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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甘岭战役:首日发炮弹30万发,为何志愿军认为美军比韩军好打?

 自由市民 2024-08-15 发布于辽宁


这次“联合国军”攻击的特点是,以大量炮兵、航空兵实施高强度的火力毁伤。志愿军战史记载,当日,上甘岭两高地及其周围共落下30余万发炮弹和500余枚航空炸弹,平均每秒钟落弹6发,创造了“朝鲜战争中单位面积火力密度的最高纪录”。

1、惊人的弹药量

秦基伟描述当时情景时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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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高地表面阵地工事大部被摧毁,山上岩石变成粉末,“阵地上空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近年,有的研究者对志愿军阵地当日落弹数量提出质疑,认为战史中记载的数量偏大,并利用一些材料计算出“联合国军”进攻首日实际向上甘岭地区发射炮弹20余万发、“五O”重机枪弹15.6万余发,投掷航空炸弹233枚。

查有关史料,志愿军方面对“联合国军”进攻第一日弹药投射量的统计,最早见之于第15军10月中旬一份战情综合报告,内称:

14日敌人出动96架次飞机、37辆坦克和200余门榴弹炮,配合步兵向第45师第135团阵地进攻,597.9高地、537.7高地北山和454.4高地当日落炮弹10万余发、航空炸弹300枚。

当月下旬,第15军上报兵团、志司并发各师的战斗情沉报告又称:

据俘供,“联合国军”共投入15个炮兵营、270门火炮,另有坦克50辆;14日24小时共发弹30余万发,其中,炮火封锁五圣山主峰下1000米棱线,以每秒6发速度,一天打5次,每次半小时,形成数条拦阻线;炮兵阵地落弹8000发。

此外,美军飞机全天在五圣山投弹400~500枚,并有40余辆坦克参加了对五圣山的轰击。

可见,志愿军战史称开战首日敌方发射炮弹30余力发、投掷炸弹500枚之数,是指当日整个五圣山地区落弹数。

至于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两个点,日落弹量应在10万发左右。对于一个面积仅3.7平方公里的狭小地域,这样的火力密度绝对称得上是高强度和毁灭性的。

2、何以美军比韩军好打?

“联合国军”对上甘岭两高地的攻击,开始时出动的兵力为美军第7师第31团(团长就是那个最先拟订“摊牌行动”计划的摩西上校)2个营和韩军第2师第32团2个营,后来,这2个团将全部兵力都投了上去,另加上美军第17团1个营,兵力共达7个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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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防守两高地的兵力,起初各为1个加强连(597.9高地)和1个连(537.7高地北山),分别属第45师第135团三营和一营。

因当日师、团炮兵未能及时变换阵地实施支援,防守分队主要以少兵轻武器进行抗击。由于表面工事被炸成松土,平时最好使的冲锋枪被炸起的尘土塞住枪管或拉不动枪机,手榴弹、手雷、爆破筒和暗火力点里的轻重机枪便成为主要火器。

597.9高地主峰上一挺重机枪隐蔽在暗火力点里对冲击之敌进行侧射,一日发射子弹1万余发,毙敌近300人。

从志愿军当时战报反映的情况看,“联合国军”特别是韩军的战术水平较之以前大有提高,特别是第一波攻击“很有些战术样子”:先头排成并列纵队,班成蛇形队形,班与班相隔10~20米;遭打击时后退,有督战队逼其继续前进。

不过,当后续兵力陆续投入战斗后,队形就变得前挤后拥,“形如羊群”,撤退时更加混乱。无论进退,烟幕使用极为广泛,整个战场烟雾弥漫,白昼变为黑夜,观察十分难。夜间用照明弹、探照灯照明,战场被照得通天彻亮,严重影响志愿军夜战效果。

还有战报指出,此次作战,美军反倒比韩军好打,因为美军虽步炮协同好,但进攻动作、冲锋精神均不如韩军,队形比韩军密集,动作也比韩军慢,执行计划较为呆板;而韩军攻击时能以疏开队形行动,受挫后能很快改变战术及攻击方向,更为“狡猾难缠”。

韩军素质和战斗力提高,确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动向。这是1951年7月李奇微提出“重新建立和振兴南朝鲜的军事院校”,“最终建立起一个由训练有素的职业军官和军士组成的”“能征善战的军团”计划以来,美国人对韩军大加整训的结果。

美军战史认为,自从1952年5月克拉克接替李奇微出任“联合国军”总司令以来,美军对韩军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在此之前,无论是李奇微,还是麦克阿瑟,都将韩军编制规模限定在10个师、25万人的数额内。

但克拉克一开始就致力于扩充韩军部队,到11月初,韩军员额已达到46.3万人。克拉克还拟订了一个计划,到1953年8月,将韩军陆军扩大到20个师。美国军事院校大幅增加对韩军军官的招生人数,并由美国军事顾问团赖恩准将率领近2000名美国军事人员到朝鲜协助训练韩军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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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集团军还从所属军、师中抽调军官担负韩军训练任务,这些措施对提高韩军数量和质量起到重耍作用,美军战史评价,1952年中期韩军部队在作战中“表现良好”“令人振奋”。

