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藏楼诗笺注》1001

1001-1

悼内藤虎博士

两京邂逅剧谈馀，问疾瓶原见异书_（1）。惊叹少微动星象，不堪回首子云居_（2）。

【笺注】

内藤虎（1866-1934），本名虎次郎，字炳卿，号湖南，后以“湖南”之号行于世，别号黑头尊者。生于陆奥国马毛内村（今秋田县鹿角市）。日本中国学京都学派创始人之一。早年做过小学校长、记者、专栏作家。后入为京都大学教学，获博士学位，任京都大学东洋史学讲座教授二十年，后为帝国学士院院士。1899、1902年两次来中国考察；1905年、1934年曾两赴赴东北。

内藤虎卒于民国二十三年五月十五日（6月26日），郑孝胥日记未有此诗的记载，只记有在廿八日（7月9日）在高等女子学校曽开追悼会。此诗回忆了与内藤湖南的三次交往，震惊于内藤湖南的逝世，敬佩其如扬子云一样的安贫读书的品格。

    （1）“两京”二句：西京和新京不期而遇，畅谈的意味不尽，瓶原探问疾病，看见了少见的书籍。

“两京”句，据《郑孝胥日记》，郑孝胥于民国十七年（1928）八月赴日，初十日（9月23日）于西京京都大旅馆，“内藤虎来谈久之。”（参见本诗【附记】）民国二十二年（1933）八月日本文化委员会来访满洲国新京长春，成员亦有内藤虎，《郑孝胥日记》中是月的廿八日（10月16日）记载迎其来，九月初一（10月19日）宴请，初四日送往。

“问疾”句，民国二十三年（1934）二月郑孝胥访日，廿六日（4月9日）自奈良乘汽车至瓶原，《郑孝胥日记》记载：“内藤力疾自出门外，其夫人及四子、一女，三门生皆出见，谈一时许。门内悬顾亭林书扇，斋中悬宋画孔子及二弟子像；赠影宋《尚书正义》一册；以莫子偲所藏唐写《说文》卷求题其后，此卷尝与弢庵同观于匋斋南京督署者。所居曰恭仁山庄。”

“问疾”，探问疾病。《礼记·杂记下》：“弔死而问疾。”

（2）“惊叹”二句：惊叹少微星移动的星象，不堪回首，那如扬子云的居所！

“少微”，星座名。共四星，在太微垣西南。《史记·天官书》：“廷藩西有隋星五，曰少微，士大夫。”张守节正义：“少微四星，在太微西，南北列：第一星，处士也；第二星，议士也；第三星，博士也；第四星，士大夫也。占以明大黄润，则贤士举；不明，反是；月、四星犯守，处士忧，宰相易也。”“少微动”，星像，指处士有忧。《晋书·隐逸列传·谢敷》：“初，月犯少微，少微一名处士星，占者以隐士当之。谯国戴逵有美才，人或忧之。俄而（谢）敷死，故会稽人士以嘲吴人云：'吴中高士，便是求死不得死。’”

“子云居”，扬雄，字子云。《汉书·扬雄传上》：“雄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博览无所不见。为人简易佚荡，口吃不能剧谈，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静亡为，少耆欲，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修廉隅以徼名当世。家产不过十金，乏无儋石之储，晏如也。”唐卢照邻《长安古意》：“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牀书。”

【附记】

    郑孝胥民国十七年（1928）八月在日与内藤虎相见，后内藤虎有《奉寄苏堪总理》诗，于是郑有《戊辰九月赠湖南先生》诗：“董生著述依王道，侭有新书号玉杯。弟子久知治汉学，儒家夙望振秦灰。西都别酒胸犹热，神户归帆浪已催。未诣瓶原终缺憾，凭谁一论不凡才。”后跋：“敬次原韵，湖南先生教正。戊辰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