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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与昆曲

 苏迷 2024-07-26

  陈益

  茶与戏曲,有着不解之缘。茶文化的鼻祖陆羽可作证。陆羽三岁成了孤儿,被寺院收养,却一心向往儒学。天宝元年(742)他曾逃离寺院,投靠戏班成为优伶,操弄木人、假吏、藏珠之戏。后来陆羽还写了三篇《谑谈》,记述与演戏有关的杂事。自然,在他之后很多年,才有了宫廷名伶黄幡绰流落江南,传授“正声雅乐”的传奇。但是,手持一壶好茶,在安静的厅堂里欣赏清丽典雅的昆曲,耳畔箫管婉约,穿林渡水而来,是早在四百多年前就流行的时尚。

  明代昆山文学家张大复,不仅双目失明,还经常被偏头痛、伤寒、肺炎所困扰,然而他活得非常豁达潇洒。他以口述的方式,写了不少文字。《梅花草堂笔谈》中,第一手的昆曲史料是最引人瞩目的干货。与茶事、茶水、茶性有关的文章也有三十来篇,多篇被清人陆廷灿选入《续茶经》,堪称资深茶人。你去安溪铁观音的茶文化网站看看,张大复的《试茶》《茶说》以及《饮松萝茶》《武夷茶》《天池茶》等都晒在上面。铁观音十分讲究活煮甘泉,张大复的那一番话:“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即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之八分耳”,恰好成为注脚。

  张大复又说:“天下之性,未有淫于茶者也;虽然,未有贞于茶者也。水泉之味,华香之质,酒瓿、米椟、油盎、醯罍、酱罂之属,茶入辄肖其物。而滑贾奸之马腹,破其革而取之,行万余里,以售之山栖卉服之穷酋,而去其膻熏臊结、止膈烦心之宿疾,如振黄叶。盖天下之大淫而大贞出焉。”

  以“贞”与“淫”来比喻茶性,似乎有些怪诞,但只要掩卷沉思,又觉得深有道理。茶叶具有吸附的天性,遇梅则香,逢鲍则腥。人们往往把它封藏在锡罐里,守住本真之味。因为天下没有什么比它更见异思迁的,这就是张大复所说的“淫”吧。然而茶叶不仅能解荤腥,能祛除烟酒之毒,还令人神清气爽、身心舒泰,被誉为“百病之药”。假如在头昏脑涨、精疲神倦、百节不舒时,饮茶的效果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明显。这显然就是“贞”。张大复觉得,“大淫”是茶的表象,“大贞”才是它的本质。

  昆曲戏目中,有许多以茶为情节的折子。《寻亲记·茶坊》即是一例,讲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闻名的范仲淹在茶坊中请教茶博士,摸得案件真实情况的故事。

  这是一出公认的小丑看家戏,说、噱、唱、念、演,必须一应俱全。丑角扮演的茶博士,要在范仲淹面前把周羽的冤案从头诉说一遍,揭露恶霸张敏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劣迹,却又不能无所禁忌。一条堂布,是茶博士的角色象征,也是极好的道具,一会儿成状纸,一会儿又成了锁链,灵活多变又十分形象。知道范仲淹是“京中下来的”,茶博士敏感地察觉他的身份,一边说一边模仿别人的声音与形象,诸如周娘子、张敏、小老爷、新太守以及衙役、乐人、鼓手等,无不惟妙惟肖。小小一个茶坊,几乎成了社会的浓缩。

  此外,昆曲《水浒记·借茶》《青衫泪·坐湿青衫》《红拂记·侠女私奔》等折子戏中,也都有从茶水、茶客、茶饭引出的生动故事,广为人知。

  茶园,是近代演出昆曲的重要场所。

  开埠以后,上海的地理优势得到充分发挥,内外贸易突飞猛进,市场呈现一派繁荣景象,戏曲演出也随之日渐活跃。昆曲在清代乾、嘉、道、咸时期,盛行于吴中一带。咸丰初年,由于受到太平天国运动的冲击,纷纷转移至上海,并催生了专门化的戏园。

  1851年,位于南市四牌楼附近的三雅园茶园开张,这是上海最早的演出场所。三年以后,三雅园茶园毁于兵燹。但钱业公会在小东门开设的茶园,昆曲艺人陆吉祥在英租界石路开设的茶园,仍然沿用三雅园招牌。丹桂、大观、天仙等茶园,都是上海有名的演出场所。这些茶园式剧场,仿照京式茶园而建,为推动戏曲的近代化转型,作出了贡献。《姑苏晚报》24.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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