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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七公子杜维善口述历史:真实的孟小冬

 新用户8926AVU2 2024-08-12 发布于北京

孟小冬身世,我们也不晓得

孟小冬是1907年12月9日,阴历十一月十六日出生,那一年是农历丁未年是羊年,过去迷信的说法是:女人属羊而且是冬季的羊不好,其他季节就无所谓了。她后来就对外改为1908年出生的。其实,属相是没有好坏的,重要的是看八字的。但是孟小冬非常迷信,前面也说过她算命,不能用自己名字买房子的事情,她确信无疑。

关于孟小冬的介绍五花八门,怎么说的都有,但孟小冬自己在《谈余叔岩》的序言里说自己:'余幼习二黄,涉猎较广,闻风私淑,盖已有年,立雪门前,瞬更五载,孔门侍教,愧默识之。颜渊高密传经等,解诗之郑婢。谬蒙奖借,指授独多洎。'这篇古朴的文言文序言是孟小冬口述,请人执笔而成。讲她很小就喜好戏曲,后来拜师余大贤,受益匪浅。有意思的是孟小冬的这篇序言落款是'宛平孟小冬书'。蔡登山写《谈余叔岩》序中写道:'孟氏冰雪聪明,资质绝伦。其立雪余门之际,正值余艺炉火纯青之时;而其师徒之谊,情逾父女,故能倾囊相授、薪火相传。余叔岩以亲身经历,深感学艺之艰苦,加之自知病入膏肓,因此对孟小冬说戏更加耐心,希望薪传于小冬。'蔡登山对京戏很有研究,他引述了孟小冬曾对人讲她从师学艺的事情,孟小冬说:'我拜余老师后,余老师就主张从根底研究。首先,在字音准确上下功夫,所以偏重念白,兼及做派。《一捧雪》一剧,余老师曾教授三个月,口讲指画,不厌其烦,要求在唱念中要传神。所有唱功戏,无论整出还是一段数段,无一不由字眼说起,从发音以至行腔,凡是平上去入、阴阳尖团,以及抑扬高下、波折婉转,均反复体察,广加考究,必令字正腔圆而后已。'这段话,对于理解余派艺术和孟小冬的造诣很有帮助。

关于孟小冬的身世,有一些说法,也可能有,但是我们都不晓得,因为这种事情她不可能讲的。在网络上的'梨园百年琐记'里,翁思再写的《余叔岩传》里,讲到孟小冬的身世和经历:孟小冬在向师傅学戏之余时,孟小冬亲口向师傅说到,她原来姓董,名若兰,汉口人,祖籍汉口董家巷,姐妹五人,居住在满春茶园附近,为满春茶园包伙食。民国初年,孟鸿芳等兄弟到汉口满春茶园演出,孟鸿群住在董家,相处甚好,尤其喜欢董家俊俏的小女若兰,常常带她到后台看戏,两三个月后,孟家班离开汉口,董家父母就让若兰认孟鸿群为义父,随孟家班出走江湖,孟家原本称其小董,就一直未改口,回到上海后,孟鸿群请仇月祥教老生戏,十五岁始冠孟姓,由于称其小董,所以称为孟小冬。后来孟小冬到汉口演出时,还曾去硚口寻找亲生父母,物是人非,直至逝世也未能找到。这是翁思再的说法。

