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士杏仁的配伍规律及运用

杏仁的使用频率高达71次。其中暑温36次，风温17次，湿温、温燥、温热各用6次。

一、杏仁的功效略述

杏仁苦、微温，有小毒，归肺、大肠经，功能止咳平喘、润肠通便，一般用于咳嗽气喘，及肠燥便秘之症。《神农本草经》称其“主咳逆上气”；《药性论》认为杏仁“主咳逆上气喘促，入天门冬煎，润心肺，和酪作汤，润声气”。《珍珠囊》称其：“除肺热，治上焦风燥，利胸膈气逆，润大肠气秘。”《本草备要》称其：“辛苦甘温而利，泻肺解肌，除风散寒，降气行痰，润燥消积，通大肠气秘。治时行头痛，上焦风燥，咳逆上气，烦热喘促”。

二、杏仁的配伍与运用

1.杏仁与薄荷。共用9次，见《指南》卷二·咳嗽第14案、第16案；风温第6案等。薄荷辛凉，归肺、胃经，能疏散风热、清利咽喉，《本经逢原》称其：“辛能发散，专于消风散热；凉能清利，故治咳嗽失音、头痛头风，眼目口齿诸病。”吕景山称：“薄荷性浮而上升，为药中春升之令，故能解郁散气。”杏仁与薄荷相伍，一降一升，有辛凉解表，宣肺祛邪之效，用于风温郁肺，而见发热、咳嗽等证。

2.杏仁与牛蒡子。共用3次，见《指南》卷五·风温第1案；癍痧疹瘰第4案等。牛蒡子辛苦而寒，归肺、胃，《药品化义》称其“能升能降，力解热毒。味苦能消火，带辛能疏风，主治上部风痰，面目浮肿，咽喉不利，诸毒热壅……时行疹子，皮肤瘾疹，凡肺经郁火，肺经风热，悉宜用此”。风温犯肺，肺受热灼，则咽喉不利；肺主皮毛，肺经有热，则见皮肤瘾疹。杏仁配牛蒡子，有宣肺解表，清热解毒之功效，用于风温郁于肺经，证见咳嗽、咽中不利、皮肤瘾疹等。

3.杏仁与连翘。共用19次，见《指南》卷二·风温第6案；卷五·暑第6案，温热第1案，斑痧疹瘰第2案等。连翘苦、微寒，能清热解毒透邪，《本草备要》称其：“苦入心，故入手少阴、厥阴气分而泻火，兼除手、足少阳、手阳明气分湿热，散诸经血凝气聚。”连翘不但入气分，而且入血分，主要作用于上焦。叶氏说：“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肺受风热，则易于痹塞不通，杏仁宣利肺气，连翘清散上焦及肺部之热，二者配伍，清疏上焦风热，宣通肺气郁闭，用于各种温病邪犯肺卫以及气分阶段，证见咳嗽、胸闷、口干、头痛、身微热、脉数等。

4.杏仁与半夏。共用13次，见《指南》卷五·暑第3案、第4案；湿第27案等。叶氏在暑第4案中曾说：“气分阻闭，当治肺经。”肺主气，肺气不通则咳逆上气，肺不通调则痰热壅肺而咳喘。杏仁“主咳逆上气”；半夏辛温，有毒，《名医别录》称其“消心腹胸膈痰热满结，咳嗽上气”，《药性论》称半夏“消痰，下肺气”。可见杏仁与半夏皆有降气作用，且半夏具辛散之性，辛开苦降，增强杏仁肃降肺气之力。二者配伍用于暑温兼湿或湿温肺气不通之证，症见咳嗽、咯痰、气促、胸闷等。

5.杏仁与郁金。共用12次，见《指南》卷五·暑第1案、第8案；癍痧疹瘰第2案等。二者配伍有两种情况：一是治疗气分阻滞，证见脘闷、不食、不大便等。叶氏在暑第8案中说：“暑热气从上受，治以苦辛寒方”，苦能降泄，辛能发散行气，寒能清热，故苦辛寒方为治疗暑温之大法。杏仁苦而微温，郁金辛苦而寒，二者配伍，成为叶氏苦辛寒法的主药。二是湿温入于血分，见身发斑疹，饮水渴不解，夜烦不成寐等证。以二者行气活血，《新修本草》称郁金“主血积，下气”；《本草备要》谓其“行气解郁，泄血，破瘀，凉心热，散肝郁”。郁金不但能下气，还能行气活血，与杏仁合用则有增强行气活血的作用。

