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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笔者意外找到民国张国枢版的《福建兴化县志》扫描件，遂迅速重温了萧敏的《裁革兴化县本》，竟发现此文暗藏玄机。据萧敏的《裁革兴化县本》记载：“幸我太祖高皇帝以慈仁定天下，起涂泥之民而袵席之，蓬门柴户共歌尧舜明君，白叟黄童亦识唐虞盛会……至于成祖文皇帝登极，民非不庆守成之令主焉，第洪恩濊泽，不能不遗于遐陬僻壤之外，而禽兽则逼乎人，而鬼神则侵乎人，百姓亡命者十已三四。”其中，“成祖文皇帝”显然是说明成祖朱棣。然而，朱棣庙号“成祖”二字实为嘉靖皇帝之杰作，而萧敏既是正统年间上奏疏，又怎能预先写出“成祖文皇帝”之称呼呢?如此说来，此篇奏折或许存在，但应该是民国时期张国枢根据周华版本进行修改的。 无须讳言，张国枢《福建兴化县志》收录的萧敏《裁革兴化县本》一文或许有遭到窜改，但该篇奏折还是有一定的价值，至少让人们可以约略知道兴化县自遭蒙元统治之后，“则山水渐以飞奔，人物渐以耗散，而公家赋役，又有苛横之苦，百姓日夜叹其不支，然亦付之无可奈何也。”到了朱明肇造，万象更新，“百姓得以尽力于农亩，而税课之供逸如也。”可是，一进入永乐年间，竟然出现了“禽兽则逼乎人，而鬼神则侵乎人，百姓亡命者十已三四”悲惨局面，令人为之心寒。延至正统年间，兴化县“总总黎庶，非罹虎狼之苦，则厄瘴疠之灾；非受饥寒之中，则遭盗贼之害；非速死亡之祸，则忧疾病之侵”，这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了。难怪英宗皇帝会下论裁撤兴化县，固其宜也。 附：萧敏《裁革兴化县本》 裁革兴化县本 萧敏 福建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兴化府兴化县人，由贡士出身、任南京武功中卫经历、臣萧敏，率里老、社长等谨奏：为裁革兴化县以便民情事。 切念兴化本一嵌岩崒嵂之地也，宋太平兴国四年，因林居裔谋为不轨，率师讨定之，乃即其地建太平军。寻太宗披阅舆图，叹此地最为险要，乃下诏改为兴化县。当其时，山川清秀，林木蔚荟，民居稠密，地气精灵，而百族殷殷饶厚，故家诗书而户礼乐，虽或僻在万山之中，而人文之盛，于兹独最。则是邑也，固誇万世不拔之基也。迨夫胡元之末，则山水渐以飞奔，人物渐以耗散，而公家赋役，又有苛横之苦，百姓日夜叹其不支，然亦付之无可奈何也。 幸我太祖高皇帝以慈仁定天下，起涂泥之民而袵席之，蓬门柴户共歌尧舜明君，白叟黄童亦识唐虞盛会，是以地虽旷，人虽稀，而公事不扰，百姓得以尽力于农亩，而税课之供逸如也。维时则龙蛇藏之深壑，虎兕遇之深山，厉鬼不能乘人气，俗氛不能点人身，民且相安于无事之天焉。至于成祖文皇帝登极，民非不庆守成之令主焉，第洪恩濊泽，不能不遗于遐陬僻壤之外，而禽兽则逼乎人，而鬼神则侵乎人，百姓亡命者十已三四。 恭遇陛下天资高粹，德政清明，大化洽於华夷，至仁舂于草木，即兴化弹丸黑子之地，且也日聆宽租之诏，人被薄税之恩。顾天意困此一方民，总总黎庶，非罹虎狼之苦，则厄瘴疠之灾；非受饥寒之中，则遭盗贼之害；非速死亡之祸，则忧疾病之侵。若夫附邑，赤子遘凶尤甚，行者委尸于道路，居者聚骸于室内；富者棺枢暴露于风霜，贫者骨肉浮沉于川水。入其境则哀哭之声村村而在，登其堂则嗟吟之状人人皆然。于是豪大之族徙家而去之千里之外，而所遗一二乡民，救死犹恐不赡，安能当公门之赋役而与国家同休戚哉？夫百姓如此之艰难，如此之疾苦，如此之危急死亡，而陛下居深宫之中，位九五之上，所闻者丰亨豫大之景象，夫谁持此而上告？ 臣今谨以情状奏闻：臣以为置邑本以利民也，而民之值困苦之虞如此，则亦奚用此邑哉？伏唯圣明因民情以察意，而顺天意以慰民情，将兴化财穷民散之县，着该官查实而裁革之，则庶孽仅存之民，上不苦于诛求，下不困于动费，而一时得以高枕长卧矣。仍著本地居止百姓，赋税之供，三年尽行免追；差使之劳，三年尽行免役，庶深仁被于穷谷，而富室可以自存，贫民可以自济，死者魂有所安，生者食有所出，则蕞尔一区小邑之民，岂不含哺鼓腹，歌唐虞之再见哉？不然，县不革则役不已，则二三百姓其何堪焉？以陛下仁明之主，忍坐视无辜之苍赤填于沟壑之中而不救哉？陛下试勅监察司察兴化士民之势，诚如贾生所谓“痛哭流涕长太息”者，则宁不俯视而少加怜焉？况又天意不在，而犹不体天以从事，是为逆天而已，甚非所以为天之子也。盖陛下诚无外之化，则四顾山河，熟非土地？旁观生齿，孰非臣民？一夫不被洪恩者，在圣虑心不能恝然于怀，矧今兴化艰难不聊生者，奚但一民为然，则割一分之惠以惠之者，固臣之昧死以为希望，亦陛下之当有以慰一邑之悬思也。若曰山谷之地、草泽之民不足以烦陛下之掛虑，则尧舜德被光天之下，文武化流日出之表，而泰和蔼然于唐虞成周者，何如？陛下其试熟察而垂仁焉！至于仰瞻天日，激切君恩，期涓埃之报于将来，效犬马之劳于未死，臣老朽无能，愿与兴化之民一食一息不敢自忘也。臣无任瞻天仰圣，战栗惶耀惧之至！为此具本，率里老社长，亲赴阙下而奏闻，伏候圣勅！ 摘自张国枢《福建兴化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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