诰周书篇名周/公所作也放音甫往反)遣谏大夫桓谭等班于天下谕
以摄位当反政孺子之意(师古曰谕/晓告之)遣王邑孙建等八
将军击义分屯诸关守阸塞槐里男子赵明霍鸿等起
兵以和翟义(师古曰和/音胡卧反)相与谋曰诸将精兵悉东京师
空可攻长安众稍多至且十万人莽恐遣将军王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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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将兵拒之以太保甄邯为大将军受钺高庙领天下
兵左杖节右把钺屯城外王舜甄丰昼夜循行殿中(师/古)
(曰行音/下更反)十二月王邑等破翟义于圉司威陈崇使监军
(师古曰为使而监军于外韦昭曰圉/故属淮阳后属陈留吕静曰圉音语)上书言陛下奉天
洪范心合宝龟(师古曰心/与龟合也)膺受元命豫知成败咸应兆
占是谓配天配天之主虑则移气言则动物施则成化
臣崇伏读诏书下日窃计其时圣思始发而反虏仍破
(师古曰/思虑也)诏文始书反虏大败制书始下反虏毕斩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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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齐其锋芒臣崇未及尽其愚虑而事已决矣莽大
说(师古曰说/读曰悦)三年春地震大赦天下王邑等还京师西
与王级等合击明鸿皆破灭语在翟义傅莽大置酒未
央宫白虎殿劳赐将帅诏陈崇治校军功第其高下莽
乃上奏曰明圣之世国多贤人故唐虞之时可比屋而
封至功成事就则加赏焉至于夏后涂山之会执玉帛
者万国诸侯执玉附庸执帛周武王孟津之上尚有八
百诸侯周公居摄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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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配上帝是以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盖诸侯千八
百矣礼记王制千七百馀国是以孔子著孝经曰不敢
遗小国之臣而况于公侯伯子男乎故得万国之欢心
以事先王(○宋祁曰邵本/先字上有其字)此天子之孝也秦为亡道残
灭诸侯以为郡县欲擅天下之利故二世而亡高皇帝
受命除残考功施赏建国数百后稍衰微其馀仅存太
皇太后躬统大纲广封功德以劝善兴灭继绝以永世
是以大化流通旦暮且成邅𦍑寇害西海郡反虏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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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郡逆贼惑众西土忠臣孝子莫不奋怒所征殄灭尽
备厥辜天下咸宁今制礼作乐(○宋祁曰越本/宁字下无今字)实考周
爵五等地四等有明文(苏林曰爵五等公侯伯子男也/地四等公一等侯伯二等子男)
(三等附/庸四等)殷爵三等有其说无其文(师古曰公一等侯/二等伯子男三等)孔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言也监)
(视也二代夏殷/也郁郁文章貌)臣请诸将帅当受爵邑者爵五等地四
等奏可于是封者高为侯伯次为子男当赐爵关内侯
者更名曰附城凡数百人击西海者以羌为号槐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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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为号翟义以虏为号群臣复奏言太后脩功录德远
者千载近者当世或以文封或以武爵深浅大小靡不
毕举今摄皇帝背依践阼宜异于宰国之时制作虽未
毕己(师古曰/已止也)宜进二子爵皆为公春秋善善及子孙贤
者之后宜有土地成王广封周公庶子六人皆有茅土
及汉家名相大将萧霍之属咸及支庶兄子光可先封
为列侯诸孙制度毕已大司徒大司空上名如前诏书
太后诏曰进摄皇帝子褒新侯安为新举公赏都侯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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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褒新公封光为衍功侯是时莽还归新都国群臣复
白以封莽孙宗为新都侯莽既灭翟义自谓威德日盛
获天人助遂谋即真之事矣九月莽母功显君死意不
在哀令太后诏议其服少阿羲和刘歆与博士诸儒七
十八人皆曰居摄之义所以统立天功兴崇帝道成就
法度安辑海内也(师古曰辑/字与集同)昔殷成汤既没而太子蚤
夭其子太甲幼少不明伊尹放诸桐宫而居摄以兴殷
道周武王既没周道未成成王幼少周公屏成王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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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以成周道(师古曰屏犹拥也○刘敞曰予谓屏者即/荀子所言屏成王而及武王屏犹却也)
是以殷有翼翼之化(师古曰商颂殷武之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言商邑礼俗翼翼然)
(可则效乃四/方之中正也)周有刑错之功(师古曰谓成康/之世囹圄空虚)今太皇太
后比遭家之不造(师古曰比频也周颂闵予小子之篇/曰遭家不造造成也故议者引之)
委任安汉公宰尹群僚衡平天下(师古曰宰治也尹正/也衡平也言如称之)
(衡/)邅孺子幼少未能共上下(师古曰共读曰/恭上下谓天地)皇天降瑞
出丹石之符是以太皇太后则天明命诏安汉公居摄
践阼将以成圣汉之业与唐虞三代比隆也摄皇帝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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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秘府会群儒制礼作乐卒定庶官茂成天功(师古曰/茂美也)
圣心周悉卓尔独见发得周礼以明因监(李奇曰殷因/于夏礼周监)
(于二/代)则天稽古而损益焉犹仲尼之闻韶(师古曰孔子/至齐郭门之)
(外遇一婴儿挈一壶相与俱行其视精其心正其行端/孔子谓御曰趣驱之趣驱之韶乐方作孔子至彼而及)
(韶闻之三月不知肉味言天/纵多能而识微也故取喻耳)日月之不可阶(师古曰论/语载子贡)
(叙孔子德云它人贤者丘陵也犹可踰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踰焉又曰夫子之不可及犹天之不可阶而升)
(也/)非圣哲之至孰能若兹纲纪咸张成在一匮(师古曰/论语云)
(孔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匮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匮进吾往也匮者织草为器所以盛土也言人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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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有若为山虽于平地始覆一匮之土而作不止可/以得成故吾欲往观之今此议者云莽脩行政化致于)
(太平本由一匮也○刘敞曰予谓此言莽制作已成尚/有未足欲留之者也当引书云譬如为山九仞功亏一)
(匮以/解之)此其所以保佑圣汉安靖元元之效也今功显君
薨礼庶子为后为其母缌傅曰与尊者为体不敢服其
私亲也摄皇帝以圣德承皇天之命受太后之诏居摄
践阼奉汉大宗之后上有天地社稷之重下有元元万
机之忧不得顾其私亲故太皇太后建厥元孙俾侯新
都(师古曰建立也元长也谓立/莽孙宗为新都侯也俾使也)为哀侯后明摄皇帝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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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为体承宗庙之祭奉共养太皇太后不得服其私
亲也周礼曰王为诸侯缌缞弁而加环绖(师古曰于弁/上加环绖也)
(谓之环者言其/轻细如环之形)同姓则麻异姓则葛摄皇帝当为功显
君缌缞弁而加麻环经如天子吊诸侯服以应圣制莽
遂行焉凡壹吊再会而令新都侯宗为主服丧三年云
司威陈崇奏衍功侯光私报执金吾窦况令杀人况为
收系致其法莽大怒切责光光母曰女自视孰与长孙
中孙(师古曰长孙中孙莽子宇及获字/也皆为莽所杀故云然中读曰仲)遂母子自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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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皆死初莽以事母养嫂抚兄子为名及后悖虐复以
示公义焉(服虔曰不舍光罪为公义○刘/奉世曰莽不服丧亦以示公义)令光子嘉嗣
爵为侯莽下书曰遏密之义讫于季冬(张晏曰平帝以/元始五年十二)
(月崩至此再期年也师古曰虞书放勋乃徂百姓如丧/考妣三载四海遏密八音遏止也密静也谓不作乐也)
(故莽引之○刘奉世曰平帝崩至居摄之年十二月实/三期非再期也盖莽自谓义经遏密实非三期不以二)
(十五月也或曰此事当在/三年冬误记于此年耳)正月郊祀八音当奏王公卿
士乐凡几等五声八音条各云何其与所部儒生各尽
精思悉陈其义是岁广饶侯刘京车骑将军千人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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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保属臧鸿奏符命(师古曰千人官名也属车/骑将军扈其姓云其名)京言齐
郡新井云言巴郡石牛鸿言扶风雍石莽皆迎受十一
月甲子莽上奏太后曰陛下至圣邅家不造遇汉十二
世三七之阸承天威命诏臣莽居摄受孺子之托任天
下之寄臣莽兢兢业业惧于不称(师古曰兢兢慎/也业业危也)宗室
广饶侯刘京上书言七月中齐郡临淄县昌兴亭长辛
当一暮数梦曰吾天公使也天公使我告亭长曰摄皇
帝当为真即不信我此亭中当有新井亭长晨起视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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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诚有新井(师古曰/诚实也)入地且百尺十一月壬子直建冬
至(师古曰壬子之日/冬至而其日当建)巴郡石牛戊午雍石文皆到于未
央宫之前殿臣与太保安阳侯舜等视天风起尘冥风
止得铜符帛图于石前文曰天告帝符献者封侯承天
命用神令骑都尉崔𤼵等视说(师古曰视古视字也/视其文而说其意也)及
前孝哀皇帝建平二年六月甲子下诏书更为太初元
将元年案其本事甘忠可夏贺良谶书臧兰台(师古曰/兰台掌)
(图籍/之所)臣莽以为元将元年者大将居摄改元之文也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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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信矣尚书康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师古曰/孟长也)
(孟侯者言为诸侯之/长也封者卫康叔名)此周公居摄称王之文也春秋𨼆
公不言即位摄也此二经周公孔子所定盖为后法孔
子曰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言也已解在上)
臣莽敢不承用臣请共事神祇宗庙奏言太皇太后孝
平皇后皆称假皇帝(师古曰共/读曰恭)其号令天下天下奏言
事毋言摄以居摄三年为初始元年漏刻以百二十为
度用应天命臣莽夙夜养育隆就孺子(师古曰隆长也/成就之使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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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也○刘奉世曰此居摄二年冬也至此始请以居/摄三年为初始元年似是二年冬事疑傅有差误)令
与周之成王比德宣明太皇太后威德于万方期于富
而教之孺子加元服复子明辟如周公故事奏可众庶
知其奉符命指意群臣博议别奏以视即真之渐矣(师/古)
(曰视读/曰示)期门郎张充等六人谋共劫莽立楚王发觉诛
死梓潼人哀章(师古曰梓潼广汉/之县也潼音童)学问长安素无行好
为大言见莽居摄即作铜匮为两检署其一曰天帝行
玺金匮图其一署曰赤帝行玺某傅予黄帝金策书(○/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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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曰越本邵本云/赤帝玺无一行字)某者高皇帝名也书言王莽为真天
子皇太后如天命图书皆书莽大臣八人又取令名王
兴王盛章因自窜姓名(师古曰窜/谓厕著也)凡为十一人皆署官
爵为辅佐章闻齐井石牛事下即日昏时衣黄衣持匮
至高庙以付仆射仆射以闻戊辰莽至高庙拜受金匮
神嬗(师古曰嬗古禅字言有/神命使汉禅位于莽也)御王冠谒太后还坐未央
宫前殿下书曰予以不德托于皇初祖考黄帝之后皇
始祖考虞帝之苗裔而太皇太后之末属皇天上帝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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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大佑成命统序符契图文金匮策书神明诏告属予
以天下兆民(师古曰属委付/也音之欲反)赤帝汉氏高皇帝之灵承
天命傅国金策之书予甚祗畏敢不钦受以戊辰直定
(师古曰于建除/之次其日当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号曰
新其改正朔易服色变牺牲殊徽帜异器制(师古曰徽/帜通谓旌)
(旗之属也帜/音式志反)以十二月朔癸酉为建国元年正月之朔
(○宋祁曰癸酉字下当有改元二字刘攽曰莽/改年为始建国但云建国者误也皆当有始字)以鸡鸣
为时服色配德上黄牺牲应正用白使节之旄幡皆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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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其署曰新使五威节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
 
 
 
 
 
 
 前汉书卷九十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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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汉书卷九十九上考證
王莽傅上家凡九侯五大司马注师古曰外戚傅言十
 侯此云九侯以凤本嗣禁为侯○(臣召南/)按外戚及
 元后傅言十侯自元后亲属计之并数定陵侯淳于
 长也此专言王氏故云九侯
安后复徵召之○胡三省曰安定也安后犹言事定后
 也
故事聘皇后黄金二万斤○胡三省曰据杜佑通典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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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黄金二万斤吕后为惠帝聘鲁元公主女故事也
遣大司徒司直陈崇等八人分行天下览观风俗○恩
 泽侯表王恽阎迁李翕郝党陈崇谢殷逯并陈凤是
 八人也
刘歆陈崇等十二人皆以治明堂宣教化封为列侯○
 按陈崇等八人以宣教化封刘歆平晏孔永孙迁以
 治明堂封
时元帝世绝而宣帝曾孙有见王五人列侯广戚侯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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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四十八人○胡三省曰见在之王五人谓淮阳王
 演中山王成都楚王纡信都王景东平王开明也列
 侯四十八人谓广戚侯显阳兴侯寄陵阳侯嘉高乐
 侯修平邑侯闵平纂侯况合昌侯辅伊乡侯开就乡
 侯不害胶乡侯武宜乡侯恢昌城侯丰乐安侯禹陶
 乡侯恢釐乡侯褒昌乡侯且新乡侯鲤郚乡侯光新
 城侯武宜陵侯封堂乡侯护成陵侯由成阳侯众复
 昌侯休安陆侯平梧安侯誉朝乡侯充扶乡侯普方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56b 页 WYG0251-0346b.png
 城侯宣当阳侯益广城侯疌春城侯允吕乡侯尚李
 乡侯殷宛乡侯隆寿泉侯承杏山侯遵严乡侯信武
 平侯璜陵乡侯曾武安侯㥅富阳侯萌西阳侯偃桃
 乡侯立栗乡侯元成金乡侯不害平通侯且西安侯
 汉湖乡侯开重乡侯少柏凡五十人而广戚侯显孺
 子之父栗乡侯元成先已免侯止四十八人耳
当赐爵关内侯者更名曰附城○项安世曰汉人盖以
 城字解庸也古人庸即墉字后人加土以别之不成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57a 页 WYG0251-0346c.png
 国者谓之附城犹今言支郡为属城也
以居摄三年为初始元年○通鉴考异曰莽傅作初始
 荀纪及韦庄美嘉号录宋庠纪元通谱皆作始初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57b 页 WYG0251-0346d.png
 
 
 
 
 
 
 
 前汉书卷九十九上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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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前汉书卷九十九中
  汉  兰  台  令  史班 固撰
  唐正议大夫行秘书少监琅邪县开国子颜师古注
 王莽传第六十九中
始建国元年正月朔莽帅公侯卿士奉皇太后玺韨上
太皇太后(师古曰韨谓/玺之组音弗)顺符命去汉号焉初莽妻宜春
侯玉氏女立为皇后(师古曰王䜣为丞相初封宜春/侯传爵至孙咸莽妻咸之女)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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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四男宇获安临二子前诛死安颇荒忽(师古曰荒/音呼广反)乃
以临为皇太子安为新嘉辟(师古曰辟君也谓之辟/者取为国君之义音壁)封
宇子六人千为功隆公寿为功明公吉为功成公宗为
功崇公世为功昭公利为功著公大赦天下莽乃策命
孺子曰咨尔婴昔皇天右乃太祖(师古曰右读/曰佑佑助也)历世十
二享国二百一十载历数在于予躬诗不云乎侯服于
周天命靡常(师古曰大雅文王之诗也言殷之后嗣乃/为诸侯服事周室是天命无常也谓微子)
(为宋/公也)封尔为定安公永为新室宾于戏(师古曰于戏/音曰呜呼)敬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59a 页 WYG0251-0348a.png
天之休(师古曰/休美也)往践乃位毋废予命又曰其以平原安
德漯阴鬲重丘凡户万地方百里为定安公国(师古曰/五县也)
(漯音它合反/鬲音与隔同)立汉祖宗之庙于其国与周后并行其正
朔服色世世以事其祖宗永以命德茂功享历代之祀
焉以孝平皇后为定安太后读策毕莽亲执孺子手流
涕歔欷(师古曰歔音虚/欷音许气反)曰昔周公摄位终得复子明辟
今予独迫皇天威命不得如意哀叹良久中傅将孺子
下殿北面而称臣百僚陪位莫不感动又按金匮辅臣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59b 页 WYG0251-0348b.png
皆封拜以太傅左辅骠骑将军(○宋祁曰骠字/当去旁马字)安阳侯
王舜为太师封安新公大司徒就德侯平晏为太傅就
新公少阿羲和京兆尹红休侯刘歆为国师嘉新公广
汉梓潼哀章为国将美新公是为四辅位上公太保后
丞承阳侯甄邯为大司马承新公(师古曰承阳音烝阳/○宋祁曰少阿晋灼)
(音义作少陭阿训陭取阿衡一字也音依倚之/倚李奇音奇红休南本作林字承南夲作丞)丕进侯
王寻为大司徒章新公步兵将军成都侯王邑为大司
空隆新公是为三公大阿右拂大司空卫将军广阳侯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0a 页 WYG0251-0348c.png
甄丰为更始将军广新公(师古曰拂/读曰弼)京兆王兴为卫将
军奉新公轻车将军成武侯孙建为立国将军成新公
京兆王盛为前将军崇新公是为四将凡十一公王兴
者故城门令史王盛者卖饼莽案符命求得此姓名十
馀人两人容猊应卜相径从布衣登用以视神焉(师古/曰视)
(读曰/示)馀皆拜为郎是日封拜卿大夫侍中尚书官凡数
百人诸刘为郡守皆徙为谏大夫改明光宫为定安馆
定安太后居之以故大鸿胪府为定安公第(○宋祁曰/邵本无故)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0b 页 WYG0251-0348d.png
(字新/夲添)皆置门卫使者监领敕阿乳母不得与语常在四
壁中(孟康曰令定安公居/四壁中不得有所见)至于长大不能名六畜后莽
以女孙宇子妻之莽策群司曰岁星司肃东岳太师典
致时雨(应劭曰貌之不恭是谓不肃肃敬也厥罚常雨/常雨水也故申戒厥任欲使雨泽以时也晋灼)
(曰众物生于东/方故戒太师也)青炜登平考景以晷(服虔曰炜音晖如/淳曰青气之光辉)
(也晋灼曰言青阳之气始升而上以成万物也春秋/分立表以正东西东日之始出也故考景以晷属焉)荧
惑司悊南岳太傅典致时奥(应劭曰视之不明是谓不/悊悊智也厥罚常燠燠暑)
(也晋灼曰南方阳盛之位太傅师尊之称故戒之也师/古曰奥音于六反韦昭曰司悊南方曰视君视明则臣)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1a 页 WYG0251-0349a.png
(聪/悊)赤炜颂平考声以律(晋灼曰颂宽颂也夏假也物假/大乃宣平也六月阴气之始故)
(为地统地之中数六六为律律有形有色色/尚黄故考声以律属焉师古曰颂读曰容)太白司艾
西岳国师典致时阳(应劭曰言之不从是谓不艾艾安/也厥罚常阳阳旱也师古曰艾读)
(曰/乂)白炜象平考量以铨(应劭曰量斗斛也铨权衡也晋/灼曰象形也万物无不成形于)
(西方大小轻重皆/可知故称量属焉)辰星司谋北岳国将典致时寒(应劭/曰听)
(之不聪是谓不谋谋图也厥罚常寒晋灼/曰北伏也阳气伏于下阴主杀故戒国将)玄炜和平考
星以漏(应劭曰推五星行度以漏刻也晋灼曰和合也/万物皆合藏于北方水又主平故曰和平历度)
(起于斗分日月纪于摄提摄提值/斗杓所指以建时节故考星属焉)月刑元股左司马典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1b 页 WYG0251-0349b.png
致武应考方法矩(张晏曰月为刑司马主武/又典天故使主威刑也)主司天文
钦若昊天敬授民时力来农事以丰年榖(师古曰钦敬/也若顺也力)
(来劝勉之也/来音郎代反)日德元厷右司徒典致文瑞考圜合规(张/晏)
(曰日为阳位晋灼曰厷圜也五教在宽则和气/感物四灵见象故文瑞属焉师古曰厷古肱字)主司人
道五教是辅帅民承上宣美风俗五品乃训(师古曰五/教谓父义)
(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也五/品即五常谓仁义礼智信)斗平元心中司空典致物图
考度以绳(张晏曰斗北斗也主齐七政司空主水土土/为中故责之孟康曰易河出图洛出书司空)
(主水土责以其物也晋灼曰中央/为四季土土者信信者直故为绳)主司地里平治水土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2a 页 WYG0251-0349c.png
掌名山川众殖鸟兽蕃茂草木各策命以其职如典诰
之文置大司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位皆孤
卿(师古曰允信/也若顺也)更名大司农曰羲和后更为纳言大理
曰作士太常曰秩宗大鸿胪曰典乐少府曰共工(师古/曰共)
(读曰/龚)水衡都尉曰予虞与三公司卿凡九卿分属三公
每一卿置大夫三人一大夫置元士三人凡二十七大
夫八十一元士分主中都官诸职(○宋祁曰/或无官字)更名光禄
勋曰司中太仆曰太御卫尉曰太卫执金吾曰奋武中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2b 页 WYG0251-0349d.png
尉曰军正(○刘攽曰中尉废久此安得/更名盖是中垒校尉脱两字)又置大赘官主
乘舆服御物(师古曰赘聚也言财物所聚也赘音之锐/反○刘奉世曰赘读如虎贲缀衣之缀)
后又典兵秩位皆上卿号曰六监改郡太守曰大尹都
尉曰太尉县令长曰宰御史曰执法公车司马曰王路
四门长乐宫曰常乐室未央宫曰寿成室前殿曰王路
堂(服虔曰如/言路寝也)长安曰常安更名秩百石曰庶士三百石
曰下士四百石曰中士五百石曰命士六百石曰元士
千石曰下大夫比二千石曰中大夫二千石曰上大夫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3a 页 WYG0251-0350a.png
中二千石曰卿车服黻冕各有差品(师古曰此黻/谓衣裳之黻)又置
司恭司徒(○刘攽曰/徒改从)司明司聪司中大夫及诵诗工彻
膳宰以司过策曰予闻上圣欲昭厥德罔不慎脩厥身
用绥于远是用建尔司于五事毋隐尤毋将虚(师古曰/尤过也)
(将助也虚谓虚美也言/勿隐吾过而助为虚美)好恶不愆立于厥中(师古曰/愆违也)于
戏勖哉(师古曰于戏读/曰呜呼勖勉也)令王路设进善之旌非谤之木
欲谏之鼓(师古曰/非音诽)谏大夫四人常坐王路门受言事者
封王氏齐缞之属为侯大功为伯小功为子缌麻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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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女皆为任(师古曰任充也男服/之义男亦任也音壬)男以睦女以隆为号
焉(师古曰睦隆皆其受/封邑之号取嘉名也)皆授印韨(师古曰韨亦印/之组次下并同)令诸
侯立大夫人夫人世子亦受印韨又曰天无二日土无
二王百王不易之道也汉氏诸侯或称王至于四夷亦
如之违于古典缪于一统其定诸侯王之号皆称公及
四夷僣号称王者皆更为侯又曰帝王之道相因而通
盛德之祚百世享祀予惟黄帝帝少昊帝颛顼帝喾帝
尧帝舜帝夏禹皋陶伊尹咸有圣德假于皇天(师古曰/假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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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也音/工雅反)功烈巍巍光施于远(○宋祁曰施/一本作化)予甚嘉之营
求其后将祚厥祀惟王氏虞帝之后也出自帝喾刘氏
尧之后也出自颛顼于是封姚恂为初睦侯奉黄帝后
(服虔曰姚舜姓故封为黄帝后/○宋祁曰字书恂信也音询)梁护为脩远伯奉少昊
后(服虔曰以为伯/益之后故封之)皇孙功隆公千奉帝喾后刘歆为祁
烈伯奉颛顼后国师刘歆子叠为伊休侯奉尧后(师古/曰上)
(言红休侯刘歆为国师嘉新公今此云刘歆为祁烈伯/又言国师刘歆子为伊休侯是则祁烈伯自别一刘歆)
(非国师也○宋祁/曰伊休疑是红休)妫昌为始睦侯奉虞帝后山遵为褒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4b 页 WYG0251-0350d.png
谋子奉皋陶后伊玄为褒衡子奉伊尹后汉后定安公
刘婴位为宾周后卫公姬党更封为章平公亦为宾殷
后宋公孔弘运转次移更封为章昭侯位为恪(师古曰/恪敬也)
(言待之加敬亦如宾也周/以舜后并杞宋为三恪也)夏后辽西姒丰封为章功侯
亦为恪(服虔曰/姒夏姓)四代古宗宗祀于明堂以配皇始祖考
虞帝周公后褒鲁子姬就宣尼公后褒成子孔钧已前
定焉莽又曰予前在摄时建郊宫定祧庙立社稷(师古/曰远)
(祖曰祧音吐尧反○刘奉世曰四代以下十七字其义/不伦莽方封先圣后未当及此且已有后文此字当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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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祇报况(师古曰/况赐也)或光自上复于下流为乌(师古曰复/音扶目反)
或黄气熏烝昭耀章明以著黄虞之烈焉(师古曰烈馀/业也自云承)
(黄虞/之后)自黄帝至于济南伯王而祖世氏姓有五矣(师古/曰济)
(南伯王莽/之高祖)黄帝二十五子分赐厥姓十有二氏虞帝之
先受姓曰姚其在陶唐曰妫在周曰陈在齐曰田在济
南曰王予伏念皇初祖考黄帝皇始祖考虞帝以宗祀
于明堂(○宋祁曰南本云皇/姓始祖考以当作已)宜序于祖宗之亲庙其立
祖庙五亲庙四后夫人皆配食郊祀黄帝以配天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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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配地(孟康曰黄/帝之后也)以新都侯东第为大禖岁时以祀(师/古)
(曰禖祀也立此大祠/常以岁时祀其先也)家之所尚种祀天下(师古曰言国/已立大禖祠)
(先祖矣其众庶之家所尚者各令传祀勿绝普天之下/同其法○刘奉世曰此谓莽家所尚之种祀示令天下)
(傅以为种祠不得不奉祀/亦犹汉高之枌榆社也)姚妫陈田王氏凡五姓者皆
黄虞苗裔予之同族也书不云乎惇序九族(师古曰虞/书咎繇谟)
(之辞也/惇厚也)其令天下上此五姓名籍于秩宗皆以为宗室
世世复无有所与(师古曰复音方/目反与读曰预)其元城王氏勿令相
嫁娶以别族理亲焉(师古曰元城王氏不得与四姓昏/娶以其同祖也馀它王氏则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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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封陈崇为统睦侯奉胡王后(孟康曰追/王陈胡公)田丰为世睦
侯奉敬王后(孟康曰追/王陈敬仲)天下牧守皆以前有翟义赵明
等领州郡怀忠孝封牧为男守为附城又封旧恩戴崇
金涉箕闳阳并等子皆为男遣骑都尉嚣等(师古曰嚣/音许骄反)
分治黄帝园位于上都桥畤(师古曰桥山之上故曰桥/畤也○刘敞曰都当作郡)
虞帝于零陵九疑胡王于淮阳陈敬王于齐临淄悯王
于城阳莒(服虔曰/齐悯王)伯王于济南东平陵孺王于魏郡元
城(师古曰莽之高祖名遂字伯纪曾/祖名贺字翁孺故谓之伯王孺王)使者四时致祠其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6b 页 WYG0251-0351d.png
庙当作者以天下初定且祫祭于明堂太庙以汉高庙
为文祖庙(师古曰欲法舜/受终于文祖)莽曰予之皇始祖考虞帝受
嬗于唐(师古曰嬗/古禅字)汉氏初祖唐帝世有传国之象(师古/曰尧)
(传舜汉传莽自以舜/后故言有传国之象)予复亲受金策于汉高皇帝之灵
惟思褒厚前代何有忘时汉氏宗祖有七(苏林曰汉本/祀祖宗有四)
(莽以元帝成帝平/帝为宗故有七)以礼立庙于定安国其园寝庙在京
师者勿罢祠荐如故予以秋九月亲入汉氏高元成平
之庙诸刘更属籍京兆大尹勿解其复各终厥身(师古/曰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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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方/目反)州牧数存问勿令有侵冤又曰予前在大麓至于
摄假(师古曰大麓者谓为大司马宰衡时妄引舜纳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也摄假谓初为摄皇帝又为)
(假皇/帝)深惟汉氏三七之阸赤德气尽思索广求(师古曰/索亦求)
(也音山/各反)所以辅刘延期之术靡所不用以故作金刀之
利几以济之(师古曰几/读曰冀)然自孔子作春秋以为后王法
至于哀之十四而一代毕协之于今亦哀之十四也(张/晏)
(曰汉哀帝即位六年平帝/五年居摄三年凡十四年)赤世计尽终不可强济皇天
明威黄德当兴隆显大命属予以天下(师古曰属/音之欲反)今百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7b 页 WYG0251-0352b.png
姓咸言皇天革汉而立新(师古曰/革改也)废刘而兴王夫刘之
为字卯金刀也正月刚卯金刀之利皆不得行(服虔曰/刚卯以)
(正月卯日作佩之长三寸广一寸四方或用玉或用金/或用桃著革带佩之今有玉在者铭其一面曰正月刚)
(卯金刀莽所铸之钱也晋灼曰刚卯长一寸广五分四/方当中央从穿作孔以采丝茸其底如冠缨头蕤刻其)
(上面作两行书文曰正月刚卯既央灵殳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当帝令祝融以教夔龙庶疫刚痹莫我敢当)
(其一铭曰疾日严卯帝令夔化顺尔固伏化兹灵殳既/正既直既觚既方庶疫刚痹莫我敢当师古曰今往往)
(有土中得玉刚卯者案大小及文服说是也莽以刘/字上有卯下有金旁又有刀故禁刚卯及金刀也)博
谋卿士佥曰天人同应昭然著明其去刚卯莫以为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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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刀钱勿以为利承顺天心快百姓意乃更作小钱径
六分重一铢文曰小钱直一与前大钱五十者为二品
并行欲防民盗铸乃禁不得挟铜炭是岁四月徐乡侯
刘快结党数千人起兵于其国(师古曰快胶东恭王子/也而王子侯表作炔字)
(从火与此不同疑表误○宋祁曰越本/无是岁二字韦昭云徐乡东莱县也)快兄殷故汉胶
东王时改为扶崇公快举兵攻即墨殷闭城门自系狱
吏民距快快败走至长广死莽曰昔予之祖济南悯王
困于燕寇自齐临淄出保于莒宗人田单广设奇谋获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68b 页 WYG0251-0352d.png
杀燕将复定齐国今即墨士大夫复同心殄灭反虏予
甚嘉其忠者怜其无辜其赦殷等非快之妻子它亲属
当坐者皆勿治吊问死伤赐亡者葬钱人五万殷知大
命深疾恶快以故辄伏厥辜其满殷国户万地方百里
又封符命臣十馀人莽曰古者设庐井八家一夫一妇
田百𤱔什一而税则国给民富而颂声作(师古曰/给足也)此唐
虞之道三代所遵行也秦为无道厚赋税以自供奉罢
民力以极欲(师古曰罢/读曰疲)坏圣制废井田是以兼并起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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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生强者规田以千数弱者曾无立锥之居又置奴婢
之市与牛马同兰(师古曰兰谓遮兰/之若牛马兰圈也)制于民臣颛断其
命奸虐之人因缘为利至略卖人妻子逆天心悖人伦
(师古曰悖乱也/悖音布内反)缪于天地之性人为贵之义(师古曰孝/绖称孔子)
(曰天地之性人为/贵故引之性生也)书曰予则奴戮女(师古曰夏书甘誓/之辞也奴戮戮之)
(以为奴也说书者以为孥子也戮及妻子此说非/也泰誓云囚奴正士岂及子之谓乎女读曰汝)唯不
用命者然后被此罪矣汉氏减轻田租三十而税一常
有更赋罢癃咸出(师古曰更音工衡/反罢音疲癃音隆)而豪民侵陵分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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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假厥名三十税一实什税五也(师古曰解并/在食货志)父子夫
妇终年耕芸(师古曰芸/字与耘同)所得不足以自存故富者犬马
馀菽粟骄而为邪贫者不厌糟糠穷而为奸(师古曰/厌饱也)俱
陷于辜刑用不错(师古曰错置也音千故反/○宋祁曰越本辜作罪)予前在大
麓始令天下公田口井(师古曰计口/而为井田)时则有嘉禾之祥
遭反虏逆贼且止今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
皆不得卖买其男口不盈八而田过一井者分馀田予
九族邻里乡党故无田今当受田者如制度敢有非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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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圣制无法惑众者投诸四裔以禦魑魅(师古曰魑山/神也魅老物)
(精也魑音/螭魅音媚)如皇始祖考虞帝故事是时百姓便安汉五
铢钱以莽钱大小两行难知又数变改不信皆私以五
铢钱市买讹言大钱当罢莫肯挟莽患之复下书诸挟
五铢钱言大钱当罢者比非井田制投四裔于是农商
失业食货俱废民人至涕泣于市道及坐卖买田宅奴
婢铸钱自诸侯卿大夫至于庶民抵罪者不可胜数秋
遣五威将王奇等十二人班符命四十二篇于天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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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五事符命二十五福应十二凡四十二篇其德祥言
文宣之世黄龙见于成纪新都高祖考王伯墓门梓柱
生枝叶之属符命言井石金匮之属福应言雌鸡化为
雄之属其文尔雅依托皆为作说(师古曰尔雅近正也/谓近于正经依古义)
(而为/之说)大归言莽当代汉有天下云总而说之曰帝王受
命必有德祥之符瑞协成五命申以福应(师古曰五命/谓五行之次)
(相承以受命/也申重也)然后能立巍巍之功传于子孙永享无穷
之祚故新室之兴也德祥发于汉三七九世之后(苏林/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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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一十岁/九天子也)肇命于新都受瑞于黄支(孟康曰献生犀○/宋祁曰注文孟康)
(曰下当有/黄支二字)开王于武功定命于子同(孟康曰梓潼/县也莽改也)成命
于巴宕(晋灼曰巴郡/宕渠县也)申福于十二应天所以保佑新室
者深矣固矣武功丹石出于汉氏平帝末年火德销尽
土德当代皇天眷然去汉与新以丹石始命于皇帝皇
帝谦让以摄居之未当天意故其秋七月天重以三能
文马(服虔曰三台星也晋灼曰许慎说文马缟身/金精周成王时犬戎献之师古曰能音台)皇帝
复谦让未即位故三以铁契四以石龟五以虞符六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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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圭七以玄印八以茂陵石书九以玄龙石十以神井
十一以大神石十二以铜符帛图申命之瑞寖以显著
(师古曰/寖渐也)至于十二以昭告新皇帝皇帝深惟上天之威
不可不畏故去摄号犹尚称假改元为初始欲以承塞
天命克厌上帝之心(师古曰塞当/也厌满也)然非皇天所以郑重
降符命之意(师古曰郑重犹言频/烦也重音直用反)故是日天复决其所
以勉书(孟康曰哀章所作策书也言数有瑞应莽自谦/居摄天复决其疑劝勉令为真也晋灼曰勉字)
(当为龟是日自复有龟书及天下金匮图策事也师古/曰孟说是○宋祁曰别本无复决其三字邵夲无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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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侍郎王盱见人衣白布单衣赤缋方领(师古曰缋者/会五采也以)
(布为单衣以赤加缋为其方领/也盱音许于反缋音胡内反)冠小冠立于王路殿前
谓盱曰今日天同色以天下人民属皇帝(师古曰同色/者言五方天)
(神共齐其谋同其颜色也字或作包包者言天总包/括天下人众而与莽也其义两通属委也音之欲反)盱
怪之行十馀步人忽不见至丙寅暮汉氏高庙有金匮
图策高帝承天命以国传新皇帝明旦宗伯忠孝侯刘
宏以闻乃召公卿议未决而大神石人谈曰趣新皇帝
之高庙受命毋留(师古曰趣/读曰促)于是新皇帝立登车之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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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高庙受命受命之日丁卯也丁火汉氏之德也卯刘
姓所以为字也明汉刘火德尽而传于新室也皇帝谦
谦既备固让十二符应迫著命不可辞(师古曰迫促/也著明也)惧
然祗畏苇然闵汉氏之终不可济(师古曰惧音瞿瞿然/自失之意也苇然变)
(动之貌也瞿/音居具反)亹亹在左右之不得从意(师古曰亹亹自/勉之意左右助)
(也言欲助汉室而迫天命不得/从其本意也左右音曰佐佑也)为之三夜不御寝三日
不御食延问公侯卿大夫佥曰宜奉如上天威命于是
乃改元定号海内更始新室既定神祇欢喜申以福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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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瑞累仍(师古曰申重/也仍频也)诗曰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
命之自天申之(师古曰大雅假乐之诗也言有功德宜/于众人者则受天之福禄天乃保安而)
(佑助之命以邦国也申/谓重其意也右读曰佑)此之谓也五威将奉符命赍印
绶王侯以下及吏官名更者(师古曰/更改也)外及匈奴西域徼
外蛮夷皆即授新室印绶因收故汉印绶赐吏爵人二
级民爵人一级女子百户羊酒蛮夷币帛各有差大赦
天下五威将乘乾文车(郑氏曰画天/文象于车也)驾坤六马(郑氏曰/坤为牝)
(马六/地数)背负鷩鸟之毛服饰甚伟(师古曰鷩鸟雉属即鵔/鸃也今俗呼之山鸡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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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鷩/音鳖)每一将各置左右前后中帅凡五帅衣冠车服驾
马各如其方面色数(师古曰色者东方青南方赤也/数者若木数三火数二之类也)将
持节称太一之使帅持幢称五帝之使莽策命曰普天
之下迄于四表(师古曰迄/亦至也)靡所不至其东出者至玄菟
乐浪高句骊夫馀(师古曰夫馀亦东北夷也/乐音洛浪音郎夫音扶)南出者隃
徼外历益州(师古曰隃/字与踰同)贬句町王为侯西出者至西域
尽改其王为侯北出者至匈奴庭授单于印改汉印文
去玺曰章单于欲求故印陈饶椎破之语在匈奴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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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怒而句町西域后卒以此皆畔饶还拜为大将军
封威德子冬雷(师古曰/古雷字)桐华置五威司命中城四关将
军司命司上公以下中城主十二城门策命统睦侯陈
崇曰咨尔崇夫不用命者乱之原也大奸猾者贼之本
也铸伪金钱者妨宝货之道也骄奢踰制者凶害之端
也漏泄省中及尚书事者机事不密则害成也(师古曰/易上系)
(之辞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故引之)拜爵王庭谢恩私门
者禄去公室政从亡矣凡此六条国之纲纪是用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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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司命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圉(师古/曰引)
(诗大雅美仲山甫之/辞其义并解于上)帝命帅繇统睦于朝(师古曰帅循/也繇读与由)
(同/)命说符侯崔发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师古曰易下/系之辞也击)
(柝谓击木以守夜也暴客谓奸暴之人来为/寇害者也柝音他各反○宋祁曰柝一作柝)女作五威
中城将军(师古曰女读曰汝其下并/同○宋祁曰中或作关)中德既成天下说
符(师古曰/说音悦)命明威侯王级曰绕霤之固南当荆楚(服虔/曰隘)
(险之道师古曰谓之绕霤者言四面塞阸其道屈曲溪/谷之水回绕而霤也其处即今商州界七盘十二绕是)
(也霤音/力救反)女作五威前关将军振武奋卫明威于前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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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侯王嘉曰羊头之阸北当燕赵(师古曰羊头山名/在上党壶关县)女
作五威后关将军壶口捶㧖尉睦于后(师古曰壶口亦/山名也捶㧖谓)
(据险阸而捶击/也捶音之蕊反)命堂威侯王奇曰肴黾之险东当郑卫
(师古曰肴肴山也黾黾池也/皆在陜县之东黾音莫善反)女作五威左关将军函谷
批难掌威于左(师古曰批谓纠闭之也函谷故关今在/桃林县界批音步结反○宋祁曰掌当)
(作堂萧该曰案晋灼音义作批难字林云击也父迷/反广雅曰批击也释名曰批两指相裨助共击也)命
怀羌子王福曰汧陇之阻西当戎狄(师古曰汧扶风汧/县有吴山汧水之)
(阻陇谓陇阺也汧陇相连/汧音苦坚反阺音丁礼反)女作五威右关将军成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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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怀羌于右又遣谏大夫五十人分铸钱于郡国是岁
长安狂女子碧呼道中(师古曰碧者女子名/也呼叫也音火故反)曰高皇帝
大怒趣归我国不者九月必杀汝(师古曰趣/读曰促)莽收捕杀
之治者掌寇大夫陈成自免去官(师古曰狂妄之人职/在掌寇故云治者)
真定刘都等谋举兵发觉皆诛真定常山大雨雹(师古/曰雨)
(音于/具反)二年二月赦天下五威将帅七十二人还奏事汉
诸侯王为公者悉上玺绶为民无违命者封将为子帅
为男初设六筦之令(师古曰筦亦管字也管主也韦昭/曰谓禁地面犹开一路以专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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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筦/者)命县官酤酒卖盐铁器铸钱诸采取名山大泽众物
者税之又令市官收贱卖贵赊贷予民收息百月三(如/淳)
(曰出百钱与民用月收其息/三钱也师古曰贷音吐戴反)羲和置酒士郡一人乘传
督酒利(师古曰督察视/之传音张恋反)禁民不得挟弩铠徙西海匈奴
单于求故玺莽不与遂寇边郡杀略吏民十一月立国
将军建奏西域将钦上言(师古曰/但钦也)九月辛巳戊巳校尉
史陈良终带共贼杀校尉刁护(师古曰刁音貂○宋/祁曰刁并注改作刀)劫
略吏士自称废汉大将军亡入匈奴又今月癸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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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一男子遮臣建车前自称汉氏刘子舆成帝下妻子
也(师古曰下妻/犹言小妻也)刘氏当复(师古曰复/音扶福反)趣空宫(师古曰趣/读曰促)
收系男子即常安姓武字仲皆逆天违命(○宋祁曰男/或作妻字一)
(本无/违字)大逆无道请论仲及陈良等亲属当坐者奏可汉
氏高皇帝比著戒云罢吏卒为宾食(师古曰比频也言/高帝频戒云勿使)
(吏卒守汉庙欲为寄/食之宾于王氏庙中)诚欲承天心全子孙也其宗庙不
当在常安城中及诸刘为诸侯者当与汉俱废陛下至
仁久未定前故安众侯刘崇徐乡侯刘快陵乡侯刘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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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古曰楚/思王子)扶恩侯刘贵等(师古曰不/知谁子孙)更聚众谋反(师古/曰更)
(音工/衡反)今狂狡之虏或妄自称亡汉将军或称成帝子子
舆至犯夷灭连未止者此圣恩不蚤绝其萌牙故也臣
愚以为汉高皇帝为新室宾享食明堂成帝异姓之兄
弟平帝婿也皆不宜复入其庙元帝与皇太后为体(师/古)
(曰夫妇/一体也)圣恩所隆礼亦宜之臣请汉氏诸庙在京师者
皆罢诸刘为诸侯者以户多少就五等之差其为吏者
皆罢待除于家(师古曰罢黜其职各使/退归而言在家待迁除)上当天心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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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神灵(师古曰称/音尺孕反)塞狂狡之萌莽曰可嘉新公国师
以符命为予四辅明德侯刘龚率礼侯刘嘉等凡三十
二人皆知天命或献天符或贡昌言(师古曰/昌善也)或捕告反
虏厥功茂焉诸刘与三十二人同宗共祖者勿罢赐姓
曰王唯国师以女配莽子故不赐姓改定安太后号曰
黄皇室主绝之于汉也冬十二月雷更名匈奴单于曰
降奴服于莽曰降奴服于知(师古曰知者莽改单于/之名也本名囊知牙斯)威
侮五行(师古曰引夏/书甘誓之文)背畔四条(师古曰四条莽所与/作制者事在匈奴传)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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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西域延及边垂为元元害罪当夷灭命遣立国将军
孙建等凡十二将十道并出共行皇天之威罚于知之
身(师古曰共/读曰恭)惟知先祖故呼韩邪单于稽侯㹪(师古曰/㹪音删)
(又音先安反韦昭/曰㹪恶健犬也)累世忠孝保塞守徼不忍以一知之
罪灭稽侯㹪之世今分匈奴国土人民以为十五立稽
侯㹪子孙十五人为单于遣中郎将蔺苞戴级驰之塞
下召拜当为单于者诸匈奴人当坐虏知之法者皆赦
除之遣五威将军苗䜣虎贲将军王况出五原厌难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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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陈钦震狄将军王巡出云中(师古曰厌/音一涉反)振武将军王
嘉平狄将军王萌出代郡相威将军李棽镇远将军李
翁出西河(师古曰棽音所林反韦昭曰棽音/疏禁反字林曰棽支条棽丽也)诛貉将军
阳俊讨秽将军严尤出渔阳奋武将军王骏定胡将军
王晏出张掖及偏裨以下百八十人募天下囚徒丁男
甲卒三十万人转众郡委输五大夫衣裘兵器粮食长
吏送自贞海江淮至北边使者驰传督趣以军兴法从
事(师古曰传音张恋反趣音促○/刘奉世曰五大夫不可晓疑衍)天下骚动先至者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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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郡须毕具乃同时出莽以钱币讫不行(师古曰/讫竟也)复下
书曰民以食为命以货为资是以八政以食为首宝货
皆重则小用不给皆轻则僦载烦费(师古曰僦送也一/曰赁也音子就反)
轻重大小各有差品则用便而民乐于是造宝货五品
语在食货志百姓不从但行小大钱二品而已盗铸钱
者不可禁乃重其法一家铸钱五家坐之没入为奴婢
吏民出入持布钱以副符传(师古曰旧法行者持符传/即不稽留今更令持布钱)
(与符相副乃得过也传/音张恋反其下亦同)不持者厨传勿舍关津苛留(师/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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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厨行道饮食处传置/驿之舍也苛问也音何)公卿皆持以入宫殿门欲以重
而行之是时争为符命封侯其不为者相戏曰独无天
帝除书乎司命陈崇白莽曰此开奸臣作福之路而乱
天命宜绝其原莽亦厌之遂使尚书大夫赵并验治非
五威将率所班皆下狱初甄丰刘歆王舜为莽腹心倡
导在位(师古曰倡音赤上反○萧该曰所班旧/作所辨案韦昭曰辨布也音班或作班)褒扬功
德安汉宰衡之号及封莽母两子兄子皆丰等所共谋
而丰舜歆亦受其赐并富贵矣非复欲令莽居摄也(○/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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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曰或/无贵字)居摄之萌出于泉陵侯刘庆前煇光谢嚣长安
令田终术莽羽翼已成意欲称摄丰等承顺其意莽辄
复封舜歆两子及丰孙丰等爵位已盛心意既满又实
畏汉宗室天下豪桀而疏远欲进者并作符命莽遂据
以即真舜歆内惧而已丰素刚强莽觉其不说(师古曰/说读曰)
(悦/)故徙大阿右拂大司空丰托符命文为更始将军(师/古)
(曰拂读/曰弼)与卖饼儿王盛同列丰父子默默时子寻为侍
中京兆大尹茂德侯即作符命言新室当分陜立二伯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80b 页 WYG0251-0358d.png
(师古曰分陕者欲依周公召公故事自陜以东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陜即今陕州是其地也伯长也)
(陕音式/冉反)以丰为右伯太傅平晏为左伯如周召故事莽
即从之拜丰为右伯当述职西出未行寻复作符命言
故汉氏平帝后黄皇室主为寻之妻莽以诈立心疑大
臣怨谤欲震威以惧下因是发怒曰黄皇室主天下母
此何谓也收捕寻寻亡丰自杀寻随方士入华山岁馀
捕得辞连国师公歆子侍中东通灵将五司大夫(○刘/奉世)
(曰东通灵将五司大夫/亦疑其讹非史本文)隆威侯棻棻弟右曹长水校尉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81a 页 WYG0251-0359a.png
伐虏侯泳大司空邑弟左关将军堂威侯奇及歆门人
侍中骑都尉丁隆等牵引公卿党亲列侯以下死者数
百人寻手理有天子字莽解其臂入视之曰此一天子
也(○宋祁曰/天或作大)或曰一六子也六者戮也明寻父子当戮
死也乃流棻于幽州放寻于三危殛隆于羽山(师古曰/效舜之)
(罚共工等也殛/诛也音居力反)皆驿车载其尸传致云莽为人侈口蹶
颔(师古曰侈大也蹶短也颔/颐也蹶其月反颔胡感反)露眼赤精大声而嘶(师古/曰嘶)
(声破也音/先奚反)长七尺五寸好厚履高冠以氂装衣(师古曰/毛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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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者曰氂以装楮衣中令其张起/也氂音力之反字或作𣀗音义同)反膺高视瞰临左右
(师古曰瞰谓远/视也音曲滥反)是时有用方技待诏黄门者或问以莽
形猊待诏曰莽所谓鸱目虎吻豺狼之声者也故能食
人亦当为人所食问者告之莽诛灭待诏而封告者后
常翳云母屏面(师古曰屏面即便面盖/扇之类也解在张敞传)非亲近莫得见
也是岁以初睦侯姚恂为宁始将军三年莽曰百官改
更职事分移律令仪法未及悉定且因汉律令仪法以
从事令公卿大夫诸侯二千石举吏民有德行通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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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言语明文学者各一人诣王路四门(○宋祁曰路/字下有门字)遣
尚书大夫赵并使劳北边还言五原北假膏壤殖榖(师/古)
(曰北假地名也膏壤言/其土肥美也殖生也)异时常置田官乃以并为田禾
将军𤼵戍卒屯田北假以助军粮是时诸将在边须大
众集(师古曰/须待也)吏士放纵而内郡愁于徵发民弃城郭流
亡为盗贼并州平州尤甚莽令七公六卿号皆兼称将
军遣著武将军逯并等填名都(师古曰逯音录填音/竹刃反此下亦同)中
郎将绣衣执法各五十五人分填缘边大郡督大奸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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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弄兵者皆便为奸于外挠乱州郡(师古曰挠音火/高反其字从手)货
赂为市侵渔百姓莽下书曰虏知罪当夷灭故遣猛将
分十二部将同时出一举而决绝之矣内置司命军正
外设军监十有二人诚欲以司不奉命令军人咸正也
今则不然各为权埶恐猲良民(师古曰猲以威力/胁之也音呼葛反)妄封
人颈得钱者去(如淳曰权臣妄以法枉良人为僮仆/封其颈以别之也得顾钱乃去封)毒
蠚并作农民离散(师古曰蠚/音呼各反)司监若此可谓称不(师古/曰称)
(音尺/孕反)自今以来敢犯此者辄捕系以名闻然犹放纵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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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而蔺苞戴级到塞下招诱单于弟咸咸子登入塞胁
拜咸为孝单于赐黄金千斤锦绣甚多遣去将登至长
安拜为顺单于留邸太师王舜自莽篡位后病悸寖剧
死(师古曰心动曰悸寖渐也悸音/葵季反○宋祁曰悸旧作喘)莽曰昔齐太公以淑
德累世为周氏太师盖予之所监也(师古曰监/谓视见也)其以舜
子延袭父爵为安新公延弟褒新侯匡为太师将军永
为新室辅为太子置师友各四人秩以大夫以故大司
徒马宫为师疑故少府宗伯凤为傅丞博士袁圣为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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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京兆尹王嘉为保拂(师古曰拂/读曰弼)是为四师故尚书令
唐林为胥附博士李充为奔走(师古曰奔/古奔字)谏大夫赵襄
为先后中郎将廉丹为禦侮是为四友又置师友祭酒
及侍中谏议六经祭酒各一人凡九祭酒秩上卿琅邪
左咸为讲春秋颍川满昌为讲诗长安国由为讲易平
阳唐昌为讲书沛郡陈咸为讲礼崔发为讲乐祭酒遣
谒者持安车印绶即拜楚国龚胜为太子师友祭酒胜
不应徵不食而死宁始将军姚恂免侍中崇禄侯孔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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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宁始将军是岁池阳县有小人景长尺馀或乘车马
或步行操持万物小大各相称(师古曰车马及物/皆称其人之形)三日
止濒河郡蝗生(师古曰谓缘河南北/诸郡濒音频又音宾)河决魏郡泛清河
以东数郡先是莽恐河决为元城冢墓害及决东去元
城不忧水故遂不堤塞四年二月赦天下夏赤气出东
南竟天厌难将军陈歆言捕虏生口虏犯边者皆孝单
于咸子角所为莽怒斩其子登于长安以视诸蛮夷(师/古)
(曰视音/曰示)大司马甄邯死宁始将军孔永为大司马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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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赘侯辅为宁始将军莽每当出辄先搜索城中名曰
横搜(师古曰索音山各/反横音胡孟反)是月横搜五日莽至明堂授诸
侯茅土下书曰予以不德袭于圣祖为万国主思安黎
元在于建侯分州正域以美风俗(○宋祁曰分字/下当有九字)追监
前代爰纲爰纪惟在尧典十有二州卫有五服(师古曰/并解于)
(上/)诗国十五抪遍九州(师古曰谓周南召南卫王郑齐/魏唐秦陈郐曹豳鲁商凡十五)
(国也一曰周南召南邶鄘卫王郑齐魏唐秦陈郐曹/豳是为十五国抪音普胡反○宋祁曰国字当作曰)殷
颂有奄有九有之言(师古曰商颂玄鸟之诗美/汤有功德故能覆有九州)禹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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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无并幽周礼司马则无徐梁(○宋祁曰淳化/本无无并二字)帝王
相改各有云为或昭其事或大其本厥义著明其务一
矣昔周二后受命故有东都西都之居予之受命盖亦
如之其以洛阳为新室东都常安为新室西都邦畿连
体各有采任州从禹贡为九爵从周氏有五诸侯之员
千有八百附城之数亦如之以俟有功诸公一同有众
万户土方百里侯伯一国众户五千土方七十里子男
一则众户二千有五百土方五十里附城大者食邑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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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众户九百土方三十里自九以下降杀以两(师古曰/两两而)
(降也杀音/所例反)至于一成(如淳曰十/里为成)五差备具合当一则今
已受茅土者公十四人侯九十三人伯二十一人子百
七十一人男四百九十七人凡七百九十六人附城千
五百一十一人九族之女为任者八十三人及汉氏女
孙中山承礼君遵德君脩义君更以为任十有一公九
卿十二大夫二十四元士定诸国邑采之处使侍中讲
理大夫孔秉等与州部众郡晓知地理图籍者共校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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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寿成朱鸟堂予数与群公祭酒上卿亲听视咸已通
矣夫褒德赏功所以显仁贤也九族和睦所以褒亲亲
也予永惟匪解思稽前人(师古曰解读/曰懈稽考也)将章黜陟以明
好恶安元元焉以图簿未定未授国邑且令受奉都内
月钱数千(师古曰奉/音扶用反)诸侯皆困乏至有庸作者中郎区
博谏莽曰(师古曰区姓/也音一侯反)井田虽圣王法其废久矣周道
既衰而民不从秦知顺民之心可以获大利也故灭庐
井而置阡陌遂王诸夏讫今海内未厌其敝今欲违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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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追复千载绝迹(师古曰复/音扶目反)虽尧舜复起而无百年之
渐弗能行也天下初定万民新附诚未可施行莽知民
怨乃下书曰诸名食王田皆得卖之勿拘以法犯私买
卖庶人者且一切勿治初五威将帅出改句町王以为
侯王邯怨怒不附(师古曰邯句町王/之名也音下甘反)莽讽牂柯大尹周
歆诈杀邯邯弟承起兵攻杀歆先是莽发高句骊兵当
伐胡不欲行郡强迫之皆亡出塞因犯法为寇辽西大
尹田谭追击之为所杀州郡归咎于高句骊侯驺严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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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言貉人犯法不从驺起正有它心宜令州郡且尉安
之(师古曰假令驺有/恶心亦当且慰安)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畔(师古曰/猥多也)
(厚也被加也/音皮义反)夫馀之属必有和者(师古曰和应/也音胡卧反)匈奴未
克夫馀濊貉复起此大忧也莽不尉安濊貉遂反诏尤
击之尤诱高句骊侯驺至而斩焉传首长安莽大说下
书曰乃者命遣猛将共行天罚(师古曰共/读曰恭)诛灭虏知分
为十二部或断其右臂或斩其左腋或溃其胸腹或䌷
其两胁(师古曰䌷/音与抽同)今年刑在东方(张晏曰是岁在/壬申刑在东方)诛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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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部先纵焉捕斩虏驺平定东域虏知殄灭在于漏刻
此乃天地群神社稷宗庙佑助之福公卿大夫士民同
心将率虓虎之力也(师古曰虓/音火交反)予甚嘉之其更名高句
骊为下句骊布告天下令咸知焉于是貉人愈犯边东
北与西南夷皆乱云莽志方盛以为四夷不足吞灭专
念稽古之事复下书曰伏念予之皇始祖考虞帝受终
文祖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遂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
秩于山川遍于群神巡狩五岳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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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以功(师古曰解/并在前)予之受命即真到于建国五年已五
载矣阳九之阸既度百六之会已过岁在寿星填在明
堂仓龙癸酉德在中宫(服虔曰仓龙太岁也张晏曰太/岁起于甲寅为龙东方仓癸德)
(在中宫也晋灼曰寿星角亢也东宫仓龙房心也心为/明堂填星所在其国昌莽自谓土也土行主填星癸德)
(在中宫宫/又土也)观晋掌岁龟策告从(孟康曰观辰星进退掌/主也晋灼曰国语晋文)
(公以卯出酉入过五鹿得土岁在寿星其日戊申莽欲/法之以为吉祥正以二月建寅之节东巡狩者取万物)
(生之始也视晋识太岁所在/宿度所合卜筮皆吉故法之)其以此年二月建寅之节
东巡狩具礼仪调度(师古曰调/音徒钓反)群公奏请募吏民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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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绵又请内郡国十二买马发帛四十五万匹输常安
前后毋相须(师古曰/须待也)至者过半莽下书曰文母太后体
不安其且止待后是岁改十一公号以新为心后又改
心为信五年二月文母皇太后崩葬渭陵与元帝合而
沟绝之(如淳曰葬于司马/门内作沟绝之)立庙于长安新室世世献祭
元帝配食坐于床下莽为太后服丧三年大司马孔永
乞骸骨赐安车驷马以特进就朝位同风侯逯并为大
司马是时长安民闻莽欲都雒阳不肯缮治室宅(师古/曰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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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也)或颇彻之莽曰玄龙石文曰定帝德国雒阳符命著
明敢不钦奉以始建国八年岁缠星纪(孟康曰缠居也/星纪在斗牵牛)
(间师古曰缠践/历也音直连反)在雒阳之都其谨缮脩常安之都勿令
坏败敢有犯者辄以名闻请其罪是岁乌孙大小昆弥
遣使贡献大昆弥者中国外孙也其胡妇子为小昆弥
而乌孙归附之莽见匈奴诸边并侵意欲得乌孙心乃
遣使者引小昆弥使置大昆弥使上保成师友祭酒满
昌劾奏使者曰夷狄以中国有礼谊故诎而服从大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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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君也今序臣使于君使之上非所以有夷狄也奉使
大不敬莽怒免昌官西域诸国以莽积失恩信焉耆先
畔杀都护但钦十一月彗星出二十馀日不见是岁以
犯挟铜炭者多除其法明年改元曰天凤天凤元年正
月赦天下莽曰予以二月建寅之节行巡狩之礼大官
赍糒乾肉内者行张坐卧(师古曰糒乾饭也张坐卧谓/帷帐茵席也糒音备○宋祁)
(曰淳化本无内字新/本肉字下去内者行)所过毋得有所给(师古曰言自赍/食及帷帐以行)
(在路所经过/不须供费也)予之东巡必躬载耒每县则耕以劝东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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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古曰耒耜曲木也音力对反/○宋祁曰耒字下当有耜字)予之南巡必躬载耨每
县则薅以劝南伪(师古曰耨锄也薅耕去草也耨音奴/豆反薅音火高反伪读曰讹讹化也)
予之西巡必躬载铚每县则穫以劝西成予之北巡必
躬载拂每县则粟以劝盖臧(师古曰拂音佛所以击治/禾者也今谓之连枷粟谓)
(治/粟)毕北巡狩之礼即于土中居雒阳之都焉敢有趋欢
犯法辄以军法从事(刘德曰趋/欢走呼也)群公奏言皇帝至孝往
年文母圣体不豫躬亲供养衣冠稀解因遭弃群臣悲
哀颜色未复饮食损少今一岁四巡道路万里春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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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糒乾肉之所能堪且无巡狩须阕大服以安圣体(师/古)
(曰阕尽也/音口决反)臣等尽力养牧兆民奉称明诏(师古曰/称副也)莽曰
群公群牧群司诸侯庶尹愿尽力相帅养牧兆民欲以
称予繇此敬德(师古曰繇/读与由同)其勖之哉毋食言焉更以天
凤七年岁在大梁仓龙庚辰行巡狩之礼厥明年岁在
实沈仓龙辛巳即土之中雒阳之都乃遣太傅平晏大
司空王邑之雒阳营相宅兆图起宗庙社稷郊兆云三
月壬申晦日有食之大赦天下策大司马逯并曰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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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光干戈不戢其上大司马印韨就侯氏朝位太傅平
晏勿领尚书事省侍中诸曹兼官者以利苗男䜣为大
司马(如淳曰利/苗邑名)莽即真尤备大臣抑夺下权朝臣有言
其过失者辄拔擢孔仁赵博费兴等以敢击大臣故见
信任(师古曰费/音扶味反)择名官而居之公卿入宫吏有常数太
傅平晏从吏过例掖门仆射苛问不逊(师古曰仆射苛/问平晏其言不)
(逊/)戊曹士收系仆射(应劭曰莽自以土行故使太傅置/戊曹士士掾也苏林曰士者曹掾)
(属公府诸曹次第之名也师古曰应说是○萧该曰戊/字案春秋说曰土戊也五行书曰戊己属土王莽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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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行/音懋)莽大怒使执法发车骑数百围太傅府捕士即时
死大司空士夜过奉常亭亭长苛之告以官名亭长醉
曰宁有符传耶(师古曰传/音张恋反)士以马箠击亭长(师古曰箠/策也音止)
(橤/反)亭长斩士亡郡县逐之家上书(师古曰亭长/家上书自治)莽曰亭
长奉公勿逐大司空邑斥士以谢(○刘攽曰前云斩士/后云斥士则非斩也)
(疑是/斫字)国将哀章颇不清莽为选置和叔(师古曰特/为置此官)敕曰
非但保国将闺门当保亲属在西州者诸公皆轻贱而
章尤甚四月陨霜杀屮木(师古曰屮/古草字)海濒尤甚(师古曰/边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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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也濒音/频又音宾)六月黄雾四塞七月大风拔树飞北阙直城
门屋瓦(师古曰北阙直城门瓦皆飞也直/城门长安城门名也解在成纪)雨雹杀牛羊
莽以周官王制之文置卒正连率大尹职如太守属令
属长职如都尉置州牧部监二十五人见礼如三公监
位上大夫各主五郡公氏作牧侯氏卒正伯氏连率子
氏属令男氏属长皆世其官其无爵者为尹分长安城
旁六乡置帅各一人分三辅为六尉郡(师古曰三辅黄/图云渭城安陵)
(以西北至栒邑义渠十县属京尉大夫府居故长安寺/高陵以北十县属师尉大夫府居故廷尉府新丰以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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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湖十县属翊尉大夫府居城东霸陵杜陵东至蓝田/西至武功郁夷十县属光尉大夫府居城南茂陵槐里)
(以西至汧十县属扶尉大夫府居城西长陵池阳/以北至云阳祋祤十县属列尉大夫府居城北)河东
河内弘农河南颍川南阳为六队郡(师古曰队音遂○/刘奉世曰河南当)
(为荥阳莽所分以为六队之一也下/文自有河南大尹更为保忠信卿)置大夫职如太守
属正职如都尉更名河南大尹曰保忠信卿益河南属
县满三十置六郊州长各一人(○刘奉世曰当/为六郊衍州字)人主五
县及它官名悉改大郡至分为五郡县以亭为名者三
百六十以应符命文也缘边又置竟尉以男为之(师古/曰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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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曰/境)诸侯国閒田为黜陟增减云(师古曰閒音闲以拟/有功封赐有罪黜夺)
(也/)莽下书曰常安西都曰六乡众县曰六尉义阳东都
曰六州(○刘奉世曰/州当为郊)众县曰六队粟米之内曰内郡(师/古)
(曰禹贡去王城四百里纳粟/五百里纳米皆在甸服之内)其外曰近郡有鄣徼者曰
边郡合百二十有五郡九州之内县二千二百有三公
作甸侯是为惟城诸在侯服是为惟宁在采任诸侯是
为惟翰(师古曰采采服/也任男服也)在宾服是为惟屏(师古曰宾服/即古卫服也)
(取诸侯宾/服以为名)在揆文教奋武卫是为惟垣在九州之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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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惟藩(师古曰凡此惟城以下取诗大雅板之篇云价/人惟藩大师惟垣大邦惟屏大宗惟翰怀德惟)
(宁宗子惟城以为名号/也解在诸侯王年表)各以其方为称总为万国焉其
后岁复变更一郡至五易名而还复其故吏民不能纪
每下诏书辄系其故名曰制诏陈留大尹太尉其以益
岁以南付新平(苏林曰陈留圉/县莽改曰益岁)新平故淮阳以雍丘以
东付陈定陈定故梁郡以封丘以东付治亭治亭故东
郡以陈留以西付祈隧祈隧故荥阳(○刘奉世曰此祈/隧即莽六队之一)
(也莽盖分河南/之荥阳置郡)陈留已无复有郡矣大尹太尉皆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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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其号令变易皆此类也令天下小学戊子代甲子
为六旬首冠以戊子为元日(师古曰冠音工/唤反元善也)昏以戊寅
之旬为忌日(师古曰昏/谓娶妻也)百姓多不从者匈奴单于知死
弟咸立为单于求和亲莽遣使者厚赂之诈许还其侍
子登因购求陈良终𢃄等单于即执良等付使者槛车
诣长安莽燔烧良等于城北令吏民会观之缘边大饥
人相食谏大夫如普行边兵(师古曰行/音下更反)还言军士久屯
塞苦边郡无以相赡今单于新和宜因是罢兵校尉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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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进曰以新室之威而吞胡虏无异口中蚤虱臣愿得
勇敢之士五千人不赍斗粮饥食虏肉渴饮其血可以
横行莽壮其言以威为将军然采普言徵还诸将在边
者免陈钦等十八人又罢四关填都尉诸屯兵会匈奴
使还单于知侍子登前诛死发兵寇边莽复发军屯于
是边民流入内郡为人奴婢乃禁吏民敢挟边民者弃
市益州蛮夷杀大尹程隆三边尽反遣平蛮将军冯茂
将兵击之宁始将军侯辅免讲易祭酒戴参为宁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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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二年二月置酒王路堂公卿大夫皆佐酒(师古曰/助行酒)大
赦天下是时日中见星大司马苗䜣左迁司命以延德
侯陈茂为大司马讹言黄龙堕死黄山宫中百姓奔走
往观者有万数莽恶之(师古曰莽自谓/黄德故有此妖)捕系问语所从
起不能得单于咸既和亲求其子登尸莽欲遣使送致
恐咸怨恨害使者乃牧前言当诛侍子者故将军陈钦
以他罪系狱钦曰是欲以我为说于匈奴也(师古曰说/解说也托)
(言以其前建议诛/侍子今故杀之)遂自杀莽选儒生能颛对者(师古曰/颛与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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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专对谓应对/无方能专其事)济南王咸为大使五威将琅邪伏黯等
为帅使送登尸敕令掘单于知墓棘鞭其尸又令匈奴
却塞于漠北责单于马万匹牛三万头羊十万头及稍
所略边民生口在者皆还之(○刘攽曰稍所略非辞/当云所钞略传写误尔)莽
好为大言如此咸到单于庭陈莽威德责单于背畔之
罪应敌从横单于不能诎遂致命而还之(○刘奉世/曰之字衍)入
塞咸病死封其子为伯伏黯等皆为子莽意以为制定
则天下自平故锐思于地里制礼作乐讲合六经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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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旦入暮出议论连年不决不暇省狱讼冤结民之
急务县宰缺者数年守兼(师古曰不拜正/官权令人守兼)一切贪残日
甚(○宋祁曰甚下/当有是时二字)中郎将绣衣执法在郡国者并乘权
埶傅相举奏(○宋祁曰/傅疑作传)又十一公士分布劝农桑班时
令案诸章冠盖相望交错道路召会吏民逮捕證左郡
县赋敛递相赇赂白黑纷然(师古曰白黑谓清浊也纷/然乱意也言清浊不分也)
守阙告诉者多莽自见前颛权以得汉政故务自揽众
事(师古曰揽与揽/同其字从手)有司受成苟免(师古曰莽事事自决/成熟乃以付吏吏苟)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96b 页 WYG0251-0366d.png
(免罪责/而已)诸宝物名帑藏钱榖官皆宦者领之(师古曰帑/音他莽反)
(又音/奴)吏民上封事书宦官左右开发尚书不得知其畏
备臣下如此又好变改制度政令烦多当奉行者辄质
问乃以从事(师古曰/质正也)前后相乘愦眊不渫(师古曰乘积/也登也愦眊)
(不明也渫散也彻也愦/音工内反眊音莫报反)莽常御灯火至明犹不能胜尚
书因是为奸寝事上书待报者连年不得去拘系郡县
者逢赦而后出卫卒不交代三岁矣谷常贵边兵二十
馀万人仰衣食县官愁苦(师古曰仰/音牛向反)五原代郡尤被其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97a 页 WYG0251-0367a.png
毒起为盗贼数千人为辈转入旁郡莽遣捕盗将军孔
仁将兵与郡县合击岁馀乃定边郡亦略将尽(师古曰/言其逃)
(亡结为盗贼/在者少也)邯郸以北大雨雾水出深者数丈(○刘攽/曰雾字)
(疑/非)流杀数千人立国将军孙建死司命赵闳为立国将
军宁始将军戴参归故官南城将军廉丹为宁始将军
三年二月乙酉地震大雨雪(师古曰雨/音于具反)关东尤甚深者
一丈竹柏或枯大司空王邑上书言视事八年功业不
效司空之职尤独废顿至乃有地震之变愿乞骸骨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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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夫地有动有震震者有害动者不害春秋记地震易
系坤动动静辟胁万物生焉(师古曰辟读曰辟开也胁/收敛也易上系之辞曰夫)
(坤其动也辟其静也翕是以广生焉/故莽引之也翕胁之声相近义则同)灾异之变各有云
为天地动威以戒予躬公何辜焉而乞骸骨非所以助
予者也使诸吏散骑司禄大卫脩宁男遵谕予意焉五
月莽下吏禄制度曰予遭阳九之阸百六之会国用不
足民人骚动自公卿以下一月之禄十緵布二匹(孟康/曰緵)
(八十缕也师古曰緵音子公反韦昭曰四/秉曰莒十莒曰緵十緵为禾四百秉也)或帛一匹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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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念之未尝不戚焉今阸会已度府帑虽未能充略颇
稍给其以六月朔庚寅始赋吏禄皆如制度四辅公卿
大夫士下至舆僚凡十五等僚禄一岁六十六斛稍以
差增上至四辅而为万斛云莽又曰普天之下莫非王
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师古曰莽引小/雅北山之诗也)盖以天下养焉
周礼膳羞百有二十品令诸侯各食其同国则(师古曰/谓公食)
(同侯伯食国/子男食则也)辟任附城食其邑(师古曰辟君也任公主/也辟音壁任音壬○宋)
(祁曰如淳曰辟公主也任宗室女/也萧该按尔雅曰皇王后辟君也)公卿大夫元士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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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师古曰谓因官/职而食地也)多少之差咸有条品岁丰穰则充其
礼(师古曰穰/音人掌反)有灾害则有所损与百姓同忧喜也其用
上计时通计天下幸无灾害者太官膳羞备其品矣即
有灾害以什率多少而损膳焉(○宋祁曰什/下当有计字)东岳太师
立国将军保东方三州一部二十五郡南岳太傅前将
军保南方二州一部二十五郡西岳国师宁始将军保
西方一州二部二十五郡北岳国将卫将军保北方二
州一部二十五郡大司马保纳卿言卿仕卿作卿京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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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尉兆队右队中部左洎前七部(服虔曰大司马保此/官皆如郡守也晋灼)
(曰左与前故特七部师古曰洎亦/暨字也暨及也队音遂此下并同)大司徒保乐卿典卿
宗卿秩卿翼尉光尉左队前队中部右部有五郡大司
空保予卿虞卿共卿工卿师尉列尉祈队后队中部洎
后十郡(师古曰共读曰供○刘攽曰此文误但当云大/司马保纳言卿作士卿大司徒保典乐卿秩宗)
(卿大司空保予虞卿共工卿不合分为两也刘奉世曰/其言七部亦当云七郡然共有二十二郡尚未及二十)
(五郡疑字/当有误)及六司六卿皆随所属之公保其灾害(○刘/奉世)
(曰莽所六司又已有六卿此当但云司卿即所谓三公/司卿曰司允司直司若者也后人不晓又妄加两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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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亦以十率多少而损其禄郎从官中都官吏食禄都
内之委者以大官膳羞备损而为节(师古曰言/随其多少)诸侯辟
任附城群吏亦各保其灾害几上下同心(师古曰几/读曰冀)劝
进农业安元元焉莽之制度烦碎如此课计不可理吏
终不得禄各因官职为奸受取赇赂以自共给(师古曰/共读曰)
(供/)是月戊辰长平馆西岸崩邕泾水不流毁而北行(师/古)
(曰邕读/曰壅)遣大司空王邑行视(师古曰行/音下更反)还奏状群臣上
寿以为河图所谓以土填水(师古曰填/读与镇同)匈奴灭亡之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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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乃遣并州牧宋弘游击都尉任萌等将兵击匈奴至
边止屯七月辛酉霸城门灾民间所谓青门也(师古曰/三辅黄)
(图云长安城东出南头名霸/城门俗以其色青名曰青门)戊子晦日有食之大赦天
下复令公卿大夫诸侯二千石举四行各一人(师古曰/依汉光)
(禄之四科○刘奉世曰四行盖前已举德行/言语政事文学今复令举之非光禄四行)大司马陈
茂以日食免武建伯严尤为大司马(如淳曰莽之/伯子男号也)十月
戊辰王路朱鸟门鸣昼夜不绝崔发等曰虞帝辟四门
通四聪(师古曰虞书叙舜之德也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故引之)门鸣者明当脩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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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之礼招四方之士也于是令群臣皆贺所举四行从
朱鸟门入而对策焉平蛮将军冯茂击句町士卒疾疫
死者什六七赋敛民财什取五益州虚耗而不克徵还
下狱死更遣宁始将军廉丹与庸部牧史熊击句町颇
斩首有胜莽徵丹熊丹熊愿益调度必克乃还复大赋
敛就都大尹冯英不肯给上言自越巂遂久仇牛同亭
邪豆之属反畔以来积且十年(服虔曰遂久县名也/仇牛等越巂旁夷)郡
县距击不已续用冯茂苟施一切之政僰道以南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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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深茂多驱众远居(师古曰驱/读与驱同)费以亿计吏士离毒气
死者什七(师古曰/离邅也)今丹熊惧于自诡期会(师古曰诡责/也自以为忧)
(责/)调发诸郡兵谷复訾民取其十四(师古曰𤼵人訾/财十取其四也)空
破梁州功终不遂(师古曰/遂成也)宜罢兵屯田(○宋祁曰宜或/作一旦者非是)
明设购赏莽怒免英官后颇觉寤曰英亦未可厚非复
以英为长沙连率翟义党王孙庆捕得莽使太医尚方
与巧屠共刳剥之(师古曰刳剖/也音口胡反)量度五臧(师古曰度/音徒各反)以
竹筳导其脉知所终始云可以治病(师古曰筳竹挺也/音廷以知血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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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尽攻疗之道也○宋祁曰萧该音义郑氏曰筳音/平订之订筳草也予案字书曰订评议也音亭字林曰)
(筳繀丝管/也大丁反)是岁遣大使五威将王骏西域都护李崇将
戊巳校尉出西域诸国皆郊迎贡献焉诸国前杀都护
但钦骏欲袭之命佐帅何封戊巳校尉郭钦别将(师古/曰别)
(领兵在后也/将音子亮反)焉耆诈降伏兵击骏等皆死钦封后到袭
击老弱从车师还入塞莽拜钦为填外将军(师古曰填/音竹刃反)
封劋胡子(师古曰劋音子小反/韦昭曰又作刈音芟)何封为集胡男西域自
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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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汉书卷九十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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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汉书卷九十九中考證
王莽传中始建国元年○顾炎武曰荀悦汉纪记莽事
 自始建国元年以后则云其二年其三年以至其十
 五年以别于正统而尽没其天凤地皇之号
中傅将孺子下殿○后书注引前书音义中傅宦者也
又置司恭司徒○(臣召南/)按此司徒当作司从与聪明
 恭一例旧本别本俱误耳
惟王氏虞帝之后也出自帝喾刘氏尧之后也出自颛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3b 页 WYG0251-0370b.png
 顼○按谓舜出于喾尧出于顼莽于是直诬古帝矣
遣五威将王奇等十二人班符命云云○(臣召南/)按五
 威将十二人其将一人各有帅五人故下文云五威
 将帅七十二人还奏事也
并州平州尤甚○胡三省曰此时未有平州汉末公孙
 度自称平州牧魏始分幽州置平州平字误也
 