丁秉遂在他的书里,也专门讲到了孟小冬的身世,他认为孟小冬祖籍山东,出生在上海,这个说法与其他的都不同。

总之,孟小冬的身世是个未解之谜。

父亲和孟小冬都戒了大烟

我父亲和孟小冬以前都抽大烟。那个时候的风气,是唱戏的人欢喜抽大烟,因为演出常常很晚,他们需要大烟来提神儿,抽完大烟的感觉很来劲儿,再唱戏就唱得特别好,像小三麻子林树森、金少山都是抽大烟的,林树森的妹妹烟泡打得特别好,那是专门的技术,好莱坞明星范朋克来杜公馆抽大烟,就是林树森的妹妹给打的烟泡。那一段时间,北京的伶界开展戒烟活动,专门组织了戒烟会,很多京戏演员都去戒烟,像马连良他们都去了,但是有些戒烟成功了,有些不成功。孟小冬也去戒烟,但戒得不彻底,后来到了香港以后完全戒掉了,戒了大烟以后,开始抽香烟。少帅张学良也抽大烟,而且抽得很厉害,后来经过中西治疗的办法最后才戒了。那个时候,抽大烟很普遍,特别是戏曲界名人都欢喜抽一口。

我父亲以前也抽鸦片烟,但他是另外一种抽法,就是抽而不咽。抽大烟跟抽香烟一样,有的人抽香烟不咽下去,就吐出来了,这等于没有抽,就像老话说的'乌龟吃大米,浪费粮食'。所以,我父亲就一直没有特别上瘾,有的人抽大烟,抽得形如枯槁,身体就垮了。我父亲到重庆后,那次他坐的飞机,被日本人的飞机追击急速升空,留下了严重的哮喘病根,他也不能再抽了,还有重庆那里管得很紧,不能抽大烟的。他就干脆戒掉了,戒的时候是很难受的。

我们家里,就是我父亲和孟小冬抽大烟,最后也都戒了。

两位母亲,一辈子金兰姐妹

早在1922年8月,孟小冬十五岁的时候,随戏班子来到汉口,演出很成功,正好我的奶奶和我母亲也在汉口演出,孟小冬戏班子的演出,引起了我母亲的兴趣,我奶奶和我母亲她们到场看了孟小冬的《斩黄袍》《逍遥津》,非常喜欢,她们俩是一见如故,交换帖子,结为金兰姐妹。这一拜,竟成全了她们这唇齿相依的终生情谊,那个时候她们年轻漂亮,戏演得都好,两个人很合得来,她俩这一辈子分分合合的,但这份姐妹情一直不断,也真是不容易的!在香港的时候,我父亲病重卧床,就是她们姐俩一直服侍在我父亲身边。我前面谈到,孟小冬到了台湾,虽然不住在一起,但是她们几乎每天都见面,在一起聊天打牌很开心。我的两位母亲,一生无论悲喜都是可以互相信赖、相互依靠的好姐妹。

孟小冬遇到困难时,总是想到我母亲,她们姐妹之间无话不说、倾心帮助。关于孟小冬与梅兰芳婚姻失败的事情,各种书籍文章里的说法五花八门的,有很多是胡乱猜测,没有根据。据我所知,孟小冬和梅兰芳的婚姻破裂后,梅兰芳的太太福芝芳可能与孟小冬之间有一个协议,就是不允许孟小冬在北京继续演出,以免时间长了,梅兰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甚至重归于好。我母亲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很不公平,就邀请孟小冬来上海、在上海演出。至于说到孟小冬与梅兰芳分手时的那句名言,就是孟小冬与梅兰芳分手时说气话:'我今后要么不唱戏,再唱戏不会比你差;今后要么不嫁人,再嫁人也绝不会比你差。'这句话的确说得响响当当、掷地有声,也是孟小冬最流行的一句话。我听我母亲讲到过,这应该是孟小冬告诉我母亲的,因为孟小冬和梅兰芳私底下的谈话,当场不会有第三个人,梅兰芳绝不会跟别人去说,这话从梅老板口里是说不出口的,只有孟小冬说出来,而孟小冬也会跟像我母亲这样的好姐妹讲的。