“摊牌行动”开始前,美军就改变了对韩军一味贬斥的说法,夸奖起韩军在“领导方式、技巧和经验”方面的进步,范佛里特甚至还“给予他们很高的荣誉”。

在这次进攻中担任主力的韩军第2师,师长丁一权,军衔却为中将,这在韩军中是绝无仅有的。

任该师师长前,当过韩国陆军参谋总长,后被送到美国留学深造,学成之后反被降职使用,挂着中将军衔当了师长。这是因为美国人要求韩军高级将领必须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提升,不能破格,此前没有当过师长的丁一权必须重新补课。这次进攻,是他任师长后的首次亮相。

一心想在战场上有个好表现的丁一权,一上来就实实在在地碰上了一个强硬无比的对手。

3、15军充足的战前方案

战前,秦基伟对部队提出“一人舍命,十人难当”的口号,上甘岭开战首日,这一口号就在两高地守卫者中转化为实际行动。防守高地的部队,从连长、指导员,到文化教员、卫生员、司号员,全以战斗员身份投入战斗,直至全部伤亡。

战至17时,两高地表面阵地大部被占,守卫部队转入坑道。当晚实施反击,至22时全部恢复阵地。

这一天,两个高地共毙伤敌1900余人,俘虏2人,守卫部队自身伤亡500余人。秦基伟说:10月14日这天,是他一生中一个焦虑如焚的日子。

上甘岭突遭攻击,规模之大、火力之猛、手段之狠,都是空前的。

这一情况,大大超出军、师、团各级领导的预料。当时,军政委谷景生回国参加国庆观礼未归,各师、团政委几乎都不在岗位上——有的调走,有的回国,其余的都集中到兵团学哲学去了。开战时,军、师、团三级多是军事主官唱独角戏,主要精力还在考虑战术反击问题,特别是担任上甘岭地区防御的第45师,预定于10月18日对注字洞南山发起反击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由于一心想通过这次反击创造歼敌1个加强营的范例,军、师、团各级费了很多心思,军、师两级炮兵大都集中起来,火炮射向全都对准注字洞南山。

军里连续开了4次战术研究会,反复审查对注字洞南山的反击方案,还进行了沙盘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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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前已从韩军投诚者那里得知,当面之敌已将攻击537.7高地北山的命令下达到连,但仍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军、师领导均认为敌方纵深内预备兵力没有增加,单凭现有力量进攻,第135团自己就可以应付,因而不仅没有加强与注字洞南山相邻的537.7高地北山守备力量,反而决定从那里抽1个排出来,在团侦察分队及2个炮兵连支援下,于13日18时实施阵前出击。

这个显然不符合实际的计划,也得到军的批准。

可以说,上甘岭打响之前,军、师对敌情的估计及相应准备是不足的、有缺陷的。

如其战后总结所说:

“由于对情况的忽视和错觉,使我精力仍集中在反击注字洞南山,其直接结果使敌人赢得了战斗发起的突然性。如果我当时慎重研究发生的情况,加强准备,严阵以待,可以在十月十四日战斗开始即给敌更沉重的打击,也就可以大大缩短战役的时间。”

尽管如此,突然情况出现后,第15军指挥员和部队并没有惊惶失措,反倒表现出“猝然临之而不惊”的气概,因为在指挥员心里,这场恶仗迟早是要来的,只不过时间、方向没有确定而已。

部队也有应战的精神准备,即使突然打起来,也能够做到阵脚不乱。

第45师师长崔建功说,上甘岭打响那天,师指挥所的电话就整日打不通,几乎所有通信线路都被炸断了,他只能通过步行机交代下面“按计划进行”。

志司作战处战后调查,高地上各个班、排小阵地,一开打就被敌人分隔开来,与上下左右都失去了联系,但由于战前战斗小组以上单位都订有预案,并进行了细致的方案教育,人人明确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尽管没有具体命令,每种火器、每个战斗员也能独立作战,一句“按计划打”便能发挥指挥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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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日晚进行反击,崔建功只在步行机上简单说了声“按计划进行”,下面就实施了,并且取得了成功。所以,崔建功战后作报告说,防御作战就是打方案;方案做好了,就能以不变应万变。

4、阵地的拉锯战

15日一早,美韩军再次对两个高地发起攻击,兵力更多,气势更盛。

观察所报告:进攻之敌似羊群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气势汹汹扛着大红旗像红枪会”。

面对这一情况,军、师领导人开始急躁起来。当得知刚刚收复的表面阵地又被敌人占领的消息时,师领导认为“东西两线都在打胜仗,我们这里不能丢阵地、出洋相”;军领导也想着尽快“一个巴掌反下去”,接下来还要去打注字洞南山。

秦基伟打电话向崔建功施压,说了“打不下来不要回来见我”之类的硬话。战后他谈及此事时检讨说:“我这句话放出去不要紧,下面脑子更热,一股血气上来就拼命,增大了伤亡。”