 前汉书卷九十九中考證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4a 页 WYG0251-0370c.png
钦定四库全书
 前汉书卷九十九下
  汉  兰  台  令  史班 固撰
  唐正议大夫行秘书少监琅邪县开国子颜师古注
 王莽传第六十九下
四年五月莽曰保成师友祭酒唐林故谏议祭酒琅邪
纪逡(师古曰逡音千旬反/字或从彳其音同耳)孝弟忠恕敬上爱下博通旧
闻德行醇备至于黄发靡有愆失(师古曰黄发老称谓/白发尽落更生黄者)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4b 页 WYG0251-0370d.png
其封林为建德侯逡为封德侯位皆特进见礼如三公
(师古曰朝/见之礼)赐第一区钱三百万授几杖焉六月更授诸
侯茅土于明堂曰予制作地理建封五等考之经蓺合
之传记通于义理(○宋祁曰考之合之下各当/添于字通字下当添之字)论之思
之至于再三自始建国之元以来九年于兹乃今定矣
予亲设文石之平陈菁茅四色之土(师古曰尚书禹贡/苞匦菁茅儒者以)
(为菁菜名也茅三脊茅也而莽此言以菁茅为一物则/是谓善茅为菁茅也土有五色而此云四者中央之土)
(不以封也/菁音精)钦告于岱宗泰社后土先祖先妣以班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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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古曰钦敬/也班布也)各就厥国养牧民人用成功业其在缘边
若江南非诏所召遣侍于帝城者纳言掌货大夫且调
都内故钱予其禄(师古曰调谓发取之/音徒钓反次下亦同)公岁八十万侯
伯四十万子男二十万然复不能尽得莽好空言慕古
法多封爵人性实遴啬(师古曰遴/读与吝同)托以地理未定故且
先赋茅土用慰喜封者是岁复明六筦之令每一筦下
为设科条防禁犯者罪至死吏民抵罪者寖众又一切
调上公以下诸有奴婢者率一口出钱三千六百天下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5b 页 WYG0251-0371b.png
愈愁盗贼起(○宋祁曰起/上当有兴字)纳言冯常以六筦谏莽大怒
免常官置执法左右刺奸选用能吏侯霸等分督六尉
六队(师古曰督察/也队音遂)如汉刺史与三公士郡一人从事临
淮瓜田仪等为盗贼依阻会稽长州(服虔曰姓瓜田名/仪师古曰长州即)
(枚乘所云/长州之苑)琅邪女子吕母亦起初吕母子为县吏为宰
所冤杀(师古曰/宰县令)母散家财以酤酒买兵弩(师古曰/酤音姑)阴厚
贫穷少年得百馀人遂攻海曲县杀其宰以祭子墓引
兵入海其众浸多后皆万数莽遣使者即赦盗贼还言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6a 页 WYG0251-0371c.png
盗贼解辄复合问其故皆曰愁法禁烦苛不得举手力
作所得不足以给贡税闭门自守又坐邻伍铸钱挟铜
奸吏因以愁民民穷悉起为盗贼莽大怒免之其或顺
指言民骄黠当诛及言时运适然且灭不久莽说辄迁
之(师古曰说/读曰悦)是岁八月莽亲之南郊铸作威斗威斗者
以五石铜为之(李奇曰以五色药石及铜为之苏林曰/以五色铜矿治之师古曰李说是也若)
(今作鍮/石之为)若北斗长二尺五寸欲以厌胜众兵(师古曰厌/音一叶反)
既成令司命负之莽出在前入在御旁铸斗日大寒百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6b 页 WYG0251-0371d.png
官人马有冻死者五年正月朔北军南门灾以大司马
司允费兴为荆州牧见问到部方略兴对曰荆扬之民
率依阻山泽以渔采为业(师古曰渔谓捕鱼也/采谓采取蔬果之属)间者国
张六筦税山泽妨夺民之利连年久旱百姓饥穷故为
盗贼兴到部欲令明晓告盗贼归田里假贷犁牛种食
(师古曰贷/音土戴反)阔其租赋(师古曰/阔宽也)几可以解释安集(师古曰/几读曰)
(冀/)莽怒免兴官天下吏以不得奉禄并为奸利郡尹县
宰家累千金莽下诏曰详考始建国二年胡虏猾夏以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7a 页 WYG0251-0372a.png
来诸军吏及缘边吏大夫以上为奸利增产致富者收
其家所有财产五分之四以助边急公府士驰传天下
考覆贪饕(师古曰传音张恋/反饕音吐高反)开吏告其将奴婢告其主
几以禁奸(师古曰几/读曰冀)奸愈甚皇孙功崇公宗坐自画容
貌被服天子衣冠刻印三一曰维祉冠存己夏处南山
臧薄冰(文颖曰祉福祚也冠存己欲袭代也应劭曰/夏处南山就阴凉也臧薄冰亦以除暑也)二
曰肃圣宝继(应劭曰莽自谓承圣舜后能肃/敬得天宝龟以立宗欲继其绪)三曰德封
昌图(苏林曰宗自言以德见封/当遂昌炽受天下图籍)又宗舅吕宽家前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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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私与宗通发觉按验宗自杀莽曰宗属为皇孙爵为
上公知宽等叛逆族类而与交通刻铜印三文意甚害
不知厌足窥欲非望春秋之义君亲毋将将而诛焉(师/古)
(曰春秋公羊传之辞也以公子牙将为/弑逆而诛之故云然也亲谓父母也)迷惑失道自取
此辜呜呼哀哉宗本名会宗以制作去二名今复名会
宗贬厥爵改厥号赐谥为功崇缪伯以诸侯之礼葬于
故同谷城郡(师古曰同者宗/所封一同之地)宗姊妨为卫将军王兴夫
人祝诅姑杀婢以绝口事发觉莽使中常侍䠠恽责问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8a 页 WYG0251-0372c.png
妨(师古曰䠠音带/又音徒盖反)并以责兴皆自杀事连及司命孔仁
妻亦自杀仁见莽免冠谢莽使尚书劾仁乘乾车驾坤
马左苍龙右白虎前朱鸟(○宋祁曰/鸟当作雀)后玄武右杖威节
左负威斗号曰赤星非以骄仁乃以尊新室之威命也
仁擅免天文冠大不敬有诏勿劾更易新冠其好怪如
此(师古曰言莽性好/为鬼神怪异之事)以直道侯王涉为卫将军涉者曲
阳侯根子也根成帝世为大司马荐莽自代莽恩之(师/古)
(曰怀其/旧恩也)以为曲阳非令称(师古曰令善也曲/阳之名非善称也)乃追谥根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8b 页 WYG0251-0372d.png
曰直道让公涉嗣其爵是岁赤眉力子都樊崇等(○刘/攽曰)
(力当/作刁)以饥馑相聚起于琅邪转钞掠众皆万数遣使者
发郡国兵击之不能克六年春莽见盗贼多乃令太史
推三万六千岁历纪六岁一改元布天下下书曰紫阁
图曰太一黄帝皆仙上天(师古曰仙古/仙字上升也)张乐昆崙虔山
之上后世圣主得瑞者当张乐秦终南山之上(服虔云/长安南)
(山诗所谓终南故/秦地故言秦也)予之不敏奉行未明乃今谕矣复以
宁始将军为更始将军以顺符命易不云乎日新之谓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9a 页 WYG0251-0373a.png
盛德生生之谓易(李奇曰易道生诸当生者也师古/曰下系之辞体化合变故曰日新)予
其飨哉欲以诳耀百姓销解盗贼众皆笑之(○宋祁曰/笑当作笑)
初献新乐于明堂太庙群臣始冠麟韦之弁(李奇曰/鹿皮冠)或
闻其乐声曰清厉而哀非兴国之声也是时关东饥旱
数年力子都等党众寖多(师古曰/䆮渐也)更始将军廉丹击益
州不能克徵还更遣复位后大司马护军郭兴庸部牧
李晔击蛮夷若豆等太傅羲叔士孙喜清洁江湖之盗
贼而匈奴寇边甚莽乃大募天下丁男及死罪囚吏民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09b 页 WYG0251-0373b.png
奴名曰猪突豨勇以为锐卒一切税天下吏民訾三十
取一缣帛皆输长安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皆保养
军马(师古曰保者言/不许其有死失)多少各以秩为差又博募有奇技
术可以攻匈奴者将待以不次之位言便宜者以万数
或言能度水不用舟楫(师古曰楫所以刺舟/也音集其字从木)连马接骑
济百万师或言不持斗粮服食药物三军不饥或言能
飞一日千里可窥匈奴莽辄试之取大鸟翮为两翼(师/古)
(曰羽本曰翮/音胡隔反)头与身皆著毛通引环纽飞数百步堕莽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10a 页 WYG0251-0373c.png
知其不可用苟欲获其名皆拜为理军赐以车马待发
初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其妻王昭君女也尝内附莽
遣昭君兄子和亲侯王歙诱呼当至塞下胁将诣长安
强立以为须卜善于后安公(师古曰善于者匈奴之号/也后安公者中国之爵两)
(加/之)始欲诱迎当大司马严尤谏曰当在匈奴右部兵不
侵边单于动静辄语中国此方面之大助也于今迎当
置长安槁街一胡人耳(师古曰槁街蛮夷馆所在也/解在陈汤传槁音工早反)不
如在匈奴有益莽不听既得当欲遣尤与廉丹击匈奴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10b 页 WYG0251-0373d.png
皆赐姓徵氏号二徵将军当诛单于舆而立当代之(师/古)
(曰舆者时见/为单于之名)出车城西横厩未发尤素有智略非莽攻
伐四夷数諌不从著古名将乐毅白起不用之意及言
边事凡三篇奏以风谏莽(师古曰风/读曰讽)及当出廷议尤固
言匈奴可且以为后先忧山东盗贼莽大怒乃策尤曰
视事四年蛮夷猾夏不能遏绝寇贼奸宄不能殄灭不
畏天威不用诏命皃很自臧持必不移(师古曰皃古貌/字也皃很言其)
(很戾见于容貌也臧善也自以/为善而固持其所见不可移易)怀执异心非沮军议(师/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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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沮坏也/音材汝反)未忍致于理其上大司马武建伯印韨(师古/曰韨)
(者印/之组)归故郡以降符伯董忠为大司马翼平连率田况
奏郡县訾民不实(师古曰举百姓/訾财不以实数)莽复三十税一以况
忠言忧国进爵为伯赐钱二百万众庶皆詈之(○宋祁/曰詈当)
(作/骂)青徐民多弃乡里流亡老弱死道路壮者入贼中夙
夜连率韩博上言有奇士长丈大十围来至臣府曰欲
奋击胡虏自谓巨毋霸出于蓬莱东南五城西北昭如
海濒(师古曰昭如海名也/濒涯也音频又音宾)轺车不能载三马不能胜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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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以大车四马建虎旗载霸诣阙霸卧则枕鼓以铁著
食(○宋祁曰南本云卧/则枕数尺铁非是)此皇天所以辅新室也愿陛下
作大甲高车贲育之衣遣大将一人与虎贲百人迎之
于道京师门户不容者开高大之以视百蛮(师古曰视/读曰示)
镇安天下博意欲以风莽(晋灼曰讽言毋/得篡盗而霸)莽闻恶之留
霸在所新丰(师古曰在所谓/其见到之处)更其姓曰巨母氏谓因文
母太后而霸王符也(师古曰莽字巨君若言文/母出此人使我致霸王)徵博下
狱以非所宜言弃市明年改元曰地皇从三万六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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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号也地皇元年正月乙未赦天下下书曰方出军行
师敢有趋欢犯法者辄论斩毋须时(师古曰趋欢谓趋/走而欢哗也须待)
(也/)尽岁止(师古曰至此/岁尽而止)于是春夏斩人都市百姓震惧
道路以目二月壬申日正黑莽恶之下书曰乃者日中
见昧阴薄阳黑气为变(○宋祁曰萧该音义曰昧字林/云日旁作未言昧爽旦明也日)
(闇昧云昧升勺后星也音芒太反予案/易曰日中见沫非音昧也当音芒太反)百姓莫不惊怪
兆域大将军王匡(○刘奉世曰兆域二字无理当是北/城字衍大字前有南城将军此王匡)
(又别一/王匡也)遣吏考问上变事者欲蔽上之明是以适见于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12b 页 WYG0251-0374d.png
天(师古曰适音谪谪责也/音徒厄反见音胡电反)以正于理塞大异焉莽见四
方盗贼多复欲厌之(师古曰厌/音一叶反)又下书曰予之皇初祖
考黄帝定天下将兵为上将军建华盖立斗献(师古曰/献音羲)
(谓斗魁及杓末/如勺之形也)内设大将外置大司马五人大将军二
十五人偏将军百二十五人裨将军千二百五十人校
尉万二千五百人司马三万七千五百人侯十一万二
千五百人当百二十二万五千人(晋灼曰当亦官名也/师古曰当百官名百)
(非其/数)士吏四十五万人士千三百五十万人(晋灼曰自/五大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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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皆以五乘之也师古曰晋说非/也从上计之或五或十或两或三)应协于易弧矢之
利以威天下(师古曰易下系辞曰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言所立将率以合此)
(意木弓/曰弧)予受符命之文稽前人将条备焉(师古曰稽考/也考法于前)
(人/也)于是置前后左右中大司马之位赐诸州牧号为大
将军郡卒正连帅大尹为偏将军属令长裨将军(○宋/祁曰)
(卒字当/作率)县宰为校尉乘传使者经历郡国日且十辈(师/古)
(曰传音张恋/反次下亦同)仓无见谷(师古曰见/谓见在也)以给传车马不能足
赋取道中车马(师古曰于道中行者即执取之以/充事也○刘攽曰以给当属上句)取办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13b 页 WYG0251-0375b.png
于民七月大风毁王路堂复下书曰乃壬午晡时有烈
风雷雨发屋折木之变(师古曰烈风/暴烈之风)予甚弁焉予甚栗
焉予甚恐焉(师古曰弁疾也一曰/弁抚手也言惊惧也)伏念一旬迷乃解矣
(师古曰先言烈风雷雨后言迷乃解矣盖/取舜纳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以为言也)昔符命文立
安为新迁王(服虔曰安莽第三子也迁音仙莽改汝南/新蔡曰新迁师古曰迁犹仙耳不劳假借)
(音/)临国雒阳为统义阳王是时予在摄假谦不敢当而
以为公其后金匮文至议者皆曰临国雒阳为统谓据
土中为新室统也宜为皇太子自此后临久病虽瘳不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14a 页 WYG0251-0375c.png
平朝见㧬茵舆行(服虔曰有疾以执茵舆之行也晋灼/曰汉仪注皇后媫妤乘辇馀者以茵)
(四人举以行岂今之板舆而铺茵乎师古曰晋说非也/此直谓坐茵褥之上而令四人对举茵之四角舆而行)
(何谓板/舆乎)见王路堂者张于西厢及后阁更衣中(李奇曰/张帐也)
(晋灼曰更衣中谓朝贺/易衣服处室屋名也)又以皇后被疾临且去本就舍
妃妾在东永巷(师古曰言临侍疾故去其本所居而/来就此止息是以妃妾在东永巷也)壬
午烈风毁王路西厢及后阁更衣中室昭宁堂池东南
榆树大十围东僵击东阁阁即东永巷之西垣也皆破
折瓦坏发屋拔木予甚惊焉又候官奏月犯心前星厥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14b 页 WYG0251-0375d.png
有占予甚忧之伏念紫阁图文太一黄帝皆得瑞以仙
后世褒主当登终南山(李奇曰褒/主大主也)所谓新迁王者乃太
一新迁之后也(服虔曰太一黄帝欲/令安追继其后也)统义阳王乃用五
统以礼义登阳上迁之后也临有兄而称太子名不正
宣尼公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至于刑罚不中民无错手
足(师古曰论语载孔子对子路之言错安置/也音千故反莽追谥孔子为褒成宣尼公)惟即位以
来阴阳未和风雨不时数遇枯旱蝗螟为灾谷稼鲜耗
百姓苦饥(师古曰鲜少也耗虚也鲜/音先践反耗音火到反)蛮夷猾夏寇贼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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宄人民正营无所措手足(师古曰正营惶恐不/安之意也正音征)深惟厥
咎在名不正焉其立安为新迁王临为统义阳王几以
保全二子(师古曰几/读曰冀)子孙千亿外攘四夷内安中国焉
是月杜陵便殿乘舆虎文衣废臧在室匣中者(师古曰/匣匮也)
(音/狎)出自树立外堂上(师古曰/树竖也)良久乃委地吏卒见者以
闻莽恶之下书曰宝黄厮赤(服虔曰以黄为宝自用其/行气也厮赤厮役贱者皆)
(衣赤贱/汉行也)其令郎从官皆衣绛望气为数者多言有土功
象莽又见四方盗贼多欲视为自安能建万世之基者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15b 页 WYG0251-0376b.png
(师古曰/视音示)乃下书曰予受命遭阳九之厄百六之会府帑
空虚百姓匮乏宗庙未修且祫祭于明堂太庙夙夜永
念非敢宁息深惟吉昌莫良于今年予乃卜波水之北
郎池之南惟玉食(刘德曰长安南也晋灼曰黄图波郎/二水名也在甘泉苑中师古曰晋说)
(非也黄图有西波池郎池皆在石城南上林中/玉食谓龟为玉兆之文而墨食也波音彼皮反)予又卜
金水之南明堂之西亦惟玉食予将亲筑焉于是遂营
长安城南(师古曰盖所谓金/水之南明堂之西)提封百顷九月甲申莽立
载行视(师古曰立载谓立而/乘车也行音下更反)亲举筑三下司徒王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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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王邑持节及侍中常侍执法杜林等数十人将作
(师古曰将领/筑作之人)崔发张邯说莽曰德盛者文缛(师古曰文/礼文也缛)
(繁也/音辱)宜崇其制度宣视海内(师古曰视/读曰示)且令万世之后
无以复加也莽乃博徵天下工匠诸图画以望法度算
及吏民以义入钱谷助作者骆驿道路(师古曰骆/驿言不绝)坏彻
城西苑中建章承光包阳大台储元宫及平乐当路阳
禄馆凡十馀所(师古曰自建章以下至阳禄皆上林苑/中馆○刘攽曰建章与宫同名疑当是)
(字/误)取其材瓦以起九庙是月大雨六十馀日令民入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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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斛为郎其郎吏增秩赐爵至附城九庙一曰黄帝
太初祖庙二曰帝虞始祖昭庙三曰陈胡王统祖穆庙
四曰齐敬王世祖昭庙五曰济北悯王王祖穆庙凡五
庙不堕云(师古曰堕毁/也音火规反)六曰济南伯王尊祢昭庙七曰
元城孺王尊祢穆庙八曰阳平顷王戚祢昭庙九曰新
都显王戚祢穆庙殿皆重屋太初祖庙东西南北各四
十丈高十七丈馀庙半之为铜薄栌(师古曰薄栌柱上/枅即今所谓㭼也)
(栌音/卢)饰以金银雕文(师古曰雕/字与彫同)穷极百工之巧带高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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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师古曰本因高地而建立之其旁/下者更增筑○宋祁曰带当作本)功费数百钜万卒
徒死者万数钜鹿男子马适求等谋举燕赵兵以诛莽
(师古曰马适/姓也求名也)大司空士王丹发觉以闻莽遣三公大夫
逮治党与(师古曰逮逮捕/之也已解于上)连及郡国豪杰数千人皆诛
死封丹为辅国侯自莽为不顺时令百姓怨恨莽犹安
之又下书曰惟设此壹切之法以来常安六乡巨邑之
都枹鼓稀鸣盗贼衰少(师古曰巨大也枹所以击/鼓者也音孚其字从木)百姓
安土岁以有年此乃立权之力也今胡虏未灭诛蛮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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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绝焚江湖海泽麻沸盗贼未尽破殄(师古曰麻沸言/如乱麻而沸涌)
又兴奉宗庙社稷之大作民众动摇今复壹切行此令
尽二年止之以全元元救愚奸是岁罢大小钱更行货
布长二寸五分广一寸直货钱二十五货钱径一寸重
五铢枚直一两品并行敢盗铸钱及偏行布货伍人知
不发举皆没入为官奴婢(师古曰伍人同伍之人若今/伍保者也○宋祁曰淳化本)
(景本入字/下有官字)太傅平晏死以予虞唐尊为太傅尊曰国虚
民贫咎在奢泰乃身短衣小袖乘牝马柴车(师古曰柴/车即栈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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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槁瓦器(师古曰藉槁去蒲蒻/也瓦器以瓦为食器)又以历遗公卿(师古曰/以瓦器)
(盛食遗/公卿也)出见男女不异路者尊自下车以象刑赭幡污
染其衣(师古曰赭幡以/赭汁渍巾幡)莽闻而说之(师古曰说/读曰悦)下诏申
敕公卿思与厥齐(师古曰令与尊同此操行也论语/称孔子曰见贤思齐故莽云然)封
尊为平化侯是时南郡张霸江夏羊牧王匡等起云杜
绿林号曰下江兵(晋灼曰本起江夏云杜县后分西/上入南郡屯蓝田故号下江兵也)众
皆万馀人武功中水乡民三舍垫为池(师古曰垫陷/也音丁念反)二
年正月以州牧位三公刺举怠解(师古曰解/读曰懈)更置牧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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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秩元士冠法冠行事如汉刺史是月莽妻死谥曰孝
睦皇后葬渭陵长寿园西令永侍文母名陵曰亿年初
莽妻以莽数杀其子涕泣失明莽令太子临居中养焉
莽妻旁侍者原碧莽幸之后临亦通焉恐事泄谋共杀
莽临妻愔国师公女(师古曰愔/音一寻反)能为星语临宫中且有
白衣会临喜以为所谋且成后贬为统义阳王出在外
第愈忧恐会莽妻病困临予书曰上于子孙至严前长
孙中孙年俱三十而死(师古曰中/读曰仲)今臣临复适三十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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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一旦不保中室则不知死命所在(李奇曰中室临之/母也晋灼曰长乐)
(宫中殿也师古曰二说皆非也中室室中/也临自言欲于室中自保全不可得耳)莽候妻疾见
其书大怒疑临有恶意不令得会丧既葬收原碧等考
问具服奸谋杀状莽欲秘之使杀案事使者司命从事
埋狱中家不知所在赐临药临不肯饮自刺死使侍中
票骑将军同说侯林赐魂衣玺韨(师古曰说/读曰悦)策书曰符
命文立临为统义阳王此言新室即位三万六千岁后
为临之后者乃当龙阳而起前过听议者以临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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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烈风之变辄顺符命立为统义阳王在此之前自此
之后不作信顺弗蒙厥佑夭年陨命呜呼哀哉迹行赐
谥谥曰缪王又诏国师公临本不知星事从愔起愔亦
自杀是月新迁王安病死初莽为侯就国时幸侍者增
秩怀能开明怀能生男兴增秩生男匡女晔开明生女
捷皆留新都国以其不明故也(师古曰言侍者或与外/人私通所生子女不可)
(分明/也)及安疾甚莽自病无子为安作奏使上言兴等母
虽微贱属犹皇子不可以弃章视群公(师古曰视读曰/示以所上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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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示/之)皆曰安友于兄弟(师古曰友爱也/善兄弟曰友)宜及春夏加封
爵于是以王车遣使者迎兴等封兴为功修公匡为功
建公晔为睦修任捷为睦逮任孙公明公寿病死旬月
四丧焉莽坏汉孝武孝昭庙分葬子孙其中魏成大尹
李焉与卜者王况谋况谓焉曰新室即位以来民田奴
婢不得卖买数改钱货徵发烦数军旅骚动四夷并侵
百姓怨恨盗贼并起汉家当复兴君姓李李音徵徵火
也(师古曰徵/音竹里反)当为汉辅因为焉作谶书言文帝发忿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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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趣军北告匈奴南告越人(师古曰趣/读曰促)江中刘信执
敌报怨复续古先四年当发军江湖有盗自称樊王姓
为刘氏万人成行(师古曰行/音胡郎反)不受赦令欲动秦雒阳十
一年当相攻太白扬光岁星入东井其号当行(师古曰/号谓号)
(令/也)又言莽大臣吉凶各有日期会合十馀万言焉令吏
写其书吏亡告之莽遣使者即捕焉狱治皆死三辅盗
贼麻起(师古曰言起/者如乱麻也)乃置捕盗都尉官令执法谒者追
击长安中建鸣鼓攻贼幡而使者随其后遣太师羲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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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尚更始将军护军王党将兵击青徐国师和仲曹放
助郭兴击句町转天下谷币诣西河五原朔方渔阳每
一郡以百万数欲以击匈奴秋陨霜杀菽关东大饥蝗
民犯铸钱伍人相坐没入为官奴婢其男子槛车儿女
子步以铁锁琅当其颈傅诣钟官以十万数(师古曰琅/当长锁也)
(钟官主铸/钱之官也)到者易其夫妇(师古曰改相配/匹不依其旧也)愁苦死者什
六七孙熹景尚曹放等击贼不能克军师放纵百姓重
困(师古曰重/音直用反)莽以王况谶言荆楚当兴李氏为辅欲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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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师古曰厌/音一叶反)乃拜侍中掌牧大夫李棽为大将军扬州
牧赐名圣(师古曰改其旧名以/圣代谶棽音所林反)使将兵奋击上谷储夏
自请愿说瓜田仪(服虔曰储夏人姓也○/刘奉世曰注脱一名字)莽以为中郎
使出仪(师古曰说/之令自出)仪文降未出而死(师古曰上文书/言降而身未出)莽
求其尸葬之为起冢祠室谥曰瓜宁殇男几以招来其
馀(师古曰几/读曰冀)然无肯降者闰月丙辰大赦天下天下大
服民私服在诏书前亦释除(张晏曰莽妻本以此岁死/天下大服也私服自丧其)
(亲皆/除之)郎阳成脩献符命言继立民母又曰黄帝以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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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女致神仙莽于是遣中散大夫谒者各四十五人分
行天下(师古曰行/音下更反)博采乡里所高有淑女者上名莽梦
长乐宫铜人五枚起立莽恶之念铜人铭有皇帝初兼
天下之文即使尚方工镌灭所梦铜人膺文(师古曰镌/凿也音子)
(全/反)又感汉高庙神灵(师古曰谓/梦见谴责)遣虎贲武士入高庙拔
剑四面提击(师古曰提掷/也音徒计反)斧坏户牖(师古曰以/斧斫坏之)桃汤赭
鞭鞭洒屋壁(师古曰桃汤洒之赭/鞭鞭之也赭赤也)令轻车校尉居其中
又令中军北垒居高寝(师古曰徙北军垒之兵/士于高庙寝中屯居也)或言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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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时建华盖以登仙莽乃造华盖九重高八丈一尺金
瑵羽葆(师古曰瑵读曰爪/谓盖弓头为爪形)载以秘机四轮车(服虔曰盖/高八丈其)
(杠皆有屈膝可上下屈伸也师古曰/言潜为机关不使外见故曰秘机也)驾六马力士三百
人黄衣帻车上人击鼓挽者皆呼登仙莽出令在前百
官窃言此似輀车非仙物也(师古曰輀车/载丧车音而)是岁南郡秦
丰众且万人平原女子迟昭平能说经博以八投(服虔/曰博)
(奕经以八/箭投之)亦聚数千人在河阻中莽召问群臣禽贼方
略皆曰此天囚行尸命在漏刻故左将军公孙禄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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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议(师古曰与/读曰豫)禄曰太史令宗宣典星历候气变以凶
为吉乱天文误朝廷太傅平化侯饰虚伪以媮名位贼
夫人之子(师古曰论语称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孔子曰/贼夫人之子言羔未知政道而使宰邑所以)
(贼害也故禄引此而言○宋/祁曰侯下当有唐尊二字)国师嘉信公颠倒五经毁
师法令学士疑惑明学男张邯地理侯孙阳造井田使
民弃土业羲和鲁匡设六筦以穷工商说符侯崔发阿
䛕取容令下情不上通宜诛此数子以慰天下又言匈
奴不可攻当与和亲臣恐新室忧不在匈奴而在封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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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也莽怒使虎贲扶禄出然颇采其言左迁鲁匡为
五原卒正以百姓怨非故六筦非匡所独造莽厌众意
而出之(师古曰厌满/也音一艳反)初四方皆以饥寒穷愁起为盗贼
稍稍群聚常思岁孰得归乡里众虽万数亶称巨人从
事三老祭酒(师古曰亶读曰/但言不为大号)不敢略有城邑转掠求食
日阕而已(师古曰阕尽也随曰/而尽也阕音空穴反)诸长吏牧守皆自乱斗
中兵而死(师古曰/中伤也)贼非敢欲杀之也而莽终不谕其故
(师古曰不/晓此意也)是岁大司马士按章豫州(师古曰有上章相/告者就而按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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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贼所获贼送付县士还上书具言状莽大怒下狱以
为诬罔因下书责七公曰夫吏者理也宣德明恩以牧
养民仁之道也抑强督奸捕诛盗贼义之节也(师古曰/督谓察)
(视/也)今则不然盗发不辄得至成群党遮略乘傅宰士(师/古)
(曰傅音/张恋反)士得脱者又妄自言我责数贼何故为是(师古/曰数)
(音所/具反)贼曰以贫穷故耳贼护出我今俗人议者率多若
此惟贫困饥寒犯法为非大者群盗小者偷穴不过二
科(师古曰穴谓/穿墙为盗也)今乃结谋连党以千百数是逆乱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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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岂饥寒之谓邪七公其严敕卿大夫卒正连率庶尹
谨牧养善民急捕殄盗贼有不同心并力疾恶黜贼而
妄曰饥寒所为辄捕系请其罪于是群下愈恐莫敢言
贼情者亦不得擅发兵贼由是遂不制唯翼平连率田
况素果敢发民年十八以上四万馀人授以库兵与刻
石为约赤糜闻之不敢入界(师古曰糜眉也以朱涂/眉故曰赤眉古字通用)况
自劾奏莽让况(师古曰/让责也)未赐虎符而擅发兵此弄兵也
厥罪乏兴(师古曰擅发之罪/与乏军兴同科也)以况自诡必禽灭贼故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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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治(师古曰诡责也/自以为忧责)后况自请出界击贼所向皆破莽
以玺书令况领青徐二州牧事况上言盗贼始发其原
甚微非部吏伍人所能禽也咎在长吏不为意县欺其
郡郡欺朝廷实百言十实千言百朝廷忽略不辄督责
遂至延曼连州(师古曰延音弋/战反曼与蔓同)乃遣将率多发使者傅
相监趣(师古曰趣/读曰促)郡县力事上官应塞诘对(师古曰力/勤也塞当)
(也/)共酒食具资用以救断斩(师古曰交惧斩死之刑也/共读曰供○宋祁曰交惧)
(断死罪/之刑也)不给复忧盗贼治官事(师古曰/给暇也)将率又不能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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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吏士战则为贼所破吏气寖伤徒费百姓(师古曰/䆮渐也)前
幸蒙赦令贼欲解散或反遮击恐入山谷转相告语故
郡县降贼皆更惊骇恐见诈灭因饥馑易动旬日之閒
更十馀万人此盗贼所以多之故也今雒阳以东米石
二千窃见诏书欲遣太师更始将军二人爪牙重臣多
从人众道上空竭少则亡以威视远方(师古曰视/读曰示)宜急
选牧尹以下明其赏罚收合离乡小国无城郭者徙其
老弱置大城中积臧榖食并力固守贼来攻城则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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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所过无食埶不得群聚如此招之必降击之则灭今
空复多出将率郡县苦之反甚于贼宜尽徵还乘傅诸
使者以休息郡县委任臣况以二州盗贼必平定之莽
畏恶况阴为发代遣使者赐况玺书使者至见况因令
代监其兵况随使者西到拜为师尉大夫况去齐地遂
败三年正月九庙盖构成纳神主莽谒见大驾乘六马
以五采毛为龙文衣著角长三尺(师古曰以/被马上也)华盖车元
戎十乘在前因赐治庙者司徒大司空钱各千万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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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常侍以下皆封封都匠仇延为邯淡里附城(师古曰/都匠大)
(匠也邯音胡敢反淡/音大敢反丰盛之意)二月霸桥灾数千人以水沃救不
灭莽恶之下书曰夫三皇象春五帝象夏三王象秋五
伯象冬皇王德运也伯者继空续乏以成历数故其道
驳(师古曰伯/读曰霸)惟常安御道多以所近为名乃二月癸巳
之夜甲午之辰火烧霸桥从东方西行至甲午夕桥尽
火灭大司空行视考问或云寒民舍居桥下(师古曰舍/止宿也)
疑以火自燎为此灾也(师古曰燎谓/炙令腝也)其明旦即乙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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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日也予以神明圣祖黄虞遗统受命至于地皇四
年为十五年正以三年终冬绝灭霸驳之桥欲以兴成
新室统壹长存之道也又戒此桥空东方之道今东方
岁荒民饥道路不通东岳太师亟科条(师古曰/亟急也)开东方
诸仓赈贷穷乏以施仁道其更名霸馆为长存馆霸桥
为长存桥是月赤眉杀太师羲仲景尚关东人相食四
月遣太师王匡更始将军廉丹东(师古曰东/谓东出也)祖都门外
(师古曰祖道送/匡丹都门外)天大雨沾衣上长老叹曰是谓泣军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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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惟阳九之阸与害气会究于去年枯旱霜蝗饥馑荐
臻(师古曰荐读/曰荐荐仍也)百姓困乏流离道路于春尤甚予甚悼
之今使东岳太师特进褒新侯开东方诸仓赈贷穷乏
太师公所不过道分遣大夫谒者并开诸仓以全元元
太师公因与廉丹大使五威司命位右大司马更始将
军平均侯之兖州填抚所掌(师古曰之往也/填音竹刃反)及青徐故
不轨盗贼未尽解散后复屯聚者皆清洁之期于安兆
黎矣(师古曰/黎庶也)太师更始合将锐士十馀万人所过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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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为之语曰宁逢赤眉不逢太师太师尚可更始杀
我卒如田况之言莽又多遣大夫谒者分教民煮草木
为酪酪不可食重为烦费(师古曰重/音直用反)莽下书曰惟民困
乏虽溥开诸仓以赈赡之犹恐未足其且开天下山泽
之防诸能采取山泽之物而顺月令者其恣听之勿令
出税至地皇三十年如故是王光上戊之六年也(孟康/曰戊)
(土也莽所/作历名)如令豪吏猾民辜而攉之小民弗蒙非予意
也(师古曰辜攉谓独专其利/而令他人犯者得罪辜也)易不云乎损上益下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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旡疆(师古曰益卦彖辞也言损上/以益下则人皆欢悦无穷竟)书云言之不从是谓
不艾(师古曰洪范之言/艾读曰乂乂治也)咨虖群公可不忧哉(师古曰咨/者叹息之)
(言/)是时下江兵盛新市朱鲔平林陈牧等皆复聚众攻
击乡聚莽遣司命大将军孔仁部豫州纳言大将军严
尤秩宗大将军陈茂击荆州各从吏士百馀人乘舡从
渭入河(○宋祁曰越本士/作七舡当作船)至华阴乃出乘傅到部募士
尤谓茂曰遣将不与兵符必先请而后动是犹绁韩卢
而责之获也(师古曰绁系也韩卢古韩/国之名犬也黑色曰卢)夏蝗从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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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蔽天(师古曰蜚/古飞字)至长安入未央宫缘殿阁莽发吏民
设购赏捕击莽以天下榖贵欲厌之(师古曰厌/音一叶反)为大仓
置卫交戟名曰政始掖门流民入关者数十万人乃置
养赡官禀食之(师古曰禀给/也食读曰饲)使者监领与小吏共盗其
禀饥死者十七八先是莽使中黄门王业领长安市买
贱取于民民甚患之业以省费为功赐爵附城莽闻城
中饥馑以问业业曰皆流民也乃市所卖粱饭肉羹持
入视莽(师古曰视/读曰示)曰居民食咸如此莽信之冬无盐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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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恢等举兵反城(师古曰索卢姓也恢名也反城据城/以反也一曰反音幡今语贼犹曰幡)
(城索音/先各反)廉丹王匡攻拔之斩首万馀级莽遣中郎将奉
玺书劳丹匡进爵为公封吏士有功者十馀人赤眉别
校董宪等众数万人在梁郡王匡欲进击之廉丹以为
新拔城罢劳(师古曰罢/读曰疲)当且休士养威匡不听引兵独
进丹随之合战成昌(师古曰成/昌地名也)兵败匡走丹使吏持其
印韨符节付匡曰小儿可走吾不可遂止战死校尉汝
云王隆等二十馀人别斗闻之皆曰廉公己死吾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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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驰奔贼皆战死(师古曰奔/古奔字也)莽伤之下书曰惟公多拥
选士精兵众郡骏马仓榖帑藏皆得自调(师古曰谓发/取也音徒钓)
(反/)忽于诏策离其威节骑马呵噪(师古曰忽谓怠忘也/噪群呼也音先到反)
为狂刅所害乌呼哀哉赐谥曰果公国将哀章谓莽曰
皇祖考黄帝之时中黄直为将破杀蚩尤今臣居中黄
直之位愿平山东莽遣章驰东与太师匡并力又遣大
将军阳浚守敖仓司徒王寻将十馀万屯雒阳填南宫
(师古曰填/音竹刃反)大司马董忠养士习射中军北垒大司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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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兼三公之职司徒寻初发长安宿霸昌厩(师古曰霸/昌观之厩)
(也三辅黄图/曰在城外也)亡其黄钺寻士房扬素狂直乃哭曰此经
所谓丧其齐斧者也(应劭曰齐利也亡其利斧言无以/复断斩也师古曰此易巽卦上九)
(爻/辞)自劾去莽击杀扬四方盗贼往往数万人攻城邑杀
二千石以下太师王匡等战数不利莽知天下溃畔事
穷计迫乃议遣风俗大夫司国宪等分行天下(师古曰/行音下)
(更/反)除井田奴婢山泽六筦之禁即位以来诏令不便于
民者皆收还之待见未发会世祖与兄齐武王伯升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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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李通等(师古曰世祖/谓光武皇帝)帅舂陵子弟数千人招致新市
平林朱鲔陈牧等合攻拔棘阳是时严尤陈茂破下江
兵成丹王常等数千人别走入南阳界十一月有星孛
于张东南行五日不见莽数召问太史令宗宣诸术数
家皆缪对言天文安善群贼且灭莽差以自安四年正
月汉兵得下江王常等以为助兵击前队大夫甄阜属
正梁丘赐皆斩之杀其众数万人初京师闻青徐贼众
数十万人讫无文号旌旗表识(师古曰文谓文章号谓/大位号也一曰号谓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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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也识读与帜/同音式志反)咸怪异之好事者窃言此岂如古三皇
无文书号谥邪(师古曰欲其事/成故云然也)莽亦心怪以问群臣群
臣莫对唯严尤曰此不足怪也自黄帝汤武行师必待
部曲旌旗号令今此无有者直饥寒群盗犬羊相聚不
知为之耳莽大说(师古曰说/读曰悦)群臣尽服及后汉兵刘伯
升起皆称将军攻城略地既杀甄阜移书称说莽闻之
忧惧汉兵乘胜遂围宛城初世祖族兄圣公先在平林
兵中三月辛巳朔平林新市下江兵将王常朱鲔等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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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圣公为帝改年为更始元年拜置百官莽闻之愈恐
欲外视自安(师古曰视/读曰示)乃染其须发进所徵天下淑女
杜陵史氏女为皇后聘黄金三万斤车马奴婢杂帛珍
宝以巨万计莽亲迎于前殿两阶閒成同牢之礼于上
西堂备和嫔美御和人三位视公嫔人九视卿美人二
十七视大夫御人八十一视元士凡百二十人皆佩印
韨执弓韣(师古曰礼记月令仲春之月玄鸟至之日以/太牢祠于高禖天子亲往后妃率九嫔御乃)
(礼天子所御带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高禖之前韣弓/衣也带之者求男子之祥也故莽依放之焉韣音独)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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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父谌为和平侯拜为宁始将军谌子二人皆侍中
是日大风发屋折木群臣上寿曰乃庚子雨水洒道辛
丑清靓无尘(师古曰靓/即静字也)其夕榖风迅疾从东北来(师古/曰榖)
(风即/谷风)辛丑巽之宫日也巽为风为顺后谊明母道得温
和慈惠之化也易曰受兹介福于其王母(师古曰晋卦/六二爻也介)
(大也王/母君母)礼曰承天之庆万福无疆(师古曰礼/之祝词)诸欲依废
汉火刘皆沃灌雪除殄灭无馀杂矣百榖丰茂庶草蕃
殖(师古曰蕃滋/也殖生也)元元驩喜兆民赖福天下幸甚莽日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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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涿郡昭君等于后宫考验方术纵淫乐焉大赦天
下然犹曰故汉氏舂陵侯群子刘伯升与其族人婚姻
党与妄流言惑众悖畔天命乃手害更始将军廉丹前
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及北狄胡虏逆舆洎南僰虏
若豆孟迁不用此书(师古曰舆匈奴单于名也洎及也/若豆孟迁蛮僰之名也言伯升已)
(下孟迁以上不/在赦令之限也)有能捕得此人者皆封为上公食邑万
户赐宝货五千万又诏太师王匡国将哀章司命孔仁
兖州牧寿良卒正王闳扬州牧李圣亟进所部州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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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古曰/亟急也)凡三十万众迫措青徐盗贼(师古曰措读与笮/同音庄客反下亦)
(放/此)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车骑将军王巡(○宋/祁曰)
(车骑监本作车马刘奉世曰车马将军非官名字之误/也尤茂前云大将军此云将军未知孰误然其它多如)
(此/者)左队大夫王吴亟进所部州郡兵凡十万众迫措前
队丑虏明告以生活丹青之信(师古曰生活谓来降者/不杀之也丹青之信言)
(明著/也)复迷惑不解散皆并力合击殄灭之矣大司空隆
新公宗室戚属前以虎牙将军东指则反虏破坏西击
则逆贼靡碎(师古曰靡散/也音武皮反)此乃新室威宝之臣也如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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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不解散将遣大司空将百万之师征伐劋绝之矣(师/古)
(曰劋截也/音子小反)遣七公干士隗嚣等七十二人分下赦令晓
谕云嚣等既出因逃亡矣四月世祖与王常等别攻颍
川下昆阳郾定陵(师古曰三县之名/也郾音一扇反)莽闻之愈恐遣大
司空王邑驰傅之雒阳(师古曰傅/音张恋反)与司徒王寻发众郡
兵百万号曰虎牙五威兵平定山东得颛封爵政决于
邑除用徵诸明兵法六十三家术者各持图书受器械
备军吏倾府库以遣邑多赍珍宝猛兽欲视饶富用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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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师古曰视/读曰示)邑至雒阳州郡各选精兵牧守自将定
会者四十二万人馀在道不绝车甲士马之盛自古出
师未尝有也六月邑与司徒寻发雒阳欲至宛道出颍
川过昆阳昆阳时已降汉汉兵守之严尤陈茂与二公
会二公纵兵围昆阳严尤曰称尊号者在宛下宜亟进
(师古曰/亟急也)彼破诸城自定矣邑曰百万之师所过当灭今
屠此城喋血而进(师古曰/喋音牒)前歌后舞顾不快邪遂围城
数十重城中请降不许严尤又曰归师勿遏围城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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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师古曰此兵法之言/也遏遮也阙不合也)可如兵法使得逸出以怖宛下
邑又不听会世祖悉发郾定陵兵数千人来救昆阳寻
邑易之(师古曰轻易之/也易音亦䜴反)自将万馀人行陈(师古曰巡行/军陈也行音)
(下更/反)敕诸营皆按部毋得动独迎与汉兵战不利大军
不敢擅相救汉兵乘胜杀寻昆阳中兵出并战邑走军
乱大风蜚瓦(师古曰蜚/古飞字)雨如注水大众崩坏号謼(师古/曰謼)
(音火/故反)虎豹股栗(师古曰言/战惧甚)士卒奔走各还归其郡邑独
与所将长安勇敢数千人还雒阳关中闻之震恐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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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起又闻汉兵言莽鸩杀孝平帝莽乃会公卿以下于
王路堂开所为平帝请命金縢之策泣以视群臣(师古/曰视)
(读曰/示)命明学男张邯称说其德及符命事因曰易言伏
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师古曰同人卦九三爻辞/也莽平草也言伏兵戎于)
(草莽之中升高陵而望不敢/前进至于三岁不能起也)莽皇帝之名升谓刘伯升
高陵谓高陵侯子翟义也言刘升翟义为伏戎之兵于
新皇帝世犹殄灭不兴也群臣皆称万岁又令东方槛
车傅送数人言刘伯升等皆行大戮民知其诈也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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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将军王涉素养道士西门君惠君惠好天文谶记为
涉言星孛扫宫室刘氏当复兴国师公姓名是也涉信
其言以语大司马董忠数俱至国师殿中庐道语星宿
(师古曰庐者宿止/之处道谓说之也)国师不应后涉特往对歆涕泣言诚
欲与公共安宗族(师古曰诚实也○宋/祁曰族字或作姓)柰何不信涉也
歆因为言天文人事东方必成涉曰新都哀侯小被病
功显君素耆酒(师古曰耆/读曰嗜)疑帝本非我家子也(如淳曰/言莽母)
(洛薄嗜酒淫逸得莽耳非王氏/子也设此诈欲以自别不受诛)董公主中军精兵涉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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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卫伊休侯主殿中如同心合谋共劫持帝东降南阳
天子可以全宗族不者俱夷灭矣伊休侯者歆长子也
为侍中五官中郎将莽素爱之歆怨莽杀其三子又畏
大祸至遂与涉忠谋欲发歆曰当待太白星出乃可忠
以司中大赘起武侯孙伋亦主兵复与伋谋伋归家颜
色变不能食妻怪问之语其状妻以告弟云阳陈邯邯
欲告之七月伋与邯俱告莽遣使者分召忠等时忠方
讲兵都肄(师古曰肄习也大习/兵也肄音亦二反)护军王咸谓忠谋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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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恐漏泄不如遂斩使者勒兵入忠不听遂与歆涉会
省户下莽令䠠恽责问皆服中黄门各拔刃将忠等送
庐忠拔剑欲自刎侍中王望傅言大司马反黄门持剑
共格杀之省中相惊傅勒兵至郎署皆拔刃张弓更始
将军史谌行诸署(师古曰行音下更反○刘奉世曰/或言更始或言宁始未知孰误)告
郎吏曰大司马有狂病发已诛皆令弛兵(师古曰/弛放也)莽欲
以厌凶(师古曰厌当/也音一叶反)使虎贲以斩马剑挫忠(师古曰挫/读曰剉音)
(千卧/反)盛以竹器傅曰反虏出下书赦大司马官属吏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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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忠所诖误谋反未发觉者收忠宗族以醇醯毒药尺
白刃丛棘并一坎而埋之刘歆王涉皆自杀莽以二人
骨肉旧臣恶其内溃(师古曰王涉骨/肉也刘歆旧臣)故隐其诛伊休侯
叠又以素谨歆讫不告(师古曰讫犹竟也歆/竟不以所谋告之)但免侍中
中郎将更为中散大夫后日殿中钩盾土山仙人掌旁
有白头公青衣(郑氏曰仙人以/掌擎承露盘也)郎吏见者私谓之国师
公衍功侯喜素善卦莽使筮之曰忧兵火莽曰小儿安
得此左道是乃予之皇祖叔父子侨欲来迎我也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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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外破大臣内畔左右亡所信不能复远念郡国欲謼
邑与计议(师古曰謼/古呼字)崔发曰邑素小心今失大众而徵
恐其执节引决宜有以大慰其意于是莽遣发驰傅谕
邑(师古曰谓谕告/之傅音张恋反)我年老无适子(师古曰适/读曰嫡)欲傅邑以
天下敕亡得谢见勿复道邑到以为大司马大长秋张
邯为大司徒崔发为大司空司中寿容苗䜣为国师同
说侯林为卫将军莽忧懑不能食(师古曰懑音/满又音闷)亶饮酒
啖鳆鱼(师古曰亶音但下亦/类此鳆海鱼也音雹)读军书倦因冯几寐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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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枕矣(师古曰冯读曰凭○/宋祁曰枕字当作次)性好时日小数及事迫急
亶为厌胜遣使坏渭陵延陵园门罘罳曰毋使民复思
也又以墨洿色其周垣(师古曰洿染之变其/旧色也洿音一故反)号将至曰
岁宿申水为助将军右庚刻木校尉前丙耀金都尉又
曰执大斧伐枯木流大水灭发火如此属不可胜记秋
太白星流入太微烛地如月光成纪隗崔兄弟共劫大
尹李育(师古曰成纪/陇西之县)以兄子隗嚣为大将军攻杀雍州
牧陈庆安定卒正王旬并其众移书郡县数莽罪恶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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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桀纣是月析人邓晔于匡起兵南乡百馀人(师古曰/析南阳)
(之县南乡析县之/乡名析音先历反)时析宰将兵数千屯鄡亭备武关(师/古)
(曰鄡音/口尧反)晔匡谓宰曰刘帝已立君何不知命也宰请降
尽得其众晔自称辅汉左将军匡右将军拔析丹水攻
武关都尉朱萌降进攻右队大夫宋纲杀之西拔湖(师/古)
(曰湖弘农之县/也本属京兆)莽愈忧不知所出崔发言周礼及春秋
左氏国有大灾则哭以厌之(师古曰周礼春官之属女/巫氏之职曰凡邦之大灾)
(歌哭而请哭者所以告哀也春秋左氏传宣十二年楚/子围郑旬有七日郑人卜行成不吉卜临于太宫且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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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车吉国人大临守陴者皆哭故/发引之以为言也厌音一叶反)故易称先号咷而后
笑(师古曰同人九五爻/辞号咷哭也咷音逃)宜呼嗟告天以求救莽自知败
乃率群臣至南郊陈其符命本末仰天曰皇天既命授
臣莽何不殄灭众贼即令臣莽非是愿下雷霆诛臣莽
因抟心大哭气尽伏而叩头又作告天策自陈功劳千
馀言诸生小民会旦夕哭为设飧粥(师古曰飧古餐/字音千安反)甚
悲哀及能诵策文者除以为郎至五千馀人䠠恽将领
之莽拜将军九人皆以虎为号号曰九虎将北军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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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人东内其妻子宫中以为质时省中黄金万斤者
为一匮尚有六十匮黄门钩盾臧府中尚方处处各有
数匮长乐御府中御府及都内平准帑臧钱帛珠玉财
物甚众(师古曰御府有令丞少府之属官也掌珍物中/御府者皇后之府臧也平准令丞属大司农亦)
(珍货所/在也)莽愈爱之赐九虎士人四千钱众重怨无斗意
九虎至华阴回溪距隘北从河南至山于匡持数千弩
乘堆挑战邓晔将二万馀人从阌乡南山枣街作姑(师/古)
(曰阌读与闻同作姑邪道/所由也韦昭曰阌音旻)破其一部北出九虎后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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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虎败走史熊王况诣阙归死莽使使责死者安在皆
自杀其四虎亡(师古曰六人败走二/人诣阙自杀四人亡)三虎郭钦陈翚成
重收散卒保京师仓(师古曰九人之中六人败走三人/保仓也京师仓在华阴灌北渭口)
(也翚/音晖)邓晔开武关迎汉丞相司直李松将二千馀人至
湖与晔等共攻京师仓未下晔以弘农掾王宪为校尉
将数百人北度渭入左冯翊界降城略地李松遣偏将
军韩臣等径西至新丰与莽波水将军战波水走韩臣
等追奔遂至长门宫王宪北至频阳所过迎降(师古曰/所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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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人皆来迎/而降附也)大姓栎阳申砀下邽王大皆率众随宪属
县斄严春(师古曰属县三辅诸县也斄属右/扶风斄读与邰同其人姓严名春)茂陵董喜
蓝田王孟槐里汝臣盩厔王扶阳陵严本杜陵屠门少
之属(师古曰姓/屠门名少)众皆数千人假号称汉将时李松邓晔
以为京师小小仓尚未可下何况长安城当须更始帝
大兵到即引军至华阴治攻具而长安旁兵四会城下
闻天水隗氏兵方到皆争欲先入城贪立大功卤掠之
利莽遣使者分赦城中诸狱囚徒皆授兵杀豨饮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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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誓曰有不为新室者社鬼记之更始将军史谌将度
渭桥皆散走谌空还众兵发掘莽妻子父祖冢烧其棺
椁及九庙明堂辟雍火照城中或谓莽曰城门卒东方
人不可信莽更发越骑士为卫门置六百人各一校尉
十月戊申朔兵从宣平城门入民间所谓都门也(师古/曰长)
(安城东出北/头第一门)张邯行城门逢兵见杀(师古曰行/音下更反)王邑王
林王巡䠠恽等分将兵距击北阙下汉兵贪莽封力战
者七百馀人(师古曰获莽当得/封故贪之而力战)会日暮官府邸第尽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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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二日己酉城中少年朱弟张鱼等恐见卤掠趋欢并
和(师古曰众群行欢而自/相和也和音乎卧反)烧作室门斧敬法闼(师古曰/敬法殿)
(名也闼小门也/谓斧斫之也)謼曰反虏王莽何不出降(师古曰謼音/火故反其下)
(亦/同)火及掖庭承明黄皇室主所居也莽避火宣室前殿
火辄随之宫人妇女啼謼曰当奈何时莽绀袀服(师古/曰啼)
(古啼字也绀深青而扬赤色也袀纯/也纯为绀服也袀音均又式旬反)带玺韨持虞帝七
首天文郎按栻于前(师古曰栻所以占时日天/文郎今之用栻者也音式)日时加
某莽旋席随斗柄而坐曰天生德于予汉兵其如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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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古曰论语称孔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故莽引之以为言也)莽时不食少气困
矣三日庚戍晨旦明群臣扶掖莽自前殿南下椒除(服/虔)
(曰邪行阁道下者也师古曰除/殿陛之道也椒取芬香之名也)西出白虎门和新公王
揖奉车待门外莽就车之渐台欲阻池水犹抱持符命
威斗公卿大夫侍中黄门郎从官尚千馀人随之王邑
昼夜战罢极(师古曰罢/读曰疲)士死伤略尽驰入宫间关至渐
台(师古曰间关犹/言崎岖展转也)见其子侍中睦解衣冠欲逃邑叱之
令还父子共守莽军人入殿中謼曰反虏王莽安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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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出房曰在渐台众兵追之围数百重台上亦弓弩
与相射稍稍落去矢尽无以复射短兵接王邑父子䠠
恽王巡战死莽入室下晡时众兵上台王揖赵博苗䜣
唐尊王盛中常侍王参等皆死台上商人杜吴杀莽取
其绶校尉东海公宾就故大行治礼(师古曰公宾姓也/就名也以先经治)
(礼故识天/子绶也)见吴问绶主所在曰室中西北陬閒(师古曰/陬隅也)
(音子侯反/又音邹)就识斩莽首军人分裂莽身支节肌骨脔分
争相杀者数十人(师古曰三辅旧/事云脔切千段)公宾就持莽首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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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宪自称汉大将军城中兵数十万皆属焉舍东宫(师/古)
(曰舍止/宿也)妻莽后宫乘其车服六日癸丑李松邓晔入长
安将军赵萌申屠建亦至以王宪得玺绶不辄上多挟
宫女建天子鼓旗收斩之傅莽首诣更始县宛市百姓
共提击之(师古曰提掷/也音徒计反)或切食其舌莽扬州牧李圣司
命孔仁兵败山东圣格死仁将其众降已而叹曰吾闻
食人食者死其事拔剑自刺死及曹部监杜普陈定大
尹沈意九江连率贾萌皆守郡不降为汉兵所诛赏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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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尹王钦及郭钦守京师仓闻莽死乃降更始义之皆
封为侯太师王匡国将哀章降雒阳傅诣宛斩之严尤
陈茂败昆阳下走至沛郡谯自称汉将召会吏民尤为
称说王莽篡位天时所亡圣汉复兴状茂伏而涕泣闻
故汉钟武侯刘圣聚众汝南称尊号尤茂降之以尤为
大司马茂为丞相十馀日败尤茂并死郡县皆举城降
天下悉归汉初申屠建尝事崔发为诗(师古曰就/发学诗)建至
发降之后复称说(师古曰妄言/符命不顺汉)建令丞相刘赐斩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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徇史谌王延王林王吴赵闳亦降复见杀初诸假号兵
人人望封侯申屠建既斩王宪又扬言三辅黠共杀其
主吏民惶恐属县屯聚建等不能下驰白更始二年二
月更始到长安下诏大赦非王莽子他皆除其罪故王
氏宗族得全三辅悉平更始都长安居长乐宫府臧完
具独未央宫烧攻莽三日死则案堵复故更始至岁馀
政教不行明年夏赤眉樊崇等众数十万人入关立刘
盆子称尊号攻更始更始降之赤眉遂烧长安宫室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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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害更始民饥饿相食死者数十万长安为虚(师古曰/虚读曰)
(墟/)城中无人行宗庙园陵皆发掘惟霸陵杜陵完六月
世祖即位然后宗庙社稷复立天下艾安(师古曰艾读/曰又○刘攽)
(曰王莽三十八为大司马五十一居摄五十四即真六/十八诛死居摄三年号初始元年始建国五天凤六地)
(皇/四)
赞曰王莽始起外戚折节力行以要名誉宗族称孝师
友归仁及其居位辅政成哀之际勤劳国家直道而行
动见称述岂所谓在家必闻在国必闻色取仁而行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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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邪(师古曰论语载孔子对子张之言也不仁之人假/仁者之色而所行则违之朋党比周故能在家在)
(国皆有名誉/故赞引之)莽既不仁而有佞邪之材又乘四父历世
之权遭汉中微国统三绝而太后寿考为之宗主故得
肆其奸慝以成篡盗之祸(师古曰肆/放也极也)推是言之亦天时
非人力之致矣及其窃位南面处非所据颠覆之埶险
于桀纣而莽晏然自以黄虞复出也乃始恣雎奋其威
诈(师古曰雎/音呼季反)滔天虐民穷凶极恶(师古曰/滔漫也)毒流诸夏乱
延蛮貉犹未足逞其欲焉是以四海之内嚣然丧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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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心(师古曰嚣然/众口愁貌也)中外愤怨远近俱发城池不守支
体分裂遂令天下城邑为虚(师古曰虚/读曰墟)邱垄发掘害遍
生民辜及朽骨自书传所载乱臣贼子无道之人考其
祸败未有如莽之甚者也昔秦燔诗书以立私议莽诵
六蓺以文奸言(师古曰以六经/之事文饰奸言)同归殊涂俱用灭亡皆
亢龙绝气非命之运(服虔曰易曰亢龙有悔谓无德而/居高位也苏林曰非命非天命之)
(命/也)紫色䵷声馀分闰位(应劭曰紫间色䵷邪音也服虔/曰言莽不得正王之命如岁月)
(之馀分为闰也师古曰䵷者乐之淫声非正曲也近之/学者便谓䵷之鸣已失其义又欲改此赞䵷声为蝇声)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46b 页 WYG0251-0391d.png
(引诗匪鸡则鸣苍/蝇之声尤穿凿矣)圣王之驱除云尔(苏林曰圣王光武/也为光武驱除也)
(师古曰言驱逐蠲/除以待圣人也)
 
