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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96 期〓 文|乐雨楷 编辑|王成海 千禧年八月初，几场小雨过后的乌盟后山地区天高气爽，清风柔和。 二道洼村的吴近山夫妇和大儿子吴凯来到西坡的庄稼地畔割草。 这边吴近山选了一块平整的青草地，蹲下身子挥镰收割。 “咋？这庄稼人苦不好受哇？”他爸在不远处朝他看着，笑着说。 吴凯不理会，他心里“哼”了一声，根本不接受父亲的挖苦。继续挥镰，用上全身力气收割面前这一片杂草，嫩的蒲公英，老的蒿籽草，不老不嫩长穗的青草，他通通收割。
“娃，咱选割老一些的草，羊喜欢吃青草，蒿籽草还是少割。” 他爸变和气了一些劝说。 “可青草能有多少呢？蒿籽可是药草，不赖的，兴许咱羊吃了肚里有病都治好了呢。” 吴凯抓起一把蒿籽嗅了嗅解释道。 父子俩不再言说，各顾各继续割草。吴凯虽嘴上辩解，但他知道了去割更好质量的草。 吴近山五十三岁了，高个子，站直了有一米八都多，连年累月的农活让他弯腰驼背了。今年他养了三头牛，百来只羊。每年这个季节要割草、晒草，持续半个月大概他家那个堆房也就塞满了干草。冬天大雪覆盖野外的日子，羊儿出去也就是溜达溜达，就靠着这些草度过寒冬呢。 这农村的生活呀，一年忙着不停歇。吴近山更忙，他是这二道洼村，不，在整个乡里，他都算个大忙人。除了自家田里的农活，养牛羊牲口，他还养了一辆农用车。 他可是以前集体公社里的农机一把手。后来农村包产到户，他买下了集体这辆老式拖拉机。那可是忙遍了乡里的农活呢！春耕时节上犁铧翻地，然后换播种机播种，秋收时装上拖斗拉个子，到了场院里又换上碌碡碾场。碾场结束，车可以停歇了，农村人要忙到颗粒归仓。 到了冬天，稍微清闲一下，还要每日挑草、喂料给那些牛羊。 家里负担轻的，可以少养些牛羊。可吴近山一家，两个儿子还没成家，自然感觉负担不轻。二儿子吴清外出学手艺了，倒是不怎么和家里拿钱用，可吴凯呢，去年已经高考落榜，今年情况也不容乐观，至今也没收到大学录取通知。 忙归忙，吴近山也有烦心事。他一直琢磨着吴凯这孩子。这孩性格一点也不随他，在农田劳动没有战天斗地的劲儿。论苦力没苦力，论手艺没手艺，这娃书要是念个没出头，二十大几的人了，万一错过了成家的最好年龄，在农村可就算耽搁了呀！ 他每想这些就犯愁。尤其是最近这一年，娃落榜后性格变得更内向了，寒假也不出门溜达了，娃有时候愁眉不展的状态，更是让他心焦。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吴凯去复读前的一个晚上，他试图表达过自己的担忧，怕娃考不上大学，耽误了结婚年龄。吴凯哭喊着问是不是怕读书浪费你的钱，那我就去打工挣点钱再去复读吧。吴凯这样表述复读考学的决心，让他既唉声叹气，又无可奈何。孩子大了，能有啥办法呢？ 吴近山很想再和娃谈谈，可是话到嘴边，想想还是老话题，吴凯也不怎么搭理他，就啥也没说，继续着割身边这一片青草。 吴凯也是，他和父亲本来就没什么话说。只是在累了的时候直直腰，顺便抹去额头的汗水。 中午的太阳热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微风拂过他的脸庞，带来一丝丝清凉，这凉快有些惬意，好似在炎热夏天呷了一口甜西瓜一样舒服。 他望了望不远处的西山，西山是一座不知名的山，因为坐落在二道洼村西被孩子们唤作西山，它由南向北绵延不知有几十里，西山最南端却似龙头一般翘首南望，守护着南边的一片广阔草滩。
吴凯想起儿时岁月，每当玩伴们一起登上西山，必是漫山窜游挖野韭菜、臭椿、山丹丹。逛到南端时候正是累了，便找到那个崖石下平板光溜的石板歇脚躺觉。枕着胳膊望着头顶的蓝天遐想，然后就是仪式般地朝南喊叫，期盼回声… 那时候他们无忧无虑。并不知道南边百公里外的县城，正是他们不久后涌向的城镇，读书或是生活。 而如今他已经在那城镇度过七年的读书生活。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复读一年。 望着西山，吴凯浮想联翩，这些年的这些人、这些事历历在目。 往近了说，复读一年，他感觉自己的数理化有所进步，但离优秀还有很大差距。严重的偏科制约着他的成绩，够不着录取门槛。他感觉今年还是没有希望考上大学。 往远了说，这七年间，二道洼村里人们的生活悄然发生了变化。和吴凯在村里一起玩大的朱华栓带着弟弟朱华友，外出务工赚钱有五六年了，也赚到不少钱，还给家里盖了三间大砖房。这就是吴近山羡慕的别人家有苦力的孩子。 再就是陈少卿、陈少宇两兄弟早些年随他爸迁到镇里，陈少卿学了电焊手艺，后来就在镇里做起了电焊营生，这两年折腾得也发财了，听说在镇里买了房子，干脆村子也不回了。这也让吴近山啧啧不已，看看人家那有手艺孩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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