15日14时30分,志司电示第15军并第3兵团,指示推迟反击注字洞南山。这个指示,叫停了对注字洞南山的反击,将第15军特别是第45师解脱出来,真正将用兵重点转到上甘岭地区。

第15军迅速调整部署:

第45师不再反击注字洞南山,而是集中兵力、火力于五圣山、上甘岭方向;师指挥所前移至五圣山北坡的德山砚;上甘岭一线分设两个指挥所,一个由第135团团长张信元负责,与134团共同担任597.9高地作战,另一个由第133团团长孙家贵负责,担任537.7高地北山作战:炮兵阵地不变,火炮射向全部由注字洞南山转向上甘岭。

志愿军用于支援上甘岭作战的炮兵,14日只有区区15门山、野、榴炮。

15日至19日,陆续增加了1个火箭炮团(2个营)和9个山、野、榴炮连。

尽管如此,与敌十几个营的105毫米以上口径火炮相比,炮兵力量仍少于敌方数倍。

10月14日至20日,敌我双方在两高地展开拉锯式的反复争夺。白天,美军、韩军以大量兵力实施集群冲锋,占领表面阵地,志愿军转入坑道;入夜,志愿军反击部队在坑道分队配合下实施反击,夺回阵地。

连续7天7夜,如此反复不止。志愿军组织7次反击,所用兵力多则3个连,少则1个连,3次全部夺回阵地,4次局部夺回阵地。

美军、韩军为争夺高地先后投入17个营(美军9个营、韩军8个营)。美军第7师、韩军第2师共7个团轮番上阵,几乎每个营、连都轮了两三回。前面部队打残了,就撤下来补充,然后继续进攻,或者转入防御,把原执行防御任务的部队,抽调出来加入进攻。

美军第7师所属3个团,几乎1天换1个团。14日第31团2个营打了一天就撤到芝浦里整补,15日换上第32团接着打,16日再由第17团继续攻击。据俘虏说,美军第17团上去后,先头1个营一天就伤亡过半,有的连只剩下1名少尉,只得连夜撤下来,补充了半数的南朝鲜新兵,因语言不通无法使用,只得再换一个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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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建功称:

志愿军依托坑道边打边补,对进攻之敌极具杀伤力,敌人平均要消耗1个排才可占领志愿军1个班的表面阵地,消耗2个连至1个营才可占1个排的表面阵地;14日那天,美军、韩军共动用7个营兵力,消耗近2000人,也才占去4个排的表面阵地。

在这之前,第15军部队还没有与韩军正式交过手,只听说过韩军打仗狡猾,步兵比较顽强。通过这次较量,秦基伟给出的评价是他们“特别疯狂”。

他在10月16日日记中写道:

这是战斗的第三天。敌人今天来的兵力约两个团,不如昨天兵力大,但这些都是新换上来的敌军,还表现得特别疯狂。伪军采取集团冲锋,死一层又上来一个梯队,以优势兵力攻占我一个点。当敌人集团冲锋的时候,我以榴弹炮采取齐袭,眼看敌人一片片倒了下去,但后面的敌军仍然继续往前冲。这就是敌人的人海战术。

5、英雄的事迹

面对美军、韩军的猛烈攻击,志愿军表现出压倒一切敌人而绝不被敌人所压倒的英雄气概和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

10月19日晚,第135团对597.9高地反击,二营通信员黄继光身负重伤,仍以顽强的毅力爬到美军火力点前,用肉体堵住正在喷射火舌的机枪射孔,为反击部队前进开辟出道路。

战后,他的名字被镌刻到五圣山的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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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黄继光这样的人和事,在上甘岭战场绝非孤例。志司作战处调查组战后到第15军调查,发现黄继光式的英雄人物几乎各个部队都有出现,“与敌同归于尽的就有二十七名之多”。

经7天激战,第45师共歼敌7000余人,自身伤亡达3200余人。21个连全部投入战斗,大部分连队伤亡过半,有的全部打光。

第15军向兵团、志司报告第45师,所有战斗连队所剩人员(不含后来补充人员)情况:

至17日,第134团一营3个连总共只剩30余人,其他各连,四连30人,五连除连长、指导员外无兵,六连不详,七连无兵,八连11人,九连无兵;

至19日,第135团一营3个连总共70余人,四连111人,五连20人,六连30人,三营七连111人,八连20人,九连30人;

133团一、三、九连16人,另4个连伤亡较小,补充后可继续作战。

火线运输部队伤亡也很大。有一次为抬1个伤员,就伤亡了23个担架员。

第45师作战科长宋新安向上级报告伤亡情况,不禁痛哭失声。

秦基伟打电话给崔建功:伤亡再大也要打下去,为了全局,第15军打光了也在所不惜,国内像第15军这样的部队多的是,可上甘岭只有一个。

崔建功回答:请军长放心,打剩一个连,我去当连长,打剩一个班我去当班长,只要我崔建功在,上甘岭就是志愿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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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的顽强斗志震撼了敌方。

美国官方战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笔调写道:

中国军队在此次作战中“置个人安危于度外,一些战场观察家认为这很可能是他们服用药物的结果”。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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