孟小冬离开北京到了上海,第一个就找到我母亲,把她在北京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我母亲,我母亲气不过,就告诉我父亲,我父亲对孟小冬很早就暗恋着,也非常欣赏她的京剧艺术。于是,我父亲就和孟小冬、我母亲商量,而且曾经提出过一个法律解决方案,就是如果孟小冬需要,可以找上海的著名女法官郑毓秀帮助。但是,后来还是觉得不要对簿公堂为好,因为,我父亲与梅兰芳私交很好。于是,我父亲就亲自给梅兰芳打电话,估计是我父亲与梅兰芳商议了妥善解决的方案,进行了一定的经济补偿,就没有必要双方闹得满城风雨,避免对大家都不好的尴尬局面。当然,梅兰芳也很聪明、识大体,在我父亲的中间协调下,与孟小冬妥善友好地解决了婚姻破裂的善后事宜。经历了这场风风雨雨之后,孟小冬身心疲惫,在我母亲那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来明确进了杜家以后,总算是不再漂泊,有了个最终落脚的家。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父亲和孟小冬他们都互相尊重、相互恩爱。从此,孟小冬也没有再进行公开演出,她最后一次公开演出,就是我父亲六十大寿的时候,演的《搜孤救孤》。

孟小冬的性格很特别,她有一枚绿宝石戒指,就是《冬皇故物》拍卖的那枚。那原是金廷荪太太的戒指,孟小冬看见了很喜欢,我父亲就出钱买下来送给了她。一次,我父亲问母亲,知不知道孟小冬买的这枚绿宝石戒指?我母亲说不知道啊!我父亲就觉得孟小冬的性格有些特别,不像我母亲。因为我母亲买任何首饰一定会告诉孟小冬的,甚至会给孟小冬也留一份。

孟小冬跟我母亲比起来,就是非常机灵,她平时说话很有耐心的,她的上海话讲得很好。台上唱戏和平时说话是不一样的,唱戏需要不同的嗓门,有高有低的了,跟平时说话完全不是一回事,孟小冬在家里讲话慢慢的、软软的,特别是讲上海话的时候。我母亲就不同,就一直不会说上海话,她出生在河北安次,就是现在的廊坊,是典型的北方人,讲的是地道的北方话,上海话对她来说很难懂,她一辈子也没学会上海话。我问我母亲,我父亲说话时,你听得明白吗?因为我父亲讲话带有很重的浦东音,是浦东上海话,浦东可不是现在的浦东,那时是很偏僻的乡下,我父亲讲的浦东上海话很不好懂的。所以,我母亲说,我说我的,我父亲说我父亲的,各讲各的话。而孟小冬就可以轻松地用上海话与我父亲交流,还经常讲些笑话,讨我父亲的欢喜。

孟小冬后来到了台湾,与已经在那里安家的我的母亲,她们这两个金兰姐妹相互依靠,还有义子、义女和杜家其他子女陪伴在周围,亲朋好友们在也偶尔探望,也不孤独。孟小冬在台湾的生活,没有了当时在香港的不安定,也避开了喧嚣的尘世,平静恬淡,过着隐居式的生活。定期到法华寺念经诵佛,在家中设佛堂每日诵经,平日以打牌聊天消遣,偶尔也吊吊嗓子唱唱戏。最使她开心的是我母亲和二姐,每日都会去看她、陪着她,她自己经常念叨:'她(姚玉兰)在我这里一坐,我就定心,她一天不来,我这日子就不知怎么过。'据万伯翱书中写到我二姐的回忆说:'在台北每天必亲临东门町寓所请安,妈咪授课时,必须随侍在侧,若因事耽误未到,老人家一定等我到现场才开课,否则当天的课程绝对取消不上。'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度过晚年,这也是她晚年的幸福啊!