 前汉书卷九十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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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汉书卷九十九下考證
王莽傅下临淮瓜田仪等为盗贼依阻会稽长州○胡
 三省曰今苏州长洲县即长州地
遂攻海曲县杀其宰○李贤曰海曲故城在密州莒县
 东(臣召南/)按通鉴即书新市王匡王凤南阳马武颍
 川王常成丹等南郡张霸江夏羊牧等起兵于吕母
 之后
是岁赤眉力子都樊崇○刘攽曰力当作刁○(臣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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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通鉴作刁子都然本文及后书并作力姓谱曰力
 姓黄帝臣力牧之后似力字不误
翼平连率田况○胡三省曰据地理志北海寿光县莽
 曰翼平又夙夜连率韩博夙夜东莱郡不夜县莽改
 名也
乃身短衣小袖乘牝马柴车○胡三省曰汉之盛乘牸
 牝者禁不得聚会乡闾阡陌皆然朝市之閒从可知
 矣唐尊为上公而乘牝马亦以矫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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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下书责七公曰○七公四辅三公也
烧作室门○程大昌曰未央宫西北织室暴室之类黄
 图谓为尚方工作之所者也
持虞帝匕首○胡三省曰虞帝安得有匕首盖莽自为
 之以愚人也
闻故汉钟武侯刘圣聚众汝南○通鉴考异曰刘圣后
 书刘元傅作望
 
前汉书 卷九十九上 第 148b 页 WYG0251-0392d.png
 
 
 
 
 
 
 
