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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阿江:“假”与“真”(散文)

 吴越尽说 2024-07-27

“假”与“真”

作者:姚阿江


       传统,世代相传、从历史沿传下来,时时处处都在接受现代的挑战。有些传统的穿着、饮食、居住等行为方式中的“假”,经过现代的解构和传承,都已华丽蝶变为“真”。

       我年轻的时候,戴了10年的“假领头”。那时因为手头拮据,买个“假领头”要比买条真衬衫便宜得多,但戴在脖子上,“假领头”的派头有如穿真衬衫。反正被外套遮住,显露部分人家很难分清真假。戴个“假领头”与穿条真衬衫一样自豪。“假领头”还是那个年代的时尚,是优良传统。我今年70岁了,现在家里放着的衬衫有20多条,大部分是新的,有长袖的,也有短袖的,有深颜色的,也有浅颜色的。条条是真领头,还多了几个领结。原来的那些“假领头”都不见影踪了。现代的“真”替代了传统的“假”。

       我年轻的时候,讨老婆是一头小猪钿,为296元。女方没什么要求,只跟媒人说补一磅绒线。我为此纳闷:为什么不提出买一件漂亮外套,绒线衫不是自己有的且已穿在身上了么?我俩见面时,我问了她,才知道她穿着的不是绒线衫,而是两只“假衣袖”。她还告诉我,戴“假衣袖”也是时尚,她的小姐妹们都戴“假衣袖”,是买一点点绒线自己打(织)的,手腕露出的是绒线衫袖子,人家看上去像是穿上了绒线衫。纯粹是做样子,装面子。戴“假衣袖”天下通行,成传统。今天,我老伴的羊毛衫、羊绒衫、兔毛衫等,可开展销店,款式有圆领的、角领的、高领的、低领的、翻领的、叠领的等,颜色有暗红色、紫色、咖啡色、酱色、米黄色、黑色、墨绿色等,清一色真的绒线衫系列,大多是新的或半新状态,讨厌的是没个地方放。现代的“真”淘汰了传统的“假”。

       小时候,我每年跟随大人们去亲戚家吃“新年饭”。吃饭时,我看到桌面上有鱼有肉有鸡,嘴里直流口水,总想吃个畅。但年年一个样,家家亲戚一个样。都是鱼、肉、鸡,只能看,不能吃。一条鱼经油煎或清炖后放在一个稍大的碗里,竟没人动筷去夹,主人家总是用筷子敲打着盛鱼的碗,“叮叮叮……”的碗响声,与主人的说话声:“大伯婶婶阿嫂阿娜小囡,大家吃吃吃……吃呀……吃……”交织在一起,和谐动听,温柔热情。客人们忙接过话茬,异口同声:“嗯嗯嗯,好好好,我们吃吃吃……”声音婉转清脆、柔和亲切。结果谁也没有吃,终餐后,还是一条全鱼、整鱼、囫囵鱼。这叫“敲头鱼”。还有“吓煞肉”,就是把满满的一碗肉只切成两块或四块,端上桌子,摆摆样子,装装面子。主人照例说:“嘿,吃肉呀,吃肉,大家别客气,吃肉……”客人们应声迎合:“啊,哦,好,好的,大家吃,吃肉吃肉。”最后还是一碗“吓煞肉”,满满的一碗吓煞人的肉。爷爷说:“敲头鱼、吓煞肉,宋朝手里到如今,有历史,成传统。”爷爷还说:“吃敲头鱼是呆头,吃吓煞肉是独头。”我问爷爷啥意思,爷爷解释说:“假客气碰着真老实,你看阿是呆头独头。”今朝我们去亲戚家吃新年饭,全鱼、整鸡、整鸭、蹄髈、东坡肉都可吃,甚至海鲜、甲鱼、毛脚蟹都可一扫而光。再也见不到“敲头鱼”“吓煞肉”了。现代的“真”颠覆了传统的“假”。

       小时候,我们村上人家住的房子是砖瓦结构的平房,也有一些茅草棚。说砖瓦结构,有些不是砖,是砖坯,有些不是面砖瓦,是冷摊瓦。说茅草棚,有些有墙,是泥打墙,有些连泥打墙也没有,用草扇围着就是。爷爷对我说:“真船假屋。”割些芦苇做两张芦菲卷成个拱,也算是房子了,一家人钻在里面,叫棚户。用几棵毛竹搭成架子,上面和四周堆围些稻草,人住进去后再用草扇隔隔开,分为厢堂、厨房、卧室等,叫茅屋。用砖或坯砌起来,上面做个竹架子或木架子,再摊上一些瓦片,叫瓦房。“真船假屋”历史悠久,成为传统。爷爷还说:“历朝历代,我们这里的务农人家,只要走出个人,房屋烧掉了也不值几个钱。俗话说'不怕天火烧,只怕摔一跤’。”今天,我们这里大多数是别墅,别墅造得一幢比一幢漂亮,楼房翻建别墅,一派后来者居上的态势。别墅的“品位”来自建筑师的图纸,瞄准建筑前沿,中西合璧,吸纳法兰西建筑文化之精华,融入太湖溇港的水岸景观。一幢幢一排排一群群,一脉江山,波澜壮阔。“泥打墙”“泥坯墙”“茅草棚”“冷摊瓦”绝迹了。现代的“真”摒弃了传统的“假”。

       追溯历史,很多的“假”曾被世代相传、从历史沿传下来,成为传统,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很多人们想也不敢想的“假”先后蜕变为“真”,从传统的“假”到现代的“真”,证明我们的党是伟大光荣正确的党。

2024-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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