孟小冬很喜欢我,我每次去探望她,临走时,她都要家里的佣人去同庆楼买些特制的火烧带着,她知我喜欢吃这一口。

不擅交往,北方饮食口味

孟小冬与我母亲在性格上是两条路子。孟小冬喜欢老派,喜欢老派的衣着饮食、生活习惯和礼节行为。她不太与新派的人,包括崇洋派的人,还有电影时尚界的人来往。我们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去给我母亲和孟小冬拜年,我们兄弟姐妹,还有我们的子女们,也就是儿孙辈们,都要给她们磕头行礼拜年,磕头以后,她们一定是会给红包的,这是老的礼节。这个老礼儿,到了台湾,我母亲还是坚持着。在台湾,有的演员拜我母亲为师的时候,行磕头礼,我母亲一定是会给红包的,这个规矩好像成了台湾戏曲界人人皆知的事情了。我母亲与孟小冬不同,她与电影界的人也比较熟,像李丽华、童月娟和我母亲都很熟悉。

那个时候我们家里吃的东西,多数是北方的习惯,很少有南方的口味。抗战时,没有粮食,家里米吃得很少,面食吃得多。所以,从小我们就爱吃面、吃饺子,反而米饭吃得很少。过去上海有个习惯,现在也是,吃面不是吃饭,面不是主食,是点心,吃米才是吃饭。我们吃饺子是不吃菜的,就是吃饺子,北方就这样吃,南方要有菜的。像我大哥吃饺子,当饺子是一份菜,不是主食,我们吃饺子是主食,比方讲,年三十晚上吃饺子。明天生日了,今天暖寿,吃饺子,明天吃长寿面。

孟小冬是在北京长大的,喜欢吃饺子,完全是北方的饮食习惯。很多书里讲孟小冬喜欢用牛奶泡点心吃,很洋派的特点,但是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孟小冬喝牛奶泡点心吃,现在,有些书和文章讲得太离谱了。孟小冬可能受我父亲的影响,也喜欢吃蛋炒饭,我猜测,她也有讨我父亲开心、迎合我父亲的口味的意思。所以她的饮食口味也有一点南方人的特点,但我觉得主要是北方人的特点,北方人的口味为主。

孟小冬很欢喜东来顺、同庆楼、都一处,喜欢吃烤鸭。台湾能吃到的北方的食物比较多,而且做得好,这点香港就不能够比,因为台湾的很多老兵,都是北方去的,带了很多北方的吃法,很地道的,还有老北京的灌肠、酱肉,同庆楼的叉子火烧,别的地方吃不到。所以,她晚年在台湾很开心。我父亲在的时候,杜家的年夜饭是要吃米饭,是按照我父亲的习惯。后来,到了台湾,就是按照我母亲的北方习惯,吃饺子了。

我喜欢吃老北京的小吃,是受我两位母亲的影响。我第一次去北京,朱学范在仿膳请我吃饭,我就要吃豌豆黄、驴打滚,就是宫廷里的点心。我之前没去过北京,但我母亲和孟小冬她们常讲北京的豌豆黄、驴打滚好吃,她们都欢喜吃这些地道的北京宫廷小吃。后来,我再去北京,有朋友请我吃饭,我马上就想到这些,就说吃豌豆黄、驴打滚的。

现在,我们就无所谓了,没什么年夜饭的了,离开台湾,这些东西慢慢地淡下去了、没有了,很多传统是在饮食里体现出来的。

会书法画画都是胡吹

台湾的二姐谈孟小冬,就有得谈了,因为她一直跟着孟小冬的,从小她就在北京。章子怡应该去见见二姐,听二姐讲讲孟小冬,她在《梅兰芳》电影里演孟小冬,也就是演了个皮毛吧。孟小冬,一代名伶,哪能就这么容易学的呢!

梅家、孟小冬,跟杜家,这里面的关系非常微妙。孟小冬离开梅兰芳,跟了我父亲,梅兰芳也没说什么,他一直很敬重我父亲,到上海总会来杜家的,两次大规模的演出,梅兰芳都来了,而且唱了大轴。这种关系是非常微妙的,梅兰芳的一栋房子给了孟小冬,孟小冬卖掉了,结果要不到钱,去找我母亲,我母亲托吴家元帮助办好的。我们家在北京的事,多数是家元去办的,他在北京认识很多人,黑白两道的人认识很多。吴家元来帮忙办理这件事的时候,他人是在上海的,而这件事情发生在北京,可想而知吴家元的活动能力是多强。孟小冬给我母亲写信,很有意思的,信里孟小冬说,吴家元有私拿的坏毛病,提醒我母亲卖房子的金条一根都不能少!她怕吴家元这位老千暗里吃掉呢。我母亲离开大陆的时候,很多信件都烧掉了,唯独留下孟小冬写给她的信,这封信现在存在我这儿了。