 前汉书卷九十九下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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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皇极典[維基](清)陳夢雷
卷二百七十六
 卷二百七十六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皇极典
 第二百七十六卷目录
 僭号部汇考二
  汉代僭号一
  新一〈王莽一〉
皇极典第二百七十六卷
僭号部汇考二
汉代僭号一
新一〈王莽一〉
《汉书·王莽传》:莽字巨君,孝元皇后之弟子也。元后父及兄弟皆以元、成世封侯,居位辅政,家凡九侯、五大司马,唯莽父曼蚤死,不侯。莽群兄弟皆将军五侯子,乘时侈靡,以舆马声色佚游相高,莽独孤贫,因折节为恭俭。受礼经,师事沛郡陈参,勤身博学,被服如儒生。事母及寡嫂,养孤兄子,行甚敕备。又外交英俊,内事诸父,曲有礼意。阳朔中,世父大将军凤病,莽侍疾,亲尝药,乱首垢面,不解衣带连月。凤且死,以托太后及帝,拜为黄门郎,迁射声校尉。久之,叔父成都侯商上书,愿分户邑以封莽,及长乐少府戴崇、侍中金涉、胡骑校尉箕闳、上谷都尉阳并、中郎陈汤,皆当世名士,咸为莽言,上由是贤莽。永始元年,封莽为新都侯,国南阳新野之都乡,千五百户。迁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宿卫谨敕,爵位益尊,节操愈谦。散舆马衣裘,振施宾客,家无所馀。收赡名士,交结将相卿大夫甚众。故在位更推荐之,游者为之谈说,虚誉隆洽,倾其诸父矣。敢为激发之行,处之不惭恧。莽兄永为诸曹,蚤死,有子光,莽使学博士门下。莽休沐出,振车骑,奉羊酒,劳遗其师,恩施下竟同学。诸生纵观,长老叹息。光年小于莽子宇,莽使同日内妇,宾客满堂。须臾,一人言太夫人苦某痛,当饮某药,比客罢者数起焉。尝私买侍婢,昆弟或颇闻知,莽因曰:后将军朱子元无子,莽闻此儿种宜子,为买之。即日以婢奉子元。其慝情求名如此。是时,太后姊子淳于长以材能为九卿,先进在莽右。莽阴求其罪过,因大司马曲阳侯根白之,长伏诛,莽以获忠直,语在长传。根因乞骸骨,荐莽自代,上遂擢为大司马。是岁,绥和元年也,年三十八矣。莽既拔出同列,继四父而辅政,欲令名誉过前人,遂克己不倦,聘诸贤良以为掾史,赏赐邑钱悉以享士,愈为俭约。母病,公卿列侯遣夫人问疾,莽妻迎之,衣不曳地,布蔽膝。见之者以为僮使,问知其夫人,皆惊。辅政岁馀,成帝崩,哀帝即位,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太后诏莽就第,避帝外家。莽上疏乞骸骨,哀帝遣尚书令诏莽曰:先帝委政于君而弃群臣,朕得奉宗庙,诚嘉与君同心合意。今君移病求退,以著朕之不能奉顺先帝之意,朕甚悲伤焉。已诏尚书侍君奏事。又遣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左将军师丹、卫尉傅喜白太后曰:皇帝闻太后诏,甚悲。大司马即不起,皇帝即不敢听政。太后复令莽视事。时哀帝祖母定陶傅太后、母丁姬在,高昌侯董宏上书言:春秋之义,母以子贵,丁姬宜上尊号。莽与师丹共劾宏误朝不道,语在丹传。后日,未央宫置酒,内者令为傅太后张幄,坐于太皇太后坐旁。莽案行,责内者令曰:定陶太后藩妾,何以得与至尊并。彻去,更设坐。傅太后闻之,大怒,不肯会,重怨恚莽。莽复乞骸骨,哀帝赐莽黄金五百斤,安车驷马,罢就第。公卿大夫多称之者,上乃加恩宠,置使家,中黄门十日一赐餐。下诏曰:新都侯莽忧劳国家,执义坚固,朕庶几与为治。太皇太后诏莽就第,朕甚悯焉。其以黄邮聚户三百五十益封莽,位特进,给事中,朝朔望见礼如三公,车驾乘绿车从。后二岁,傅太后、丁姬皆称尊号,丞相朱博奏:莽前不广尊尊之义,抑贬尊号,亏损孝道,当伏显戮,幸蒙赦令,不宜有爵土,请免为庶人。上曰:以莽与太皇太后有属,勿免,遣就国。莽杜门自守,其中子获杀奴,莽切责获,令自杀。在国三岁,吏民上书冤讼莽者以百数。元寿元年,日食,贤良周护、宋崇等对策深颂莽功德,上于是徵莽。始莽就国,南阳太守以莽贵重,选门下掾宛孔休守新都相。休谒见莽,莽尽礼自纳,休亦闻其名,与相答。后莽疾,休候之,莽缘恩意,进其玉具宝剑,欲以为好。休不肯受,莽因曰:诚见君面有瘢,美玉可以灭瘢,欲献其瑑耳。即解其瑑,休复辞让。莽曰:君嫌其贾邪。遂椎碎之,自裹以进休,休乃受。及莽徵去,欲见休,休称疾不见。莽还京师岁馀,哀帝崩,无子,而傅太后、丁太后皆先薨,太皇太后即日驾之未央宫收取玺绶,遣使者驰召莽。诏尚书,诸发兵符节,百官奏事,中黄门、期门兵皆属莽。莽白:大司马高安侯董贤年少,不合众心,收印绶。贤即日自杀。太后诏公卿举可大司马者,大司徒孔光,大司空彭宣举莽,前将军何武、后将军公孙禄互相举。太后拜莽为大司马,与议立嗣。安阳侯王舜莽之从弟,其人修饬,太后所信爱也,莽白以舜为车骑将军,使迎中山王奉成帝后,是为孝平皇帝。帝年九岁,太后临朝称制,委政于莽。莽白赵氏前害皇子,傅氏骄僭,遂废孝成赵皇后、孝哀傅皇后,皆令自杀,莽以大司徒孔光名儒,相三主,太后所敬,天下信之,于是盛尊事光,引光女婿甄邯为侍中奉车都尉。诸哀帝外戚及大臣居位素所不说者,莽皆傅致其罪,为请奏,令邯持与光。光素畏慎,不敢不上之,莽白太后,辄可其奏。于是前将军何武、后将军公孙禄坐互相举免,丁、傅及董贤亲属皆免官爵,徙远方。红阳侯立太后亲弟,虽不居位,莽以诸父内敬惮之,畏立从容言太后,令己不得肆意,乃复令光奏立旧恶:前知定陵侯淳于长犯大逆罪,多受其赂,为言误朝;后白以官婢杨寄私子为皇子,众言曰吕氏、少帝复出,纷纷为天下所疑,难以示来世,成襁褓之功。请遣立就国。太后不听。莽曰:今汉家衰,比世无嗣,太后独代幼主统政,诚可畏惧,力用公正先天下,尚恐不从,今以私恩逆大臣议如此,群下倾邪,乱从此起。宜可且遣就国,安后复徵召之。太后不得已,遣立就国。莽之所以胁持上下,皆此类也。于是附顺者拔擢,忤恨者诛灭。王舜、王邑为腹心,甄丰、甄邯主击断,平晏领机事,刘歆典文章,孙建为爪牙。丰子寻、歆子棻、涿郡崔发、南阳陈崇皆以材能幸于莽。莽色厉而言方,欲有所为,微见风采,党与承其指意而显奏之,莽稽首涕泣,固推让焉,上以惑太后,下用示信于众庶。始,封益州令塞外蛮夷献白雉,元始元年正月,莽白太后下诏,以白雉荐宗庙。群臣因奏言太后委任大司马莽定策安宗庙。故大司马霍光有安宗庙之功,益封三万户,畴其爵邑,比萧相国。莽宜如光故事。太后召问公卿曰:诚以大司马有大功当著之邪。将以骨肉故欲异之也。于是群臣乃盛陈莽功德致周成白雉之瑞,千载同符。圣王之法,臣有大功则生有美号,故周公及身在而记号于周。莽有定国安汉家之大功,宜赐号曰安汉公,益户,畴爵邑,上应古制,下准行事,以顺天心。太后诏尚书具其事。莽上书言:臣与孔光、王舜、甄丰、甄邯共定策,今愿独条光等功赏,寝置臣莽,勿随辈列。甄邯白太后下诏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属有亲者,义不得阿。君有安宗庙之功,不可以骨肉故蔽隐不扬。君其勿辞。莽复上书让。太后诏谒者引莽待殿东厢,莽称疾不肯入。太后使尚书令恂诏之曰:君以选故而辞以疾,君任重,不可阙,以时亟起。莽遂固辞。太后复使长信太仆闳承制召莽,莽固称疾。左右白太后,宜勿夺莽意,但条孔光等,莽乃肯起。太后下诏曰:太傅博山侯光宿卫四世,世为傅相,忠孝仁笃,行义显著,建议定策,益封万户,以光为太师,与四辅之政。车骑将军安阳侯舜积累仁孝,使迎中山王,折冲万里,功德茂著,益封万户,以舜为太保。左将军光禄勋丰宿卫三世,忠信仁笃,使迎中山王,辅导共养,以安宗庙,封丰为广阳侯,食邑五千户,以丰为少傅。皆授四辅之职,畴其爵邑,各赐第一区。侍中奉车都尉邯宿卫勤劳,建议定策,封邯为承阳侯,食邑三千四百户。四人既受赏,莽尚未起,群臣复上言:莽虽克让,朝所宜章,以时加赏,明重元功,无使百僚元元失望。太后乃下诏曰:大司马新都侯莽三世为三公,典周公之职,建万世策,功德为忠臣宗,化流海内,远人慕义,越裳氏重译献白雉。其以召陵、新息二县户二万八千益封莽,复其后嗣,畴其爵邑,封功如萧相国。以莽为太傅,干四辅之事,号曰安汉公。以故萧相国甲第为安汉公第,定著于令,传之无穷。于是莽为惶恐,不得已而起受策。策曰:汉危无嗣,而公定之;四辅之职,三公之任,而公干之;群僚众位,而公宰之:功德茂著,宗庙以安,盖白雉之瑞,周成象焉。故赐嘉号曰安汉公,辅翼于帝,期于致平,毋违朕意。莽受太傅安汉公号,让还益封畴爵邑事,云愿须百姓家给,然后加赏。群公复争,太后诏曰:公自期百姓家给,是以听之。其令公奉、舍人、赏赐皆倍故。百姓家给人足,大司徒、大司空以闻。莽复让不受,而建言宜立诸侯王后及高祖以来功臣子孙,大者封侯,或赐爵关内侯食邑,然后及诸在位,各有第序。上尊宗庙,增加礼乐;下惠士民鳏寡,恩泽之政无所不施。莽既说众意,又欲专断,知太后厌政,乃风公卿奏言:往者,吏以功次迁至二千石,及州部所举茂材异等吏,率多不称,宜皆见安汉公。又太后不宜亲省小事。令太后下诏曰:皇帝幼年,朕且统政,比加元服。今众事烦碎,朕春秋高,精气不堪,殆非所以安躬体而育养皇帝者也。故选忠贤,立四辅,群下劝职,永以康宁。孔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焉。自今以来,惟封爵乃以闻。他事,安汉公、四辅平决。州牧、二千石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辄引入至近署对安汉公,考故官,问新职,以知其称否。于是莽人人延问,致密恩意,厚加赠送,其不合指,显奏免之,权与人主侔矣。莽欲以虚名说太后,白言亲承前孝哀丁、傅奢侈之后,百姓未赡者多,太后宜且衣缯练,颇损膳,以视天下。莽因上书,愿出钱百万,献田三十顷,付大司农助给贫民。于是公卿皆慕效焉。莽帅群臣奏言:陛下春秋尊,久衣重练,减御膳,诚非所以辅精气,育皇帝,安宗庙也。臣莽数叩头省户下,白争未见许。今幸赖陛下德泽,閒者风雨时,甘露降,神芝生,蓂荚、朱草、嘉禾,休徵同时并至。臣莽等不胜大愿,愿陛下爱精休神,阔略思虑,遵帝王之常服,复太官之法膳,使臣子各得尽驩心,备共养。惟哀省察。莽又令太后下诏曰:盖闻母后之义,思不出乎门阈。国不蒙佑,皇帝年在襁褓,未任亲政,战战兢兢,惧于宗庙之不安。国家之大纲,微朕孰当统之。是以孔子见南子,周公居摄,盖权时也。勤身极思,忧劳未绥,故国奢则视之以俭,矫枉者过其正,而朕不身帅,将谓天下何。夙夜梦想,五谷丰孰,百姓家给,比皇帝加元服,委政而授焉。今诚未皇于轻靡而备味,庶几与百僚有成,其勖之哉。每有水旱,莽辄素食,左右以白。太后遣使者诏莽曰:闻公菜食,忧民深矣。今秋幸孰,公勤于职,以时食肉,爱身为国。莽念中国已平,惟四裔未有异,乃遣使者赍黄金币帛,重赂匈奴单于,使上书言:闻中国讥二名,故名囊知牙斯今更名知,慕从圣制。又遣王昭君女须卜居次入侍。所以诳耀媚事太后,下至旁侧长御,方故万端。莽既尊重,欲以女配帝为皇后,以固其权,奏言:皇帝即位三年,长秋宫未建,液廷尉媵未充。乃者,国家之难,本从亡嗣,配取不正。请考论五经,定取礼,正十二女之义,以广继嗣。博采二王后及周公孔子世列侯在长安者适子女。事下有司,上众女名,王氏女多在选中者。莽恐其与己女争,即上言:身亡德,子材下,不宜与众女并采。太后以为至诚,乃下诏曰:王氏女,朕之外家,其勿采。庶民、诸生、郎吏以上守阙上书者日千馀人,公卿大夫或诣廷中,或伏省户下,咸言:明诏圣德巍巍如彼,安汉公盛勋堂堂若此,今当立后,独奈何废公女。天下安所归命。愿得公女为天下母。莽遣长史以下分部晓止公卿及诸生,而上书者愈甚。太后不得已,听公卿采莽女。莽复自白:宜博选众女。公卿争曰:不宜采诸女以贰正统。莽白:愿见女。太后遣长乐少府、宗正、尚书令纳采见女,还奏言:公女渐渍德化,有窈窕之容,宜承天序,奉祭祀。有诏遣大司徒、大司空策告宗庙,杂加卜筮,皆曰:兆遇金水王相,卦遇父母得位,所谓康强之占,逢吉之符也。信乡侯佟上言:春秋,天子将娶于纪,则褒纪子称侯,安汉公国未称古制。事下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封后父百里,尊而不臣,以重宗庙,孝之至也。佟言应礼,可许。请以新野田二万五千六百顷益封莽,满百里。莽谢曰:臣莽子女诚不足以配至尊,复听众议,益封臣莽。伏自惟念,得托肺腑,获爵土,如使子女诚能奉称圣德,臣莽国邑足以共朝贡,不须复加益地之宠。愿归所益。太后许之。有司奏故事,聘皇后黄金二万斤,为钱二万万。莽深辞让,受四千万,而以其三千三百万予十一媵家。群臣复言:今皇后受聘,踰群妾亡几。有诏,复益二千三百万,合为三千万。莽复以其千万分予九族贫者。陈崇时为大司徒司直,与张敞孙竦相善。竦者博通士,为崇草奏,称莽功德,崇奏之,曰:窃见安汉公自初束脩,值世俗隆奢丽之时,蒙两宫厚骨肉之宠,被诸父赫赫之光,财饶埶足,亡所牾意,然而折节行仁,克心履礼,拂世矫俗,确然特立;恶衣恶食,陋车驽马,妃匹无二,闺门之内,孝友之德,众莫不闻;清静乐道,温良下士,惠于故旧,笃于师友。孔子曰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公之谓矣。及为侍中,故定陵侯淳于长有大逆罪,公不敢私,建自诛讨。周公诛管蔡,季子鸩叔牙,公之谓矣。是以孝成皇帝命公大司马,委以国统。孝哀即位,高昌侯董宏希指求美,造作二统,公手劾之,以定大纲。建白定陶太后不宜在乘舆幄坐,以明国体。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彊圉,公之谓矣。深执谦退,推诚让位。定陶太后欲立僭号,惮彼面刺幄坐之义,佞惑之雄,朱博之畴,惩此长、宏手劾之事,上下一心,谗贼交乱,诡辟制度,遂成篡号,斥逐仁贤,诛残戚属,而公被胥、原之䜣,远去就国,朝政崩坏,纲纪废弛,危亡之祸,不隧如发。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悴,公之谓矣。当此之时,宫亡储主,董贤据重,加以傅氏有女之援,皆自知得罪天下,结雠中山,则必同忧,断金相翼,藉假遗诏,频用赏诛,先除所惮,急引所附,遂诬往冤,更徵远属,事埶张见,其不难矣。赖公立入,即时退贤,及其党亲。当此之时,公运独见之明,奋亡前之威,盱衡厉色,振扬武怒,乘其未坚,厌其未发,震起机动,敌人摧折,虽有贲育不及持刺,虽有樗里不及回知,虽有鬼谷不及造次,是故董贤丧其魂魄,遂自绞杀。人不还踵,日不移晷,霍然四除,更为宁朝。非陛下莫引立公,非公莫克此祸。诗云惟师尚父,时惟鹰扬,亮彼武王,孔子曰敏则有功,公之谓矣。于是公乃白内故泗水相丰、斄令邯,与大司徒光、车骑将军舜建定社稷,奉节东迎,皆以功德受封益土,为国名臣。书曰知人则哲,公之谓也。公卿咸叹公德,同盛公勋,皆以周公为比,宜赐号安汉公,益封二县,公皆不受。传曰申包胥不受存楚之报,晏平仲不受辅齐之封,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公之谓也。将为皇帝定立妃后,有司上名,公女为首,公深辞让,迫不得已然后受诏。父子之亲天性自然,欲其荣贵甚于为身,皇后之尊侔于天子,当时之会千载希有,然而公惟国家之统,揖大福之恩,事事谦退,动而固辞。书曰舜让于德不嗣,公之谓矣。自公受策,以至于今,亹亹翼翼,日新其德,增修雅素以命下国,俭隆约以矫世俗,割财损家以帅群下,弥躬执平以逮公卿,教子尊学以隆国化。僮奴衣布,马不秣谷,食饮之用,不过凡庶。诗云温温恭人,如集于木,孔子曰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公之谓矣。克身自约,籴食自给,物物卬市,日阕亡储。又上书归孝哀皇帝所益封邑,入金钱献田,殚尽旧业,为众倡始。于是小大乡和,承风从化,外则王公列侯,内则帏幄侍御,翕然同时,各竭所有,或入金钱,或献田亩,以振贫穷,收赡不足者。昔令尹子文朝不及夕,鲁公仪子不茹园葵,公之谓矣。开门延士,下及白屋,娄省朝政,综管众治,亲见牧守以下,考迹雅素,审知白黑。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易曰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公之谓矣。比三世为三公,再奉送大行,秉冢宰职,填安国家,四海辐凑,靡不得所。书曰纳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公之谓矣。此皆上世之所鲜,禹稷之所难,而公包其终始,一以贯之,可谓备矣。是以三年之閒,化行如神,嘉瑞叠累,岂非陛下知人之效,得贤之致哉。故非独君之受命也,臣之生亦不虚矣。是以伯禹锡元圭,周公受郊祀,盖以达天之使,不敢擅天之功也。揆公德行,为天下纪;观公功勋,为万世基。基成而赏不配,纪立而褒不副,诚非所以厚国家,顺天心也。高皇帝褒赏元功,相国萧何邑户既倍,又蒙殊礼,奏事不名,入殿不趋,封其亲属十有馀人。乐善无厌,班赏亡遴,苟有一策,即必爵之,是故公孙戎位在充郎,选繇旄头,壹明樊哙,封二千户。孝文皇帝褒赏绛侯,益封万户,赐黄金五千斤。孝武皇帝恤录军功,裂三万户以封卫青,青子三人,或在襁褓,皆为通侯。孝宣皇帝显著霍光,增户命畴,封者三人,延及兄弟。夫绛侯即因汉藩之固,仗朱虚之鲠,依诸将之递,据相扶之埶,其事虽丑,要不能遂。霍光即席常任之重,乘大胜之威,未尝遭时不行,陷假离朝,朝之执事,亡非同类,割断历久,统政旷世,虽曰有功,所因亦易,然犹有计策不审过徵之累。及至青、戎,摽末之功,一言之劳,然犹皆蒙丘山之赏。课功绛、霍,造之与因也;比于青、戎,地之与天也。而公又有宰治之效,乃当上与伯禹、周公等盛齐隆,兼其褒赏,岂特与若云者同日而论哉。然曾不得蒙青等之厚,臣诚惑之。臣闻功亡原者赏不限,德亡首者褒不检。是故成王之于周公也,度百里之限,越九锡之检,开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赐以附庸殷民六族,大路大旂,封父之繁弱,夏后之璜,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官司彝器,白牡之牲,郊望之礼。王曰:叔父,建尔元子。子父俱延拜而受之。可谓不检亡原者矣。非特止此,六子皆封。诗曰:亡言不雠,亡德不报。报当如之,不如非报也。近观行事,高祖之约非刘氏不王,然而番君得王长沙,下诏称忠,定著于令,明有大信不拘于制也。春秋晋悼公用魏绛之策,诸侯服从。郑伯献乐,悼公于是以半赐之。绛深辞让,晋侯曰:微子,寡人不能济河。夫赏,国之典,不可废也。子其受之。魏绛于是有金石之乐,春秋善之,取其臣竭忠以辞功,君知臣以遂赏也。今陛下既知公有周公功德,不行成王之褒赏,遂听公之固辞,不顾春秋之明义,则民臣何称,万世何述。诚非所以为国也。臣愚以为宜恢公国,令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赐之品,亦皆如之。诸子之封,皆如六子。即群下较然输忠,黎庶昭然感德。臣诚输忠,民诚感德,则于王事何有。唯陛下深惟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戒,仪刑虞、周之盛,敕尽伯禽之赐,无遴周公之报,令天法有设,后世有祖,天下幸甚。太后以视群公,群公方议其事,会吕宽事起。初,莽欲擅权,白太后:前哀帝立,背恩义,自贵外家丁、傅,挠乱国家,几危社稷。今帝以幼年复奉大宗,为成帝后,宜明一统之义,以戒前事,为后代法。于是遣甄丰奉玺绶,即拜帝母卫姬为中山孝王后,赐帝舅卫宝、宝弟元爵关内侯,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师。莽子宇,非莽隔绝卫氏,恐帝长大后见怨。宇即私遣人与宝等通书,教令帝母上书求入。语在卫后传。莽不听。宇与师吴章及妇兄吕宽议其故,章以为莽不可谏,而好鬼神,可为变怪以惊惧之,章因推类说令归政于卫氏。宇即使宽夜持血洒莽第,门吏发觉之,莽执宇送狱,饮药死。宇妻焉怀子,系狱,须产子已,杀之。莽奏言:宇为吕宽等所诖误,流言惑众,与管蔡同罪,臣不敢隐,其诛。甄邯等白太后下诏曰:夫唐尧有丹朱,周文王有管蔡,此皆上圣亡奈下愚子何,以其性不可移也。公居周公之位,辅成王之主,而行管蔡之诛,不以亲亲害尊尊,朕甚嘉之。昔周公诛四国之后,大化乃成,至于刑错。公其专意翼国,期于致平。莽因是诛灭卫氏,穷治吕宽之狱,连引郡国豪杰素非议己者,内及敬武公主、梁王立、红阳侯立、平阿侯仁,使者迫守,皆自杀。死者以百数,海内震焉。大司马护军褒奏言:安汉公遭子宇陷于管蔡之辜,子爱至深,为帝室故不敢顾私。惟宇遭罪,喟然愤发作书八篇,以戒子孙。宜班郡国,令学官以教授。事下群公,请令天下吏能诵公戒者,以著官簿,比孝经。四年春,郊祀高祖以配天,宗祀孝文皇帝以配上帝。四月丁未,莽女立为皇后,大赦天下。遣大司徒司直陈崇等八人分行天下,览观风俗。大保舜等奏言:春秋列功德之义,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唯至德大贤然后能之。其在人臣,则生有大赏,终为宗臣,殷之伊尹,周之周公是也。及民上书者八千馀人,咸曰:伊尹为阿衡,周公为太宰,周公享七子之封,有过上公之赏。宜如陈崇言。章下有司,有司请还前所益二县及黄邮聚、新野田,采伊尹、周公称号,加公为宰衡,位上公。掾史秩六百石。三公言事,称敢言之。群吏毋得与公同名。出从期门二十人,羽林三十人,前后大车十乘。赐公太夫人号曰功显君,食邑二千户,黄金印赤韨。封公子男二人,安为褒新侯,临为赏都侯。加后聘三千七百万,合为一万万,以明大礼。太后临前殿,亲封拜。安汉公拜前,二子拜后,如周公故事。莽稽首辞让,出奏封事,愿独受母号,还安、临印韨及号位户邑。事下太师光等,皆曰:赏未足以直功,谦约退让,公之常节,终不可听。莽求见固让。太后下诏曰:公每见,叩头流涕固辞,今移病,固当听其让,令视事邪。将当遂行其赏,遣归就第也。光等曰:安、临亲受印韨,策号通天,其议昭昭。黄邮、召陵、新野之田为入尤多,皆止于公,公欲自损以成国化,宜可听许。治平之化当以时成,宰衡之官不可世及。纳徵钱,乃以尊皇后,非为公也。功显君户,止身不传。褒新、赏都两国合三千户,甚少矣。忠臣之节,亦宜自屈,而信主上之义。宜遣大司徒、大司空持节承制,诏公亟入视事。诏尚书勿复受公之让奏。奏可。莽乃起视事,上书言:臣以元寿二年六月戊午仓卒之夜,以新都侯引入未央宫;庚申拜为大司马,充三公位;元始元年正月丙辰拜为太傅,赐号安汉公,备四辅官;今年四月甲子复拜为宰衡,位上公。臣莽伏自惟,爵为新都侯,号为安汉公,官为宰衡、太傅、大司马,爵贵号尊官重,一身蒙大宠者五,诚非鄙臣所能堪。据元始三年,天下岁已复,官属宜皆置。谷梁传曰:天子之宰,通于四海。臣愚以为,宰衡官以正百僚平海内为职,而无印信,名实不副。臣莽无兼官之材,今圣朝既过误而用之,臣请御史刻宰衡印章曰宰衡太傅大司马印,成,授臣莽,上太傅与大司马之印。太后诏曰:可。韨如相国,朕亲临授焉。莽乃复以所益纳徵钱千万,遗与长乐长御奉共养者。太保舜奏言:天下闻公不受千乘之土,辞万金之币,散财施予千万数,莫不乡化。蜀郡男子路建等辍讼惭怍而退,虽文王郤虞芮何以加。宜报告天下。奏可。宰衡出,从大车前后各十乘,直事尚书郎、侍御史、谒者、中黄门、期门羽林。宰衡常持节,所止,谒者代持之。宰衡掾史秩六百石,三公称敢言之。是岁,莽奏起明堂、辟雍、灵台,为学者筑舍万区,作市、常满仓,制度甚盛。立乐经,益博士员,经各五人。徵天下通一蓺教授十一人以上,及有逸礼、古书、毛诗、周官、尔雅、天文、图谶、钟律、月令、兵法、史篇文字,通知其意者,皆诣公车。网罗天下异能之士,至者前后千数,皆令记说廷中,将令正乖缪,壹异说云。群臣奏言:昔周公奉继体之嗣,据上公之尊,然犹七年制度乃定。夫明堂、辟雍,堕废千载莫能兴,今安汉公起于第家,辅翼陛下,四年于兹,功德烂然。公以八月载生魄庚子奉使,朝用书临赋营筑,越若翊辛丑,诸生、庶民大和会,十万众并集,平作二旬,大功毕成。唐虞发举,成周造业,诚亡以加。宰衡位宜在诸侯王上,赐以束帛加璧,大国乘车、安车各一,骊马二驷。诏曰:可。其议九锡之法。冬,大风吹长安城东门屋瓦且尽。五年正月,祫祭明堂,诸侯王二十八人,列侯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馀人,徵助祭。礼毕,封孝宣曾孙信等三十六人为列侯,馀皆益户赐爵,金帛之赏各有数。是时,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书者前后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人,及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见者皆叩头言,宜亟加赏于安汉公。于是莽上书曰:臣以外属,越次备位,未能奉称。伏念圣德纯茂,承天当古,制礼以治民,作乐以移风,四海奔走,百蛮并轃,辞去之日,莫不陨涕。非有款诚,岂可虚致。自诸侯王已下至于吏民,咸知臣莽上与陛下有葭莩之故,又得典职,每归功列德者,辄以臣莽为馀言。臣见诸侯面言事于前者,未尝不流汗而惭愧也。虽性愚鄙,至诚自知,德薄位尊,力少任大,夙夜悼栗,常恐污辱圣朝。今天下治平,风俗齐同,百蛮率服,皆陛下圣德所自躬亲,太师光、太保舜等辅政佐治,群卿大夫莫不忠良,故能以五年之间至致此焉。臣莽实无奇策异谋。奉承太后圣诏,宣之于下,不能得什一;受群贤之筹画,而上以闻,不能得什伍。当被无益之辜,所以敢且保首领须臾者,诚上休陛下馀光,而下依群公之故也。陛下不忍众言,辄下其章于议者。臣莽前欲立奏止,恐其遂不肯止。今大礼已行,助祭者毕辞,不胜至愿,愿诸章下议者皆寝勿上,使臣莽得尽力毕制礼作乐事。事成,以传示天下,与海内平之。即有所间非,则臣莽当被诖上误朝之罪;如无他谴,得全命赐骸骨归家,避贤者路,是臣之私愿也。惟陛下哀怜财幸。甄邯等白太后,诏曰:可。唯公功德光于天下,是以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诸生、吏民翕然同辞,连守阙庭,故下其章。诸侯、宗室辞去之日,复见前重陈,虽晓喻罢遣,犹不肯去。告以孟夏将行厥赏,莫不驩悦,称万岁而退。今公每见,辄流涕叩头言愿不受赏,赏即加不敢当位。方制作未定,事须公而决,故且听公。制作毕成,群公以闻。究于前议,其九锡礼仪亟奏。于是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列侯富平侯张纯等九百二人皆曰:圣帝明王招贤劝能,德盛者位高,功大者赏厚。故宗臣有九命上公之尊,则有九锡登等之宠。今九族亲睦,百姓既章,万国和协,黎民时雍,圣瑞毕溱,太平已洽。帝者之盛莫隆于唐虞,而陛下任之;忠臣茂功莫著于伊周,而宰衡配之。所谓异时而兴,如合符者也。谨以六蓺通义,经文所见,周官、礼记宜于今者,为九命之锡。臣请命锡。奏可。策曰:惟元始五年五月庚寅,太皇太后临于前殿,延登,亲诏之曰:公进,虚听朕言。前公宿卫孝成皇帝十有六年,纳策尽忠,白诛故定陵侯淳于长,以弥乱发奸,登大司马,职在内辅。孝哀皇帝即位,骄妾窥欲,奸臣萌动,公手劾高昌侯董宏,改正故定陶共王母之僭坐。自是之后,朝臣论议,靡不据经。以病辞位,归于第家,为贼臣所陷。就国之后,孝哀皇帝觉寤,复还公长安,临病加剧,犹不忘公,复特进位。是夜仓卒,国无储主,奸臣充朝,危殆甚矣。朕惟定国之计莫宜于公,引纳于朝,即日罢退高安侯董贤,转漏之閒,忠策辄建,纲纪咸张。绥和、元寿,再遭大行,万事毕举,祸乱不作。辅朕五年,人伦之本正,天地之位定。钦承神祇,经纬四时,复千载之废,矫百世之失,天下和会,大众方辑。诗之灵台,书之作雒,镐京之制,商邑之度,于今复兴。昭章先帝之元功,明著祖宗之令德,推显严父配天之义,修立郊禘宗祀之礼,以光大孝。是以四海雍雍,万国慕义,蛮裔殊俗,不召自至,渐化端冕,奉珍助祭。寻旧本道,遵术重古,动而有成,事得厥中。至德要道,通于神明,祖考嘉享。光耀显章,天符仍臻,元气大同。麟凤龟龙,众祥之瑞,七百有馀。遂制礼作乐,有绥靖宗庙社稷之大勋。普天之下,惟公是赖,官在宰衡,位在上公。今加九命之锡,其以助祭,共文武之职,乃遂及厥祖。于戏,岂不休哉。于是莽稽首再拜,受绿韨衮冕衣裳,玚琫玚珌,句履鸾路乘马,龙旂九旒,皮弁素积,戎路乘马,彤弓矢,卢弓矢,左建朱钺,右建金戚,甲冑一具,秬鬯二卣,圭瓒二,九命青玉圭二,朱户纳陛。署宗官、祝官、卜官、史官、虎贲三百人,家令丞各一人,宗、祝、卜、史官皆置啬夫,佐安汉公。在中府外第,虎贲为门卫,当出入者傅籍。自四辅、三公有事府第,皆用传。以楚王邸为安汉公第,大缮治,通周卫。祖祢庙及寝皆为朱户纳陛。陈崇又奏:安汉公祠祖祢,出城门,城门校尉宜将骑士从。入有门卫,出有骑士,所以重国也。奏可。其秋,莽以皇后有子孙瑞,通子午道。子午道从杜陵直绝南山,径汉中。风俗使者八人还,言天下风俗齐同,诈为郡国造歌谣,颂功德,凡三万言。莽奏定著令。又奏为市无二贾,官无狱讼,邑无盗贼,野无饥民,道不拾遗,男女异路之制,犯者象刑。刘歆、陈崇等十二人皆以治明堂,宣教化,封为列侯。莽既致太平,北化匈奴,东致海外,南怀黄支,唯西方未有加。乃遣中郎将平宪等多持金币诱塞外羌,使献地,愿内属。宪等奏言:羌豪良愿等种,人口可万二千人,愿为内臣,献鲜水海、允谷盐池,平地美草皆予汉民,自居险阻处为藩蔽。问良愿降意,对曰:太皇太后圣明,安汉公至仁,天下太平,五谷成熟,或禾长丈馀,或一粟三米,或不种自生,或茧不蚕自成,甘露从天下,醴泉自地出,凤皇来仪,神爵降集。从四岁以来,羌人无所疾苦,故思乐内属。宜以时处业,置属国领护。事下莽,莽复奏曰:太后秉统数年,恩泽洋溢,和气四塞,绝域殊俗,靡不慕义。越裳氏重译献白雉,黄支自三万里贡生犀,东裔王度大海奉国珍,匈奴单于顺制作,去二名,今西域良愿等复举地为臣妾,昔唐尧横被四表,亦亡以加之。今谨案已有东海、南海、北海郡,未有西海郡,请受良愿等所献地为西海郡。臣又闻圣王序天文,定地理,因山川民俗以制州界。汉家地广二帝三王,凡十二州,州名及界多不应经。尧典十有二州,后定为九州。汉家廓地辽远,州牧行部,远者三万馀里,不可为九。谨以经义正十二州名分界,以应正始。奏可。又增法五十条,犯者徙之西海。徙者以千万数,民始怨矣。泉陵侯刘庆上书言:周成王幼少,称孺子,周公居摄。今帝富于春秋,宜令安汉公行天子事,如周公。群臣皆曰:宜如庆言。冬,荧惑入月中。平帝疾,莽作策,请命于泰畤,戴璧秉圭,愿以身代。藏策金縢,置于前殿,敕诸公勿敢言。十二月平帝崩,大赦天下。莽徵明礼者宗伯凤等与定天下吏六百石以上皆服丧三年。奏尊孝成庙曰统宗,孝平庙曰元宗。时元帝世绝,而宣帝曾孙有见王五人,列侯广戚侯显等四十八人,莽恶其长大,曰:兄弟不得相为后。乃选元孙中最幼广戚侯子婴,年二岁,托以为卜相最吉。是月,前辉光谢嚣奏武功长孟通浚并得白石,上圆下方,有丹书著石,文曰告安汉公莽为皇帝。符命之起,自此始矣。莽使群公以白太后,太后曰:此诬罔天下,不可施行。太保舜谓太后:事已如此,无可奈何,沮之力不能止。又莽非敢有它,但欲居摄以重其权,镇服天下耳。太后听许,舜等即共令太后下诏曰:盖闻天生众民,不能相治,为之立君以统理之。君年幼稚,必有寄托而居摄焉,然后能奉天施而成地化,群生茂育。书不云乎。天工,人其代之。朕以孝平皇帝幼年,且统国政,几加元服,委政而属之。今短命而崩,呜呼哀哉。已使有司徵孝宣皇帝元孙二十三人,差度宜者,以嗣孝平皇帝之后。元孙年在襁褓,不得至德君子,孰能安之。安汉公莽辅政三世,比遭际会,安光汉室,遂同殊风,至于制作,与周公异世同符。今前辉光嚣、武功长通上言丹石之符,朕深思厥意,云为皇帝者,乃摄行皇帝之事也。夫有法成易,非圣人者亡法。其令安汉公居摄践祚,如周公故事,以武功县为安汉公采地,名曰汉光邑。具礼仪奏。于是群臣奏言:太后圣德昭然,深见天意,诏令安汉公居摄。臣闻周成王幼少,周道未成,成王不能共事天地,修文武之烈。周公权而居摄,则周道成,王室安;不居摄,则恐周队失天命。书曰:我嗣事子孙,大不克共上下,遏失前人光,在家不知命不易。天应棐谌,乃亡队命。说曰:周公服天子之冕,南面而朝群臣,发号施令,常称王命。召公贤人,不知圣人之意,故不说也。礼明堂记曰:周公朝诸侯于明堂,天子负斧依南面而立。谓周公践天子位,六年朝诸侯,制礼作乐,而天下大服也。召公不说。时武王崩,缞粗未除。由是言之,周公始摄则居天子之位,非乃六年而践祚也。书逸嘉禾篇曰:周公奉鬯立于阼阶,延登,赞曰:假王莅政,勤和天下。此周公摄政,赞者所称。成王加元服,周公则致政。书曰朕复子明辟,周公常称王命,专行不报,故言我复子明君也。臣请安汉公居摄践,祚服天子韨冕,背斧依于户牖之间,南面朝群臣,听政事。车服出入警跸,民臣称臣妾,皆如天子之制。郊祀天地,宗祀明堂,共祀宗庙,享祭群神,赞曰假皇帝,民臣谓之摄皇帝,自称曰予。平决朝事,常以皇帝之诏称制,以奉顺皇天之心,辅翼汉室,保安孝平皇帝之幼嗣,遂寄托之义,隆治平之化。其朝见太皇太后、帝皇后,皆复臣节。自施政教于其宫家国采,如诸侯礼仪故事。臣昧死请。太后诏曰:可。明年,改元曰居摄。居摄元年正月,莽祀上帝于南郊,迎春于东郊,行大射礼于明堂,养三老五更,成礼而去。置柱下五史,秩如御史,听政事,侍旁记疏言行。三月己丑,立宣帝元孙婴为皇太子,号曰孺子。以王舜为太傅左辅,甄丰为太阿右拂,甄邯为太保后丞。又置四少,秩皆二千石。四月,安众侯刘崇与相张绍谋曰:安汉公莽专制朝政,必危刘氏。天下非之者,乃莫敢先举,此宗室耻也。吾帅宗族为先,海内必和。绍等从者百馀人,遂进攻宛,不得入而败。绍者,张竦之从兄也。竦与崇族父刘嘉诣阙自归,莽赦弗罪。竦因为嘉作奏曰:建平、元寿之间,大统几绝,宗室几弃。赖蒙陛下圣德,扶服振救,遮捍匡卫,国命复延,宗室明目。临朝统政,发号施令,动以宗室为始,登用九族为先。并录支亲,建立王侯,南面之孤,计以百数。收复绝属,存亡续废,得比肩首,复为人者,嫔然成行,所以藩汉国,辅汉宗也。建辟雍,立明堂,班天法,流圣化,朝群后,昭文德,宗室诸侯,咸益土地。天下喁喁,引领而叹,颂声洋洋,满耳而入。国家所以服此美,膺此名,飨此福,受此荣者,岂非太皇太后曰昃之思,陛下夕惕之念哉。何谓。乱则统其理,危则致其安,祸则引其福,绝则继其统,幼则代其任,晨夜屑屑,寒暑勤勤,无时休息,孳孳不已者,凡以为天下,厚刘氏也。臣无愚智,民无男女,皆谕至意。而安众侯崇乃独怀悖惑之心,操畔逆之虑,兴兵动众,欲危宗庙,恶不忍闻,罪不容诛,诚臣子之仇,宗室之雠,国家之贼,天下之害也。是故亲属震落而告其罪,民人溃畔而弃其兵,进不跬步,退伏其殃。百岁之母,孩提之子,同时断斩,悬头竿杪,珠珥在耳,首饰犹存,为计若此,岂不悖哉。臣闻古者畔逆之国,既以诛讨,则猪其宫室以为污池,纳垢浊焉,名曰凶虚,虽生菜茹,而人不食。四墙其社,覆上栈下,示不得通。辨社诸侯,出门见之,著以为戒。方今天下闻崇之反也,咸欲骞衣手剑而叱之。其先至者,则拂其颈,冲其匈,刃其躯,切其肌;后至者,欲拨其门,仆其墙,夷其屋,焚其器,应声涤地,则时成创。而宗室尤甚,言必切齿焉。何则。以其背畔恩义,而不知重德之所在也。宗室所居或远,嘉幸得先闻,不胜愤愤之愿,愿为宗室倡始,父子兄弟负笼荷锸,驰之南阳,猪崇宫室,令如古制。及崇社宜如亳社,以赐诸侯,用永监戒。愿下四辅公卿大夫议,以明好恶,视四方。于是莽大说。公卿曰:皆宜如嘉言。莽白太后下诏曰:惟嘉父子兄弟,虽与崇有属,不敢阿私,或见萌芽,相率告之,及其祸成,同共雠之,应合古制,忠孝著焉。其以杜衍户千封嘉为师礼侯,嘉子七人皆赐爵关内侯。后又封竦为淑德侯。长安为之语曰:欲求封,过张伯松;力战斗,不如巧为奏。莽又封南阳吏民有功者百馀人,污池刘崇室宅。后谋反者,皆污池云。群臣复白:刘崇等谋逆者,以莽权轻也。宜尊重以镇海内。五月甲辰,太后诏莽朝见太后称假皇帝。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十二月,群臣奏请:益安汉公宫及家吏,置率更令,庙、厩、厨长丞,中庶子,虎贲以下百馀人,又置卫士三百人。安汉公庐为摄省,府为摄殿,第为摄宫。奏可。莽白太后下诏曰:故太师光虽前薨,功效已列。太保舜、大司空丰、轻车将军邯、步兵将军建皆为诱进单于筹策,又典灵台、明堂、辟雍、四郊,定制度,开子午道,与宰衡同心说德,合意并力,功德茂著。封舜子匡为同心侯,林为说德侯,光孙寿为合意侯,丰孙匡为并力侯。益邯、建各三千户。是岁,西羌庞恬、傅幡等怨莽夺其地作西海郡,反攻西海太守程永,永奔走。莽诛永,遣护羌校尉窦况击之。二年春,窦况等击破西羌。五月,更造货:错刀,一直五千;契刀,一直五百;大钱,一直五十,与五铢钱并行。民多盗铸者。禁列侯以下不得挟黄金,输御府受直,然卒不与直。九月,东郡太守翟义都试,勒车骑,因发奔命,立严乡侯刘信为天子,移檄郡国,言莽毒杀平帝,摄天子位,欲绝汉室,今共行天罚诛莽。郡国疑惑,众十馀万。莽惶惧不能食,昼夜抱孺子告祷郊庙,放大诰作策,遣谏大夫桓谭等班于天下,谕以摄位当反政孺子之意。遣王邑、孙建等八将军击义,分屯诸关,守阸塞槐。里男子赵明、霍鸿等起兵,以和翟义,相与谋曰:诸将精兵悉东,京师空,可攻长安。众稍多,至且十万人,莽恐,遣将军王奇、王级将兵拒之。以太保甄邯为大将军,受钺高庙,领天下兵,左杖节,右把钺,屯城外。王舜、甄丰昼夜循行殿中。十二月,王邑等破翟义于圉。司威陈崇使监军上书言:陛下奉天洪范,心合宝龟,膺受元命,预知成败,咸应兆占,是谓配天。配天之主,虑则移气,言则动物,施则成化。臣崇伏读诏书下日,窃计其时,圣思始发,而反虏仍破;诏文始书,反虏大败;制书始下,反虏毕斩,众将未及齐其锋芒。臣崇未及尽其愚虑,而事已决矣。莽大说。三年春,地震。大赦天下。王邑等还京师,西与王级等合击明、鸿,皆破灭,莽大置酒未央宫白虎殿,劳赐将帅。诏陈崇治校军功,第其高下。莽乃上奏曰:明圣之世,国多贤人,故唐虞之时,可比屋而封,至功成事就,则加赏焉。至于夏后涂山之会,执玉帛者万国,诸侯执玉,附庸执帛。周武王孟津之上,尚有八百诸侯。周公居摄,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是以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盖诸侯千八百矣。礼记王制千七百馀国,是以孔子著孝经曰: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于公侯伯子男乎。故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此天子之孝也。秦为亡道,残灭诸侯以为郡县,欲擅天下之利,故二世而亡。高皇帝受命除残,考功施赏,建国数百,后稍衰微,其馀仅存。太皇太后躬统大纲,广封功德以劝善,兴灭继绝以永世,是以大化流通,旦暮且成。遭羌寇害西海郡,反虏流言东郡,逆贼惑众西土,忠臣孝子莫不奋怒,所征殄灭,尽备厥辜,天下咸宁。今制礼作乐,实考周爵五等,地四等,有明文;殷爵三等,有其说,无其文。孔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臣请诸将帅当受爵邑者爵五等,地四等。奏可。于是封者高为侯伯,次为子男,当赐爵关内侯者更名曰附城,凡数百人。击西海者以羌为号,槐里以武为号,翟义以虏为号。群臣复奏言:太后修功录德,远者千载,近者当世,或以文封,或以武爵,深浅大小。靡不毕举。今摄皇帝背依践祚,宜异于宰国之时,制作虽未毕已,宜进二子爵皆为公。春秋善善及子孙,贤者之后,宜有土地。成王广封周公庶子六人,皆有茅土。及汉家名相大将萧、霍之属,咸及支庶。兄子光,可先封为列侯;诸孙,制度毕已,大司徒、大司空上名,如前诏书。太后诏曰:进摄皇帝子褒新侯安为新举公,赏都侯临为褒新公,封光为衍功侯。是时,莽还归新都国,群臣复白以封莽孙安为新都侯。莽既灭翟义,自谓威德日盛,获天人助,遂谋即真之事矣。九月,莽母功显君死,意不在哀,令太后诏议其服。少阿、羲和刘歆与博士诸儒七十八人皆曰:居摄之义,所以统立天功,兴崇帝道,成就法度,安辑海内也。昔殷成汤既没,而太子蚤夭,其子太甲幼少不明,伊尹放诸桐宫而居摄,以兴殷道。周武王既没,周道未成,成王幼少,周公屏成王而居摄,以成周道。是以殷有翼翼之化,周有刑错之功。今太皇太后比遭家之不造,委任安汉公宰尹群僚,衡平天下。遭孺子幼少,未能共上下,皇天降瑞,出丹石之符,是以太皇太后则天明命,诏安汉公居摄践祚,将以成圣汉之业,与唐虞三代比隆也。摄皇帝遂开秘府,会群儒,制礼作乐,卒定庶官,茂成天功。圣心周悉,卓尔独见,发得周礼,以明因监,则天稽古,而损益焉,犹仲尼之闻韶,日月之不可阶,非圣哲之至,孰能若兹。纲纪咸张,成在一匮,此其所以保佑圣汉,安靖元元之效也。今功显君薨,礼庶子为后,为其母缌。传曰与尊者为体,不敢服其私亲也。摄皇帝以圣德承皇天之命,受太后之诏居摄践祚,奉汉大宗之后,上有天地社稷之重,下有元元万机之忧,不得顾其私亲。故太皇太后建厥元孙,俾侯新都,为哀侯后。明摄皇帝与尊者为体,承宗庙之祭,奉共养太皇太后,不得顾其私亲也。周礼曰王为诸侯缌缞,弁而加环绖,同姓则麻,异姓则葛。摄皇帝当为功显君缌缞,弁而加麻环绖,如天子吊诸侯服,以应圣制。莽遂行焉,凡壹吊再会,而令新都侯宗为主,服丧三年云。司威陈崇奏,衍功侯光私报执金吾窦况,令杀之,况为收系,致其法。莽大怒,切责光。光母曰:女自眠孰与长孙、中孙。遂母子自杀,及况皆死。初,莽以事母、养嫂、抚兄子为名,及后悖虐,复以示公义焉。令光子嘉嗣爵为侯。莽下书曰:遏密之义,讫于季冬,正月郊祀,八音当奏。王公卿士,乐凡几等。五声八音,条各云何。其与所部儒生各尽精思,悉陈其义。是岁广饶侯刘京、车骑将军千人扈云、大保属臧鸿奏符命。京言齐郡新井,云言巴郡石牛,鸿言扶风雍石,莽皆迎受。十一月甲子,莽上奏太后曰:陛下至圣,遭家不造,遇汉十三世三七之阸,承天威命,诏臣莽居摄,受孺子之托,任天下之寄。臣莽兢兢业业,惧于不称。宗室广饶侯刘京上书言:七月中,齐郡临淄县昌兴亭长辛当一暮数梦,曰:吾,天公使也。天公使我告亭长曰:摄皇帝当为真。即不信我,此亭中当有新井。亭长晨起视亭中,诚有新井,入地且百尺。十一月壬子,直建冬至,巴郡石牛,戊午,雍石文,皆到于未央宫之前殿。臣与太保安阳侯舜等视,天风起,尘冥,风止,得铜符帛图于石前,文曰:天告帝符,献者封侯。承天命,用神令。骑都尉崔发等视说。及前孝哀皇帝建平二年六月甲子下诏书,更为太初元将元年,案其本事,甘忠可、夏贺良谶书臧兰台。臣莽以为元将元年者,大将居摄改元之文也,于今信矣。尚书康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此周公居摄称王之文也。春秋隐公不言即位,摄也。此二经周公、孔子所定,盖为后法。孔子曰: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臣莽敢不承用。臣请共事神祇,宗庙奏言太皇太后、孝平皇后,皆称假皇帝。其号令天下,天下奏言事,毋言摄。以居摄三年为初始元年,漏刻以百二十为度,用应天命。臣莽夙夜养育隆就孺子,令与周之成王比德,宣明太皇太后威德于万方,期于富而教之。孺子加元服,复子明辟,如周公故事。奏可。众庶知其奉符命,指意群臣博议别奏,以视即真之渐矣。期门郎张充等六人谋共劫莽,立楚王。发觉,诛死。梓潼人哀章学问长安,素无行,好为大言。见莽居摄,即作铜匮,为两检,署其一曰天帝行玺金匮图,其一署曰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某者,高皇帝名也。书言王莽为真天子,皇太后如天命。图书皆书莽大臣八人,又取令名王兴、王盛,章因自窜姓名,凡为十一人,皆署官爵,为辅佐。章闻齐井、石牛事下,即日昏时,衣黄衣,持匮至高庙,以付仆射。仆射以闻。戊辰,莽至高庙拜受金匮神嬗。御王冠,谒太后,还坐未央宫前殿,下书曰:予以不德,托于皇初祖考黄帝之后,皇始祖考虞帝之苗裔,而太皇太后之末属。皇天上帝隆显大佑,成命统序,符契图文,金匮策书,神明诏告,属予以天下兆民。赤帝汉氏高皇帝之灵,承天命,传国金策之书,予甚祗畏,敢不钦受。以戊辰直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号曰新。其改正朔,易服色,变牺牲,殊徽帜,异器制。以十二月朔癸酉为建国元年正月之朔,以鸡鸣为时。服色配德上黄,牺牲应正用白,使节之旄幡皆纯黄,其署曰新使五威节,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始建国元年正月朔,莽帅公侯卿士奉皇太后玺韨,上太皇太后,顺符命,去汉号焉。初,莽妻宜春侯王氏女,立为皇后。本生四男:宇、获、安、临。二子前诛死,安颇荒忽,乃以临为皇太子,安为新嘉辟。封宇子六人:千为功隆公,寿为功明公,吉为功成公,宗为功崇公,世为功昭公,利为功著公。大赦天下。莽乃策命孺子曰:咨尔婴,昔皇天右乃太祖,历世十二,享国二百一十载,历数在于予躬。诗不云乎。侯服于周,天命靡常。封尔为定安公,永为新室宾。于戏。敬天之休,往践乃位,毋废予命。又曰:其以平原、安德、漯阴、鬲、重丘、凡户万,地方百里,为定安公国。立汉祖宗之庙于其国,与周后并,行其正朔、服色。世世以事其祖宗,永以命德茂功,享历代之祖焉。以孝平皇后为定安太后。读策毕,莽亲执孺子手,流涕歔欷,曰:昔周公摄位,终得复子明辟,今予独迫皇天威命,不得如意。哀叹良久。中傅将孺子下殿,北面而称臣。百僚陪位,莫不感动。又按金匮,辅臣皆封拜。以太傅、左辅、骠骑将军安阳侯王舜为太师,封安新公;大司徒就德侯平晏为太傅,就新公;少阿、羲和、京兆尹红休侯刘歆为国师,嘉新公;广汉梓潼哀章为国将,美新公:是为四辅,位上公。太保、后丞承阳侯甄邯为大司马,承新公;丕进侯王寻为大司徒,章新公;步兵将军成都侯王邑为大司空,隆新公:是为三公。大阿、右拂、大司空、卫将军广阳侯甄丰为更始将军,广新公;京兆王兴为卫将军,奉新公;轻车将军成武侯孙建为立国将军,成新公;京兆王盛为前将军,崇新公:是为四将。凡十二公。王兴者,故城门令史。王盛者,卖饼。莽案符命求得此姓名十馀人,两人容貌应卜相,径从布衣登用,以视神焉。馀皆拜为郎。是日,封拜卿大夫、侍中、尚书官凡数百人。诸刘为郡守,皆徙为谏大夫。改明光宫为定安馆,定安太后居之。以故大鸿胪府为定安公第,皆置门卫使者监领。敕阿乳母不得与语,常在四壁中,至于长大,不能名六畜。后莽以女孙宇子妻之。莽策群司曰:岁星司肃,东岳太师典致时雨,青炜登平,考景以晷。荧惑司悊,南岳太傅典致时奥,赤炜颂平,考声以律。太白司艾,西岳国师典致时阳,白炜象平,考量以铨。辰星司谋,北岳国将典致时寒,元炜和平,考星以漏。月刑元股左,司马典致武应,考方法矩,主司天文,钦若昊天,敬授民时,力来农事,以丰年谷。日德元厷右,司徒典致文瑞,考圜合规,主司人道,五教是辅,帅民承上,宣美风俗,五品乃训。斗平元心中,司空典致物图,考度以绳,主司地里,平治水土,掌名山川,众殖鸟兽,蕃茂草木。各策命以其职,如兴诰之文。置大司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位皆孤卿。更名大司农曰羲和,后更为纳言,大理曰作士,太常曰秩宗,大鸿胪曰典乐,少府曰共工,水衡都尉曰予虞,与三公司卿凡九卿,分属三公。每一卿置大夫三人,一大夫置元士三人,凡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分主中都官诸职。更名光禄勋曰司中,太仆曰太御,卫尉曰太倚,执金吾曰奋武,中尉曰军正,又置大赘官,主乘舆服御物,后又典兵秩,位皆上卿,号曰六监。改郡太守曰大尹,都尉曰太尉,县令长曰宰,御史曰执法,公车司马曰王路四门,长乐宫曰常乐室,未央宫曰寿成室,前殿曰王路堂,长安曰常安。更名秩百石曰庶士,三百石曰下士,四百石曰中士,五百石曰命士,六百石曰元士,千石曰下大夫,比二千石曰中大夫,二千石曰上大夫,中二千石曰卿。车服黻冕,各有差品。又置司恭、司徒、司明、司聪、司中大夫及诵诗工、彻膳宰,以司过。策曰:予闻上圣欲昭厥德,罔不慎修厥身,用绥于远,是用建尔司于五事。毋隐尤,毋将虚,好恶不愆,立于厥中。于戏,勖哉。令王路设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欲谏之鼓。谏大夫四人常坐王路门受言事者。封王氏齐缞之属为侯,大功为伯,小功为子,缌麻为男,其女皆为任。男以睦、女以隆为号焉,皆以印韨。令诸侯立大夫人、夫人、世子,亦受印韨。又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百王不易之道也。汉氏诸侯或称王,至于四裔亦如之,违于古典,缪于一统。其定诸侯王之号皆称公,及四裔僭号称王者皆更为侯。又曰:帝王之道,相因而通;盛德之祚,百世享祀。予惟黄帝、帝少昊、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帝夏禹、皋陶、伊尹咸有圣德,假于皇天,功烈巍巍,光施于远。予甚嘉之,营求其后,将祚厥祀。惟王氏,虞帝之后也,出自帝喾;刘氏,尧之后也,出自颛顼。于是封姚恂为初睦侯,奉黄帝后;梁护为修远伯,奉少昊后;皇孙功隆公千,奉帝喾后;刘歆为祁烈伯,奉颛顼后;国师刘歆子叠为伊休侯,奉尧后;妫昌为始睦侯,奉虞帝后;山遵为褒谋子,奉皋陶后;伊元为褒衡子,奉伊尹后。汉后定安公刘婴,位为宾。周后卫公姬党,更封为章平公,亦为宾。殷后宋公孔弘,运转次移,更封为章昭侯,位为恪。夏后辽西姒丰,封为章功侯,亦为恪。四代古宗,宗祀于明堂,以配皇始祖考虞帝。周公后褒鲁子姬就,宣尼公后褒成子孔钧,已前定焉。莽又曰:予前在摄时,建郊宫,定祧庙,立社稷,神祇报况,或光自上复于下,流为乌,或黄气熏烝,昭耀章明,以著黄、虞之烈焉。自黄帝至于济南伯王,而祖世氏姓有五矣。黄帝二十五子,分赐厥姓十有二氏。虞帝之先,受姓曰姚,其在陶唐曰妫,在周曰陈,在齐曰田,在济南曰王。予伏念皇初祖考黄帝,皇始祖考虞帝,以宗祀于明堂,宜序于祖宗之亲庙。其立祖庙五,亲庙四,后夫人皆配食。郊祀黄帝以配天,黄后以配地。以新都侯东第为大禖,岁时以祀。家之所尚,种祀天下。姚、妫、陈、田、王氏凡五姓者,皆黄、虞苗裔,予之同族也。书不云乎。惇序九族。其令天下上此五姓名籍于秩宗,皆以为宗室。世世复,无有所与。其元城王氏,勿令相嫁娶,以别族理亲焉。封陈崇为统睦侯,奉胡王后田丰为世睦侯,奉敬王后。天下牧守皆以前有翟义、赵明等领州郡,怀忠孝,封牧为男,守为附城。又封旧恩戴崇、金涉、箕闳、杨并等子皆为男。遣骑都尉嚣等分治黄帝园位于上都桥畤虞帝于零陵九疑,胡王于淮阳陈,敬王于齐临淄,悯王于城阳莒,伯王于济南东平陵,孺王于魏郡元城,使者四时致祠。其庙当作者,以天下初定,且祫祭于明堂太庙。以汉高庙为文祖庙。莽曰:予之皇始祖考虞帝受嬗于唐,汉氏初祖唐帝,世有传国之象,予复亲受金策于汉高皇帝之灵。惟思褒厚前代,何有忘时。汉氏宗祖有七,以礼立庙于定安国。其园寝庙在京师者,勿罢,祠荐如故。予以秋九月亲入汉氏高、元、成、平之庙。诸刘更属籍京兆大尹,勿解其复,各终厥身,州牧数存问,勿令有侵冤。又曰:予前在大麓,至于摄假,深惟汉氏三七之阸,赤德气尽,思索广求,所以辅刘延期之术,靡所不用。以故作金刀之利,几以济之。然自孔子作春秋以为后王法,至于哀之十四而一代毕,协之于今,亦哀之十四也。赤世计尽,终不可强济。皇天明威,黄德当兴,隆显大命,属予以天下。今百姓咸言皇天革汉而立新,废刘而兴王。夫刘之为字卯、金、刀也,正月刚卯,金刀之利,皆不得行。博谋卿士,佥曰天人同应,昭然著明。其去刚卯莫以为佩,除刀钱勿以为利,承顺天心,快百姓意。乃更作小钱,径六分,重一铢,文曰小钱直一,与前大钱五十者为二品,并行。欲防民盗铸,乃禁不得挟铜炭。是岁四月,徐乡侯刘快结党数千人起兵于其国。快兄殷,故汉胶东王,时改为扶崇公。快举兵攻即墨,殷闭城门,自击狱。吏民距快,快败走,至长广死。莽曰:昔予之祖济南悯王困于燕寇,自齐临淄出保于莒。宗人田单广设奇谋,获杀燕将,复定齐国。今即墨士大夫复同心殄灭反虏,予甚嘉其忠者,怜其无辜。其赦殷等,非快之妻子它亲属当坐者皆勿治。吊问死伤,赐亡者葬钱,人五万。殷知大命,深疾恶快,以故辄伏厥辜。其满殷国户万,地方百里。又封符命臣十馀人。莽曰:古者,设庐并八家,一夫一妇田百亩,什一而税,则国给民富而颂声作。此唐虞之道,三代所遵行也。秦为无道,厚赋税以自供奉,罢民力以极欲,坏圣制,废井田,是以兼并起,贪鄙生,强者规田以千数,弱者曾无立锥之居。又置奴婢之市,与牛马同兰,制于民臣,颛断其命。奸虐之人因缘为利,至略卖人妻子,逆天心,悖人伦,缪于天地之性人为贵之义。书曰予则奴戮女,唯不用命者,然后被此罪矣。汉氏减轻田租,三十而税一,常有更赋,罢癃咸出,而豪民侵陵,分田劫假。厥名三十税一,实什税五也。父子夫妇终年耕芸,所得不足以自存。故富者犬马馀菽粟,骄而为邪;贫者不厌糟糠,穷而为奸。俱陷于罪,刑用不错。予前在大麓,始令天下公田口井,时则有嘉禾之祥,遭反虏逆贼且止。今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皆不得卖买。其男口不盈八,而田过一井者,分馀田予九族邻里乡党。故无田,今当受田者,如制度。敢有非井田圣制,无法惑众者,投诸四裔,以禦魑魅,如皇始祖考虞帝故事。是时百姓便安汉五铢钱,以莽钱大小两行难知,又数变改不信,皆私以五铢钱市买。讹言大钱当罢,莫肯挟。莽患之,复下书:诸挟五铢钱,言大钱当罢者,比非井田制,投四裔。于是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人至涕泣于市道。及坐卖买田宅奴婢,铸钱,自诸侯卿大夫至于庶民,抵罪者不可胜数。秋,遣五威将王奇等十二人班符命四十二篇于天下。德祥五事,符命二十五,福应十二,凡四十二篇。其德祥言文、宣之世黄龙见于成纪、新都,高祖考王伯墓门梓柱生枝叶之属。符命言井石、金匮之属。福应言雌鸡化为雄之属。其文尔雅依托,皆为作说,大归言莽当代汉有天下云。总而说之曰:帝王受命,必有德祥之符瑞,协成五命,申以福应,然后能立巍巍之功,传于子孙,永享无穷之祚。故新室之兴也,德祥发于汉三七九世之后。肇命于新都,受瑞于黄支,开王于武功,定命于子同,成命于巴宕,申福于十二应,天所以保佑新室者深矣,固矣。武功丹石出于汉氏平帝末年,火德销尽,土德当代,皇天眷然,去汉与新,以丹石始命于皇帝。皇帝谦让,以摄居之,未当天意,故其秋七月,天重以三能文马。皇帝复谦让,未即位,故三以铁契,四以石龟,五以虞符,六以文圭,七以元印,八以茂陵石书,九以元龙石,十以神井,十一以大神石,十二以铜符帛图。申命之瑞,寖以显著,至于十二,以昭告新皇帝。皇帝深惟上天之威不可不畏,故去摄号,犹尚称假,改元为初始,欲以承塞天命,克厌上帝之心。然非皇天所以郑重降符命之意。故是日天复决其所以勉书。又侍郎王盱见人衣白布单衣,赤缋方领,冠小冠,立于王路殿前,谓盱曰:今日天同色,以天下人民属皇帝。盱怪之,行十馀步,人忽不见。至丙寅暮,汉氏高庙有金匮图策:高帝承天命,以国传新皇帝。明旦,宗伯忠孝侯刘宏以闻,乃召公卿议,未决,而大神石人谈曰:趣新皇帝之高庙受命,毋留。于是新皇帝立登车,之汉氏高庙受命。受命之日,丁卯也。丁,火,汉氏之德也。卯,刘姓所以为字也。明汉刘火德尽,而传于新室也。皇帝谦让,既备固让,十二符应迫著,命不可辞,惧然祇畏,苇然闵汉氏之终不可济,亹亹在左右之不得从意,为之三夜不御寝,三日不御食,延问公侯卿大夫,佥曰:宜奉如上天威命。于是乃改元定号,海内更始。新室既定,神祇欢喜,申以福应,吉瑞累仍。诗曰: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此之谓也。五威将奉符命,赍印绶,王侯以下及吏官名更者,外及匈奴、西域,徼外蛮夷,皆即授新室印绶,因收故汉印绶。赐吏爵人二级,民爵人一级,女子百户羊酒,蛮夷币帛各有差。大赦天下。五威将乘乾文车,驾坤六马,背负鷩鸟之毛,服饰甚伟。每一将各置左右前后中帅,凡五帅。衣冠车服驾马,各如其方面色数。将持节,称太一之使;帅持幢,称五帝之使。莽策命曰:普天之下,迄于四表,靡所不至。其东出者,至元菟、乐浪、高句骊、夫馀;南出者,隃徼外,历益州,贬句町王为侯;西出者,至西域,尽改其王为侯;北出者,至匈奴庭,授单于印,改汉印文,去玺曰章。单于欲求故印,陈饶椎破之,单于大怒,而句町、西域后卒以此皆畔。饶还,拜为大将军,封威德子。冬,雷,桐华。置五威司命,中城四关将军。司命司上公以下,中城主十二城门。策命统睦侯陈崇曰:咨尔崇。夫不用命者,乱之原也;大奸猾者,贼之本也;铸伪金钱者,妨宝货之道也;骄奢踰制者,凶害之端也;漏泄省中及尚书事者,机事不密则害成也;拜爵王庭,谢恩私门者,禄去公室,政从亡矣:凡此六条,国之纲纪。是用建尔作司命,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圉,帝命帅繇,统睦于朝。命说符侯崔发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女作五威中城将军,中德既成,天下说符。命明威侯王级曰:绕霤之固,南当荆楚。女作五威前关将军,振武奋卫,明威于前。命尉睦侯王嘉曰:羊头之阸,北当燕赵。女作五威后关将军,壶口捶扼,尉睦于后。命堂威侯王奇白:肴黾之险,东当郑卫。女作五威左关将军,函谷批难,掌威于左。命怀羌子王福曰:汧陇之阻,西当戎狄。女作五威右关将军,成固据守,怀羌于右。又遣谏大夫五十人分铸钱于郡国。是岁长安狂女子碧呼道中曰:高皇帝大怒,趣归我国。不者,九月必杀汝。莽收捕杀之。治者掌寇大夫陈成自免去官。真定刘都等谋举兵,发觉,皆诛。真定、常山大雨雹。二年二月,赦天下。五威将帅七十二人还奏事,汉诸侯王为公者,悉上玺绶为民,无违命者。封将为子,帅为男。初设六筦之令。命县官酤酒,卖盐铁器,铸钱,诸采取名山大泽众物者税之。又令市官收贱卖贵,赊贷予民,收息百月三。牺和置酒士,郡一人,乘传督酒利。禁民不得挟弩铠,徙西海。匈奴单于求故玺,莽不与,遂寇边郡,杀略吏民。十一月,立国将军建奏:西域将钦上言,九月辛巳,戊己校尉史陈良、终带共贼杀校尉刁护,劫略吏士,自称废汉大将军,亡入匈奴。又今月癸酉,不知何一男子遮臣建车前,自称汉氏刘子舆,成帝下妻子也。刘氏当复,趣空宫。收系男子,即常安姓武字仲。皆逆天违命,大逆无道。请论仲及陈良等亲属当坐者。奏可。汉氏高皇帝比著戒云,罢吏卒,为宾食,诚欲承天心,全子孙也。其宗庙不当在常安城中,及诸刘为诸侯者当与汉俱废。陛下至仁,久未定。前故安众侯刘崇、徐乡侯刘快、陵乡侯刘曾、扶恩侯刘贵等更聚众谋反。今狂狡之徒或妄自称亡汉将军,或称成帝子子舆,至犯夷灭,连未止者,此圣恩不蚤绝其萌牙故也。臣愚以为汉高皇帝为新室宾,享食明堂。成帝,异姓之兄弟,平帝,婿也,皆不宜复入其庙。元帝与皇太后为体,圣恩所隆,礼亦宜之。臣请汉氏诸庙在京师者皆罢。诸刘为诸侯者,以户多少就五等之差;其为吏者皆罢,待除于家。上当天心,称高皇帝神灵,塞狂狡之萌。莽曰:可。嘉新公国师以符命为予四辅,明德侯刘龚、率礼侯刘嘉等凡三十二人皆知天命,或献天符,或贡昌言,或捕告反虏,厥功茂焉。诸刘与三十二人同宗共祖者勿罢,赐姓曰王。唯国师以女配莽子,故不赐姓。改定安太后号曰黄皇室主,绝之于汉也。冬十二月,雷。更名匈奴单于曰降奴服于。莽曰:降奴服于知威侮五行,背畔四条,侵犯西域,延及边垂,为元元害,罪当夷灭。命遣立国将军孙建等凡十二将,十道并出,共行皇天之威,罚于知之身。惟知先祖故呼韩邪单于稽侯㹪累世忠孝,保塞守徼,不忍以一知之罪,灭稽侯㹪之世。今分匈奴国土人民以为十五,立稽侯㹪子孙十五人为单于。遣中郎将蔺苞、戴级驰之塞下,召拜当为单于者。诸匈奴人当坐虏知之法者,皆赦除之。遣五威将军苗䜣、虎贲将军王况出五原,厌难将军陈钦、震狄将军王巡出云中,振武将军王嘉、平狄将军王萌出代郡,相威将军李棽、镇远将军李翁出西河,诛貉将军阳俊、讨秽将军严尤出渔阳,奋武将军王骏、定胡将军王晏出张掖,及偏裨以下百八十人。募天下囚徒、丁男、甲卒三十万人,转众郡委输五大夫衣裘、兵器、粮食,长吏送自负海江淮至北边,使者驰传督趣,以军兴法从事,天下骚动。先至者屯边郡,须毕具乃同时出。莽以钱币讫不行,复下书曰:民以食为命,以货为资,是以八政以食为首。宝货皆重则小用不给,皆轻则僦载烦费,轻重大小各有差品,则用便而民乐。于是造宝货五品,百姓不从,但行小大钱二品而已。盗铸钱者不可禁,乃重其法,一家铸钱,五家坐之,没入为奴婢。吏民出入,持布钱以副符传,不持者,厨传勿舍,关津苛留。公卿皆持以入宫殿门,欲以重而行之。是时争为符命封侯,其不为者相戏曰:独无天帝除书乎。司命陈崇白莽曰:此开奸臣作福之路而乱天命,宜绝其原。莽亦厌之,遂使尚书大夫赵并验治,非五威将率所班,皆下狱。初,甄丰、刘歆、王舜为莽腹心,倡导在位,褒扬功德;安汉、宰衡之号及封莽母、两子、兄子,皆丰等所共谋,而丰、舜、歆亦受其赐,并富贵矣,非复欲令莽居摄也。居摄之萌,出于泉陵侯刘庆、前煇光谢嚣、长安令田终术。莽羽翼已成,意欲称摄。丰等承顺其意,莽辄复封舜、歆两子及丰孙。丰等爵位已盛,心意既满,又实畏汉宗室、天下豪桀。而疏远欲进者,并作符命,莽遂据以即真,舜、歆内惧而已。丰素刚强,莽觉其不说,故徙大阿、右拂、大司空丰,托符命文,为更始将军,与卖饼儿王盛同列。丰父子默默。时子寻为侍中京兆大尹茂德侯,即作符命,言新室当分陕,立二伯,以丰为右伯,太傅平晏为左伯,如周召故事。莽即从之,拜丰为右伯。当述职西出,未行,寻复作符命,言故汉氏平帝后黄皇室主为寻之妻。莽以诈立,心疑大臣怨谤,欲震威以惧下,因是发怒曰:黄皇室主天下母,此何谓也。收捕寻。寻亡,丰自杀。寻随方士入华山,岁馀捕得,辞连国师公歆子侍中东通灵将、五司大夫隆威侯棻,棻弟右曹长水校尉伐虏侯泳,大司空邑弟左关将军堂威侯奇,及歆门人侍中骑都尉丁隆等,牵引公卿党亲列侯以下,死者数百人。寻手理有天子字,莽解其臂入视之,曰:此一天子也,或曰一六子也。六者,戮也。明寻父子当戮死也。乃流棻于幽州,放寻于三危,殛隆于羽山,皆驿车载其尸传致云。莽为人侈口蹶颔,露眼赤精,大声而嘶。长七尺五寸,好厚履高冠,以氂装衣,反膺高视,瞰临左右。是时有用方技待诏黄门者,或问以莽形貌,待诏曰:莽所谓䲭目虎吻豺狼之声者也,故能食人,亦当为人所食。问者告之,莽诛灭待诏,而封告者。后常翳云母屏面,非亲近莫得见也。是岁,以初睦侯姚恂为宁始将军。三年,莽曰:百官改更,职事分移,律令仪法,未及悉定,且因汉律令仪法以从事。令公卿大夫诸侯二千石举吏民有德行通政事能言语明文学者各一人,诣王路四门。遣尚书大夫赵并使劳北边,还言五原北假膏壤殖谷,异时常置田官。乃以并为田禾将军,发戍卒屯田北假,以助军粮。是时诸将在边,须大众集,吏士放纵,而内郡愁于徵发,民弃城郭流亡为盗贼,并州、平州尤甚。莽令七公六卿号皆兼称将军,遣著武将军逯并等填名都,中郎将、绣衣执法各五十五人,分填缘边大都,督大奸猾擅弄兵者,皆便为奸于外,挠乱州郡,货赂为市,侵渔百姓。莽下书曰:寇知罪当夷灭,故遣猛将分十二部,将同时出,一举而决绝之矣。内置司命军正,外设军监十有二人,诚欲以司不奉命,令军人咸正也。今则不然,各为权埶,恐猲良民,妄封人颈,得钱者去。毒蠚并作,农民离散。司监若此,可谓称不。自今以来,敢犯此者,辄捕系,以名闻。然犹放纵自若。而蔺苞、戴级到塞下,招诱单于弟咸、咸子登入塞,胁拜咸为孝单于,赐黄金千斤,锦绣甚多,遣去;将登至长安,拜为顺单于,留邸。太师王舜自莽篡位后病悸,寖剧,死。莽曰:昔齐太公以淑德累世,为周氏太师,盖予之所监也。其以舜子延袭父爵,为安新公,延弟褒新侯匡为太师将军,永为新室辅。为太子置师友各四人,秩以大夫。以故大司徒马宫为师疑,故少府宗伯凤为傅丞,博士袁圣为阿辅,京兆尹王嘉为保拂,是为四师;故尚书令唐林为胥附,博士李充为奔走,谏大夫赵襄为先后,中郎将廉丹为禦侮,是为四友。又置师友祭酒及侍中、谏议、六经祭酒各一人,凡九祭酒,秩上卿。琅邪左咸为讲春秋、颍川满昌为讲诗、长安国由为讲易、平阳唐昌为讲书、沛郡陈咸为讲礼、崔发为讲乐祭酒。遣谒者持安车印绶,即拜楚国龚胜为太子师友祭酒,胜不应徵,不食而死。宁始将军姚恂免,侍中崇禄侯孔永为宁始将军。是岁,池阳县有小人景,长尺馀,或乘车马,或步行,操持万物,小大各相称,三日止。濒河郡蝗生。河决魏郡,泛清河以东数郡。先是,莽恐河决为元城冢墓害。及决东去,元城不忧水,故遂不堤塞。四年二月,赦天下。夏,赤气出东南,竟天。厌难将军陈歆言捕虏生口,虏犯边者皆孝单于咸子角所为。莽怒,斩其子登于长安,以视诸蛮夷。大司马甄邯死,宁始将军孔永为大司马,侍中大赘侯辅为宁始将军。莽每当出,辄先搜索城中,名曰横搜。是月,横搜五日。莽至明堂,授诸侯茅土。下书曰:予以不德,袭于圣祖,为万国主。思安黎元,在于建侯,分九州正域,以美风俗。追监前代,爰纲爰纪。惟在尧典,十有二州,卫有五服。诗国十五,抪遍九州。殷颂有奄有九有之言。禹贡之九州无并、幽,周礼司马则无徐、梁。帝王相改,各有云为。或瞻其事,或大其本,厥义著明,其务一矣。昔周二后受命,故有东都、西都之居。予之受命,盖亦如之。其以洛阳为新室东都,常安为新室西都。邦畿连体,各有采任。州从禹贡为九,爵从周氏有五。诸侯之员千有八百,附城之数亦如之,以俟有功。诸公一同,有众万户,土方百里。侯伯一国,众户五千,土方七十里。子男一则,众户二千有五百,土方五十里。附城大者食邑九成,众户九百,土方三十里。自九以下,降杀以两,至于一成。五差备具,合当一则。今已受茅土者,公十四人,侯九十三人,伯二十一人,子百七十一人,男四百九十七人,凡七百九十六人。附城千五百一十一人。九族之女为任者,八十三人。及汉氏女孙中山承礼君、遵德君、修义君更以为任。十有一公,九卿,十二大夫,二十四元士。定诸国邑采之处,使侍中讲理大夫孔秉等与州部众郡晓知地理图籍者,共校治于寿成朱鸟堂。予数与群公祭酒上卿亲听视,咸已通矣。夫褒德赏功,所以显仁贤也;九族和睦,所以褒亲亲也。予永惟匪解,思稽前人,将章黜陟,以明好恶,安元元焉。以图簿未定,未授国邑,且令受奉都内,月钱数千。诸侯皆困乏,至有庸作者。中郎区博谏莽曰:井田虽圣王法,其废久矣。周道既衰,而民不从。秦知顺民之心,可以获大利也,故灭庐井而置阡陌,遂王诸夏,讫今海内未厌其敝。今欲违民心,追复千载绝迹,虽尧舜复起,而无百年之渐,弗能行也。天下初定,万民新附,诚未可施行。莽知民怨,乃下书曰:诸名食王田,皆得卖之,勿拘以法。犯私买卖庶人者,且一切勿治。初,五威将帅出,改句町王以为侯,王邯怨怒不附。莽讽牂柯大尹周歆诈杀邯。邯弟承起兵攻杀歆。先是,莽发高句骊兵,当伐胡,不欲行,郡强迫之,皆亡出塞,因犯法为寇。辽西大尹田谭追击之,为所杀。州郡归咎于高句骊侯驺。严尤奏言:貉人犯法,不从驺起,正有它心,宜令州郡且尉安之。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畔,夫馀之属必有和者。匈奴未克,夫馀、秽貉复起,此大忧也。莽不尉安,秽貉遂反,诏尤击之。尤诱高句骊侯驺至而斩焉,传首长安。莽大悦,下书曰:乃者,命遣猛将,共行天罚,诛灭虏知,分为十二部,或断其右臂,或斩其左腋,或溃其胸腹,或䌷其两胁。今年刑在东方,诛貉之部先纵焉。捕斩虏驺,平定东域,虏知殄灭,在于漏刻。此乃天地群神社稷宗庙佑助之福,公卿大夫士民同心将率虓虎之力也。予甚嘉之。其更名高句骊为下句骊,布告天下,令咸知焉。于是貉人愈犯边,东北与西南夷皆乱云。莽志方盛,以为四夷不足吞灭,专念稽古之事,复下书曰:伏念予之皇始祖考虞帝,受终文祖,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遂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秩于山川,遍于群神,巡狩五岳,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试以功。予之受命即真,到于建国五年,已五载矣。阳九之阸既度,百六之会已过。岁在寿星,填在明堂,仓龙癸酉,德在中宫。观晋掌岁,龟策告从,其以此年二月建寅之节东巡狩,具礼仪调度。群公奏请募吏民人马布绵,又请内郡国十二买马,发帛四十五万匹,输常安,前后毋相须。至者过半,莽下书曰:文母太后体不安,其且止待后。是岁,改十一公号,以新为心,后又改心为信。五年二月,文母皇太后崩,葬渭陵,与元帝合而沟绝之。立庙于长安,新室世世献祭。元帝配食,坐于床下。莽为太后服丧三年。大司马孔永乞骸骨,赐安车驷马,以特进就朝位。同风侯逯并为大司马。是时,长安民闻莽欲都雒阳。不肯缮治室宅,或颇彻之。莽曰:元龙石文曰定帝德,国雒阳。符命著明,敢不钦奉。以始建国八年,岁缠星纪,在雒阳之都。其谨缮修常安之都,勿令坏败。敢有犯者,辄以名闻,请其罪。是岁,鸟孙大小昆弥遣使贡献。大昆弥者,中国外孙也。其胡妇子为小昆弥,而乌孙归附之。莽见匈奴诸边并侵,意欲得乌孙心,乃遣使者引小昆弥使置大昆弥使上。保成师友祭酒满昌劾奏使者曰:大昆弥,君也,今序巨使于君使之上,奉使大不敬。莽怒,免昌官。西域诸国以莽积失恩信,焉耆先畔,杀都护但钦。十一月,彗星出,二十馀日,不见。是岁,以犯挟铜炭者多,除其法。明年改元曰天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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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库16222
后汉书[維基](南北朝)范蔚宗
卷七十 鄭孔荀列傳 第六十
 卷七十 郑孔荀列传 第六十
郑太本名「泰」,避范晔父名讳改。
郑太本名「泰」,避范晔父名讳改。字公业,河南开封人,司农众之曾孙也。〈开封,县,故城在今汴州南。〉少有才略。灵帝末,知天下将乱,阴交结豪桀。家富于财,有田四百顷,而食常不足,名闻山东。

