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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怀念我的母亲

 魅力太行公众号 2024-08-20 发布于河北

文/张丰善

母亲去世两年多来,我时常怀念母亲。母亲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都恍如昨天,历历在目。母亲时常走进我的梦里与我相见。母亲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操劳的一生,也是值得我永远铭记的一生。

我母亲1933年出生在距我村六里地的金茶院村的马姓一户人家。我外公是一个苦命的人,他8岁失去父亲,从小就东奔西走做一些小生意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而我的外婆则是一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勤劳朴实,忠厚善良,操持着一家人的生活起居。我母亲是家里的老大,后来又有了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我母亲从小就帮助外婆操持家务,十多岁就开始纺线织布,缝补衣服,从小就养成勤劳俭朴的良好习惯。

1951年,我18岁的母亲与我20岁的父亲结了婚。当时父亲家里清贫如洗,但无论如何艰难,父母亲也走了过来,两人始终相伴相随、患难与共。父母婚后生了我们姊妹六个,并且我们姊妹之间间隔时间短,我大姐与大哥相差一岁,大哥与二哥相差三岁,二哥与我相差两岁,我与二妹又相差两岁,二妹与小妹相差多一些。那时候人们生活困难,又遇到自然灾害困难时期,母亲在坐月子期间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养,连肚子都吃饱,更谈不上吃好有营养了。靠瓜菜代,糠菜半年粮艰难度日。导致母亲身体一直营养不良,贫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落下头晕头痛的毛病。从我记事起,无论冬夏母亲头上始终裹着头巾,冬天要包两层,中间还夹着棉花,还怕风吹着。母亲每天拖着病弱的身体,强打精神操持家务。病重的时候天旋地转,几天起不了床。每当看到这些,我都心疼不已,姐弟几个从小都非常勤快懂事,担水、做饭、喂猪、收拾卫生等家务活都自觉抢着干,尽量替母亲多分担点家务活。放学后或星期天节假日,几个孩子不是割草、拾柴禾,就是刨药材、捉蝎子、遛酸枣,千方百计为家里减轻些负担,增加一些经济收入。

母亲是一个勤快而又心灵手巧的人。除操持一家老小的生活外,农忙时还要下地干农活。每天起早贪黑做衣服、纳鞋底、做布鞋、纺线织布,一刻都不闲着。那时候,村里很多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连一件换季的衣服都没有,但我们家几个孩子却从来没有穿过太破烂的衣服。这主要得益于母亲精打细算的勤俭持家的良好家风。

母亲是织布能手,不但动作娴熟,又快又好,经她手纺的线细致均匀光滑。每天夜晚,母亲坐在炕头上,纺线车在她手中飞速旋转,成了我们姐弟入睡的摇篮曲。我一觉醒来,更深夜静了,看到母亲还在忙个不停。只见她,右手吱咛吱咛摇着纺线车,左手攥着条形棉絮伸着来自一支锭杆上的细细线条,拉到胳膊伸展得不能再伸展了,然后巧而快的把线缠到两头尖、中间有螺纹连接车轮子的锭杆下端。母亲的左胳膊和手从低到高,又从高到低,来回循环,手臂时而伸展时儿弯曲,灵活巧妙,很快出现了一个雪白鹅蛋般大小的线穗子。我又睡醒一觉,母亲仍坐在纺线车前,转动纺线车轮子的手和飞舞伸拉缠线的配合,母亲的头随身体摇晃着。每当母亲的身体摇晃的厉害,就知道母亲的头痛病又犯了,但仍然没有停下来,夜深深,纺车飞速旋转,嗡嗡声响。

我们家和大爷家伙用一个织布机。织布机放在大爷家一间窄小的房子中间,母亲坐在织布机上面,两脚上下踩动,手里一把小梭顺着布幅中间来回穿梭,咣当——咣当,一织就是一天。妈妈手脚忙乱织布,我和妹妹在屋外玩耍,衣兜里装了些干柿块,饿了就吃上两个。

我小时候,国家每年按人口供应少量棉花。母亲用自己织的棉布,去换别人家的棉花,然后再用棉花纺线织布,这样忙忙碌碌可以多赚些棉布,一家9口人的穿衣以及被褥就不用再花钱买了。我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妈妈亲手织的棉布,亲手缝制的衣服,穿起来非常舒服,而且结实耐用。

小时候,我家里人口多,每三天就要推一次碾子。母亲凌晨早早就到生产队的饲养院等着牵牲口,每次只给一头老牛,老牛一副不情愿懒洋洋的样子,慢悠悠地拉着碾子,走走停停,我跟在牛后面,手拿皮鞭不停吆喝着赶牛。母亲忙着一会儿用簸簸箕簸粮食,一会儿筛面,一会儿又拿细木棍拨拉碾过的粮食,使碾压均匀。特别是冬日的早晨,寒风刺骨,冻得我手生疼,鼻涕邋遢的跟在牛屁股后边,转得头晕眼花,难免心生怨气。但看到母亲强撑着病弱的身体,忙里忙外,我心疼母亲,自然怨气也少了许多。