吴家元与杜家真是老关系啊!不要小看了这位吴家元,在上海是很出名的。这个老千,不仅是赌桌上的老千,在社会上,黑白两道都能混得如鱼得水。抗战胜利后,吴家元和他太太三天两头待在我们家里面,打牌、聊天、听戏。我父亲和我的两位母亲都很信任他,他在北京、天津都有很多关系,我父亲就是通过他与北方军阀官僚们打交道,我母亲们的一些事情,也是通过他解决的。我记得有一次,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和我母亲一起吃饭,吴家元的太太作陪,吴家夫妻在杜家上上下下都吃得开,大家都喜欢他。一方面是因为他会来事儿,八面玲珑;另一方面,他手头很宽,逢年过节,给所有的下人派钱,大家都喜欢他。

张大千在上海办画展,也请吴家元出来帮忙,帮助请了很多上海的名人来捧场。大千先生很会做事,他送给了我父亲两张画,上款写月笙先生。画就挂在画展的大厅最醒目的地方,来的人都可以看到,大千先生就是要人们知道,我父亲也喜欢大千先生的作品,这样来吸引别的人来观赏、购买他的画。

扯远了,吴家元在杜家很重要,回过头来还是说说孟小冬,这里要更正一个错误的说法。万伯翱在《孟小冬:氍毹上的尘梦》里说孟小冬喜欢写毛笔字,常常临《孟法师碑》,还刊登出孟小冬写字的照片,这是不对的。孟小冬根本就不写毛笔字,更谈不上临帖和书法了。她写给我母亲的信是用钢笔写的,不是毛笔,她写的字没那么好。有些信,不一定是她自己写,有的时候是叫人代笔,那个时候代笔很正常,我父亲就是让秘书代笔。甚至还有的书里面讲到孟小冬不仅会写字,还会画画,这似乎是吹牛了。为什么说孟小冬学的碑是孟法师呢?孟法师碑是很冷门的碑。也许是因为她姓孟,就强把她与孟法师碑附会上了,这个完全是瞎说。人们总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人物和事情夸大美化、添光添彩,因为人们的愿望总是这样的,把好的东西、热爱的东西,说得更好。这可以理解,但还是要有一定的事实依据,不能够过分。如果有说她画的几笔兰花什么的,很可能是别人代笔的。如果她真的可以画画的话,和张大千在一道,就可以让张大千题款、题字了吗?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在1941年《立言画刊》的'名伶访问记﹣﹣孟小冬'里面写道,'尤喜书画,自己对书法亦颇有研究,每喜收藏名人之手笔'。这些都是吹捧之词了。'文姬归汉'那幅字绝对不是她自己写的。我手里的那封信是孟小冬亲笔写给我母亲的信,里面有很多白字,有不会写的字就画个圈儿,让我母亲猜,我母亲文化程度也不高,哪里猜得出来?这能是临孟法师碑帖、吟诗作画的人的做法吗?这种说孟小冬会书法、画画,甚至篆刻等等的说法,在社会上很普遍,很多的书籍文章都这么讲,甚至还有人把别人的照片,说成是孟小冬的明星照,就是那张穿着裙子在飞机前面照相,说是民国美人之一的照片,简直就是胡扯!