初举孝廉,三府辟,公车徵,皆不就。及大将军何进辅政,徵用名士,以公业为尚书侍郎,〈续汉志曰:「尚书凡六曹,侍郎三十六人,四百石。一曹有六人,主作文书起草。」〉迁侍御史。进将诛阉官,欲召并州牧董卓为助。公业谓进曰:「董卓彊忍寡义,志欲无厌。若借之朝政,〈借音子夜反。〉授以大事,将恣凶欲,必危朝廷。明公以亲德之重,据阿衡之权,秉意独断,诛除有罪,诚不宜假卓以为资援也。且事留变生,殷鉴不远。」又为陈时务之所急数事。进不能用,乃弃官去。谓颍川人荀攸曰:「何公未易辅也。」

进寻见害,卓果作乱。公业等与侍中伍琼、卓长史何颙共说卓,以袁绍为勃海太守,以发山东之谋。及义兵起,卓乃会公卿议,大发卒讨之,群僚莫敢忤旨。公业恐其众多益横,凶彊难制,独曰:「夫政在德,不在众也。」卓不悦,曰,「如卿此言,兵为无用邪?」公业惧,乃诡词更对曰:〈诡犹诈也。〉

非谓无用,以为山东不足加大兵耳。如有不信,试为明公略陈其要。

今山东合谋,州郡连结,人庶相动,非不强盛。然光武以来,中国无警,百姓优逸,忘战日久。仲尼有言:『不教人战,是谓弃之。』其众虽多,不能为害。一也。


明公出自西州,少为国将,闲习军事,数践战埸,名振当世,人怀慑服。二也。


袁本初公卿子弟,生处京师。张孟卓东平长者,〈孟卓名邈。〉坐不窥堂。〈言不妄视也。〉孔公绪〈名胄。〉清谈高论,嘘枯吹生。〈枯者嘘之使生,生者吹之使枯。言谈论有所抑扬也。〉并无军旅之才,埶锐之干,临锋决敌,非公之俦。三也。


山东之士,素乏精悍。〈悍,勇也。〉未有孟贲之勇,庆忌之捷,〈说菀曰:「孟贲水行不避鲛龙,陆行不避虎狼,发怒吐气,声响动天。」许慎注《淮南子》曰:「孟贲,卫人也。」《吕氏春秋》曰:「 孟贲过于河,先其伍,船人怒,以楫虓其头,不知其孟贲故也。中河,孟贲瞋目视船人,发植目裂,舟中人尽播入河。」庆忌,吴王僚子也。射之矢,满把不能中,四马追之不能及。〉聊城之守,〈《史记》,燕将攻下聊城,因保守之。齐将田单攻之,岁馀不下。〉良、平之谋,可任以偏师,责以成功。四也。


就有其人,而尊卑无序,王爵不加,若恃众怙力,〈怙亦恃也。〉将各基峙,〈峙,止也。〉以观成败,不肯同心共胆,与齐进退。五也。


关西诸郡,颇习兵事,自顷以来,数与羌战,妇女犹戴戟操矛,挟弓负矢,〈挟,持也。〉况其壮勇之士,以当妄战之人乎!其胜可必。六也。


且天下彊勇,百姓所畏者,有并、凉之人,及匈奴、屠各、湟中义从、西羌八种,〈义从、八种并见〈西羌传〉。〉而明公拥之,以为爪牙,譬驱虎兕以赴犬羊。七也。


又明公将帅皆中表腹心,周旋日久,恩信淳著,忠诚可任,智谋可恃。以胶固之众,〈胶亦固也。〉当解合之埶,犹以烈风扫彼枯叶。八也。


夫战有三亡,以乱攻理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明公秉国平正,讨灭宦竖,忠义克立。以此三德,待彼三亡,奉辞伐罪,谁敢御之!九也。


东州郑玄学该古今,〈玄,北海人,故云东州。〉北海邴原清高直亮,〈《魏志》,原字根矩,北海朱虚人也。与管宁俱以操尚称。〉皆儒生所仰,群士楷式。彼诸将若询其计画,足知彊弱。且燕、赵、齐、梁非不盛也,终灭于秦;吴、楚七国非不众也,卒败荥阳。〈《前书》吴王濞、楚王戊、赵王遂、淄川王贤、济南王辟光、胶西王卬、胶东王雄渠,景帝三年反,大将军条侯周亚夫将兵破之荥阳。〉况今德政赫赫,股肱惟良,彼岂赞成其谋,造乱长寇哉?其不然。十也。


若其所陈少有可采,无事徵兵以惊天下,使患役之民相聚为非,弃德恃众,自亏威重。


卓乃悦,以公业为将军,使统诸军讨击关东。或说卓曰:「郑公业智略过人,而结谋外寇,今资之士马,就其党与,窃为明公惧之。」卓乃收还其兵,留拜议郎。

卓既迁都长安,天下饥乱,士大夫多不得其命。而公业家有馀资,日引宾客高会倡乐,所赡救者甚众。乃与何颙、荀攸共谋杀卓。事泄,颙等被执,公业脱身自武关走,东归袁术。术上以为杨州刺史。未至官,道卒,时年四十一。

孔融
孔融字文举,鲁国人,孔子二十世孙也。七世祖霸,为元帝师,位至侍中。〈《前书》霸字次孺,元帝师。解见〈孔昱传〉。〉父宙,太山都尉。

融幼有异才。〈融家传曰:「兄弟七人,融第六,幼有自然之性。年四岁时,每与诸兄共食梨,融辄引小者。大人问其故,荅曰:『我小儿,法当取小者。』由是宗族奇之。」〉年十岁,随父诣京师。时河南尹李膺〈膺,颍川襄城人。融家传曰:「闻汉中李公清节直亮,意慕之,遂造公门。」李固,汉中人,为太尉,与此传不同也。〉以简重自居,不妄接士宾客,敕外自非当世名人及与通家,皆不得白。融欲观其人,故造膺门。语门者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弟。」门者言之。膺请融,问曰:「高明祖父尝与仆有恩旧乎?」融曰:「然。先君孔子与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义,而相师友,〈家语曰:「孔子谓南宫敬叔曰:『吾闻老聃博古而达今,通礼乐之源,明道德之归,即吾之师也。今将往矣。』遂至周,问礼于老聃焉。」〉则融与君累世通家。」众坐莫不叹息。太中大夫陈炜后至,〈炜音于匦反。〉坐中以告炜。炜曰:「夫人小而聪了,大未必奇。」融应声曰:「观君所言,将不早惠乎?」膺大笑曰:「高明必为伟器。」

年十三,丧父,哀悴过毁,扶而后起,州里归其孝。性好学,博涉多该览。

山阳张俭为中常侍侯览所怨,览为刊章下州郡,〈刊,削也。谓削去告人姓名。〉以名捕俭。俭与融兄褒有旧,亡抵于褒,不遇。〈抵,归也。融家传「褒字文礼」也。〉时融年十六,俭少之而不告。融见其有窘色,〈窘,迫也。〉谓曰:「兄虽在外,吾独不能为君主邪?」因留舍之。〈舍,止也。〉后事泄,国相以下,密就掩捕,俭得脱走,遂并收褒、融送狱。二人未知所坐。融曰:「保纳舍藏者,融也,当坐之。」褒曰:「彼来求我,非弟之过,请甘其罪。」吏问其母,母曰:「家事任长,妾当其辜。」一门争死,郡县疑不能决,乃上谳之。〈《前书音义》曰:「谳,请也,音宜杰反。」〉诏书竟坐褒焉。融由是显名,与平原陶丘洪、陈留边让齐声称。州郡礼命,皆不就。

辟司徒杨赐府。时隐覈官僚之贪浊者,将加贬黜,融多举中官亲族。尚书畏迫内宠,召掾属诘责之。融陈对罪恶,言无阿挠。〈挠,曲也,音乃孝反。〉河南尹何进当迁为大将军,杨赐遣融奉谒贺进,不时通,融即夺谒还府,投劾而去。河南官属耻之,私遣剑客欲追杀融。客有言于进曰:「孔文举有重名,〈融家传曰:「客言于进曰:『孔文举于时英雄特杰,譬诸物类,犹众星之有北辰,百谷之有黍稷,天下莫不属目也。』」〉将军若造怨此人,则四方之士引领而去矣。不如因而礼之,可以示广于天下。」进然之,既拜而辟融,举高第,为侍御史。与中丞赵舍不同,托病归家。

后辟司空掾,拜中军候。在职三日,迁虎贲中郎将。会董卓废立,融每因对荅,辄有匡正之言。以忤卓旨,转为议郎。时黄巾寇数州,而北海最为贼冲,卓乃讽三府同举融为北海相。

融到郡,收合士民,起兵讲武,驰檄飞翰,引谋州郡。贼张饶等群辈二十万众从冀州还,融逆击,为饶所败,乃收散兵保朱虚县。稍复鸠集吏民为黄巾所误者男女四万馀人,更置城邑,立学校,表显儒术,荐举贤良郑玄、彭璆、邴原等。〈璆音巨秋反,又音求。〉郡人甄子然、临孝存知名早卒,融恨不及之,乃命配食县社。其馀虽一介之善,莫不加礼焉。郡人无后及四方游士有死亡者,皆为棺具而敛葬之。时黄巾复来侵暴,融乃出屯都昌,〈都昌,县,属北海郡,故城在今青州临朐县东北。〉为贼管亥所围。融逼急,乃遣东莱太史慈求救于平原相刘备。〈吴志,慈字子义,东莱人也。避事之辽东,北海相孔融闻而奇之,数遣人讯问其母,并致饷遗。时融为管亥所围,慈从辽东还,母谓之曰:「汝与孔北海未尝相见,至汝行后,赡恤殷勤,过于故旧。今为贼所围,汝宜赴之。」慈单步见融,既而求救于刘备,得兵以解围焉。〉备惊曰:「孔北海乃复知天下有刘备邪?」即遣兵三千救之,贼乃散走。

时袁、曹方盛,而融无所协附。左丞祖者,称有意谋,劝融有所结纳。融知绍、操终图汉室,不欲与同,故怒而杀之。

融负其高气,志在靖难,而才疏意广,迄无成功。〈迄,竟也。〉在郡六年,刘备表领青州刺史。建安元年,为袁谭所攻,自春至夏,战士所馀裁数百人,流矢雨集,戈矛内接。融隐几读书,〈隐,凭也。《庄子》曰:「南郭子綦隐几而坐。」〉谈笑自若。城夜陷,乃奔东山,妻子为谭所虏。

及献帝都许,徵融为将作大匠,迁少府。每朝会访对,融辄引正定议,公卿大夫皆隶名而已。〈《说文》云:「隶,附著。」〉

初,太傅马日磾奉使山东,及至淮南,数有意于袁术。术轻侮之,遂夺取其节,求去又不听,因欲逼为军帅。日磾深自恨,遂呕血而毙。〈三辅决录曰:「日磾字翁叔,马融之族子。少传融业,以才学进。与杨彪、卢植、蔡邕等典校中书,历位九卿,遂登台辅。」献帝春秋曰:「术从日磾借节观之,因夺不还,条军中十馀人使促辟之。日磾谓术曰:『卿先代诸公辟士云何?而言促之,谓公府掾可劫得乎?』从术求去,而术不遣,既以失节屈辱忧恚。」〉及丧还,朝廷议欲加礼。融乃独议曰:「日磾以上公之尊,秉髦节之使,衔命直指,〈直指,无屈挠也。《前书》有绣衣直指。〉宁辑东夏,〈辑,和也。〉而曲媚奸臣,为所牵率,章表署用,辄使首名,〈所上章表及署补用,皆以日磾名为首也。〉附下罔上,〈前书曰:「附下罔上者刑。」〉奸以事君。〈《左传》叔向曰:「奸以事君者,吾所能御。」〉昔国佐当晋军而不挠,〈《公羊传》曰:「鞍之战,齐师大败。齐侯使国佐如师。郤克曰:『与我纪侯之甗及鲁、卫之侵地,使耕者东西其亩,以萧同叔子为质,则吾舍子。』国佐曰:『与我纪侯之甗,请诺。使反鲁、卫之侵,请诺。使耕者东西其亩,是则土齐也。萧同叔子者,齐君母也,齐君母犹晋君之母也,曰不可。请战,一战而不胜,请再战,再战而不胜,请三战,三战不胜,则齐国尽子之有也,何必萧同叔子为质!』揖而去之。」〉宜僚临白刃而正色。〈楚白公胜欲为乱,谓石乞曰:「王卿士皆以五百人当之则可。」乞曰:「不可得也。」曰:「市南有熊相宜僚者,若得之,可以当五百人矣。」乃从白公而见之。与言,悦;告之故,辞;承之以剑,不动。事见左传。〉王室大臣,岂得以见胁为辞!又袁术僭逆,非一朝一夕,日磾随从,周旋历岁。汉律与罪人交关三日已上,皆应知情。春秋鲁叔孙得臣卒,以不发扬襄仲之罪,贬不书日。〈《公羊传》曰:「叔孙得臣卒。」何休注曰:「不日者,知公子遂欲杀君,而为人臣知贼而不言,明当诛也。」公子遂即襄仲也。〉郑人讨幽公之乱,斲子家之棺。〈《左传》:「郑子家卒,郑人讨幽公之乱,斲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杜预注曰:「斲薄其棺,不使从卿礼。」为其杀君故也。〉圣上哀矜旧臣,未忍追案,不宜加礼。」朝廷从之。