那时候,一到青黄不接时经常粮食不够吃,到处借粮。我母亲常说“吃不穷,穿不穷,打算不到才受穷”。母亲处处精打细算,勤俭节约,细水长流,不管是丰年还是欠年,家里没有出现粮食断顿的时候。亲戚邻居家谁有困难,母亲知道后都能及时帮助,借给粮钱款及应急物品。每次家里做了好吃一点食物,都送给邻居们品尝。有一邻居,家里孩子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经常吃不饱饭,我妈就把我家的饭分给孩子吃,有时候给个窝窝头,有时候给个菜饼子。直到现在,几十年前的老邻居,还常提起我母亲当年接济他们家的事情。虽说后来盖了新房,住的远了些,他们抽空还经常到家里坐一坐,唠唠家常。

母亲性格温和,为人宽容善良,无论是乡亲还是邻居都相处的非常好,从没有与人闹过矛盾。母亲待人热情好客,村里人经常到家里串门。不管谁到家,母亲总是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硬塞给人吃,或端一大碗糖水让人喝,遇到饭点上非让吃饭不可,不吃点东西心里就不舒服。

父亲一生只会种地,不会做饭做家务,每天早出晚归离不开庄稼地。母亲在收拾好家务的同时,做好一日三餐可口的饭菜,每顿饭的第一碗饭首先端给我父亲。父母亲老年时,子女都不在身边,他们二人相扶相伴。父亲下地劳作,母亲在家做饭。每到饭点时,母亲总是站在门口或巷子口等待,不时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看到父亲从远处缓缓归来,母亲赶紧跑到灶膛煮面。父亲一到家就坐在饭桌旁,端上一大碗热乎乎的打卤面,脸上露着幸福的笑容。每当看到这些,我都会想起余秋雨的“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的著名诗篇。父母亲年轻时虽然没有那种“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的浪漫,但有“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的相互关爱。

尽管母亲和父亲的结合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年轻时谈不上什么是爱情。但相互之间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相互依存,共同养育儿女,度过那个缺吃少穿十分困难的年月,两人携手共同度过了67个春夏秋冬。我父亲2018年12月31日,88岁时因心脏病猝死离开人世。临走时拉着我妈的手一句话也说不来,又仿佛又在说“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一辈子从没分开过的老两口,从此阴阳两隔,只能梦中相见。

父母亲在晚年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在城里三个子女家住着,只有夏天在老家住几个月。在老家时,每天都和老街坊邻居聚在一起聊天拉家常。还经常住着拐杖颤颤巍巍去看望其他年老体弱不能出门的乡亲们,与他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在城里居住时,总是不习惯城里人的生活,人虽然在城里,心却仍然牵挂着农村老家的那些人和事。母亲虽然年事已高,体衰多病,和我父亲一样头脑始终非常清楚,说话条理清晰。不管是村里谁家的大事小情都一清二楚,一聊起就来了精神,什么三亲六故家长里短说起来没完。村里谁家娶媳妇嫁闺女了,谁家老人脑血栓了;谁家孩子学习好,考上哪个大学了;今年板栗又丰收了,价钱又不错,挨个念叨着。谁谁家卖了一万多斤栗子,谁家卖了几千斤,谁收入几万元钱。比城里上班的人挣钱还多;村里又搞什么建设了,谁家盖上二层楼房。现在的年轻人都赶上了好时候了,吃不愁,穿不愁,还住着宽敞的新房,这在过去想都不敢想。母亲总是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全然沉浸在乡村的生活中。

每当这时,我总是不自觉地靠近坐在母亲身旁,望着她那布满皱纹而又慈祥的脸庞,静静地听着,仿佛又回到童年,每天睡觉前听妈妈讲故事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出在眼前。一股温馨而又静谧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父亲去世后第三年的冬天,母亲不小心在家的客厅跌倒,经医院检查没有发现明显外伤及骨折,只是软组织拉伤,住院一个多月仍不能起床。老年人一怕摔,二怕呛。老年人各脏器功能严重衰退,特别是高龄老人身体的各个零部件严重老化,经不起摔碰。老年人的咽喉部位运动协调功能变差,吃饭喝水时容易发生误吸食物到气管和肺部,引起严重后果。这不经意的一次摔倒,看似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老年人来说很可能成为人生最后一次跌倒。母亲就是因为一次不经意的跌倒,虽经多方治疗,但仍瘫痪在床,再也没有站立起来,最后导致多种器官衰竭,于2022年3月21日,阴历二月十九日离开人世。母亲实在太累了,拖着被病魔折磨佝偻的身躯,带着一身伤痛,追随她的另一半而去。但愿母亲在天堂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不再为生活劳累奔波,享受永恒的幸福。

母亲从年轻时因为营养不良,加上生活的艰难,身体非常虚弱,整天病怏怏的。每到冬天更是三天两头感冒头痛,天天吃药。特别是80岁以后,拿感冒冲剂当水喝。就这样一个药罐子能活到90岁高龄,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母亲的一生犹如一根燃烧的蜡烛,虽然火光微弱,但在黑暗中点亮着我们全家的希望,照亮着子女们的未来。母亲的一生犹如彗星划过,虽不耀眼,但其光芒永驻我的心中。

母亲虽然不在了,离开我已经两年多了,但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时刻在我脑海中浮现。她生前的点点滴滴,一言一行,永远铭记在心中。母亲,我永远怀念您!

作者简介:张丰善,河北省邢台市信都区人,60后,大专文化,军旅生涯10余年,医务工作者,副主任药师。本着医者仁心,与人为善处事做人。爱好文学,其作品在各种报刊杂志及网络媒体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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