我父亲遗嘱里有杜美娟,孟小冬的遗嘱里没有

有一本关于孟小冬的书里面讲到,孟小冬与梅兰芳结婚后,一次意外小产了,后来她去医院做妇科检查,医生对她说,她以后不能再怀孕生育了。这个事情有可能,因为她领养了个女儿,杜美娟,美娟比我大姐小一岁。

美娟的情况,我们知道的不多,至于她是什么时候领养的,我们都不晓得,我们从来不提这种事的,像大哥领养的事,从来不提,不敢提的。美娟开始住在北京,后来到上海了,在上海我们常常会见面,我叫她'玉姐',再后来跟着我们都去了香港,在香港认识了个男朋友,华裔美籍人。但是孟小冬坚决反对,她是个很老派的人,根据自己的经历,出于爱护的角度,一方面担心女儿上当受骗,另一方面,她也可能不喜欢美娟找的男朋友,母女俩为这事吵得很厉害,甚至闹翻了,美娟最后离开香港,去关岛结的婚,结婚的时候,孟小冬和我们当然都不在场了。她先生是中情局的人,她加入了美国国籍,她先生过世了后,她就回到了洛杉矶,以后就没消息了。

美娟到了香港以后,正式成为杜家的人,我父亲的遗嘱里面写了她是杜家的人,分到了遗产。她也是按照杜家的辈分排的,美如、美霞、美娟的'美'字辈儿,应该是孟小冬进入杜家以后,排的美字辈儿。

杜家的事情很复杂,孟小冬过世,她没有留下明确的遗嘱。是陆京士打理的这些事情,他没有把杜美娟列入遗产分配人的名单里,我、大姐、二姐、大哥、大嫂都有,但是没有美娟的那份。

陆京士当然知道我父亲的遗嘱里有美娟的份,这种地方,陆京士就做得不对,他不应该这样做。也可能是孟小冬过世之前,跟陆京士交代过的,因为美娟结婚的事情,孟小冬母女闹得很不开心,美娟就走了。但我怀疑这种说法有问题,因为孟小冬死得非常突然。那是不是孟小冬有什么特别交代呢?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呢?我们就不知道了。

结果,我把我继承的那份财产转给了美娟。分遗产的时候,我在香港,我太太专门去台北办的这桩事情,我让我太太把我的那份给了美娟。那时候,美娟在冲绳,她专门到台北来的,我太太见到了美娟把我的那份给了她,有现金和一些孟小冬的东西,还有一幅张大千的画,孟小冬有很多张大千的画。那个时候,一个人大概分到两千美金现钞,那个时候两千美金也不少了。那就说明她过世的时候还是蛮有钱的,不算那些字画珠宝什么的。

孟小冬的首饰,《冬皇故物》里面的是很少一部分,实际上真不止这些。那个时候的首饰,不是这一个、两个戒指,蓝宝红宝都是一包一包,没镶过的。孟小冬有的时候,看到我母亲的首饰,她喜欢就拿了去,有些首饰是我母亲预备留给大姐的,孟小冬喜欢就拿走了。所以,大姐跟孟小冬有矛盾,就是因为首饰的问题。

另有一件事,本是孟小冬将张大千送的六条屏荷花图给了我,后来陆京士来跟我谈,说是大哥要留个念想儿,硬要我让给大哥,最后是大哥拿走了,没多久,他就卖给别人了。这次,也没有分给美娟财产,这就不好了。有些事情,陆京士做得不公道了。

我点红披麻戴孝,没有和我父亲葬在一起

孟小冬去世的时候,我在香港专门赶回台湾奔丧,为我的庶母孟小冬披麻戴孝,我现在还有孟小冬下葬时的照片。

孟小冬大殓时,问题很多,她的女儿美娟不在,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和大哥操办的。大哥不肯捧这个牌位,因为大哥说,他有他的母亲前楼太太沈月英。后来,陆京士和他谈判的,你要什么东西都给你,牌位你要捧,要披麻戴孝!因为我是养子的身份,照片是我捧。要披麻戴孝,但是我母亲在,按规矩是不能够披麻戴孝。这个事情,请教了很多人、很多老先生,结果有位老先生,出了个主意说,你点红,在麻上面点红。一般情况,麻上面不能够见红的,点红的意思就是还有长辈在。磕头的时候,我给我母亲先磕头,还得解释'我戴孝了,我在点红',然后再给孟小冬遗照磕头。这样做,我的生母、庶母两方面都可以照顾到了,也合了规矩。这是老法、老规矩!大哥的披麻戴孝就不需要点红了,因为,前楼太太已经过世了。