时论者多欲复肉刑。融乃建议曰:「古者敦庬,善否不别,〈《左传》楚申叔时曰:「人生敦庬。」杜预注:「庬,厚大也。」〉吏端刑清,〈端,直也。〉政无过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末世陵迟,风化坏乱,政挠其俗,法害其人。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而欲绳之以古刑,投之以残弃,〈残其支体而弃废之。〉非所谓与时消息者也。〈《易》曰:「天地盈虚,与时消息。」〉纣斮朝涉之胫,天下谓为无道。〈《尚书》曰:「纣斮朝涉之胫。」孔安国注曰:「冬日见朝涉水者,谓其胫耐寒,斮而视之。」〉夫九牧之地,千八百君,〈《前书》贾山曰:「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人养千八百君也。」〉若各刖一人,是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求俗休和,弗可得已。且被刑之人,虑不念生,志在思死,类多趋恶,莫复归正。夙沙乱齐,〈左传曰,灵公废太子光,立公子牙,使高厚傅牙,夙沙卫为少傅。崔杼逆光而立之,是为庄公。庄公以夙沙卫易己,卫奔高唐以叛。〉伊戾祸宋,〈《左传》,楚客聘于晋,过宋,太子痤知之,请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请从,遣之。至则欿用牲,加书徵之,骋而告曰:「太子将为乱,既与楚客盟矣。」公使视之,则信有焉。公囚太子,太子缢死。公徐闻其无罪,乃亨伊戾。〉赵高、英布为世大患。〈《史记》,胡亥谓李斯曰:「高,故宫人也。」遂专信任之。后杀李斯,劫杀胡亥,卒亡秦也。《前书》,英布坐法黥,论输骊山,亡之江中为群盗。及属项羽,常为先锋陷阵。后归汉,为九江王。谋反,诛之。〉不能止人遂为非也,适足绝人还为善耳。虽忠如鬻拳,〈左传:「初,鬻拳彊谏,楚子弗从。临之以兵,惧而从之。拳曰:『吾惧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楚人以为大阍。君子曰:『鬻拳可谓爱君矣。谏以自纳于刑,刑犹不忘纳君于善。』」〉信如卞和,〈《韩子》曰:「楚人和氏得璞玉于楚山之中,献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曰:『石也。』王以和为谩己,刖其左足。及文王即位,和又奉其璞,玉人又曰:『石也。』又刖其右足。文王薨,成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以血。王使玉人攻璞而得宝焉。」琴操曰:「荆王封和为陵阳侯,和辞不就而去。乃作怨歌曰:『进宝得刑,足离分兮。去封立信,守休芸兮。断者不续,岂不冤兮!』」〉智如孙膑,〈史记,孙膑与庞涓学兵法,涓事魏惠王为将军,自以能不及膑,阴使召膑,断其两足而黥之。膑后入齐,威王问兵法,以为师。魏与赵攻韩,齐使田忌将而往。庞涓闻,去韩而归。膑谓田忌曰:「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明日为二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卒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兵,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旁多险阻,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于此木下」。于是令齐军曰:「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日莫见火举而俱发。」涓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攒火烛之,读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庞涓自知智穷兵败,遂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矣。」〉冤如巷伯,〈毛苌注诗云:「巷伯,内小臣也。掌王后之命于宫中,故谓之巷伯。」伯被谗将刑,寺人孟子伤而作诗,以刺幽王也。〉才如史迁,〈李陵为匈奴败,马迁明陵当必立功以报汉,遂被下蚕室宫刑,后乃著史记。〉达如子政,〈刘向字子政。宣帝时,上言黄金可成。上令典尚方铸作事,费甚多,方不验,乃下吏,当死。上奇其材,得踰冬减论。班固云:「向博物洽闻,通达古今。」〉一离刀锯,没世不齿。〈《国语》「中刑用刀锯」也。〉是太甲之思庸,〈《尚书》:「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复归于亳。思庸。」孔注曰:「念常道也。」〉穆公之霸秦,〈秦穆使孟明、白乙等伐郑,蹇叔谏,不从。晋襄公败诸崤,囚孟明等,后归之。穆公曰:「孤之罪也,夫子何罪!」复使为政,遂霸西戎。事见《左传》。〉南睢之骨立,卫武之初筵,〈《韩诗》曰:「宾之初筵,卫武公饮酒悔过也。言宾客初就筵之时,宾主秩秩然,俱谨敬也。宾既醉止,载号载呶,不知其为恶也。」〉陈汤之都赖,〈《前书》,汤字子公。迁西域副校尉,矫制发诸国兵,斩郅支单于于都赖水上。〉魏尚之守边,〈文帝时,尚为云中守,坐上首虏差六级,下吏削爵。赵人冯唐为郎,为言文帝,赦尚复为云中守也。〉无所复施也。汉开改恶之路,凡为此也。故明德之君,远度深惟,弃短就长,不苟革其政者也。」朝廷善之,卒不改焉。

是时荆州牧刘表不供职贡,多行僭伪,遂乃郊祀天地,拟斥乘舆。〈斥,指也。〉诏书班下其事。融上疏曰:「窃闻领荆州牧刘表桀逆放恣,所为不轨,至乃郊祭天地,拟仪社稷。虽昏僭恶极,罪不容诛,至于国体,宜且讳之。〈体谓国家之大体也。〉何者?万乘至重,天王至尊,身为圣躬,国为神器,〈《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陛级县远,禄位限绝,〈贾谊曰:「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乃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也。」〉犹天之不可阶,日月之不可踰也。〈《论语》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又曰:「仲尼如日月,无得而踰焉。」〉每有一竖臣,辄云图之,若形之四方,〈形,见也。〉非所以杜塞邪萌。愚谓虽有重戾,必宜隐忍。贾谊所谓『掷鼠忌器』,盖谓此也。〈《前书》贾谊曰:「里谚云『欲投鼠而忌器』,此善谕也。鼠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乎贵臣之近主乎?」〉是以齐兵次楚,唯责包茅;〈《左传》,齐桓伐楚,责以「苞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杜预注曰:「包,裹束也。茅,菁茅也。束茅而灌之以酒,为缩酒也。」〉王师败绩,不书晋人。〈《公羊传》:「成公元年秋,王师败绩于贸戎。孰败之?盖晋败之。曷为不言晋败之?王者无敌,莫敢当也。」〉前以露袁术之罪,今复下刘表之事,是使跛牂欲窥高岸,天险可得而登也。〈史记李斯曰:「故城高五丈,而楼季不轻犯也;太山之高百仞,而跛牂牧其上。夫楼季而难五丈之限,岂跛牂而易百仞之高哉?峭渐之埶异也。」尔雅曰:「羊牝曰牂。」易曰:「天险不可升,地险山川丘陵也。」〉案表跋扈,擅诛列侯,遏绝诏命,断盗贡篚,〈郑玄注仪礼曰:「篚,竹器如筐也。」书曰:「厥篚玄纁玑组。」〉招呼元恶,以自营卫,专为群逆,主萃渊薮。〈书曰:「今商王受亡道,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孔注曰:「天下罪人逃亡者,而纣为魁主,窟聚泉府薮泽也。」〉郜鼎在庙,章孰甚焉!〈左传:「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臧哀伯谏曰:『君人者,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郜鼎在庙,彰孰甚焉!』」郜鼎,郜国所作也。〉桑落瓦解,其埶可见。〈诗曰:「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臣愚以为宜隐郊祀之事,以崇国防。」

五年,南阳王冯、东海王祗薨,〈并献帝子。〉帝伤其早殁,欲为脩四时之祭,以访于融。融对曰:「圣恩敦睦,感时增思,悼二王之灵,发哀悯之诏,稽度前典,以正礼制。窃观故事,前梁怀王、临江悯王、齐哀王、临淮怀王并薨无后,同产昆弟,即景、武、昭、明四帝是也,〈梁怀王揖,景帝弟也,立十年薨。临江闵王荣,武帝兄也,为皇太子,四岁废为王,坐侵庙壖地自杀。齐怀王闳,武帝子,昭帝异母兄,立八年薨。臣贤案:齐哀王,悼惠王之子,高帝之孙,非昭帝兄弟,当为怀王,作「哀」者误也。临淮公衡,明帝弟,建武十五年立,未及进爵为王而薨。融家传及本传皆作「公」,此为「王」者,亦误也。〉未闻前朝修立祭祀。若临时所施,则不列传纪。臣愚以为诸在冲龀,圣慈哀悼,礼同成人,加以号谥者,宜称上恩,〈称音尺證反。〉祭祀礼毕,而后绝之。至于一岁之限,不合礼意,又违先帝已然之法,所未敢处。」〈处犹安也。〉

初,曹操攻屠邺城,袁氏妇子多见侵略,而操子丕私纳袁熙妻甄氏。〈〈袁绍传〉,熙,绍之中子也。甄氏,中山无极人,汉太保甄邯后也。父逸,上蔡令。《魏略》曰:「熙出在幽州,甄氏侍姑,及邺城破,文帝入绍舍,后怖,伏姑膝上。帝令举头就视,见其颜色非凡。太祖闻其意,为迎取之。」〉融乃与操书,称「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妲音丁末反,又音旦。纣之妃,有苏氏女也。纣用其言,毒虐众庶。武王剋殷,斩妲己头,县之于小白旗,以为纣之亡由此女也。出列女传也。〉操不悟,后问出何经典。对曰:「以今度之,想当然耳。」后操讨乌桓,〈建安十二年也。〉又嘲之曰:「大将军远征,萧条海外。昔肃慎不贡楛矢,〈国语曰:「昔武王剋商,通于九夷百蛮,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其长尺有咫。」《肃慎国记》曰:「肃慎氏,其地在夫馀国北,东滨大海。」《魏略》曰:「挹娄一名肃慎氏。」说文曰「楛,木也。今辽左有楛木,状如荆,叶如榆」也。〉丁零盗苏武牛羊,可并案也。」〈山海经曰:「北海之内,有丁零之国。」前书苏武使匈奴,单于徙北海上,丁零盗武牛羊,武遂穷厄也。〉

时年饥兵兴,操表制酒禁,融频书争之,多侮慢之辞。〈融集与操书云:「酒之为德久矣。古先哲王,类帝禋宗,和神定人,以济万国,非酒莫以也。故天垂酒星之耀,地列酒泉之郡,人著旨酒之德。尧不千钟,无以建太平。孔非百觚,无以堪上圣。樊哙解厄鸿门,非豕肩钟酒,无以奋其怒。赵之厮养,东迎其王,非引卮酒,无以激其气。高祖非醉斩白蛇,无以畅其灵。景帝非醉幸唐姬,无以开中兴。袁盎非醇醪之力,无以脱其命。定国不酣饮一斛,无以决其法。故郦生以高阳酒徒,著功于汉;屈原不餔糟歠醨,取困于楚。由是观之,酒何负于政哉?」又书曰:「昨承训荅,陈二代之祸,及众人之败,以酒亡者,实如来诲。虽然,徐偃王行仁义而亡,今令不绝仁义;燕哙以让失社稷,今令不禁谦退;鲁因儒而损,今令不弃文学;夏、商亦以妇人失天下,今令不断婚姻。而将酒独急者,疑但惜谷耳,非以亡王为戒也。」〉既见操雄诈渐著,数不能堪,故发辞偏宕,〈偏邪跌宕,不拘正理。〉多致乖忤。又尝奏宜准古王畿之制,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诸侯。〈《周礼》:「方千里曰国畿,其外五百里侯畿。」郑玄注:「畿,限也。」〉操疑其所论建渐广,益惮之。然以融名重天下,外相容忍,而潜忌正议,虑鲠大业。山阳郗虑承望风旨,〈续汉书:「虑字鸿豫,山阳高平人,少受学于郑玄。」虞浦《江表传》曰:「献帝尝时见虑及少府孔融。问融曰:『鸿豫何所优长?』融曰:『可与适道,未可与权。』虑举笏曰:『融昔宰北海,政散人流,其权安在?』遂与融互相长短,以至不穆。曹操以书和解之。」虑从光禄勋迁御史大夫。〉以微法奏免融官。因显明雠怨,操故书激厉融曰:「盖闻唐虞之朝,有克让之臣,〈《尚书》曰,舜以伯禹为司空,禹让稷、契暨皋陶。以益为朕虞,益让于朱虎、熊罴。以伯夷为秩宗,伯夷让于夔龙。〉故麟凤来而颂声作也。〈史记曰:「于是禹兴九韶之乐,致异物,凤皇来仪。」〉后世德薄,犹有杀身为君,〈若齐孟阳代君居床以待贼,西汉纪信乘黄屋诳楚之类也。〉破家为国。〈若要离焚妻子以徇吴,李通诛宗族以从汉之类也。〉及至其敝,睚眦之怨必雠,一餐之惠必报。〈史记,范雎一餐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故晁错念国,遘祸于袁盎;〈景帝时,错为御史大夫,以诸侯国大,请削其土。吴楚七国反,以诛错为名。袁盎素与错不相善,盎乃进说,请斩错以谢七国,景帝遂斩错也。〉屈平悼楚,受谮于椒、兰;〈屈平楚怀王时为三闾大夫。秦昭王使张仪谲诈怀王,令绝齐交,又诱请会武关,平谏,王不听其言,卒客死于秦。怀王子子椒、子兰谗之于襄王,而放逐之。见史记。〉彭宠倾乱,起自朱浮;〈朱浮与宠不相能,数谮之光武,宠遂反。〉邓禹威损,失于宗、冯。〈邓禹征赤眉,令宗钦、冯愔守栒邑。二人争权相攻,遂杀钦,因反击禹。今流俗本「宗」误作「宋」也。〉由此言之,喜怒怨爱,祸福所因,可不慎与!〈音余。〉昔廉、蔺小国之臣,犹能相下;〈赵惠文王与秦昭王会黾池,归,拜蔺相如为上卿,位在廉颇右。颇曰;「吾不忍为之下,必辱之。」相如每朝,常避之。颇闻之,肉袒负荆谢之,相与为刎颈之友。事见《史记》。〉寇、贾仓卒武夫,屈节崇好;光武不问伯升之怨;齐侯不疑射钩之虏。〈公子纠与桓公争立,管仲射桓公中钩。后桓公即位,以管仲为相也。〉夫立大操者,岂累细故哉!往闻二君有执法之平,以为小介,〈介犹蒂芥也。公法虽平,私情为蒂芥者也。〉当收旧好;而怨毒渐积,志相危害,闻之怃然,〈怃音舞。怃,失意貌也。〉中夜而起。昔国家东迁,文举盛叹鸿豫名实相副,综达经学,出于郑玄,又明司马法,〈史记,齐威王使大夫追论古者司马法。其法论田及兵之法也。〉鸿豫亦称文举奇逸博闻,诚怪今者与始相违。孤与文举既非旧好,又于鸿豫亦无恩纪,然愿人之相美,不乐人之相伤,是以区区思协欢好。又知二君群小所搆,孤为人臣,进不能风化海内,退不能建德和人,然抚养战士,杀身为国,破浮华交会之徒,计有馀矣。」

融报曰:「猥惠书教,〈猥,曲也。〉告所不逮。融与鸿豫州里比郡,〈山阳与鲁郡相邻比。〉知之最早。虽尝陈其功美,欲以厚于见私,信于为国,不求其覆过掩恶,有罪望不坐也。前者黜退,欢欣受之。昔赵宣子朝登韩厥,夕被其戮,喜而求贺。〈宣子,赵盾谥也。国语曰:「宣子言韩厥于灵公,以为司马。河曲之役,赵宣子使人以其乘车干行,韩厥执而戮之。众咸曰:『韩厥必不没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车,其谁安之?』宣子召而礼之,谓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贺我矣。吾举厥也,中吾,乃今知免于罪矣。』」〉况无彼人之功,而敢枉当官之平哉!忠非三闾,〈即屈原也。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故曰「三闾」。〉智非晁错,窃位为过,免罪为幸。乃使馀论远闻,所以惭惧也。朱、彭、寇、贾,为世壮士,爱恶相攻,能为国忧。至于轻弱薄劣,犹昆虫之相齧,适足还害其身,〈夏小正云:「昆,众也。」孙卿子曰:「昆虫亦有知。」〉诚无所至也。晋侯嘉其臣所争者大,而师旷以为不如心竞。〈左传「秦伯之弟针如晋脩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员。行人子朱曰:『朱也当御。』三云,叔向不应。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朱于朝?』抚剑从之。叔向曰:『秦晋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晋国赖之;不集,三军暴骨。子员导二国之言无私,子常易之。奸以事君者,吾所能御也。』拂衣从之。人救之。平公曰:『晋其庶乎!吾臣之所争者大。』师旷曰:『公室惧卑,臣不心竞而力争』」也。〉性既迟缓,与人无伤,虽出胯下之负,〈韩信贫贱,淮阴少年侮之,令信出跨下。〉榆次之辱,〈史记,荆轲尝游榆次,与盖聂论剑,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出去。〉不知贬毁之于己,犹蚊虻之一过也。〈蚊音文。虻音䖟。言蚊虻之暂过,未以为害。〉子产谓人心不相似,〈左传曰,子产谓子皮曰:「人心不同,其如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或矜埶者,欲以取胜为荣,不念宋人待四海之客,大炉不欲令酒酸也。〈炉,累土为之,以居酒瓮,四边隆起,一面高如锻炉,故名炉。字或作「垆」。韩子曰:「宋人有沽酒者,斗概甚平,遇客甚谨,为酒甚美,而酒不售,酒酸。怪其故,问所知闾长者杨倩。倩曰:『汝狗猛耶?』曰:『狗猛。』『何故不售?』曰:『人畏焉。』令孺子怀钱挈壶往沽,狗迎龁之,酒所以酸而不售。」〉至于屈谷巨瓠,坚而无窍,当以无用罪之耳。〈韩子曰:「齐有居士田仲,宋人屈谷往见之,曰:『谷闻先生之义,不恃仰人而食。今谷有树瓠之法,坚如石,厚而无窍,愿献先生。』田仲曰:『夫子徒谓我也。凡贵于树瓠者,为可以盛也。今厚而无窍,则不可以盛物,而任坚如石,则不可以割而斟,吾无以此瓠为也。』曰:『然,谷将弃之。』今仲不恃仰人而食,亦无益人国,亦坚瓠之类。」〉它者奉遵严教,不敢失坠。郗为故吏,融所推进。赵衰之拔郤縠,〈左传,晋文公谋元帅,赵衰曰:「郤縠可。」乃使郤縠将中军。〉不轻公叔之升臣也。〈公叔文子,卫大夫,其家臣名僎,行与文子同,升之于公,与之并为大夫。僎音士眷反,见论语。〉知同其爱,训诲发中。〈言曹公与己同爱郗虑,故发于中心而训诲。〉虽懿伯之忌,犹不得念,〈《礼记·檀弓》曰;「滕成公之丧,使子叔敬叔吊,子服惠伯为介。及郊,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将公事。』遂入。」郑玄注曰:「懿伯,惠伯之叔父也。忌,怨也。」〉况恃旧交,而欲自外于贤吏哉!〈贤吏谓虑也。〉辄布腹心,脩好如初。苦言至意,终身诵之。」

岁馀,复拜太中大夫。性宽容少忌,好士,喜诱益后进。及退闲职,〈太中大夫职在言议,故云闲职。〉宾客日盈其门。常叹曰:「坐上客恒满,尊中酒不空,吾无忧矣。」与蔡邕素善,邕卒后,有虎贲士貌类于邕,〈汉官典职仪曰:「虎贲中郎将,主武贲千五百人。」〉融每酒酣,引与同坐,曰:「虽无老成人,且有典刑。」〈诗大雅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也。〉融闻人之善,若出诸己,言有可采,必演而成之,面告其短,而退称所长,荐达贤士,多所奖进,知而未言,以为己过,故海内英俊皆信服之。

曹操既积嫌忌,而郗虑复搆成其罪,遂令丞相军谋祭酒路粹〈《典略》曰:「粹字文蔚,陈留人,少学于蔡邕。建安初,以高第擢拜尚书郎,后为军谋祭酒,与陈琳、阮瑀等典记室。融诛之后,人睹粹所作,无不嘉其才而忌其笔也。」〉枉状奏融曰:「少府孔融,昔在北海,见王室不静,而招合徒众,欲规不轨,云『我大圣之后,而见灭于宋,〈史记曰,鲁大夫孟釐子曰:「孔丘,圣人之后,灭于宋。」服虔注曰;「圣人谓商汤也。孔子六代祖孔父嘉为宋华督所杀,其子奔鲁也。」〉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及与孙权使语,谤讪朝廷。〈讪音所谏反。讪谓谤毁也。苍颉篇曰:「讪,非也。」〉又融为九列,不遵朝仪,秃巾微行,〈谓不加帻。〉唐突宫掖。又前与白衣祢衡跌荡于言,〈跌荡,无仪检也。放,纵也。〉云『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说文》曰:「缶,缶也。」字书曰:「缶似缶而高。」〉出则离矣』。既而与衡更相赞扬。衡谓融曰:『仲尼不死。』融荅曰:『颜回复生。』大逆不道,宜极重诛。」书奏,下狱弃市。时年五十六。妻子皆被诛。

初,女年七岁,男年九岁,以其幼弱得全,寄它舍。二子方弈棋,融被收而不动。左右曰:「父执而不起,何也?」荅曰:「安有巢毁而卵不破乎!」主人有遗肉汁,男渴而饮之。女曰:「今日之祸,岂得久活,何赖知肉味乎?」兄号泣而止。或言于曹操,遂尽杀之。及收至,谓兄曰;「若死者有知,得见父母,岂非至愿!」乃延颈就刑,颜色不变,莫不伤之。

初,京兆人脂习元升,与融相善,每戒融刚直。〈《魏略》曰:「曹操为司空,威德日盛,融故以旧意书疏倨傲,习常责融令改节,融不从之。」〉及被害,许下莫敢收者,习往抚尸曰:「文举舍我死,吾何用生为?」操闻大怒,将收习杀之,后得赦出。

魏文帝深好融文辞,每叹曰:「杨、班俦也。」募天下有上融文章者,辄赏以金帛。所著诗、颂、碑文、论议、六言、策文、表、檄、教令、书记凡二十五篇。文帝以习有栾布之节,加中散大夫。〈《前书》曰:「栾布,梁人也,为梁王彭越大夫,使于齐,未反。汉诛越,枭首雒阳下,布还,奏事越头下,祠而哭之。」〉

论曰:昔谏大夫郑昌有言:「山有猛兽者,藜藿为之不采。」〈宣帝时,司隶校尉盖宽饶以直言得罪,郑昌悯伤宽饶忠直忧国,以言事不当意,而为文吏所诋挫,故上书讼之。〉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弑虐之谋;〈公羊传曰:「孔父正色而立于朝,则人莫敢过而致难于其君者,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平仲立朝,有纾盗齐之望。〈纾音舒,解也,缓也。盗齐谓田常也。庄子曰:「田成子一旦弑齐君而盗其国。」左传,齐景公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对曰:「如君之言,其陈氏乎?」公曰:「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若夫文举之高志直情,其足以动义槩而忤雄心。〈忤,逆也。〉故使移鼎之迹,事隔于人存;〈移鼎谓迁汉之鼎也。人存谓曹操身在不得篡位也。左传曰:「桀有昏德,鼎迁于商;商纣暴虐,鼎迁于周。」〉代终之规,启机于身后也。〈代终谓代汉祚之终也。身后谓曹丕受禅也。〉夫严气正性,覆折而己。岂有员园委屈,可以每其生哉!〈「园」即「刓」字,音五丸反。前书音义曰:「刓谓刓团无棱角也。」每,贪也。言宁正直以倾覆摧折,不能委曲以贪生也。贾谊云:「品庶每生。」〉懔懔焉,皓皓焉,其与琨玉秋霜比质可也。〈懔懔言劲烈如秋霜也。皓皓言坚贞如白玉也。皓音古老反。〉

荀彧
苟彧字文若,〈袁宏《汉纪》「彧」作「郁」。〉颍川颍阴人,朗陵令淑之孙也。〈朗陵,县,属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朗山县西南。〉父绲,为济南相。〈绲音古本反。〉绲畏惮宦官,乃为彧娶中常侍唐衡女。〈《典略》曰:「衡欲以女妻汝南傅公明,公明不取,转以妻郁。」〉彧以少有才名,故得免于讥议。南阳何颙名知人,见彧而异之,曰:「王佐才也。」

中平六年,举孝廉,再迁亢父令。〈亢父属梁国,故城在今兖州任城县南。亢音刚,父音甫。〉董卓之乱,弃官归乡里。同邵韩融时将宗亲千馀家,避乱密西山中。〈密县西山也。〉彧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也。〈四面通也。〉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密虽小固,不足以捍大难,宜亟避之。」〈亟音纪力反。〉乡人多怀土不能去。会冀州牧同郡韩馥遣骑迎之,彧乃独将宗族从馥,留者后多为董卓将李傕所杀略焉。

彧比至冀州,而袁绍已夺馥位,绍待彧以上宾之礼。彧明有意数,〈数,计数也。〉见汉室崩乱,每怀匡佐之义。时曹操在东郡,彧闻操有雄略,而度绍终不能定大业。初平二年,乃去绍从操。操与语大悦,曰:「吾子房也。」〈比之张良。〉以为奋武司马,时年二十九。明年,又为操镇东司马。

兴平元年,操东击陶谦,使彧守甄城,〈县名,属济阴郡,今濮州县也。「甄」今作「鄄」,音绢。〉任以留事。会张邈、陈宫以兖州反操,〈《典略》「宫字公台,东郡人。刚直烈壮,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结」也。〉而潜迎吕布。布既至,诸城悉应之。邈乃使人谲彧曰:〈谲,诈也。〉「吕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军实。」彧知邈有变,即勒兵设备,故邈计不行。豫州刺史郭贡率兵数万来到城下,求见彧。彧将往,东郡太守夏侯惇等止之。〈《魏志》曰:「惇字元让,沛国人。」〉曰:「何知贡不与吕布同谋,而轻欲见之。今君为一州之镇,往必危也。」彧曰:「贡与邈等分非素结,今来速者,计必未定,及其犹豫,宜时说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不令其有去就也。〉若先怀疑嫌,彼将怒而成谋,不如往也。」贡既见彧无惧意,知城不可攻,遂引而去。彧乃使程昱说范、东阿,〈魏志:「昱字仲德,东郡东阿人。」范,县,属东郡,今濮阳县也。东阿,县,属东郡,今济州县也。〉使固其守,卒全三城以待操焉。〈三城谓甄、范、东阿也。〉

二年,陶谦死,操欲遂取徐州,还定吕布。彧谏曰:「昔高祖保关中,〈高祖距项羽,常留萧何守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可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故能平定山东,〈曹操初从东郡守鲍信等迎领兖州牧,遂进兵破黄巾等,故能平定山东也。〉此实天下之要地,而将军之关河也。若不先定之,根本将何寄乎?宜急分讨陈宫,使虏不得西顾,乘其閒而收熟麦,约食蓄谷,以资一举,则吕布不足破也。今舍之而东,未见其便。多留兵则力不胜敌,少留兵则后不足固。布乘虚寇暴,震动人心,纵数城或全,其馀非复己有,则将军尚安归乎?且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子弟念父兄之耻,必人自为守。就能破之,尚不可保。彼若惧而相结,共为表里,坚壁清野,以待将军,将军攻之不拔,掠之无获,不出一旬,则十万之众未战而自困矣。夫事固有弃彼取此,以权一时之埶,愿将军虑焉。」操于是大收孰麦,复与布战。布败走,因分定诸县,兖州遂平。

建安元年,献帝自河东还洛阳,操议欲奉迎车驾,徙都于许。众多以山东未定,韩暹、杨奉负功恣睢,〈恣睢,肆怒貌。睢音火季反,又火佳反。《史记》:「盗蹠日杀不辜,暴戾恣睢。」〉未可卒制。彧乃劝操曰:「昔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景从;〈《左传》,卜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晋侯以左师逆王,王入于王城,取太叔于温,杀之于隰城,遂定霸业,天下服从也。〉汉高祖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项羽杀义帝于郴,高祖为义帝发丧。高祖大哭,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兵皆缟素。」〉自天子蒙尘,〈蒙,冒也。左传臧文仲曰:「天子蒙尘于外,敢不奔问官守。」〉将军首唱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遑远赴,虽御难于外,乃心无不在王室。〈《尚书》曰:「虽尔身在外,乃心无不在王室。」乃,汝也。〉今銮驾旋轸,〈郑玄注《周礼》曰:「轸,舆后横木也。」〉东京榛芜,义士有存本之思,兆人怀感旧之哀。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人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四方虽有逆节,其何能为?韩暹、杨奉,安足恤哉!若不时定,使豪桀生心,后虽为虑,亦无及矣。」操从之。

及帝都许,以彧为侍中,守尚书令。操每征伐在外,其军国之事,皆与彧筹焉。彧又进操计谋之士从子攸,〈魏志,荀攸字公达。太祖素闻攸名,与语大悦,谓彧曰:「公达非常人,吾得与计事,天下当何忧哉?」〉及钟繇、郭嘉、〈《魏志》,嘉字奉孝,颍川人也。戏志才,筹画士也,太祖甚器之,早卒。太祖与彧书曰:「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汝、颍固多奇士,谁可以继之?」彧荐嘉,召见论天下事,太祖曰:「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陈群、杜袭、〈袭字子绪,颍川人。荀彧荐袭,太祖以为丞相军谋祭酒,魏国建,为侍中。〉司马懿、〈懿字仲达,即晋宣帝。〉戏志才等,皆称其举。唯严象为杨州,〈《三辅决录》曰:「象字文则,京兆人。少聪博有胆智,为杨州刺史。后为孙策庐江太守李术所杀。」〉韦康为凉州,后并负败焉。〈康字元将,京兆人。父端,从凉州牧徵为太仆,康代为凉州刺史,时人荣之。后为马超所围,坚守历时,救军不至,遂为超所杀。〉

袁绍既兼河朔之地,有骄气。而操败于张绣,〈魏志,张绣在南阳降,既而悔之,而复反。操与战,军败为流矢所中。〉绍与操书甚倨。〈陈琳为绍作檄书曰:「操祖父腾饕餮放横,父嵩乞丐携养,操赘阉遗丑。」并倨慢之词也。〉操大怒,欲先攻之,而患力不敌,以谋于彧。彧量绍虽强,终为操所制,乃说先取吕布,然后图绍,操从之。三年,遂擒吕布,定徐州。

五年,袁绍率大众以攻许,操与相距。绍甲兵甚盛,议者咸怀惶惧。少府孔融谓彧曰:「袁绍地广兵彊,田丰、许攸智计之士为其谋,〈《先贤行状》:「丰字元皓,钜鹿人。天姿瑰杰,权略多奇。」许攸字子远。〉审配、逢纪尽忠之臣任其事,〈配字正南,魏郡人。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色。绍领冀州,委配腹心之任。《英雄记》曰:「纪字元图。初,绍去董卓,与许攸及纪俱诣冀州,绍以纪聪达有计策,甚信之。」〉颜良、文丑勇冠三军,统其兵,殆难克乎?」彧曰:「绍兵虽多而法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正,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颜良、文丑匹夫之勇,可一战而擒也。」后皆如彧之筹,事在〈袁绍传〉。

操保官度,〈官度,即古之鸿沟也。于荥阳下引河东南流,其所保处在今郑州中牟县北官度口是也。〉与绍连战,虽胜而军粮方尽,与彧议,欲还许以致绍师。〈致犹至也。兵法曰:「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彧报曰:「今谷食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閒也。是时刘项莫肯先退者,以为先退则埶屈也。〈高祖与项羽于荥阳、成皋閒,久相持不决,后羽请鸿沟以西为汉而退,高祖遂乘羽,败之垓下,追杀之。〉公以十分居一之众,〈言与绍众寡相悬也。〉画地而守之,〈言画地作限隔也。邹阳曰:「画地而不敢犯。」〉扼其喉而不得进,〈扼音厄。扼谓捉持之也。〉已半年矣。情见埶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操从之,乃坚壁持之。遂以奇兵破绍,绍退走。封彧万岁亭侯,邑一千户。

六年,操以绍新破,未能为患,但欲留兵卫之,自欲南征刘表,以计问彧。彧对曰:「绍既新败,众惧人扰,今不因而定之,而欲远兵江汉,若绍收离纠散,〈纠,合也。〉乘虚以出,则公之事去矣。」操乃止。

九年,操拔邺,自领冀州牧。有说操宜复置九州者,以为冀部所统既广,则天下易服。操将从之。彧言曰:「今若依古制,是为冀州所统,悉有河东、冯翊、扶风、西河、幽、并之地也。公前屠邺城,海内震骇,各惧不得保其土宇,守其兵众。今若一处被侵,必谓以次见夺,人心易动,若一旦生变,天下未可图也。愿公先定河北,然后脩复旧京,南临楚郢,责王贡之不入。天下咸知公意,则人人自安。须海内大定,乃议古制,此社稷长久之利也。」操报曰:「微足下之相难,所失多矣!」遂寝九州议。

十二年,操上书表彧曰:「昔袁绍作逆,连兵官度,时众寡粮单,图欲还许。尚书令荀彧深建宜住之便,远恢进讨之略,〈恢,大也。〉起发臣心,革易愚虑,坚营固守,徼其军实,〈徼,邀也,音古尧反。〉遂摧扑大寇,济危以安。绍既破败,臣粮亦尽,将舍河北之规,改就荆南之策。彧复备陈得失,用移臣议,故得反旆冀土,〈《左传》:「南辕反旆。」杜预曰:「军门前大旂。」〉克平四州。〈谓冀、青、幽、并也。〉向使臣退军官度,绍必鼓行而前,〈鼓行谓鸣鼓而行,言无所畏也。〉敌人怀利以自百,〈各规利,人百其勇也。〉臣众怯沮以丧气,〈沮,止也。〉有必败之形,无一捷之埶。〈捷,胜也。〉复若南征刘表,委弃兖、豫,饥军深入,踰越江、沔,〈沔即汉水也。孔安国曰:「汉上为沔。」〉利既难要,将失本据。而彧建二策,以亡为存,以祸为福,谋殊功异,臣所不及。是故先帝贵指纵之功,薄搏获之赏;〈搏,击也。高祖既杀项羽,论功行封,以萧何为最,功臣多不服。高祖曰:「诸君知猎乎?夫猎追杀兽者,狗也,而发纵指示兽者,人也。诸君徒能追得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指示,功人也。」「纵」或作「踪」,两通。〉古人尚帷幄之规,下攻拔之力。〈张良未尝有战斗功,高帝曰:「运策帷幄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户以封之。〉原其绩效,足享高爵。而海内未喻其状,所受不侔其功,〈侔,等也。〉臣诚惜之。乞重平议,增畴户邑。」〈《前书》曰:「复其后代,畴其爵邑。」音义曰:「畴,等也,使其后常与先人等也。」〉彧深辞让。操譬之曰:「昔介子推有言:『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左传》介子推,晋文公臣。〉况君奇谟拔出,兴亡所系,可专有之邪?〈操不专功,欲分之于彧也。〉虽慕鲁连冲高之迹,〈《史记》曰,赵欲尊秦为帝,鲁连止之,平原君乃欲封鲁连。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为人排患释难解纷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士也,而连不忍为也。」〉将为圣人达节之义乎!」〈《左传》曰:「圣达节,次守节。」〉于是增封千户,并前二千户。又欲授以正司,〈彧先守尚书令,今欲正除也。〉彧使荀攸深自陈让,至于十数,乃止。操将伐刘表,问彧所策。彧曰:「今华夏以平,荆、汉知亡矣,可声出宛、叶而閒行轻进,以掩其不意。」操从之。会表病死。〈《魏志》,操如彧计,表子琮以州逆降。〉

十七年,董昭等〈昭字公仁,济阴人也。〉欲共进操爵国公,九锡备物,〈礼含文嘉曰:「九锡一曰车马,二曰衣服,三曰乐器,四曰朱户,五曰纳陛,六曰虎贲百人,七曰斧钺,八曰弓矢,九曰秬鬯,谓之九锡。锡,与也,九锡皆如其德。」《左传》曰:「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密以访彧。彧曰「曹公本兴义兵,以匡振汉朝,虽勋庸崇著,犹秉忠贞之节。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事遂寝。〈《礼记》曰「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也。〉操心不能平。会南征孙权,表请彧劳军于谯,因表留彧曰:「臣闻古之遣将,上设监督之重,下建副二之任,〈《史记》,齐景公以田穰苴为将军,捍燕。苴曰:「臣素卑贱,擢之闾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景公许之,使庄贾往。即监督之义也。〉所以尊严国命,谋而鲜过者也。〈《左传》曰:「谋而鲜过,惠训不倦。」〉臣今当济江,奉辞伐罪,宜有大使肃将王命。文武并用,自古有之。使持节侍中守尚书令万岁亭侯彧,国之望臣,德洽华夏,既停军所次,便宜与臣俱进,宣示国命,威怀丑虏。军礼尚速,不及先请,臣辄留彧,依以为重。」书奏,帝从之,遂以彧为侍中、光禄大夫,持节,参丞相军事。至濡须,〈濡须,水名也,在今和州历阳县西南。吴录曰:「孙权闻操来,夹水立坞,状如偃月,以相拒,月馀乃退。」〉彧病留寿春,〈寿春,县,属淮南郡,今寿州郡也。〉操馈之食,发视,乃空器也,于是饮药而卒。时年五十。〈《献帝春秋》,董承之诛,伏后与父完书,言司空杀董承,帝方为报怨。完得书以示彧,彧恶之,隐而不言。完以示其妻弟樊普,普封以呈太祖,太祖阴为之备。彧恐事觉,欲自发之,因求使至邺,劝太祖以女配帝。太祖曰:「今朝廷有伏后,吾女何得配上?」彧曰:「伏后无子,性又凶邪,往尝与父书,言词丑恶,可因此废也。」太祖曰:「卿昔何不道之?」彧阳惊曰:「昔已尝为公言也。」太祖曰:「此岂小事,而吾忘之!」太祖以此恨彧,而外含容之。至董昭建魏公议,彧意不同,欲言之于太祖,乃赍玺书犒军,饮飨礼毕,彧请间,太祖知彧欲言,揖而遣之,遂不得。留之,卒于寿春。〉帝哀惜之,祖日为之废宴乐。〈祖日谓祭祖神之日,因为宴乐也。《风俗通》曰:「共工氏子曰脩,好远游,祀以为祖神。汉以午日祖。」〉谥曰敬侯。明年,操遂称魏公云。

论曰:自迁帝西京,山东腾沸,〈诗曰:「百川沸腾。」〉天下之命倒县矣。〈赵岐注《孟子》曰:「倒县犹困苦也。」〉荀君乃越河、冀,间关以从曹氏。〈间关犹展转也。〉察其定举措,〈措,置也。〉立言策,崇明王略,以急国艰,岂云因乱假义,以就违正之谋乎?〈言彧本心不背汉也,〉诚仁为己任,期纾民于仓卒也。〈纾,缓也,音舒。〉及阻董昭之议,以致非命,岂数也夫!世言荀君者,通塞或过矣。常以为中贤以下,道无求备,智算有所研疏,原始未必要末。斯理之不可全诘者也。夫以卫赐之贤,一说而毙两国。〈两国谓齐与吴也。端木赐字子贡,卫人也。田常欲伐鲁,仲尼令出使劝田常伐吴,常许之。赐又至吴,请夫差伐齐。又之越,说句践将兵助吴。又之晋,说以兵待吴伐齐之弊。吴既胜齐,与晋争彊,晋果败吴,越袭其后,遂杀夫差。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彊晋,霸越。〉彼非薄于仁而欲之,盖有全必有丧也,斯又功之不兼者也。〈子贡不欲违仁义而致晋,但其事不兼济也。言彧岂愿彊曹氏令代汉哉?事不得已也。〉方时运之屯邅,〈《易》曰:「屯如邅如。」邅音竹连反。〉非雄才无以济其溺,功高埶彊,则皇器自移矣。〈谓魏太祖功业大而神器自归也。〉此又时之不可并也。盖取其归正而已,亦杀身以成仁之义也。

【赞】
赞曰:公业称豪,骏声升腾。权诡时偪,〈谓诡辞以对卓。〉挥金僚朋。〈挥,散也。〉北海天逸,音情顿挫。〈逸,纵也。顿挫犹抑扬也。〉越俗易惊,孤音少和。直辔安归,高谋谁佐?〈直辔,直道也。言其道无所归,谋谟之高欲谁佐也。〉彧之有弼,诚感国疾。功申运改,迹疑心一。〈迹若可疑,心如一心。〉

校勘记二二五七页三行司农觿之曾孙也按:「曾孙」当作「玄孙」。泰弟浑,魏志有传,云高祖父觿,则泰乃觿之玄孙也。

二二五八页一一行将各*(基)**[潟]*峙刊误谓案文「基」当作「潟」,谓如潟不动。按:王先谦谓魏志郑浑传注引张璠汉纪作「潟峙」。今据改。

二二五八页一二行妇女犹戴戟操矛按:王先谦谓戟不能戴,魏志郑浑传注引张璠汉纪作「载戟」。

二二五八页一三行百姓所畏者有并凉之人按:刊误谓案文多一「有」字。

二二五九页一五行说菀曰汲本、殿本「菀」作「苑」。按:菀苑通。

二二五九页一五行声响动天按:「响」原斗「向」,径改正。

二二六0页一0行景帝*(二)**[三]*年反据殿本改。

二二六0页一四行年四十一汲本、殿本作「四十二」。按:魏志郑浑传注作「四十一」,卢弼校云宋本作「四十二」。

二二六一页三行霸字次*(孺)**[儒]*据汲本、殿本改,与前书合。

二二六一页四行年十岁随父诣京师时河南尹李膺集解引洪颐粻说,谓献帝纪建安十三年八月,曹操杀孔融,传云时年五十六,融当生于永兴元年。今按:据李膺传,膺于延熹二年为河南尹,坐输左校,则是时融年七岁也,「十」乃「七」之斗。

二二六一页七行太中大夫陈炜按:袁纪「炜」作「祎」。

二二六一页九行将不早惠乎殿本「惠」作「慧」,册府元龟七七三卷同。按:惠慧通。

二二六一页九行高明必为伟器按:王先谦谓世说注引续汉书,「高明」上有「长大」二字,似不可少。

二二六二页一行年十三丧父按:校补引沉铭彝说,谓融父宙卒于桓帝延熹六年正月己未,见孔宙碑,以融卒年计之,则宙卒时,融年十一,非十三也。

二二六二页三行时融年十六按:校补引侯康说,谓诏捕张俭事在建宁二年,融年十七矣。

二二六三页六行拜中军候刊误谓汉官无中军候,惟有北军中候耳,明字有脱误。

按:校补引钱大昭说,谓魏志崔琰传注云「累迁北军中候」此作「中军候」,误。

二二六五页一六行*(及)**[反]*鲁□之侵地刊误谓案公羊传本文,「及」当作「反」。今据改。按:以下注所引公羊传文与今本多不合,然意义无大出入。

二二六六页一0行善否不别按:御览六四八引续汉书,「不别」作「区别」。

二二六六页一三行是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按:刊误谓「是」下少一「天」字。

二二六八页七行军半至刊误谓案史记,彼文更有他语,故未云「军半至」,今既节取,不宜长此三字。今按:史记作「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

二二六八页一0行于是令齐军曰按:史记无「曰」字。

二二六八页一0行期日莫见火举而俱发按:史记「日」作「曰」。

二二七0页九行苞茅不入汲本、殿本「苞」作「包」。按:阮元谓「包茅不入」之「包」,原从草作「苞」,自石经始去草头,后人往往从之。

二二七0页九行包里束也按:「里」原斗「里」,径改正。

二二七一页八行并献帝子按:校补谓以融所对圣恩敦睦及同产昆弟之说證之,实皆献帝之诸弟,而灵帝子耳。疑此注本作「并灵帝子」,浅人妄改为「献」。

二二七二页一0行单于徙北海上按:张森楷校勘记谓「徙」下疑有「之」字。

二二七四页二行献帝尝时见虑按:刊误谓案文「时」当作「特」。

二二七四页一五行令宗钦冯愔守栒邑按:集解引周寿昌说,谓案邓禹传,「宗钦」作「宗歆」。

二二七六页一三行令信出跨下汲本、殿本「跨」作「胯」。按:跨胯同。

二二七七页一行酒酸*(者)*据今本韩非子删。

二二七七页一行*(二人)**[倩]*曰汝狗猛耶据今本韩非子改。

二二七七页五行*[曰然谷]*将□之按:韩非子作「曰然谷将弃之」,此脱「曰然谷」三字,今据补。

二二七八页八行譬如寄物灿中按:殿本「灿」作「瓶」。

二二七九页二行灿缶也按:沈家本谓按说文,瓶,□也,瓶瓶或从□。此注言缶也,疑传写夺烂其半耳。「瓶」字本或作「灿」者误,说文无灿字也。

二二八0页三行岂有员□委屈可以每其生哉汲本「有员」作「其负」。校补谓负,恃也,恃员道以为委屈也。□可通员,作「员□」于义为窒,似误。今按:员□委屈,相对成文,古人自有复语耳,作「负」者斗,校补说非。

二二八一页一一行亢父*[县]*属梁国据汲本、殿本补。

二二八一页一五行彧明有意数按:刊误谓「明」上当有一「聪」字。

二二八二页一行明年又为操镇东司马按:集解引钱大昕说,谓此初平二年之明年也。据魏志,操为镇东将军在建安元年,则初平三年安得便称镇东司马乎?