6.杏仁与厚朴。共用16次，见《指南》卷五·暑第23案、暑第24案；湿第24案等。厚朴苦辛温，长于行气、燥湿、消积，《名医别录》称其“消痰下气”。《本经逢原》称“厚朴苦温，先升后降，为阴中之阳药，故能破血中气滞”。二者配伍，杏仁偏于利肺气，厚朴偏于理脾气，合用则理上中二焦之气，且可使气化则湿化而祛湿邪。用于暑温挟湿或湿温郁遏上中二焦气分而见胸脘满闷以及腹胀等证。

7.杏仁与白蔻仁。共用11次，见《指南》卷五·暑第6案、第12案；湿第1案等。白蔻仁辛温，能宣散肺中滞气，温行胃中寒气，芳化脾经湿气，《开宝本草》称其“消谷下气”；《本草备要》称其：“流行三焦，温暖脾胃，为肺家本药，散滞气。”蔻仁不但能下气，亦能散滞气，且入肺、脾经，与杏仁合用则增强开宣肺气作用，且可芳香行气而祛湿，二者相伍用于暑温挟湿或湿温邪在中上二焦，见脘闷、呛咳等证。

8.杏仁与通草。共用8次，见《指南》卷五·暑第1案、第40案；卷二·咳嗽第11案等。通草甘淡微寒，《本草纲目》称：“通草色白而气寒，味淡而体轻，故入手太阴肺经，引热下降而利小便。”《本草正义》称其：“性与木通相似，但无其苦，则泄降之力缓而无峻厉之弊，虽能通利，不甚伤阴，湿热不甚者宜之。”暑为热气，易伤气分而致肺气痹阻不通，故叶氏在用杏仁开肺气的同时，配伍通草以清肺中之热，肺热一清，则有利于肺气的宣通，二者配伍用于暑热痹阻上焦或风温痹阻肺气，见咳嗽、胸脘痞闷、小便不利等证。

9.杏仁与象贝。共用6次，见《指南》卷二·咳嗽第14案；风温第1案；燥第1案等。象贝苦寒，《名医别录》称其：“疗……咳嗽上气，止烦热渴。”《药性论》谓其：“主胸胁逆气。”《本草备要》称其：“微寒，苦泻心火，辛散肺郁，入肺经气分，心火降则肺气宁。”杏仁宣降肺气，气降喘咳自平，象贝清热化痰，痰热一去，则咳喘自平，二者伍用，功擅清肺降气，化痰止咳，用于风温、温燥邪在卫分或气分，证见咳嗽、咯痰，或见声出不扬等。

三、杏仁功效与配伍的讨论

暑温以气分证最多见，暑多挟湿，湿邪最易阻滞气机，故叶氏治疗暑温，邪在气分，大多用杏仁。概括有以下三种情况：淤宣肺散邪以解表；于肃降肺气以止咳；盂开发肺气以祛湿。叶氏用杏仁主要取其入手太阴肺经，苦降泄气，宣利肺气之作用，主要用于肺气不宣、肺气不通及暑热上蒸之实证，而虚证较少应用。正如《本经逢原》所说：“杏仁入手太阴经，辛能横行而散，苦能直行而降。遂为散血降气，定喘泄泻，散结温燥，除肺中风热咳嗽。”我们认为，无论是风温、暑温、温燥、温热、湿温，温邪犯肺者，均可应用杏仁，以宣利肺气为大法。肺主宣降，主一身之气，肺气宣畅，则一身气机运行正常，若气机闭塞，则热邪没有去路，从而易于逆传心包。故可以认为，叶氏治疗温病非常重视调理气机，而杏仁通过适当的配伍，可宣通一身上下之气，气机一通，则邪气无伏匿之处。在具体运用上，其邪偏于卫表者，常配伍薄荷、连翘、牛蒡子；肺气郁闭者，常配伍厚朴、半夏、白蔻仁、郁金；痰阻化热者，常配伍象贝、通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