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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初冬，中国美术馆为我举办书法篆刻展，占美术馆主要的三个大展厅，展厅高大，展线又长，所以展出了许多大幅作品，这副对联（如图）是该展中的一件作品，尺幅为245cm×41cm×2，后由中国美术馆典藏。
李刚田 篆书蒲松龄十七言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件作品写的是清人蒲松龄的十七言长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我很欣赏这副联语，催人上进，意境开阔，用典恰当，对仗工稳，是一篇绝好的文学作品。但把这副妙联作为书法写出，在章法上颇费踌躇。如写楷书，或小篆，或行草，字与字之间应有间距，十七言对联幅式必然过于窄长，展出出版都不便。寻思再三，决定选用字字排叠、竖排茂密的汉摹印篆，也就是缪篆，这样一来就把每个字的字距压缩掉了，使作品幅式不至于过于窄长。 汉摹印篆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基本遵从秦小篆的字法。汉代通行的实用文字是隶书，篆书已渐渐退出使用，只是在具有装饰需要的地方才用，如隶书汉碑的碑额多用篆书，另外在瓦当、泉布、铜器铭文中也多用篆书，偶然也有篆书碑刻如《袁安碑》《袁敞碑》等，但不具有普通性。汉代的官私印中基本上仍使用篆书，印面上的篆书字法与秦小篆虽然有所省改变化，但结构略同，而体势有很大区别。其二摹印篆具有汉代篆书的共性特征，将秦小篆方化、隶化，这是时代使之然。其三摹印篆要就范于方寸印面，屈曲变化、增损移位，成为印面的“适合纹样”。其四在审美上较符合儒家中庸思想，求和平、雍容之美，而不去追求大开大合的形式变化，这与后世书法篆刻创作理念不尽相同。 我选取了汉摹印篆作为创作书体，把方寸印面上的文字移置于大的宣纸上，将原来铸造或刻凿变成毛笔的自然书写，这些变化必然要求重新塑造表现语言。作品章法重新排列，不再受印章形制的约束，所以字形大小及空间布白可以随缘生机而自然变化。但汉摹印篆毕竟已是篆书中一种成熟的样式，有其明显的形式特征，创作时要在保持其基本特征的基础上求变化出新意，但不可面目全非而非驴非马，是在一种必然中去追求自由。 由于摹印篆受方形印式的模铸，所以要在平直、排叠中求细节变化。由于其突出了装饰性、工艺性的美，使摹拟者容易陷入“匠俗”之中，但在篆法结构上又不可任意伸屈而破坏了其基本形式特征。所以在创作中，只能求在其平直、排叠、舒和基调中求细节的丰富变化。欲除“匠俗”，重要的是要强化笔墨的丰富性来中和篆法结构的单调，为了用丰富的墨色变化来打破汉摹印篆的刻板，所以形选用了红星特净宣纸，使用宿墨，这种纸墨最能表现墨韵。用墨色的燥润变化产生轻重节奏，从而打破汉摹印篆的沉闷。用逸笔草草的自然书写意味使僵化的形式鲜活起来，给古老的、独特的摹印篆赋予当代书法创作的品质，这是我在创作中的所思所为。
编辑 ▏解超晋 供稿 ▏2023年《书法报》第18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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