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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七月中旬，禾苗熟了，一片片金黄的稻田，沉甸甸的麦穗，低着头，轻风吹过，点点头，诉说着今年的风调雨顺，收获的季节到了。 割禾，农村的孩子都经历过的，90年代以前，全部是肩挑背扛的。磨刀不误砍柴工，把去年的镰刀和毛镰拿出来，放在磨刀石上，蘸水磨得锃亮。磨刀还要注意齿的走向，以免割禾的时候，割不断，容易伤到手脚。 夏天太热了，我们都是选择一早一晚割禾的，起码稍微凉快一点。晚上干活也有一个坏处，田地里有蛇！早上五点钟，朦胧中被爸妈从床上拉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就带着一身的疲惫走向田里。江南人多地少，土地经过集体按人口分配，零零散散的散落在各处。 以前在生产队，劳动竞赛，产生了一大批劳动能手，至今我们还在回忆着他们的传说。母亲割禾的速度很快，一个人一天大概能割2亩，我就不行了，割三下要歇两下。我记得自己一天最多割了两分八厘，那漫长的禾路是我的噩梦。母亲就骗我说，蛤蟆子没有颈，细伢子没有腰。那我身上要断的地方不是腰，又是什么呢？ 时间久了，手上的罗膜也越来越薄，最后能看见里面的嫩皮，充满了血，红彤彤的，只能放在凉水里，有点温水也火辣辣的疼。 收禾要选择下午，当太阳把禾的露水晒干，就是收禾的好时候。两把禾一组。先用去年的稻秆，三四根一组，把禾头朝上抱起，提起来甩个五六下，手渐渐后移，拧成一个耳朵状，就完成了。挑禾的时候，用绳子捆起来，我从六件到最后的六十件，做了近二十年。大人们很多时候有六十，有八十的。最多的是以前一个人，挑了120件。再多就挑不了了，因为人没有那么高，扁担也没有那么长。小孩子挑的少，起肩很难，必须要扑倒地上才能挣起来，这时候大人会过来帮忙。 我们没有长期劳动，暑假放假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干活，肩膀挑了几次就受不了，晚上去检查，经常破了皮。有一次我生气了，我说，爸爸，你一担能挑我十担，为啥你自己不会多走一次，而宁愿要我走十次？爸爸说，累了一次都嫌多，我不是为了少这一次，哪里还要你来挑禾啊。 我们村人口多，田地远，没有大板车的时候，他们要从田里到家里，有三公里远，来去一次要一个小时。挑禾最忌讳是放肩的，放肩会掉落很多谷子。后来有了自行车拉禾，后来才有了大板车，用牛拉车，好多了，现在也有用电动三轮车拉的。 以前水路不通，也没有抽水设备，有时候要去水塘里浇水耕田，散落在田中间的小水塘，就像人的眼睛，干旱的季节能派上大用场。用水车的更快，我跟爸爸一人一边。口里唱着：龙车子搅水嘀嘀哆，换个车板里泥哆哆，某某人走我门口过，要风还是要雨？如果对方要风，就吹口气，要雨，就假装喷口口水。水车到不了的地方，要人用桶子浇，从池塘里往上浇，任凭脚下的水蛭吸我们的血...... 好不容易等来了水排，我们还要去守水，以前大集体的时候以村庄为单位，后来分田到户，各家管各家的水路，为了早日把禾栽完，白天黑夜守在水渠旁。 栽禾前还要拔秧，水秧、旱秧、秧盘育秧，到现在的集中育秧。栽禾也变成了抛秧，速度更快，也不用长时间弯腰了。 栽禾必须先牵绳子，为了以后打药好行走，两个人合一大赛（道），一般是八下一个人的。真正的高手栽禾，横平竖直都是标准的八下一赛，就跟我们本子上的田字格一样，而且一天栽1.5亩没问题，抛秧的都是2亩以上了。以后等禾长出了根，到田里除禾草，拄着棍，走起来顺顺当当，拖着腿一路走到底。 机械化之前，每年的双抢都是一个月以上，人们累的死去活来。土地承包之后，如今机械化程度高了，割、收、脱粒，一气呵成。到处都是高标准农田，水路直接到田里，也有插秧机了，施肥打药有无人机，双抢十天左右就能解决。我们用战天斗地的干劲和巧劲，终于把人从繁重的体力活中解放了出来。 人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务工、跑运输，赚钱的门路更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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