魏志彧传本云明年太祖领兖州牧,后为镇东将军,常以司马从。然则领兖州在此年,而除镇东不在此年也。范史删去领兖州句,遂误以镇东司马为是年事矣。

二二八二页六行宜亟供军实按:集解引惠栋说,谓「实」魏志作「食」。

二二八三页六行而将军之关河也按:集解引钱大昕说,谓「关河」当依魏志彧传作「关中河内」,盖上言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故以兖州比关中、河内。范史删去二字,未当。

二二八三页一五行东郡守按:刊误谓案文少一「太」字。

二二八六页八行*[书]*与彧议据殿本补。按:下文云「彧报曰」,则此当有「书」字。

二二八九页二行各规利人百其勇也按:「各」原斗「名」,径改正。

二二八九页七行发[纵]指示功人也据汲本补。

二二九0页五行国之*(望)**[重]*臣据汲本、殿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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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維基](南北朝)范蔚宗
卷七十 鄭孔荀列傳 第六十
 卷七十 郑孔荀列传 第六十
郑太本名「泰」,避范晔父名讳改。
郑太本名「泰」,避范晔父名讳改。字公业,河南开封人,司农众之曾孙也。〈开封,县,故城在今汴州南。〉少有才略。灵帝末,知天下将乱,阴交结豪桀。家富于财,有田四百顷,而食常不足,名闻山东。

初举孝廉,三府辟,公车徵,皆不就。及大将军何进辅政,徵用名士,以公业为尚书侍郎,〈续汉志曰:「尚书凡六曹,侍郎三十六人,四百石。一曹有六人,主作文书起草。」〉迁侍御史。进将诛阉官,欲召并州牧董卓为助。公业谓进曰:「董卓彊忍寡义,志欲无厌。若借之朝政,〈借音子夜反。〉授以大事,将恣凶欲,必危朝廷。明公以亲德之重,据阿衡之权,秉意独断,诛除有罪,诚不宜假卓以为资援也。且事留变生,殷鉴不远。」又为陈时务之所急数事。进不能用,乃弃官去。谓颍川人荀攸曰:「何公未易辅也。」

进寻见害,卓果作乱。公业等与侍中伍琼、卓长史何颙共说卓,以袁绍为勃海太守,以发山东之谋。及义兵起,卓乃会公卿议,大发卒讨之,群僚莫敢忤旨。公业恐其众多益横,凶彊难制,独曰:「夫政在德,不在众也。」卓不悦,曰,「如卿此言,兵为无用邪?」公业惧,乃诡词更对曰:〈诡犹诈也。〉

非谓无用,以为山东不足加大兵耳。如有不信,试为明公略陈其要。

今山东合谋,州郡连结,人庶相动,非不强盛。然光武以来,中国无警,百姓优逸,忘战日久。仲尼有言:『不教人战,是谓弃之。』其众虽多,不能为害。一也。


明公出自西州,少为国将,闲习军事,数践战埸,名振当世,人怀慑服。二也。


袁本初公卿子弟,生处京师。张孟卓东平长者,〈孟卓名邈。〉坐不窥堂。〈言不妄视也。〉孔公绪〈名胄。〉清谈高论,嘘枯吹生。〈枯者嘘之使生,生者吹之使枯。言谈论有所抑扬也。〉并无军旅之才,埶锐之干,临锋决敌,非公之俦。三也。


山东之士,素乏精悍。〈悍,勇也。〉未有孟贲之勇,庆忌之捷,〈说菀曰:「孟贲水行不避鲛龙,陆行不避虎狼,发怒吐气,声响动天。」许慎注《淮南子》曰:「孟贲,卫人也。」《吕氏春秋》曰:「 孟贲过于河,先其伍,船人怒,以楫虓其头,不知其孟贲故也。中河,孟贲瞋目视船人,发植目裂,舟中人尽播入河。」庆忌,吴王僚子也。射之矢,满把不能中,四马追之不能及。〉聊城之守,〈《史记》,燕将攻下聊城,因保守之。齐将田单攻之,岁馀不下。〉良、平之谋,可任以偏师,责以成功。四也。


就有其人,而尊卑无序,王爵不加,若恃众怙力,〈怙亦恃也。〉将各基峙,〈峙,止也。〉以观成败,不肯同心共胆,与齐进退。五也。


关西诸郡,颇习兵事,自顷以来,数与羌战,妇女犹戴戟操矛,挟弓负矢,〈挟,持也。〉况其壮勇之士,以当妄战之人乎!其胜可必。六也。


且天下彊勇,百姓所畏者,有并、凉之人,及匈奴、屠各、湟中义从、西羌八种,〈义从、八种并见〈西羌传〉。〉而明公拥之,以为爪牙,譬驱虎兕以赴犬羊。七也。


又明公将帅皆中表腹心,周旋日久,恩信淳著,忠诚可任,智谋可恃。以胶固之众,〈胶亦固也。〉当解合之埶,犹以烈风扫彼枯叶。八也。


夫战有三亡,以乱攻理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明公秉国平正,讨灭宦竖,忠义克立。以此三德,待彼三亡,奉辞伐罪,谁敢御之!九也。


东州郑玄学该古今,〈玄,北海人,故云东州。〉北海邴原清高直亮,〈《魏志》,原字根矩,北海朱虚人也。与管宁俱以操尚称。〉皆儒生所仰,群士楷式。彼诸将若询其计画,足知彊弱。且燕、赵、齐、梁非不盛也,终灭于秦;吴、楚七国非不众也,卒败荥阳。〈《前书》吴王濞、楚王戊、赵王遂、淄川王贤、济南王辟光、胶西王卬、胶东王雄渠,景帝三年反,大将军条侯周亚夫将兵破之荥阳。〉况今德政赫赫,股肱惟良,彼岂赞成其谋,造乱长寇哉?其不然。十也。


若其所陈少有可采,无事徵兵以惊天下,使患役之民相聚为非,弃德恃众,自亏威重。


卓乃悦,以公业为将军,使统诸军讨击关东。或说卓曰:「郑公业智略过人,而结谋外寇,今资之士马,就其党与,窃为明公惧之。」卓乃收还其兵,留拜议郎。

卓既迁都长安,天下饥乱,士大夫多不得其命。而公业家有馀资,日引宾客高会倡乐,所赡救者甚众。乃与何颙、荀攸共谋杀卓。事泄,颙等被执,公业脱身自武关走,东归袁术。术上以为杨州刺史。未至官,道卒,时年四十一。

孔融
孔融字文举,鲁国人,孔子二十世孙也。七世祖霸,为元帝师,位至侍中。〈《前书》霸字次孺,元帝师。解见〈孔昱传〉。〉父宙,太山都尉。

融幼有异才。〈融家传曰:「兄弟七人,融第六,幼有自然之性。年四岁时,每与诸兄共食梨,融辄引小者。大人问其故,荅曰:『我小儿,法当取小者。』由是宗族奇之。」〉年十岁,随父诣京师。时河南尹李膺〈膺,颍川襄城人。融家传曰:「闻汉中李公清节直亮,意慕之,遂造公门。」李固,汉中人,为太尉,与此传不同也。〉以简重自居,不妄接士宾客,敕外自非当世名人及与通家,皆不得白。融欲观其人,故造膺门。语门者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弟。」门者言之。膺请融,问曰:「高明祖父尝与仆有恩旧乎?」融曰:「然。先君孔子与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义,而相师友,〈家语曰:「孔子谓南宫敬叔曰:『吾闻老聃博古而达今,通礼乐之源,明道德之归,即吾之师也。今将往矣。』遂至周,问礼于老聃焉。」〉则融与君累世通家。」众坐莫不叹息。太中大夫陈炜后至,〈炜音于匦反。〉坐中以告炜。炜曰:「夫人小而聪了,大未必奇。」融应声曰:「观君所言,将不早惠乎?」膺大笑曰:「高明必为伟器。」

年十三,丧父,哀悴过毁,扶而后起,州里归其孝。性好学,博涉多该览。

山阳张俭为中常侍侯览所怨,览为刊章下州郡,〈刊,削也。谓削去告人姓名。〉以名捕俭。俭与融兄褒有旧,亡抵于褒,不遇。〈抵,归也。融家传「褒字文礼」也。〉时融年十六,俭少之而不告。融见其有窘色,〈窘,迫也。〉谓曰:「兄虽在外,吾独不能为君主邪?」因留舍之。〈舍,止也。〉后事泄,国相以下,密就掩捕,俭得脱走,遂并收褒、融送狱。二人未知所坐。融曰:「保纳舍藏者,融也,当坐之。」褒曰:「彼来求我,非弟之过,请甘其罪。」吏问其母,母曰:「家事任长,妾当其辜。」一门争死,郡县疑不能决,乃上谳之。〈《前书音义》曰:「谳,请也,音宜杰反。」〉诏书竟坐褒焉。融由是显名,与平原陶丘洪、陈留边让齐声称。州郡礼命,皆不就。

辟司徒杨赐府。时隐覈官僚之贪浊者,将加贬黜,融多举中官亲族。尚书畏迫内宠,召掾属诘责之。融陈对罪恶,言无阿挠。〈挠,曲也,音乃孝反。〉河南尹何进当迁为大将军,杨赐遣融奉谒贺进,不时通,融即夺谒还府,投劾而去。河南官属耻之,私遣剑客欲追杀融。客有言于进曰:「孔文举有重名,〈融家传曰:「客言于进曰:『孔文举于时英雄特杰,譬诸物类,犹众星之有北辰,百谷之有黍稷,天下莫不属目也。』」〉将军若造怨此人,则四方之士引领而去矣。不如因而礼之,可以示广于天下。」进然之,既拜而辟融,举高第,为侍御史。与中丞赵舍不同,托病归家。

后辟司空掾,拜中军候。在职三日,迁虎贲中郎将。会董卓废立,融每因对荅,辄有匡正之言。以忤卓旨,转为议郎。时黄巾寇数州,而北海最为贼冲,卓乃讽三府同举融为北海相。

融到郡,收合士民,起兵讲武,驰檄飞翰,引谋州郡。贼张饶等群辈二十万众从冀州还,融逆击,为饶所败,乃收散兵保朱虚县。稍复鸠集吏民为黄巾所误者男女四万馀人,更置城邑,立学校,表显儒术,荐举贤良郑玄、彭璆、邴原等。〈璆音巨秋反,又音求。〉郡人甄子然、临孝存知名早卒,融恨不及之,乃命配食县社。其馀虽一介之善,莫不加礼焉。郡人无后及四方游士有死亡者,皆为棺具而敛葬之。时黄巾复来侵暴,融乃出屯都昌,〈都昌,县,属北海郡,故城在今青州临朐县东北。〉为贼管亥所围。融逼急,乃遣东莱太史慈求救于平原相刘备。〈吴志,慈字子义,东莱人也。避事之辽东,北海相孔融闻而奇之,数遣人讯问其母,并致饷遗。时融为管亥所围,慈从辽东还,母谓之曰:「汝与孔北海未尝相见,至汝行后,赡恤殷勤,过于故旧。今为贼所围,汝宜赴之。」慈单步见融,既而求救于刘备,得兵以解围焉。〉备惊曰:「孔北海乃复知天下有刘备邪?」即遣兵三千救之,贼乃散走。

时袁、曹方盛,而融无所协附。左丞祖者,称有意谋,劝融有所结纳。融知绍、操终图汉室,不欲与同,故怒而杀之。

融负其高气,志在靖难,而才疏意广,迄无成功。〈迄,竟也。〉在郡六年,刘备表领青州刺史。建安元年,为袁谭所攻,自春至夏,战士所馀裁数百人,流矢雨集,戈矛内接。融隐几读书,〈隐,凭也。《庄子》曰:「南郭子綦隐几而坐。」〉谈笑自若。城夜陷,乃奔东山,妻子为谭所虏。

及献帝都许,徵融为将作大匠,迁少府。每朝会访对,融辄引正定议,公卿大夫皆隶名而已。〈《说文》云:「隶,附著。」〉

初,太傅马日磾奉使山东,及至淮南,数有意于袁术。术轻侮之,遂夺取其节,求去又不听,因欲逼为军帅。日磾深自恨,遂呕血而毙。〈三辅决录曰:「日磾字翁叔,马融之族子。少传融业,以才学进。与杨彪、卢植、蔡邕等典校中书,历位九卿,遂登台辅。」献帝春秋曰:「术从日磾借节观之,因夺不还,条军中十馀人使促辟之。日磾谓术曰:『卿先代诸公辟士云何?而言促之,谓公府掾可劫得乎?』从术求去,而术不遣,既以失节屈辱忧恚。」〉及丧还,朝廷议欲加礼。融乃独议曰:「日磾以上公之尊,秉髦节之使,衔命直指,〈直指,无屈挠也。《前书》有绣衣直指。〉宁辑东夏,〈辑,和也。〉而曲媚奸臣,为所牵率,章表署用,辄使首名,〈所上章表及署补用,皆以日磾名为首也。〉附下罔上,〈前书曰:「附下罔上者刑。」〉奸以事君。〈《左传》叔向曰:「奸以事君者,吾所能御。」〉昔国佐当晋军而不挠,〈《公羊传》曰:「鞍之战,齐师大败。齐侯使国佐如师。郤克曰:『与我纪侯之甗及鲁、卫之侵地,使耕者东西其亩,以萧同叔子为质,则吾舍子。』国佐曰:『与我纪侯之甗,请诺。使反鲁、卫之侵,请诺。使耕者东西其亩,是则土齐也。萧同叔子者,齐君母也,齐君母犹晋君之母也,曰不可。请战,一战而不胜,请再战,再战而不胜,请三战,三战不胜,则齐国尽子之有也,何必萧同叔子为质!』揖而去之。」〉宜僚临白刃而正色。〈楚白公胜欲为乱,谓石乞曰:「王卿士皆以五百人当之则可。」乞曰:「不可得也。」曰:「市南有熊相宜僚者,若得之,可以当五百人矣。」乃从白公而见之。与言,悦;告之故,辞;承之以剑,不动。事见左传。〉王室大臣,岂得以见胁为辞!又袁术僭逆,非一朝一夕,日磾随从,周旋历岁。汉律与罪人交关三日已上,皆应知情。春秋鲁叔孙得臣卒,以不发扬襄仲之罪,贬不书日。〈《公羊传》曰:「叔孙得臣卒。」何休注曰:「不日者,知公子遂欲杀君,而为人臣知贼而不言,明当诛也。」公子遂即襄仲也。〉郑人讨幽公之乱,斲子家之棺。〈《左传》:「郑子家卒,郑人讨幽公之乱,斲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杜预注曰:「斲薄其棺,不使从卿礼。」为其杀君故也。〉圣上哀矜旧臣,未忍追案,不宜加礼。」朝廷从之。

时论者多欲复肉刑。融乃建议曰:「古者敦庬,善否不别,〈《左传》楚申叔时曰:「人生敦庬。」杜预注:「庬,厚大也。」〉吏端刑清,〈端,直也。〉政无过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末世陵迟,风化坏乱,政挠其俗,法害其人。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而欲绳之以古刑,投之以残弃,〈残其支体而弃废之。〉非所谓与时消息者也。〈《易》曰:「天地盈虚,与时消息。」〉纣斮朝涉之胫,天下谓为无道。〈《尚书》曰:「纣斮朝涉之胫。」孔安国注曰:「冬日见朝涉水者,谓其胫耐寒,斮而视之。」〉夫九牧之地,千八百君,〈《前书》贾山曰:「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人养千八百君也。」〉若各刖一人,是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求俗休和,弗可得已。且被刑之人,虑不念生,志在思死,类多趋恶,莫复归正。夙沙乱齐,〈左传曰,灵公废太子光,立公子牙,使高厚傅牙,夙沙卫为少傅。崔杼逆光而立之,是为庄公。庄公以夙沙卫易己,卫奔高唐以叛。〉伊戾祸宋,〈《左传》,楚客聘于晋,过宋,太子痤知之,请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请从,遣之。至则欿用牲,加书徵之,骋而告曰:「太子将为乱,既与楚客盟矣。」公使视之,则信有焉。公囚太子,太子缢死。公徐闻其无罪,乃亨伊戾。〉赵高、英布为世大患。〈《史记》,胡亥谓李斯曰:「高,故宫人也。」遂专信任之。后杀李斯,劫杀胡亥,卒亡秦也。《前书》,英布坐法黥,论输骊山,亡之江中为群盗。及属项羽,常为先锋陷阵。后归汉,为九江王。谋反,诛之。〉不能止人遂为非也,适足绝人还为善耳。虽忠如鬻拳,〈左传:「初,鬻拳彊谏,楚子弗从。临之以兵,惧而从之。拳曰:『吾惧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楚人以为大阍。君子曰:『鬻拳可谓爱君矣。谏以自纳于刑,刑犹不忘纳君于善。』」〉信如卞和,〈《韩子》曰:「楚人和氏得璞玉于楚山之中,献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曰:『石也。』王以和为谩己,刖其左足。及文王即位,和又奉其璞,玉人又曰:『石也。』又刖其右足。文王薨,成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以血。王使玉人攻璞而得宝焉。」琴操曰:「荆王封和为陵阳侯,和辞不就而去。乃作怨歌曰:『进宝得刑,足离分兮。去封立信,守休芸兮。断者不续,岂不冤兮!』」〉智如孙膑,〈史记,孙膑与庞涓学兵法,涓事魏惠王为将军,自以能不及膑,阴使召膑,断其两足而黥之。膑后入齐,威王问兵法,以为师。魏与赵攻韩,齐使田忌将而往。庞涓闻,去韩而归。膑谓田忌曰:「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明日为二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卒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兵,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旁多险阻,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于此木下」。于是令齐军曰:「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日莫见火举而俱发。」涓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攒火烛之,读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庞涓自知智穷兵败,遂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矣。」〉冤如巷伯,〈毛苌注诗云:「巷伯,内小臣也。掌王后之命于宫中,故谓之巷伯。」伯被谗将刑,寺人孟子伤而作诗,以刺幽王也。〉才如史迁,〈李陵为匈奴败,马迁明陵当必立功以报汉,遂被下蚕室宫刑,后乃著史记。〉达如子政,〈刘向字子政。宣帝时,上言黄金可成。上令典尚方铸作事,费甚多,方不验,乃下吏,当死。上奇其材,得踰冬减论。班固云:「向博物洽闻,通达古今。」〉一离刀锯,没世不齿。〈《国语》「中刑用刀锯」也。〉是太甲之思庸,〈《尚书》:「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复归于亳。思庸。」孔注曰:「念常道也。」〉穆公之霸秦,〈秦穆使孟明、白乙等伐郑,蹇叔谏,不从。晋襄公败诸崤,囚孟明等,后归之。穆公曰:「孤之罪也,夫子何罪!」复使为政,遂霸西戎。事见《左传》。〉南睢之骨立,卫武之初筵,〈《韩诗》曰:「宾之初筵,卫武公饮酒悔过也。言宾客初就筵之时,宾主秩秩然,俱谨敬也。宾既醉止,载号载呶,不知其为恶也。」〉陈汤之都赖,〈《前书》,汤字子公。迁西域副校尉,矫制发诸国兵,斩郅支单于于都赖水上。〉魏尚之守边,〈文帝时,尚为云中守,坐上首虏差六级,下吏削爵。赵人冯唐为郎,为言文帝,赦尚复为云中守也。〉无所复施也。汉开改恶之路,凡为此也。故明德之君,远度深惟,弃短就长,不苟革其政者也。」朝廷善之,卒不改焉。

是时荆州牧刘表不供职贡,多行僭伪,遂乃郊祀天地,拟斥乘舆。〈斥,指也。〉诏书班下其事。融上疏曰:「窃闻领荆州牧刘表桀逆放恣,所为不轨,至乃郊祭天地,拟仪社稷。虽昏僭恶极,罪不容诛,至于国体,宜且讳之。〈体谓国家之大体也。〉何者?万乘至重,天王至尊,身为圣躬,国为神器,〈《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陛级县远,禄位限绝,〈贾谊曰:「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乃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也。」〉犹天之不可阶,日月之不可踰也。〈《论语》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又曰:「仲尼如日月,无得而踰焉。」〉每有一竖臣,辄云图之,若形之四方,〈形,见也。〉非所以杜塞邪萌。愚谓虽有重戾,必宜隐忍。贾谊所谓『掷鼠忌器』,盖谓此也。〈《前书》贾谊曰:「里谚云『欲投鼠而忌器』,此善谕也。鼠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乎贵臣之近主乎?」〉是以齐兵次楚,唯责包茅;〈《左传》,齐桓伐楚,责以「苞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杜预注曰:「包,裹束也。茅,菁茅也。束茅而灌之以酒,为缩酒也。」〉王师败绩,不书晋人。〈《公羊传》:「成公元年秋,王师败绩于贸戎。孰败之?盖晋败之。曷为不言晋败之?王者无敌,莫敢当也。」〉前以露袁术之罪,今复下刘表之事,是使跛牂欲窥高岸,天险可得而登也。〈史记李斯曰:「故城高五丈,而楼季不轻犯也;太山之高百仞,而跛牂牧其上。夫楼季而难五丈之限,岂跛牂而易百仞之高哉?峭渐之埶异也。」尔雅曰:「羊牝曰牂。」易曰:「天险不可升,地险山川丘陵也。」〉案表跋扈,擅诛列侯,遏绝诏命,断盗贡篚,〈郑玄注仪礼曰:「篚,竹器如筐也。」书曰:「厥篚玄纁玑组。」〉招呼元恶,以自营卫,专为群逆,主萃渊薮。〈书曰:「今商王受亡道,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孔注曰:「天下罪人逃亡者,而纣为魁主,窟聚泉府薮泽也。」〉郜鼎在庙,章孰甚焉!〈左传:「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臧哀伯谏曰:『君人者,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郜鼎在庙,彰孰甚焉!』」郜鼎,郜国所作也。〉桑落瓦解,其埶可见。〈诗曰:「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臣愚以为宜隐郊祀之事,以崇国防。」

五年,南阳王冯、东海王祗薨,〈并献帝子。〉帝伤其早殁,欲为脩四时之祭,以访于融。融对曰:「圣恩敦睦,感时增思,悼二王之灵,发哀悯之诏,稽度前典,以正礼制。窃观故事,前梁怀王、临江悯王、齐哀王、临淮怀王并薨无后,同产昆弟,即景、武、昭、明四帝是也,〈梁怀王揖,景帝弟也,立十年薨。临江闵王荣,武帝兄也,为皇太子,四岁废为王,坐侵庙壖地自杀。齐怀王闳,武帝子,昭帝异母兄,立八年薨。臣贤案:齐哀王,悼惠王之子,高帝之孙,非昭帝兄弟,当为怀王,作「哀」者误也。临淮公衡,明帝弟,建武十五年立,未及进爵为王而薨。融家传及本传皆作「公」,此为「王」者,亦误也。〉未闻前朝修立祭祀。若临时所施,则不列传纪。臣愚以为诸在冲龀,圣慈哀悼,礼同成人,加以号谥者,宜称上恩,〈称音尺證反。〉祭祀礼毕,而后绝之。至于一岁之限,不合礼意,又违先帝已然之法,所未敢处。」〈处犹安也。〉

初,曹操攻屠邺城,袁氏妇子多见侵略,而操子丕私纳袁熙妻甄氏。〈〈袁绍传〉,熙,绍之中子也。甄氏,中山无极人,汉太保甄邯后也。父逸,上蔡令。《魏略》曰:「熙出在幽州,甄氏侍姑,及邺城破,文帝入绍舍,后怖,伏姑膝上。帝令举头就视,见其颜色非凡。太祖闻其意,为迎取之。」〉融乃与操书,称「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妲音丁末反,又音旦。纣之妃,有苏氏女也。纣用其言,毒虐众庶。武王剋殷,斩妲己头,县之于小白旗,以为纣之亡由此女也。出列女传也。〉操不悟,后问出何经典。对曰:「以今度之,想当然耳。」后操讨乌桓,〈建安十二年也。〉又嘲之曰:「大将军远征,萧条海外。昔肃慎不贡楛矢,〈国语曰:「昔武王剋商,通于九夷百蛮,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其长尺有咫。」《肃慎国记》曰:「肃慎氏,其地在夫馀国北,东滨大海。」《魏略》曰:「挹娄一名肃慎氏。」说文曰「楛,木也。今辽左有楛木,状如荆,叶如榆」也。〉丁零盗苏武牛羊,可并案也。」〈山海经曰:「北海之内,有丁零之国。」前书苏武使匈奴,单于徙北海上,丁零盗武牛羊,武遂穷厄也。〉

时年饥兵兴,操表制酒禁,融频书争之,多侮慢之辞。〈融集与操书云:「酒之为德久矣。古先哲王,类帝禋宗,和神定人,以济万国,非酒莫以也。故天垂酒星之耀,地列酒泉之郡,人著旨酒之德。尧不千钟,无以建太平。孔非百觚,无以堪上圣。樊哙解厄鸿门,非豕肩钟酒,无以奋其怒。赵之厮养,东迎其王,非引卮酒,无以激其气。高祖非醉斩白蛇,无以畅其灵。景帝非醉幸唐姬,无以开中兴。袁盎非醇醪之力,无以脱其命。定国不酣饮一斛,无以决其法。故郦生以高阳酒徒,著功于汉;屈原不餔糟歠醨,取困于楚。由是观之,酒何负于政哉?」又书曰:「昨承训荅,陈二代之祸,及众人之败,以酒亡者,实如来诲。虽然,徐偃王行仁义而亡,今令不绝仁义;燕哙以让失社稷,今令不禁谦退;鲁因儒而损,今令不弃文学;夏、商亦以妇人失天下,今令不断婚姻。而将酒独急者,疑但惜谷耳,非以亡王为戒也。」〉既见操雄诈渐著,数不能堪,故发辞偏宕,〈偏邪跌宕,不拘正理。〉多致乖忤。又尝奏宜准古王畿之制,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诸侯。〈《周礼》:「方千里曰国畿,其外五百里侯畿。」郑玄注:「畿,限也。」〉操疑其所论建渐广,益惮之。然以融名重天下,外相容忍,而潜忌正议,虑鲠大业。山阳郗虑承望风旨,〈续汉书:「虑字鸿豫,山阳高平人,少受学于郑玄。」虞浦《江表传》曰:「献帝尝时见虑及少府孔融。问融曰:『鸿豫何所优长?』融曰:『可与适道,未可与权。』虑举笏曰:『融昔宰北海,政散人流,其权安在?』遂与融互相长短,以至不穆。曹操以书和解之。」虑从光禄勋迁御史大夫。〉以微法奏免融官。因显明雠怨,操故书激厉融曰:「盖闻唐虞之朝,有克让之臣,〈《尚书》曰,舜以伯禹为司空,禹让稷、契暨皋陶。以益为朕虞,益让于朱虎、熊罴。以伯夷为秩宗,伯夷让于夔龙。〉故麟凤来而颂声作也。〈史记曰:「于是禹兴九韶之乐,致异物,凤皇来仪。」〉后世德薄,犹有杀身为君,〈若齐孟阳代君居床以待贼,西汉纪信乘黄屋诳楚之类也。〉破家为国。〈若要离焚妻子以徇吴,李通诛宗族以从汉之类也。〉及至其敝,睚眦之怨必雠,一餐之惠必报。〈史记,范雎一餐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故晁错念国,遘祸于袁盎;〈景帝时,错为御史大夫,以诸侯国大,请削其土。吴楚七国反,以诛错为名。袁盎素与错不相善,盎乃进说,请斩错以谢七国,景帝遂斩错也。〉屈平悼楚,受谮于椒、兰;〈屈平楚怀王时为三闾大夫。秦昭王使张仪谲诈怀王,令绝齐交,又诱请会武关,平谏,王不听其言,卒客死于秦。怀王子子椒、子兰谗之于襄王,而放逐之。见史记。〉彭宠倾乱,起自朱浮;〈朱浮与宠不相能,数谮之光武,宠遂反。〉邓禹威损,失于宗、冯。〈邓禹征赤眉,令宗钦、冯愔守栒邑。二人争权相攻,遂杀钦,因反击禹。今流俗本「宗」误作「宋」也。〉由此言之,喜怒怨爱,祸福所因,可不慎与!〈音余。〉昔廉、蔺小国之臣,犹能相下;〈赵惠文王与秦昭王会黾池,归,拜蔺相如为上卿,位在廉颇右。颇曰;「吾不忍为之下,必辱之。」相如每朝,常避之。颇闻之,肉袒负荆谢之,相与为刎颈之友。事见《史记》。〉寇、贾仓卒武夫,屈节崇好;光武不问伯升之怨;齐侯不疑射钩之虏。〈公子纠与桓公争立,管仲射桓公中钩。后桓公即位,以管仲为相也。〉夫立大操者,岂累细故哉!往闻二君有执法之平,以为小介,〈介犹蒂芥也。公法虽平,私情为蒂芥者也。〉当收旧好;而怨毒渐积,志相危害,闻之怃然,〈怃音舞。怃,失意貌也。〉中夜而起。昔国家东迁,文举盛叹鸿豫名实相副,综达经学,出于郑玄,又明司马法,〈史记,齐威王使大夫追论古者司马法。其法论田及兵之法也。〉鸿豫亦称文举奇逸博闻,诚怪今者与始相违。孤与文举既非旧好,又于鸿豫亦无恩纪,然愿人之相美,不乐人之相伤,是以区区思协欢好。又知二君群小所搆,孤为人臣,进不能风化海内,退不能建德和人,然抚养战士,杀身为国,破浮华交会之徒,计有馀矣。」

融报曰:「猥惠书教,〈猥,曲也。〉告所不逮。融与鸿豫州里比郡,〈山阳与鲁郡相邻比。〉知之最早。虽尝陈其功美,欲以厚于见私,信于为国,不求其覆过掩恶,有罪望不坐也。前者黜退,欢欣受之。昔赵宣子朝登韩厥,夕被其戮,喜而求贺。〈宣子,赵盾谥也。国语曰:「宣子言韩厥于灵公,以为司马。河曲之役,赵宣子使人以其乘车干行,韩厥执而戮之。众咸曰:『韩厥必不没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车,其谁安之?』宣子召而礼之,谓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贺我矣。吾举厥也,中吾,乃今知免于罪矣。』」〉况无彼人之功,而敢枉当官之平哉!忠非三闾,〈即屈原也。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故曰「三闾」。〉智非晁错,窃位为过,免罪为幸。乃使馀论远闻,所以惭惧也。朱、彭、寇、贾,为世壮士,爱恶相攻,能为国忧。至于轻弱薄劣,犹昆虫之相齧,适足还害其身,〈夏小正云:「昆,众也。」孙卿子曰:「昆虫亦有知。」〉诚无所至也。晋侯嘉其臣所争者大,而师旷以为不如心竞。〈左传「秦伯之弟针如晋脩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员。行人子朱曰:『朱也当御。』三云,叔向不应。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朱于朝?』抚剑从之。叔向曰:『秦晋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晋国赖之;不集,三军暴骨。子员导二国之言无私,子常易之。奸以事君者,吾所能御也。』拂衣从之。人救之。平公曰:『晋其庶乎!吾臣之所争者大。』师旷曰:『公室惧卑,臣不心竞而力争』」也。〉性既迟缓,与人无伤,虽出胯下之负,〈韩信贫贱,淮阴少年侮之,令信出跨下。〉榆次之辱,〈史记,荆轲尝游榆次,与盖聂论剑,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出去。〉不知贬毁之于己,犹蚊虻之一过也。〈蚊音文。虻音䖟。言蚊虻之暂过,未以为害。〉子产谓人心不相似,〈左传曰,子产谓子皮曰:「人心不同,其如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或矜埶者,欲以取胜为荣,不念宋人待四海之客,大炉不欲令酒酸也。〈炉,累土为之,以居酒瓮,四边隆起,一面高如锻炉,故名炉。字或作「垆」。韩子曰:「宋人有沽酒者,斗概甚平,遇客甚谨,为酒甚美,而酒不售,酒酸。怪其故,问所知闾长者杨倩。倩曰:『汝狗猛耶?』曰:『狗猛。』『何故不售?』曰:『人畏焉。』令孺子怀钱挈壶往沽,狗迎龁之,酒所以酸而不售。」〉至于屈谷巨瓠,坚而无窍,当以无用罪之耳。〈韩子曰:「齐有居士田仲,宋人屈谷往见之,曰:『谷闻先生之义,不恃仰人而食。今谷有树瓠之法,坚如石,厚而无窍,愿献先生。』田仲曰:『夫子徒谓我也。凡贵于树瓠者,为可以盛也。今厚而无窍,则不可以盛物,而任坚如石,则不可以割而斟,吾无以此瓠为也。』曰:『然,谷将弃之。』今仲不恃仰人而食,亦无益人国,亦坚瓠之类。」〉它者奉遵严教,不敢失坠。郗为故吏,融所推进。赵衰之拔郤縠,〈左传,晋文公谋元帅,赵衰曰:「郤縠可。」乃使郤縠将中军。〉不轻公叔之升臣也。〈公叔文子,卫大夫,其家臣名僎,行与文子同,升之于公,与之并为大夫。僎音士眷反,见论语。〉知同其爱,训诲发中。〈言曹公与己同爱郗虑,故发于中心而训诲。〉虽懿伯之忌,犹不得念,〈《礼记·檀弓》曰;「滕成公之丧,使子叔敬叔吊,子服惠伯为介。及郊,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将公事。』遂入。」郑玄注曰:「懿伯,惠伯之叔父也。忌,怨也。」〉况恃旧交,而欲自外于贤吏哉!〈贤吏谓虑也。〉辄布腹心,脩好如初。苦言至意,终身诵之。」

岁馀,复拜太中大夫。性宽容少忌,好士,喜诱益后进。及退闲职,〈太中大夫职在言议,故云闲职。〉宾客日盈其门。常叹曰:「坐上客恒满,尊中酒不空,吾无忧矣。」与蔡邕素善,邕卒后,有虎贲士貌类于邕,〈汉官典职仪曰:「虎贲中郎将,主武贲千五百人。」〉融每酒酣,引与同坐,曰:「虽无老成人,且有典刑。」〈诗大雅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也。〉融闻人之善,若出诸己,言有可采,必演而成之,面告其短,而退称所长,荐达贤士,多所奖进,知而未言,以为己过,故海内英俊皆信服之。

曹操既积嫌忌,而郗虑复搆成其罪,遂令丞相军谋祭酒路粹〈《典略》曰:「粹字文蔚,陈留人,少学于蔡邕。建安初,以高第擢拜尚书郎,后为军谋祭酒,与陈琳、阮瑀等典记室。融诛之后,人睹粹所作,无不嘉其才而忌其笔也。」〉枉状奏融曰:「少府孔融,昔在北海,见王室不静,而招合徒众,欲规不轨,云『我大圣之后,而见灭于宋,〈史记曰,鲁大夫孟釐子曰:「孔丘,圣人之后,灭于宋。」服虔注曰;「圣人谓商汤也。孔子六代祖孔父嘉为宋华督所杀,其子奔鲁也。」〉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及与孙权使语,谤讪朝廷。〈讪音所谏反。讪谓谤毁也。苍颉篇曰:「讪,非也。」〉又融为九列,不遵朝仪,秃巾微行,〈谓不加帻。〉唐突宫掖。又前与白衣祢衡跌荡于言,〈跌荡,无仪检也。放,纵也。〉云『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说文》曰:「缶,缶也。」字书曰:「缶似缶而高。」〉出则离矣』。既而与衡更相赞扬。衡谓融曰:『仲尼不死。』融荅曰:『颜回复生。』大逆不道,宜极重诛。」书奏,下狱弃市。时年五十六。妻子皆被诛。

初,女年七岁,男年九岁,以其幼弱得全,寄它舍。二子方弈棋,融被收而不动。左右曰:「父执而不起,何也?」荅曰:「安有巢毁而卵不破乎!」主人有遗肉汁,男渴而饮之。女曰:「今日之祸,岂得久活,何赖知肉味乎?」兄号泣而止。或言于曹操,遂尽杀之。及收至,谓兄曰;「若死者有知,得见父母,岂非至愿!」乃延颈就刑,颜色不变,莫不伤之。

初,京兆人脂习元升,与融相善,每戒融刚直。〈《魏略》曰:「曹操为司空,威德日盛,融故以旧意书疏倨傲,习常责融令改节,融不从之。」〉及被害,许下莫敢收者,习往抚尸曰:「文举舍我死,吾何用生为?」操闻大怒,将收习杀之,后得赦出。

魏文帝深好融文辞,每叹曰:「杨、班俦也。」募天下有上融文章者,辄赏以金帛。所著诗、颂、碑文、论议、六言、策文、表、檄、教令、书记凡二十五篇。文帝以习有栾布之节,加中散大夫。〈《前书》曰:「栾布,梁人也,为梁王彭越大夫,使于齐,未反。汉诛越,枭首雒阳下,布还,奏事越头下,祠而哭之。」〉

论曰:昔谏大夫郑昌有言:「山有猛兽者,藜藿为之不采。」〈宣帝时,司隶校尉盖宽饶以直言得罪,郑昌悯伤宽饶忠直忧国,以言事不当意,而为文吏所诋挫,故上书讼之。〉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弑虐之谋;〈公羊传曰:「孔父正色而立于朝,则人莫敢过而致难于其君者,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平仲立朝,有纾盗齐之望。〈纾音舒,解也,缓也。盗齐谓田常也。庄子曰:「田成子一旦弑齐君而盗其国。」左传,齐景公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对曰:「如君之言,其陈氏乎?」公曰:「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若夫文举之高志直情,其足以动义槩而忤雄心。〈忤,逆也。〉故使移鼎之迹,事隔于人存;〈移鼎谓迁汉之鼎也。人存谓曹操身在不得篡位也。左传曰:「桀有昏德,鼎迁于商;商纣暴虐,鼎迁于周。」〉代终之规,启机于身后也。〈代终谓代汉祚之终也。身后谓曹丕受禅也。〉夫严气正性,覆折而己。岂有员园委屈,可以每其生哉!〈「园」即「刓」字,音五丸反。前书音义曰:「刓谓刓团无棱角也。」每,贪也。言宁正直以倾覆摧折,不能委曲以贪生也。贾谊云:「品庶每生。」〉懔懔焉,皓皓焉,其与琨玉秋霜比质可也。〈懔懔言劲烈如秋霜也。皓皓言坚贞如白玉也。皓音古老反。〉

荀彧
苟彧字文若,〈袁宏《汉纪》「彧」作「郁」。〉颍川颍阴人,朗陵令淑之孙也。〈朗陵,县,属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朗山县西南。〉父绲,为济南相。〈绲音古本反。〉绲畏惮宦官,乃为彧娶中常侍唐衡女。〈《典略》曰:「衡欲以女妻汝南傅公明,公明不取,转以妻郁。」〉彧以少有才名,故得免于讥议。南阳何颙名知人,见彧而异之,曰:「王佐才也。」

中平六年,举孝廉,再迁亢父令。〈亢父属梁国,故城在今兖州任城县南。亢音刚,父音甫。〉董卓之乱,弃官归乡里。同邵韩融时将宗亲千馀家,避乱密西山中。〈密县西山也。〉彧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也。〈四面通也。〉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密虽小固,不足以捍大难,宜亟避之。」〈亟音纪力反。〉乡人多怀土不能去。会冀州牧同郡韩馥遣骑迎之,彧乃独将宗族从馥,留者后多为董卓将李傕所杀略焉。

彧比至冀州,而袁绍已夺馥位,绍待彧以上宾之礼。彧明有意数,〈数,计数也。〉见汉室崩乱,每怀匡佐之义。时曹操在东郡,彧闻操有雄略,而度绍终不能定大业。初平二年,乃去绍从操。操与语大悦,曰:「吾子房也。」〈比之张良。〉以为奋武司马,时年二十九。明年,又为操镇东司马。

兴平元年,操东击陶谦,使彧守甄城,〈县名,属济阴郡,今濮州县也。「甄」今作「鄄」,音绢。〉任以留事。会张邈、陈宫以兖州反操,〈《典略》「宫字公台,东郡人。刚直烈壮,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结」也。〉而潜迎吕布。布既至,诸城悉应之。邈乃使人谲彧曰:〈谲,诈也。〉「吕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军实。」彧知邈有变,即勒兵设备,故邈计不行。豫州刺史郭贡率兵数万来到城下,求见彧。彧将往,东郡太守夏侯惇等止之。〈《魏志》曰:「惇字元让,沛国人。」〉曰:「何知贡不与吕布同谋,而轻欲见之。今君为一州之镇,往必危也。」彧曰:「贡与邈等分非素结,今来速者,计必未定,及其犹豫,宜时说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不令其有去就也。〉若先怀疑嫌,彼将怒而成谋,不如往也。」贡既见彧无惧意,知城不可攻,遂引而去。彧乃使程昱说范、东阿,〈魏志:「昱字仲德,东郡东阿人。」范,县,属东郡,今濮阳县也。东阿,县,属东郡,今济州县也。〉使固其守,卒全三城以待操焉。〈三城谓甄、范、东阿也。〉

二年,陶谦死,操欲遂取徐州,还定吕布。彧谏曰:「昔高祖保关中,〈高祖距项羽,常留萧何守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可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故能平定山东,〈曹操初从东郡守鲍信等迎领兖州牧,遂进兵破黄巾等,故能平定山东也。〉此实天下之要地,而将军之关河也。若不先定之,根本将何寄乎?宜急分讨陈宫,使虏不得西顾,乘其閒而收熟麦,约食蓄谷,以资一举,则吕布不足破也。今舍之而东,未见其便。多留兵则力不胜敌,少留兵则后不足固。布乘虚寇暴,震动人心,纵数城或全,其馀非复己有,则将军尚安归乎?且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子弟念父兄之耻,必人自为守。就能破之,尚不可保。彼若惧而相结,共为表里,坚壁清野,以待将军,将军攻之不拔,掠之无获,不出一旬,则十万之众未战而自困矣。夫事固有弃彼取此,以权一时之埶,愿将军虑焉。」操于是大收孰麦,复与布战。布败走,因分定诸县,兖州遂平。

建安元年,献帝自河东还洛阳,操议欲奉迎车驾,徙都于许。众多以山东未定,韩暹、杨奉负功恣睢,〈恣睢,肆怒貌。睢音火季反,又火佳反。《史记》:「盗蹠日杀不辜,暴戾恣睢。」〉未可卒制。彧乃劝操曰:「昔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景从;〈《左传》,卜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晋侯以左师逆王,王入于王城,取太叔于温,杀之于隰城,遂定霸业,天下服从也。〉汉高祖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项羽杀义帝于郴,高祖为义帝发丧。高祖大哭,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兵皆缟素。」〉自天子蒙尘,〈蒙,冒也。左传臧文仲曰:「天子蒙尘于外,敢不奔问官守。」〉将军首唱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遑远赴,虽御难于外,乃心无不在王室。〈《尚书》曰:「虽尔身在外,乃心无不在王室。」乃,汝也。〉今銮驾旋轸,〈郑玄注《周礼》曰:「轸,舆后横木也。」〉东京榛芜,义士有存本之思,兆人怀感旧之哀。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人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四方虽有逆节,其何能为?韩暹、杨奉,安足恤哉!若不时定,使豪桀生心,后虽为虑,亦无及矣。」操从之。

及帝都许,以彧为侍中,守尚书令。操每征伐在外,其军国之事,皆与彧筹焉。彧又进操计谋之士从子攸,〈魏志,荀攸字公达。太祖素闻攸名,与语大悦,谓彧曰:「公达非常人,吾得与计事,天下当何忧哉?」〉及钟繇、郭嘉、〈《魏志》,嘉字奉孝,颍川人也。戏志才,筹画士也,太祖甚器之,早卒。太祖与彧书曰:「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汝、颍固多奇士,谁可以继之?」彧荐嘉,召见论天下事,太祖曰:「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陈群、杜袭、〈袭字子绪,颍川人。荀彧荐袭,太祖以为丞相军谋祭酒,魏国建,为侍中。〉司马懿、〈懿字仲达,即晋宣帝。〉戏志才等,皆称其举。唯严象为杨州,〈《三辅决录》曰:「象字文则,京兆人。少聪博有胆智,为杨州刺史。后为孙策庐江太守李术所杀。」〉韦康为凉州,后并负败焉。〈康字元将,京兆人。父端,从凉州牧徵为太仆,康代为凉州刺史,时人荣之。后为马超所围,坚守历时,救军不至,遂为超所杀。〉

袁绍既兼河朔之地,有骄气。而操败于张绣,〈魏志,张绣在南阳降,既而悔之,而复反。操与战,军败为流矢所中。〉绍与操书甚倨。〈陈琳为绍作檄书曰:「操祖父腾饕餮放横,父嵩乞丐携养,操赘阉遗丑。」并倨慢之词也。〉操大怒,欲先攻之,而患力不敌,以谋于彧。彧量绍虽强,终为操所制,乃说先取吕布,然后图绍,操从之。三年,遂擒吕布,定徐州。

五年,袁绍率大众以攻许,操与相距。绍甲兵甚盛,议者咸怀惶惧。少府孔融谓彧曰:「袁绍地广兵彊,田丰、许攸智计之士为其谋,〈《先贤行状》:「丰字元皓,钜鹿人。天姿瑰杰,权略多奇。」许攸字子远。〉审配、逢纪尽忠之臣任其事,〈配字正南,魏郡人。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色。绍领冀州,委配腹心之任。《英雄记》曰:「纪字元图。初,绍去董卓,与许攸及纪俱诣冀州,绍以纪聪达有计策,甚信之。」〉颜良、文丑勇冠三军,统其兵,殆难克乎?」彧曰:「绍兵虽多而法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正,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颜良、文丑匹夫之勇,可一战而擒也。」后皆如彧之筹,事在〈袁绍传〉。

操保官度,〈官度,即古之鸿沟也。于荥阳下引河东南流,其所保处在今郑州中牟县北官度口是也。〉与绍连战,虽胜而军粮方尽,与彧议,欲还许以致绍师。〈致犹至也。兵法曰:「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彧报曰:「今谷食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閒也。是时刘项莫肯先退者,以为先退则埶屈也。〈高祖与项羽于荥阳、成皋閒,久相持不决,后羽请鸿沟以西为汉而退,高祖遂乘羽,败之垓下,追杀之。〉公以十分居一之众,〈言与绍众寡相悬也。〉画地而守之,〈言画地作限隔也。邹阳曰:「画地而不敢犯。」〉扼其喉而不得进,〈扼音厄。扼谓捉持之也。〉已半年矣。情见埶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操从之,乃坚壁持之。遂以奇兵破绍,绍退走。封彧万岁亭侯,邑一千户。

六年,操以绍新破,未能为患,但欲留兵卫之,自欲南征刘表,以计问彧。彧对曰:「绍既新败,众惧人扰,今不因而定之,而欲远兵江汉,若绍收离纠散,〈纠,合也。〉乘虚以出,则公之事去矣。」操乃止。