所以,出殡的时候,杜家处理得很好,大殓的过程也很好,给公众、社会一个很好的印象,认为杜家后人识大体,讲礼仪。这是表面上这样的,背里我们做了很多事情、很多工作的,主要是她的女儿不在,要家里男的出来。杜家的这种事情很烦的,因为是大家族,你想想有五房太太呢!

还有一件事,孟小冬去世后,停在医院里,当时家里人都忙着分财产等后事,是我太太把孟小冬的灵魂引回家的,那叫回煞。人死以后,停在医院里面的太平间,家里人要点香带她回来,这是老规矩。孟小冬去世的时候,就是我太太把她带回家的。我太太到太平间去看,看了以后就烧香,跟她讲你跟我一起回家吧!一路走,一路说着,过桥、走隧道,都要提醒她,实际上是她的魂儿,说:我们现在过桥了啊!我们现在过隧道了啊!就这样,她就会跟着我太太的引导,回到家里。到家了以后,我太太请她坐在她平时常常坐的位置,沙发上,然后我太太就点了一根烟,她喜欢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就放在烟灰缸上面,因为孟小冬抽香烟。这个烟一直烧到尾,烟灰没掉下来。普通的香烟,烟灰一长就掉下来了,但她的这支香烟的烟灰一直没有掉,说明她回来了、回到家里,还抽了她喜好的香烟了!这是些老规矩,现在的人都不懂了。我太太很懂这些老规矩,平时过年过节的祭祖、祭奠故人,都是我太太张罗着这些礼节。

孟小冬去世后,她没有和我父亲葬在一起,葬在了她自己早就选定的佛家墓地,在另外地方。我父亲的灵亲移到台北,安厝在杜家陵园,几年以后,正式下葬。孟小冬在临终前,没有提出要与我父亲在一起,安葬在杜家陵园,她很早就给自己选好了墓地,一个佛教寺庙附近的墓地。再后来,我的生母过世,与我父亲一起葬在了杜家陵园。杜家的陵园里就是我父亲和母亲,大哥什么的都没有进去,大哥后来葬在美国。

关于孟小冬的墓地,其实她在来台湾的时候,就决定以后葬在佛家墓地。由于她虔诚地信佛,特别是到了晚年,更加深信不疑,早已决定葬在佛教墓地。所以,她就让陆京士私下里秘密物色墓地,她就慢慢地选、慢慢地挑,直到去世前两个月,才确定了台北县树林镇山佳佛教公墓选了一块墓地,她请人设计墓园型式,设计师做了两次图样,她都不满意,直到她突然病重,也就是5月24日,她对第三次的修改才满意,而第二天,25日,她就住院了,26日晚11点50分,孟小冬就去世了。

孟小冬的墓修得很好,张大千亲自写的'杜母孟太夫人墓'墓碑,这个墓碑写得真好啊!有一些人,特别是游客,到坟地里去参观,竟然有人在墓碑上拓字。第一点是因为张大千写的,第二点那是孟小冬的墓碑,我父亲的墓碑也有人拓,我父亲的碑是书法家陈含光写的,我觉得我父亲的那个碑写得更好。在过去人的墓地里这样做,那是很不敬的,这是规矩,现在的人什么规矩都不讲了。

杜月笙七公子杜维善口述历史:真实的孟小冬

【杜维善(1933年12月16日-2020年3月7日),系杜月笙最小的儿子,排行老七。知名收藏家和古钱币研究专家。曾荣获上海市白玉兰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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