九年,操拔邺,自领冀州牧。有说操宜复置九州者,以为冀部所统既广,则天下易服。操将从之。彧言曰:「今若依古制,是为冀州所统,悉有河东、冯翊、扶风、西河、幽、并之地也。公前屠邺城,海内震骇,各惧不得保其土宇,守其兵众。今若一处被侵,必谓以次见夺,人心易动,若一旦生变,天下未可图也。愿公先定河北,然后脩复旧京,南临楚郢,责王贡之不入。天下咸知公意,则人人自安。须海内大定,乃议古制,此社稷长久之利也。」操报曰:「微足下之相难,所失多矣!」遂寝九州议。

十二年,操上书表彧曰:「昔袁绍作逆,连兵官度,时众寡粮单,图欲还许。尚书令荀彧深建宜住之便,远恢进讨之略,〈恢,大也。〉起发臣心,革易愚虑,坚营固守,徼其军实,〈徼,邀也,音古尧反。〉遂摧扑大寇,济危以安。绍既破败,臣粮亦尽,将舍河北之规,改就荆南之策。彧复备陈得失,用移臣议,故得反旆冀土,〈《左传》:「南辕反旆。」杜预曰:「军门前大旂。」〉克平四州。〈谓冀、青、幽、并也。〉向使臣退军官度,绍必鼓行而前,〈鼓行谓鸣鼓而行,言无所畏也。〉敌人怀利以自百,〈各规利,人百其勇也。〉臣众怯沮以丧气,〈沮,止也。〉有必败之形,无一捷之埶。〈捷,胜也。〉复若南征刘表,委弃兖、豫,饥军深入,踰越江、沔,〈沔即汉水也。孔安国曰:「汉上为沔。」〉利既难要,将失本据。而彧建二策,以亡为存,以祸为福,谋殊功异,臣所不及。是故先帝贵指纵之功,薄搏获之赏;〈搏,击也。高祖既杀项羽,论功行封,以萧何为最,功臣多不服。高祖曰:「诸君知猎乎?夫猎追杀兽者,狗也,而发纵指示兽者,人也。诸君徒能追得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指示,功人也。」「纵」或作「踪」,两通。〉古人尚帷幄之规,下攻拔之力。〈张良未尝有战斗功,高帝曰:「运策帷幄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户以封之。〉原其绩效,足享高爵。而海内未喻其状,所受不侔其功,〈侔,等也。〉臣诚惜之。乞重平议,增畴户邑。」〈《前书》曰:「复其后代,畴其爵邑。」音义曰:「畴,等也,使其后常与先人等也。」〉彧深辞让。操譬之曰:「昔介子推有言:『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左传》介子推,晋文公臣。〉况君奇谟拔出,兴亡所系,可专有之邪?〈操不专功,欲分之于彧也。〉虽慕鲁连冲高之迹,〈《史记》曰,赵欲尊秦为帝,鲁连止之,平原君乃欲封鲁连。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为人排患释难解纷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士也,而连不忍为也。」〉将为圣人达节之义乎!」〈《左传》曰:「圣达节,次守节。」〉于是增封千户,并前二千户。又欲授以正司,〈彧先守尚书令,今欲正除也。〉彧使荀攸深自陈让,至于十数,乃止。操将伐刘表,问彧所策。彧曰:「今华夏以平,荆、汉知亡矣,可声出宛、叶而閒行轻进,以掩其不意。」操从之。会表病死。〈《魏志》,操如彧计,表子琮以州逆降。〉

十七年,董昭等〈昭字公仁,济阴人也。〉欲共进操爵国公,九锡备物,〈礼含文嘉曰:「九锡一曰车马,二曰衣服,三曰乐器,四曰朱户,五曰纳陛,六曰虎贲百人,七曰斧钺,八曰弓矢,九曰秬鬯,谓之九锡。锡,与也,九锡皆如其德。」《左传》曰:「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密以访彧。彧曰「曹公本兴义兵,以匡振汉朝,虽勋庸崇著,犹秉忠贞之节。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事遂寝。〈《礼记》曰「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也。〉操心不能平。会南征孙权,表请彧劳军于谯,因表留彧曰:「臣闻古之遣将,上设监督之重,下建副二之任,〈《史记》,齐景公以田穰苴为将军,捍燕。苴曰:「臣素卑贱,擢之闾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景公许之,使庄贾往。即监督之义也。〉所以尊严国命,谋而鲜过者也。〈《左传》曰:「谋而鲜过,惠训不倦。」〉臣今当济江,奉辞伐罪,宜有大使肃将王命。文武并用,自古有之。使持节侍中守尚书令万岁亭侯彧,国之望臣,德洽华夏,既停军所次,便宜与臣俱进,宣示国命,威怀丑虏。军礼尚速,不及先请,臣辄留彧,依以为重。」书奏,帝从之,遂以彧为侍中、光禄大夫,持节,参丞相军事。至濡须,〈濡须,水名也,在今和州历阳县西南。吴录曰:「孙权闻操来,夹水立坞,状如偃月,以相拒,月馀乃退。」〉彧病留寿春,〈寿春,县,属淮南郡,今寿州郡也。〉操馈之食,发视,乃空器也,于是饮药而卒。时年五十。〈《献帝春秋》,董承之诛,伏后与父完书,言司空杀董承,帝方为报怨。完得书以示彧,彧恶之,隐而不言。完以示其妻弟樊普,普封以呈太祖,太祖阴为之备。彧恐事觉,欲自发之,因求使至邺,劝太祖以女配帝。太祖曰:「今朝廷有伏后,吾女何得配上?」彧曰:「伏后无子,性又凶邪,往尝与父书,言词丑恶,可因此废也。」太祖曰:「卿昔何不道之?」彧阳惊曰:「昔已尝为公言也。」太祖曰:「此岂小事,而吾忘之!」太祖以此恨彧,而外含容之。至董昭建魏公议,彧意不同,欲言之于太祖,乃赍玺书犒军,饮飨礼毕,彧请间,太祖知彧欲言,揖而遣之,遂不得。留之,卒于寿春。〉帝哀惜之,祖日为之废宴乐。〈祖日谓祭祖神之日,因为宴乐也。《风俗通》曰:「共工氏子曰脩,好远游,祀以为祖神。汉以午日祖。」〉谥曰敬侯。明年,操遂称魏公云。

论曰:自迁帝西京,山东腾沸,〈诗曰:「百川沸腾。」〉天下之命倒县矣。〈赵岐注《孟子》曰:「倒县犹困苦也。」〉荀君乃越河、冀,间关以从曹氏。〈间关犹展转也。〉察其定举措,〈措,置也。〉立言策,崇明王略,以急国艰,岂云因乱假义,以就违正之谋乎?〈言彧本心不背汉也,〉诚仁为己任,期纾民于仓卒也。〈纾,缓也,音舒。〉及阻董昭之议,以致非命,岂数也夫!世言荀君者,通塞或过矣。常以为中贤以下,道无求备,智算有所研疏,原始未必要末。斯理之不可全诘者也。夫以卫赐之贤,一说而毙两国。〈两国谓齐与吴也。端木赐字子贡,卫人也。田常欲伐鲁,仲尼令出使劝田常伐吴,常许之。赐又至吴,请夫差伐齐。又之越,说句践将兵助吴。又之晋,说以兵待吴伐齐之弊。吴既胜齐,与晋争彊,晋果败吴,越袭其后,遂杀夫差。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彊晋,霸越。〉彼非薄于仁而欲之,盖有全必有丧也,斯又功之不兼者也。〈子贡不欲违仁义而致晋,但其事不兼济也。言彧岂愿彊曹氏令代汉哉?事不得已也。〉方时运之屯邅,〈《易》曰:「屯如邅如。」邅音竹连反。〉非雄才无以济其溺,功高埶彊,则皇器自移矣。〈谓魏太祖功业大而神器自归也。〉此又时之不可并也。盖取其归正而已,亦杀身以成仁之义也。

【赞】
赞曰:公业称豪,骏声升腾。权诡时偪,〈谓诡辞以对卓。〉挥金僚朋。〈挥,散也。〉北海天逸,音情顿挫。〈逸,纵也。顿挫犹抑扬也。〉越俗易惊,孤音少和。直辔安归,高谋谁佐?〈直辔,直道也。言其道无所归,谋谟之高欲谁佐也。〉彧之有弼,诚感国疾。功申运改,迹疑心一。〈迹若可疑,心如一心。〉

校勘记
二二五七页三行司农觿之曾孙也按:「曾孙」当作「玄孙」。泰弟浑,魏志有传,云高祖父觿,则泰乃觿之玄孙也。

二二五八页一一行将各*(基)**[潟]*峙刊误谓案文「基」当作「潟」,谓如潟不动。按:王先谦谓魏志郑浑传注引张璠汉纪作「潟峙」。今据改。

二二五八页一二行妇女犹戴戟操矛按:王先谦谓戟不能戴,魏志郑浑传注引张璠汉纪作「载戟」。

二二五八页一三行百姓所畏者有并凉之人按:刊误谓案文多一「有」字。

二二五九页一五行说菀曰汲本、殿本「菀」作「苑」。按:菀苑通。

二二五九页一五行声响动天按:「响」原斗「向」,径改正。

二二六0页一0行景帝*(二)**[三]*年反据殿本改。

二二六0页一四行年四十一汲本、殿本作「四十二」。按:魏志郑浑传注作「四十一」,卢弼校云宋本作「四十二」。

二二六一页三行霸字次*(孺)**[儒]*据汲本、殿本改,与前书合。

二二六一页四行年十岁随父诣京师时河南尹李膺集解引洪颐粻说,谓献帝纪建安十三年八月,曹操杀孔融,传云时年五十六,融当生于永兴元年。今按:据李膺传,膺于延熹二年为河南尹,坐输左校,则是时融年七岁也,「十」乃「七」之斗。

二二六一页七行太中大夫陈炜按:袁纪「炜」作「祎」。

二二六一页九行将不早惠乎殿本「惠」作「慧」,册府元龟七七三卷同。按:惠慧通。

二二六一页九行高明必为伟器按:王先谦谓世说注引续汉书,「高明」上有「长大」二字,似不可少。

二二六二页一行年十三丧父按:校补引沉铭彝说,谓融父宙卒于桓帝延熹六年正月己未,见孔宙碑,以融卒年计之,则宙卒时,融年十一,非十三也。

二二六二页三行时融年十六按:校补引侯康说,谓诏捕张俭事在建宁二年,融年十七矣。

二二六三页六行拜中军候刊误谓汉官无中军候,惟有北军中候耳,明字有脱误。

按:校补引钱大昭说,谓魏志崔琰传注云「累迁北军中候」此作「中军候」,误。

二二六五页一六行*(及)**[反]*鲁□之侵地刊误谓案公羊传本文,「及」当作「反」。今据改。按:以下注所引公羊传文与今本多不合,然意义无大出入。

二二六六页一0行善否不别按:御览六四八引续汉书,「不别」作「区别」。

二二六六页一三行是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按:刊误谓「是」下少一「天」字。

二二六八页七行军半至刊误谓案史记,彼文更有他语,故未云「军半至」,今既节取,不宜长此三字。今按:史记作「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

二二六八页一0行于是令齐军曰按:史记无「曰」字。

二二六八页一0行期日莫见火举而俱发按:史记「日」作「曰」。

二二七0页九行苞茅不入汲本、殿本「苞」作「包」。按:阮元谓「包茅不入」之「包」,原从草作「苞」,自石经始去草头,后人往往从之。

二二七0页九行包里束也按:「里」原斗「里」,径改正。

二二七一页八行并献帝子按:校补谓以融所对圣恩敦睦及同产昆弟之说證之,实皆献帝之诸弟,而灵帝子耳。疑此注本作「并灵帝子」,浅人妄改为「献」。

二二七二页一0行单于徙北海上按:张森楷校勘记谓「徙」下疑有「之」字。

二二七四页二行献帝尝时见虑按:刊误谓案文「时」当作「特」。

二二七四页一五行令宗钦冯愔守栒邑按:集解引周寿昌说,谓案邓禹传,「宗钦」作「宗歆」。

二二七六页一三行令信出跨下汲本、殿本「跨」作「胯」。按:跨胯同。

二二七七页一行酒酸*(者)*据今本韩非子删。

二二七七页一行*(二人)**[倩]*曰汝狗猛耶据今本韩非子改。

二二七七页五行*[曰然谷]*将□之按:韩非子作「曰然谷将弃之」,此脱「曰然谷」三字,今据补。

二二七八页八行譬如寄物灿中按:殿本「灿」作「瓶」。

二二七九页二行灿缶也按:沈家本谓按说文,瓶,□也,瓶瓶或从□。此注言缶也,疑传写夺烂其半耳。「瓶」字本或作「灿」者误,说文无灿字也。

二二八0页三行岂有员□委屈可以每其生哉汲本「有员」作「其负」。校补谓负,恃也,恃员道以为委屈也。□可通员,作「员□」于义为窒,似误。今按:员□委屈,相对成文,古人自有复语耳,作「负」者斗,校补说非。

二二八一页一一行亢父*[县]*属梁国据汲本、殿本补。

二二八一页一五行彧明有意数按:刊误谓「明」上当有一「聪」字。

二二八二页一行明年又为操镇东司马按:集解引钱大昕说,谓此初平二年之明年也。据魏志,操为镇东将军在建安元年,则初平三年安得便称镇东司马乎?

魏志彧传本云明年太祖领兖州牧,后为镇东将军,常以司马从。然则领兖州在此年,而除镇东不在此年也。范史删去领兖州句,遂误以镇东司马为是年事矣。

二二八二页六行宜亟供军实按:集解引惠栋说,谓「实」魏志作「食」。

二二八三页六行而将军之关河也按:集解引钱大昕说,谓「关河」当依魏志彧传作「关中河内」,盖上言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故以兖州比关中、河内。范史删去二字,未当。

二二八三页一五行东郡守按:刊误谓案文少一「太」字。

二二八六页八行*[书]*与彧议据殿本补。按:下文云「彧报曰」,则此当有「书」字。

二二八九页二行各规利人百其勇也按:「各」原斗「名」,径改正。

二二八九页七行发[纵]指示功人也据汲本补。

二二九0页五行国之*(望)**[重]*臣据汲本、殿本改。


新唐书[維基](宋)北宋歐陽修、宋祁、范鎮、呂夏卿等
新唐書卷七十四 表第十四下 宰相世系四下
 新唐书卷七十四 表第十四下 宰相世系四下
欧阳
欧阳氏出自姒姓。夏少康庶子封于会稽,至越王无彊为楚所灭,无彊子蹄更封于乌程欧馀山之阳,为欧阳亭侯,遂以为氏。后有为涿郡太守,子孙或居渤海。晋顿丘太守建为赵王所杀,兄子质,字纯之,居长沙临湘。七世族孙景达,字敬远,齐本州治中。生荔浦令僧宝,字士章。僧宝生梁阳山穆公頠,字靖世。頠二子:纥、约。……

……
姚姓,虞舜生于姚墟,因以为姓。陈胡公裔孙敬仲仕齐为田氏,其后居鲁,至田丰,王莽封为代睦侯,以奉舜后。子恢避莽乱,过江居吴郡,改姓为妫。五世孙敷,复改姓姚,居吴兴武康。敷生信,吴选曹尚书。八世孙僧垣,隋开府仪同三司、北隆公。二子:察、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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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維基] (北齊)魏收
魏書卷四十七列傳第三十五
 魏书卷四十七列传第三十五
卢玄,字子真,范阳涿人也。曾袓谌,晋司空刘琨从事中郎。袓偃,父邈,并仕慕容氏为郡太守,皆以儒雅称。神麚四年,辟召儒俊,以玄为首,授中书博士。司徒崔浩,玄之外兄,每与玄言,辄叹曰:「对子真,使我怀古之情更深。」浩大欲齐整人伦,分明姓族。玄劝之曰:「夫创制立事,各有其时,乐为此者,讵几人也?宜其三思。」浩当时虽无异言,竟不纳,浩败颇亦由此。后转宁朔将军、兼散骑常侍,使刘义隆。义隆见之,与语良久,叹曰:「中郎,卿曾袓也。」既还,病卒。

子度世,字子迁。幼而聪达,有计数。为中书学生,应选东宫。弱冠,与从兄遐俱以学行为时流所重。

度世后以崔浩事,弃官逃于高阳郑罴家,罴匿之。使者囚罴长子,将加捶楚。罴戒之曰:「君子杀身以成人,汝虽死勿言。」子奉父命,遂被考掠,至乃火爇其体,因以物故,卒无所言。度世后令弟娶罴妹,以报其恩。世袓临江,刘义隆使其殿中将军黄延年朝贡。世袓问延年曰:「范阳卢度世坐与崔浩亲通,逃命江表,应已至彼?」延对曰:「都下无闻,当必不至。」世袓诏东宫赦度世宗族逃亡及籍没者。度世乃出。赴京,拜中书侍郎,袭爵。

兴安中,兼太常卿,立保太后父辽西献王庙,加镇远将军,进爵为侯。后除散骑侍郎,使刘骏。遣其侍中柳元景与度世对接,度世应对失衷。还,被禁劾,经年乃释。除假节、镇远将军、齐州刺史。州接边境,将士数相侵掠。度世乃禁勒所统,还其俘虏,二境以宁。后坐事囚系,久之,还乡里。寻徵赴京,除平东将军、青州刺史,未拜,遇患。延兴元年卒,年五十三。谥曰惠侯。四子,渊、敏、昶、尚。

初,玄有五子,嫡唯度世,馀皆别生。崔浩事难,其庶兄弟常欲危害之,度世常深忿恨。及度世有子,每诫约令绝妾孽,不得使长,以防后患。至渊兄弟,婢贱生子,虽形貌相类,皆不举接。为识者所非。

渊,字伯源,小名阳乌。性温雅寡欲,有袓父之风,敦尚学业,闺门和睦。袭侯爵,拜主客令,典属国。迁秘书令、始平王师。以例降爵为伯。给事黄门侍郎,迁兼散骑常侍、秘书监、本州大中正。是时,高祖将立冯后,方集朝臣议之。高祖先谓渊曰:「卿意以为何如?」对曰:「此自古所慎,如臣愚意,宜更简卜。」高祖曰:「以先后之侄,朕意已定。」渊曰:「虽奉敕如此,然于臣心实有未尽。」及朝臣集议,执意如前。冯诞有盛宠,深以为恨,渊不以介怀。

及高祖议伐萧赜,渊表曰:

臣诚识不周览,颇寻篇籍。自魏晋以前,承平之世,未有皇舆亲御六军,决胜行陈之间者。胜不足为武,弗胜有亏威德,明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故也。昔魏武以弊卒一万而袁绍土崩,谢玄以步兵三千而苻坚瓦解。胜负不由众寡,成败在于须臾,若用田丰之谋,则坐制孟德矣。魏既并蜀,迄于晋世,吴介有江水,居其上流,大小势殊,德政理绝。然犹君臣协谋,垂数十载。逮孙皓暴戾,上下携爽,水陆俱进,一举始克。今萧氏以篡杀之烬,政虐役繁,又支属相屠,人神同弃。吴会之民,延踵皇泽,正是齐轨之期,一同之会。若大驾南巡,必左衽革面,闽越倒戈,其犹运山压卵,有征无战。然愚谓万乘亲戎,转漕难继,千里馈粮,士有饥色,大军之后,必有凶年。不若命将简锐,荡涤江右,然后鸣鸾巡省,告成东岳,则天下幸甚,率土戴赖。
臣又闻流言,关右之民,自比年以来,竞设斋会,假称豪贵,以相扇惑。显然于众坐之中,以谤朝廷。无上之心,莫此之甚。愚谓宜速惩绝,戮其魁帅。不尔惧成黄巾、赤眉之祸。育其微萌,不芟之毫末,斧斤一加,恐蹈害者众。臣世奉皇家,义均休戚,诚知干忤之愆实深,然不忠之罪莫大。
诏曰:

至德虽一,树功多途。三圣殊文,五帝异律,或张或弛,岂必相因。远惟承平之主,所主不亲旆五戎者,盖有由矣。英明之主,或以同轨无征;守庸之君,或缘志劣寝伐。今若喻之英皇,时非昔类;比之庸后,意有恧焉。脱元极之尊,本不宜驾,二公之徒,革辂之戎,宁非谬欤?寻夫昔人,若必须己而济世,岂不克广先业也。定火之雄,[1]未闻不武,世袓之行,匪皆疑慑。且曹操胜袁,盖由德义内举;苻坚瓦解,当缘立政未至。定非弊卒之力强,十万之众寡也。今则驱驰先天之术,驾用仁义之师,审观成败,庶免斯咎。长江之阻,未足可惮;踰纪之略,何必可师。洞庭、彭蠡,竟非殷固,奋臂一呼,或成汉业。经略之义,当付之临机;足食之筹,望寄之萧相。将希混一,岂好轻动,利见之事,何得委人也!
又水旱之运,未必由兵;尧汤之难,讵因兴旅?颇丰之后,虽静有之,关左小纷,已敕禁勒。流言之细,曷足以纡天功。深录诚心,勿恨不相遂耳。
及车驾南伐,赵郡王干督关右诸军事,诏加渊使持节、安南将军为副,勒众七万将出子午。寻以萧赜死,停师。是时泾州羌叛,残破城邑,渊以步骑六千众号三万,徐行而进。未经三旬,贼众逃散,降者数万口,唯枭首恶,馀悉不问。诏兼侍中。初,渊年十四,尝诣长安。将还,诸相饯送者五十馀人,别于渭北。有相者扶风人王伯达曰:「诸君皆不如此卢郎,虽位不副实,然德声甚盛,望踰公辅。后二十馀年,当制命关右。愿不相忘。」此行也,相者年过八十,诣军门请见,言叙平生。未几,拜仪曹尚书。高祖考课在位,降渊以王师守常侍、尚书,夺常侍禄一周。寻除豫州刺史,以母老固辞。

会萧昭业雍州刺史曹虎遣使请降,乃以渊为使持节、安南将军,督前锋诸军径赴樊邓。渊面辞曰:「臣本儒生,颇闻俎豆,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惟陛下裁之。」军期已逼,高祖不许。渊曰:「但恐曹虎为周鲂耳,陛下宜审之。」虎果伪降。渊至叶,具曹虎谲诈之问,兼陈其利害。诏渊进取南阳。渊以兵少粮乏,表求先攻赭阳,以近叶仓故也。高祖许焉,乃进攻赭阳。萧鸾遣将垣历生来救,渊素无将略,为贼所败,坐免官爵为民。

寻遭母忧,高祖遣谒者诣宅宣慰。服阕,兼太尉长史。高祖南讨,又兼彭城王中军府长史。寻为徐州、京兆王愉兼长史,赐绢百匹。愉既年少,事无巨细,多决于渊。渊以诚信御物,甚得东南民和。南徐州刺史沈陵密谋外叛,渊觉其萌渐,潜敕诸戍,微为之备。屡有表闻,朝廷不纳。陵果杀将佐,勒宿豫之众逃叛。滨淮诸戍,由备得全。陵在边历年,阴结既广,二州人情,咸相扇惑。陵之馀党,颇见执送,渊皆抚而赦之,惟归罪于陵,由是众心乃安。

景明初,除秘书监。二年卒官,年四十八。赠安北将军、幽州刺史,复本爵固安伯,谥曰懿。

初,谌父志法钟繇书,传业累世,世有能名。至邈以上,兼善草迹。渊习家法,代京宫殿多渊所题。白马公崔玄伯亦善书,世传卫瓘体。魏初工书者,崔卢二门。渊与仆射李冲特相友善。冲重渊门风,而渊祗冲才官,故结为婚姻,往来亲密。至于渊荷高祖意遇,颇亦由冲。渊有八子。

长子道将,字祖业,应袭父爵,而让其第八弟道舒。有司奏闻,诏曰:「长嫡承重,礼之大经,何得辄授也。」而道将引清河王国常侍韩子熙让弟仲穆鲁阳男之例,[2]尚书李平重申奏,诏乃听许。道将涉猎经史,风气謇谔,颇有文才,为一家后来之冠,诸父并敬惮之。彭城王协、任城王澄皆虚襟相待。协为中军大将军,辟行参军。迁司徒东閤祭酒、尚书左外兵郎中,转秘书丞。出为燕郡太守。道将下车,表乐毅、霍原之墓,而为之立祠。优礼儒生,励劝学业,敦课农桑,垦田岁倍。入为司徒司马。卒,赠龙骧将军、太常少卿,谥曰献。所为文笔数十篇。

子怀祖,太学博士、员外散骑侍郎。卒。

怀祖弟怀仁,武定中,太尉铠曹参军。

道将弟亮,字仁业。[3]不仕而终。子思道。

亮弟道裕,字宁祖,少以学尚知名,风仪兼美。尚显祖女乐浪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太子舍人,寻转洗马。迁散骑侍郎,转安远将军、中书侍郎、兼秘书丞。寻以母忧去官。服终,复拜中书侍郎。迁龙骧将军、太子中庶子,幽州大中正。转长兼散骑侍郎,加左将军。神龟二年,除左将军、泾州刺史。其年七月卒官,年四十四。赠抚军将军、青州刺史,赐帛三百匹,谥曰文侯。

子景绪,武定中,仪同开府录事参军。

道裕弟道虔,字庆祖,粗闲经史,兼通算术。尚高祖女济南长公主。公主骄淫,声秽遐迩,先无疹患,仓卒暴薨。时云道虔所害。世宗秘其丑恶,不苦穷治。尚书尝奏道虔为国子博士。灵太后追主薨事,乃黜道虔为民,终身不仕。孝昌末。临淮王彧因将出征,启除道虔奉车都尉。道虔外生李彧尚庄帝姊丰亭公主,因相藉托。永安中,除辅国将军、通直常侍,寻加征虏将军。以议历勋,赐爵临淄伯,迁散骑常侍。天平初,征南将军,转都官尚书、本州大中正。出除骠骑将军、幽州刺史,寻加卫大将军,卒于官。赠都督幽瀛二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尚书右仆射、司空公、瀛州刺史,谥曰恭文公。主二子,昌宇、昌仁。昌宇不慧,昌仁早卒。道虔又娶司马氏,有子昌裕。及司马见出之后,更娉元氏,生二子昌期、昌衡。兄弟竞父爵,至今未袭。

道虔弟道侃,字希祖。州主簿,沉雅有学尚。孝昌末卒。二子早夭,以弟道约子正达为后。武定中,征虏将军、太尉记室参军。

道侃弟道和,字叔维。[4]兄弟之中,人望最下。冀州中军府中兵参军。卒。

子景豫。景豫弟景熙,武定中,仪同开府咨议。

道和弟道约,字季恭。起家员外郎,累迁司空录事参军、司徒属、幽州大中正、辅国将军、光禄大夫。转司徒右长史。太傅李延寔出除青州。延寔先被病,道约,延寔之妻弟,诏以道约为延寔长史,加散骑常侍,寄以匡维也。永熙中,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领广平王赞仪同开府长史。天平中,开府仪同高岳请为长史。岳转除青冀二州,道约仍为长史,随岳两藩,有毗佐之称。兴和末,除卫大将军、兖州刺史,在州颇得民和。武定元年卒,年五十八。赠使持节、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幽州刺史。

子正通,开府咨议。少有令誉,徵赴晋阳,遇患卒。妻郑氏,与正通弟正思淫乱,武定中,为御史所劾,人士疾之。

道约弟道舒,字幼安,袭父爵。自尚书左主客郎中为冠军将军、中书侍郎。卒。

渊弟敏,字仲通,小字红崖,少有大量。太和初,拜议郎,早卒。赠威远将军、范阳太守,谥曰靖。高祖纳其女为嫔。敏五子。

义僖,字远庆,早有学尚,识度沉雅。年九岁,丧父,便有至性。少为仆射李冲所叹美。起家秘书郎,历太子舍人、司徒中郎。神龟初,任城王澄奏举义僖,除散骑侍郎,转冠军将军、中散大夫。以母忧去职。幽州刺史王诵与义僖交款,每与旧故李神俊等书曰:「卢冠军在此,时复惠好,[5]辄留连数日,得咨询政道。」其见重若此。齐王萧宝夤启为开府咨议参军,辞疾不赴。寻兼司空长史,拜征虏将军、太中大夫。散秩多年,澹然自得。李神俊劝其干谒当途。义僖曰:「学先王之道,贵行先王之志,何能苟求富贵也。」

孝昌中,除散骑常侍。时灵太后临朝,黄门侍郎李神轨势倾朝野,求结婚姻。义僖虑其必败,拒而不许。王诵谓义僖曰:「昔人不以一女易五男,卿岂易之也?」义僖曰:「所以不从,正为此耳。从之恐祸大而速。」诵乃坚握义僖之手曰:「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遂适他族。临婚之夕,灵太后遣中常侍服景就家敕停。内外惶怖,义僖夷然自若。建义初,兼都官尚书,寻除安东将军、卫尉卿。普泰中,除都官尚书,加骠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

义僖少时,幽州频遭水旱,先有谷数万石贷民,义僖以年谷不熟,乃燔其契。州闾悦其恩德。性宽和畏慎,不妄交款,与魏子建情好尤笃,言无所隐。义僖性清俭,不营财利,虽居显位,每至困乏,麦饭蔬食,忻然甘之。永熙中,风疾顿发。兴和中卒,年六十四。赠本将军、仪同三司、瀛州刺史,谥孝简。

子逊之,武定中,太尉记室参军。

逊之弟世猷,齐王开府集曹参军。

义僖弟义悰,字叔预。司空行参军、本州治中、散骑侍郎、司徒咨议参军。

子孝章,仪同开府行参军,早亡。

义悰弟义敦,字季和。征北府默曹参军。

子景开,字子达。武定中,仪同开府属。

义敦弟义安,字幼仁,不仕。义僖诸弟并远不逮兄也。

敏弟昶,字叔达,小字师颜,学涉经史,早有时誉。太和初,为太子中舍人、兼员外散骑常侍,使于萧昭业。高祖诏昶曰:「卿便至彼,勿存彼我。密迩江扬,不早当晚,会是朕物。卿等欲言,便无相疑难。」又敕副使王清石曰:「卿莫以本是南人,言语致虑。若彼先有所知所识,欲见便见,须论即论。卢昶正是宽柔君子,无多文才,或主客命卿作诗,可率卿所知,莫以昶不作,便复罢也。凡使人之体,以和为贵,勿递相矜誇,见于色貌,失将命之体。卿等各率所知,以相规诲。」及昶至彼,值萧鸾僭立,于是高祖南讨之,昶兄渊为别道将。而萧鸾以朝廷加兵,遂酷遇昶等。昶本非骨鲠,闻南人云兄既作将,弟为使者。乃大恐怖,泪汗交横。鸾以腐米臭鱼莝豆供之。而谒者张思宁辞气謇谔,曾不屈挠,遂以壮烈死于馆中。昶还,高祖责之曰:「衔命之礼,有死无辱,虽流放海隅,犹宜抱节致殒。卿不能长缨羁首,已是可恨。何乃俛眉饮啄,自同犬马。有生必死,修短几何。卿若杀身成名,贻之竹素,何如甘彼刍菽,以辱君父乎?纵不远惭苏武,宁不近愧思宁!」昶对曰:「臣器乏陆、随,忝使闽越。属萧鸾昏狂,诛戮无道。恐不得仰奉明时,归养老母,苟存尺蠖,屈以求伸。负辱朝命,罪宜万死,乞归司寇,伏听斧钺。」遂见罢黜。久之,复除彭城王友,转秘书丞。景明初,除中书侍郎,迁给事黄门侍郎、本州大中正。昶请外禄,世宗不许。迁散骑常侍,兼尚书。

时洛阳县获白鼠。昶奏曰:

谨案瑞典,外镇刺史、二千石、令长不祗上命,刻暴百姓,人民怨嗟,则白鼠至。臣闻祯不虚见,德合必符;妖不妄出,咎彰则至。是以古之人君,或怠瑞以失德,或祗变而立功,斯乃万古之殷鉴,千龄之炯诫。比者,灾气作沴,恒阳亏度,陛下流如伤之慈,降纳隍之旨,哀百姓之无辜,引在予之深责。举贤黜佞之诏,道映于尧先;进思纳谏之言,事光于舜右。伏读明旨,俯观徵谴,敢布庸瞽,以陈万一。
窃惟一夫之耕,食裁充口;一妇之织,衣止蔽形。年租岁调,则惟常理,此外徵求,于何取足?然自比年以来,兵革屡动。荆扬二州,屯戍不息;钟离、义阳,师旅相继。兼荆蛮凶狡,王师薄伐,暴露原野,经秋淹夏。汝颍之地,率户从戎;河冀之境,连丁转运。又战不必胜,加之退负,死丧离旷,十室而九。细役烦徭,日月滋甚;苛兵酷吏,因逞威福。至使通原遥畛,田芜罕耘;连村接闬,蚕饥莫食。而监司因公以贪求,豪强恃私而逼掠。遂令鬻裋褐以益千金之资,制口腹而充一朝之急。此皆由牧守令长多失其人,郡阙黄霸之君,县无鲁恭之宰,不思所以安民,正思所以润屋。故士女呼嗟,相望于道路;守宰暴贪,风闻于魏阙。往岁法官案验,多挂刑网,谓必显戮,以明劝诫。然后遣使覆讯,公违宪典。或承风挟请,轻树私恩;或容情受贿,辄施己惠。御史所劾,皆言诬枉;申雪罪人,更云清白。长侮上之源,滋陵下之路。忠清之人,见之而自怠;犯暴之夫,闻之以益快。白鼠之至,信而有徵矣。
伏愿陛下垂睿哲之鉴,察妖灾之起。延对公卿,广询庶政;引见枢纳,博求民隐。存问孤寡,去其苛碎;轻徭省赋,与民休息。贞良忠谠,置之于朝;奸回贪佞,弃之于市。则九官勿戒而恒敬,百县不严而自肃,士女欣欣,人有望矣。
诏曰:「朕纂承鸿绪,伏膺宝历,思靖八方,惠康四海。当必世之期,麟凤不降;属胜残之会,白鼠告咎。万邦有罪,实唯朕躬。尚书敷纳机猷,献替是寄,谠言有闻,朕实嘉美。」转侍中,又兼吏部尚书,寻即正,仍侍中。昶守职而已,无所激扬也。与侍中元晖等更相朋附,为世宗所宠,时论鄙之。

出除镇东将军、徐州刺史。永平四年夏,昶表曰:「萧衍琅邪郡民王万寿等款诚内结,潜来诣臣,云朐山戍今将交换,有可图之机。臣即许以旌赏,遣其还入。至三月二十四夜,万寿等奖率同盟,攻掩朐城,斩衍辅国将军,琅邪、东莞二郡太守,带朐山戍主刘晢并将士四十馀人,传首至州。臣即遣兼郯城戍副张天惠率骁勇二百,径往赴之。琅邪诸戍络绎继援,而衍郁洲已遣二军以拒天惠。天惠与万寿等内外齐击,俘斩数百,便即据城。」诏昶曰:「彭宋地接边疆,势连淮海,威御之术,功在不易。朐山险塞,寇之要防,水陆交凑,扬、郁路冲,畜聚凶徒,虔刘边鄙,青、光、齐、兖每罹其患。卿妙算既敷,克城殄众,展疆辟土,何善如之。庸勋之懋,朕用嘉止。故遣左右直长阎遵业具宣往怀。此戍郁洲之本,存亡所系。今既失守,有不存之心;彼见扼喉,将图救援之计。今水雨盛行,宜须防守。卿可深思拟捍之规,攘敌之略,使还具闻。」

昶又表:「萧衍将张稷、马仙琕、阴虔和等各领精兵,分屯诸堰;昌义之、张惠绍、王神念、王茂光承彼传信,续发建邺。自存之计,并归于此。量力准寇,事恐不轻。何者?此兵九千,贼众四万,名将健士,远近毕集,邀凭雨热,[6]决死来战,藉众乘凶,希固巢穴。所以倾国而举,非为朐山,将恐王师固六里,据湖冲,南截淮浦,势崩难测,海利盐物,交阙常贡。所虑在大,有必争之心。若皇家经略,方有所讨,必须简将增兵,加益粮仗,与之亢拟。相持至秋,天麾一动,开拓为易。图南之计,事本在今,请增兵六千、米十万石;如其不也,伏听朝议。」昶又表:「贼徒大集,众旅强盛,置栅朐山,屯守门井,并围固城,昼夜连战。恐狡势既强,后难除揃。辄欲令征虏将军赵遐率勒见兵,与之决胜。遐虑众少不敌,若一举失利,则众心挫怯,求待大众俱至,奋锐击之。窃谓此谋,非为孟浪。且臣本奉朝规,令相拒守,以待凉月。今岁已云秋,高风渐举,经算大图,时事既至。且鲍口以东,陆运无阂,朐、固之间,本无停潦,宜时掩击边陲。而贼自夏以来,贯甲不歇,从六里以北,城栅相连,役使兵人,便已疲殆。若大众临之,必可禽捷。一城退溃,众垒土崩,乘胜图之,易于振朽。脱兵不速至,长彼炽心,军士忧惶,自生异议。请速简配,以及事机。」诏曰:「克获朐山,计本于昶,乘胜之规,终宜有寄。是以起兵之始,即委处分,前机经略,一以任之。今既请兵,理宜速遂。可遣冀、定、瀛、相四州中品羽林、虎贲四千人赴之。」

又诏昶曰:「朐山之克,实由于卿,开疆拓土,实为长策。然经讨未服,非卿而谁?而蚁徒送死,规侵王略,天亡小贼,数在无远。故前者命卿亲临指授,寻以卿疾未瘳,且待消息。今既痊复,宜遵前旨,秉戈挥锐,殄寇为怀。已发虎旅五万,应机电赴,指辰而至,遂卿本请。截彼东南,亮委高算。」又诏昶曰:「取朐置戍,并是卿计,始终成败,悉归于卿。卿以兵少请益,今已遂卿本意。如闻东唐陆道甚狭,一轨之外,皆是大水。彼必据之,以断军路。若已如此,更设何策?其军奇兵变,遽以表闻。又闻衍军将帅,每有流言,云魏博淮阳、宿豫,乃是两宜。若实有此,卿可量朐山薪水得支几时。脱事容往返,驰驿速闻。如薪水少急,即可量计。若理不可尔,亦将军裁决。」

昶既儒生,本少将略,又羊祉子燮为昶司马,专任戎事,掩昶耳目,将士怨之。朐山戍主傅文骥粮樵俱罄,以城降衍。昶见城降,于是先走退。诸军相寻奔遁,遇大寒雪,军人冻死及落手足者三分而二。自国家经略江左,唯有中山王英败于钟离,昶于朐山失利,最为甚焉。世宗遣黄门甄琛驰驿锁昶,穷其败状。诏曰:「朐山之败,伤损实深,推始究末,罪钟元帅。虽经大宥,轻重宜别,昶一人可以免官论坐,自馀将统以下悉听依赦复任。」

未几,拜太常卿,仍除安西将军、雍州刺史,又进号镇西将军,加散骑常侍。熙平元年卒于官。赠征北将军、冀州刺史,谥曰穆。

昶宽和矜恕,善于绥抚,其在徐州,戍兵疾,亲自检恤。至番兵年满不归,容充后役,终昶一政,然后始还。人庶称之。

子元聿,字仲训,无他才能。尚高祖女义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位太尉司马、光禄大夫。卒,赠中书监。

子士晟,仪同开府掾。

元聿第五弟元明,字幼章。涉历群书,兼有文义,风彩閒润,进退可观。永安初,长兼尚书令、临淮王彧钦爱之。及彧开府,引为兼属,仍领部曲。出帝登阼,以郎任行礼,封城阳县子,迁中书侍郎。永熙末,居洛东缑山,乃作幽居赋焉。于时元明友人王由居颍川,忽梦由携酒就之言别,赋诗为赠。及明,忆其诗十字云:「自兹一去后,市朝不复游。」元明叹曰:「由性不狎俗,旅寄人间,乃今有梦,又复如此,[7]必有他故。」经三日,果闻由为乱兵所害。寻其亡日,乃是得梦之夜。天平中,兼吏部郎中,副李谐使萧衍,南人称之。还,拜尚书右丞,转散骑常侍,监起居。积年在史馆,了不厝意。又兼黄门郎、本州大中正。元明善自标置,不妄交游,饮酒赋诗,遇兴忘返。性好玄理,作史子新论数十篇,文笔别有集录。少时常从乡还洛,途遇相州刺史、中山王熙。熙博识之士,见而叹曰:「卢郎有如此风神,唯须诵离骚,饮美酒,自为佳器。」遂留之数日,赠帛及马而别。元明凡三娶,次妻郑氏与元明兄子士启淫污,元明不能离绝。又好以世地自矜,时论以此贬之。

元明弟元缉,字幼绪。凶率好酒,曾于妇氏饮宴,小有不平,手刃其客。起家秘书郎,转司徒祭酒。稍迁辅国将军、司徒司马,卒于官。赠散骑常侍、都督幽瀛二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吏部尚书、幽州刺史,谥曰宣。

子士深,开府行参军。

昶弟尚之,字季儒,小字羡夏,亦以儒素见重。太和中,拜议郎,转赵郡王征东咨议参军。母忧去官。后为太尉主簿、司徒属、范阳太守、章武内史、兼司徒右长史,加冠军将军,转左长史。出为前将军、济州刺史。入除光禄大夫。正光五年卒,年六十二。赠散骑常侍、安东将军、青州刺史。

长子文甫,字元祐。少有器尚,涉历文史,有誉于时。位司空参军,年四十九卒。

子敬舒,有文学,早亡。

文甫弟文翼,字仲祐。少甚轻躁,晚颇改节。为员外郎,因归乡里。永安中,为都督,守范阳三城,拒贼帅韩娄有功,赐爵范阳子。永熙中,除右将军、太中大夫。栖迟桑井而卒,年六十。

子士伟,兴和中,中散大夫。

子翼弟文符,字叔僖,性通率。位员外郎、羽林监、尚书主客郎中,迁通直散骑侍郎。永安中卒,年四十。

子子潜,[8]武定中,齐文襄王中外府中兵参军。

度世,李氏之甥。其为济州也,[9]国家初平升城。无盐房崇吉母傅氏,度世继外祖母兄之子妇也。兖州刺史申纂妻贾氏,崇吉之姑女也,皆亡破军途,老病憔悴。而度世推计中表,致其恭恤。每觐见傅氏,跪问起居,随时奉送衣被食物,亦存赈贾氏,供其服膳。青州既陷,诸崔坠落,多所收赎。及渊、昶等并循父风,远亲疏属,叙为尊行,长者莫不毕拜致敬。闺门之礼,为世所推。谦退简约,不与世竞。父母亡,然同居共财,自祖至孙,家内百口。在洛时有饥年,无以自赡,然尊卑怡穆,丰俭同之。亲从昆弟,常旦省谒诸父,出坐别室,至暮乃入。朝府之外,不妄交游。其相勖以礼如此。又一门三主,当世以为荣。渊兄弟亡,及道将卒后,家风衰损,子孙多非法,帷薄混秽,为论者所鄙。

度世从祖弟神宝,中书博士。太和中,高祖为高阳王雍纳其女为妃。

初,玄从祖兄溥,慕容宝之末,总摄乡部,屯于海滨,遂杀其乡姻诸祖十馀人,称征北大将军、幽州刺史,攻掠郡县。天兴中讨禽之,事在帝纪。

溥玄孙洪,字曾孙。太和中,历中书博士,稍迁高阳王雍镇北府咨议参军、幽州中正、乐陵阳平二郡太守。洪三子。

长子崇,字元礼。少立美名,有识者许之以远大。景明中,骠骑府法曹参军。早卒。

子子刚,司空行参军、荆州骠骑府主簿。没于关中。

崇弟仲义,小名黑,知名于世。高阳王雍司空行参军、员外散骑侍郎、幽州别驾。

弟三子叔矩,字子规。武定中,尚书郎。

子规弟子正,司徒法曹参军。崇兄弟官虽不达,至于婚姻,常与玄家齐等。

仲义弟干,字幼祯。州主簿。

子让,仪同开府参军。

洪弟光宗,子观,观弟仲宣,事在文苑传。

仲宣弟叔虎,[10]武定初,司徒咨议参军。

洪从弟附伯,附伯弟侍伯,并有学识。附伯位至沧州平东府长史。侍伯,永熙中卫大将军、南岐州刺史。

侍伯从弟文伟,兴和中,骠骑大将军、青州刺史、大夏县开国男。

史臣曰:卢玄绪业著闻,首应旌命,子孙继迹,为世盛门。其文武功烈,殆无足纪,而见重于时,声高冠带,盖德业儒素有过人者。渊之兄弟亦有二方之风流。雅道家声,诸子不逮,馀烈所被,弗及盈乎?

校勘

↑定火之雄 李慈铭云:「『火』字有误,盖谓太武亲征赫连定事也。」
↑而道将引清河王国常侍韩子熙让弟仲穆鲁阳男之例 诸本「王国」误倒作「国王」,今据北史卷三0卢玄附卢道将传乙正。
↑道将弟亮字仁业 北史卷三0卢玄附卢渊传「亮」上有「道」字,「仁业」作「仲业」。张森楷云:「道将兄弟八人并以『道』字为次,不应亮独无之,疑此当误脱文。『仲』『仁』二字,未知孰是。」按北齐书卷四二卢潜传、隋书卷五七卢思道传并作「道亮」。这里「亮」上当脱「道」字。下「亮弟道裕」同脱。
↑道侃弟道和字叔维 北史卷三0「维」作「雍」。张森楷云:「『雍』与『和』义洽,此形近而讹。」
↑时复惠好 北史卷三0卢玄附卢义僖传「好」作「存」,册府卷六八七〈八一八八页〉作「来」。疑作「存」是。
↑邀凭雨热 诸本「雨」作「两」,独局本作「雨」。按「两热」不可解。局本当是以意改。据上文诏书有「水雨盛行」语,局本改「雨」是,今从之。
↑又复如此 北史卷三0卢玄附卢元明传「又」作「诗」。李慈铭云:「『又』上脱『诗』字。」
↑子子潜 北史卷三0卢玄附卢元明传但云「子潜」。按卢潜,北齐书卷四二有传。这里「潜」上当衍一「子」字。
↑其为济州也 按上度世传说他曾除「齐州刺史」,而北史卷三0度世传却作「济州」。北史前后一致,魏书前作「齐」,后作「济」,似北史是。但这里接著说「国家初平升城」云云,即指皇兴元年〈四六八〉慕容白曜攻取升城事。卷一0六中地形志中齐州太原郡太原县下云:「司马德宗置,魏因之,治升城。」则慕容白曜取青齐后,升城〈宋侨置并州太原郡〉属齐州,不属济州。前文作「齐州」未必误,北史和此作「济州」未必是。今前后都不改。
↑仲宣弟叔虎 诸本「虎」作「虔」,北史卷三0作「彪」。按北齐书卷四二有卢叔武传,即此人。本是「虎」字,「彪」「武」都是避唐讳改,若本作「虔」,作「彪」作「武」便没有理由。知「虔」是「虎」的形讹,今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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