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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认为在明朝中后期，明军战斗力极其低下，主要明军内部腐败严重，卫所制把士兵变成了农民，但可能因为历史久远大家忽视了一个事实，明军是中原王朝与北边游牧民族战斗时间最长的朝代，在长期没有高强度战事的南方和内陆，这些地区驻扎的明军可能就是治安军的水平，但是在北方九边之地的明边军，由于长期和北方游牧民族的高强度的战争，其虽然存在各种腐化现象，但是明军高层为了不被蒙古兵等敌对军队战败杀死，军功制度还是得到落实，保持了士兵战斗力，因此明边军一直是明军之精锐。这里可以从一个小兵的升迁可以看出来。 在明朝资料中，对与后金大战被俘的明宣府总兵黑云龙从后金逃回后的背景调查有这么一条记录，记载了黑云龙的父亲黑晓从一名小兵靠军功而给黑云龙留下了世袭军职这一长期饭票的案例。 “黑云龙，系大同人，查得本官祖黑广，嘉靖十七年被虏贼攻围杀故。父黑晓抢去虏地，三十六年脱命归乡，投充家丁；嘉靖四十年水泉等处与贼对敌，斩首一颗，升小旗；本年七月，宣大二镇斩首一颗，升总旗；嘉靖四十二年缮房堡，斩首一颗，升试百户；本年八月马林堡斩首一颗，升实授百户；本年十月杜谭庄碾儿沟斩首一颗，升副千户；四十五年黄草坡斩首一颗，升正千户；隆庆七年，回回坟斩首一颗，升世袭指挥佥事。故，本舍系嫡长男，保进袭职，本部查与功次一稿相同，合照旧与袭世袭指挥佥事。”  黑晓升迁图 这个记录的意思是，黑云龙的原籍是大同，因为大同在明代时边防重地，常有蒙古进犯，因此在嘉靖十七年蒙古的一次入侵中，黑云龙的祖父黑广被杀，其父亲黑晓被蒙古军队抓走，但是黑晓在被掳十九年后与嘉靖三十六年，逃回了大同，随后投入军队中，成了卫所指挥官的一员家丁。 这里要普及下，明朝的军队系统很独特，分军与兵，军就是卫所军，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世袭以当兵为职业的军户制度。卫所军等级由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都指挥使，上而至五军都督府统辖。兵属营，由什长、队长、哨官、把总、守备、都司、游击、参将、副总兵、总兵统属，直属兵部。卫所军因为是军户，可以携带家属，世居一地，并代代相传。兵无户籍的规定，兵服役期限不长，一般不终身服役，多战时创设，事毕汰兵撤营，营兵不随家属，也就是后来清朝的绿营兵的编制制度。 作为一名普通的卫所士兵，能够成为指挥官的家丁，黑晓也有一定的本事，在嘉靖四十年连升两级，从士兵变成小旗又变成总旗，成为明军卫所的低级军官，原因很简单，参加了两次战斗杀了两名敌人，缴纳了两颗人头。总旗是正七品官，领导50人（5个小旗），每个小旗领导10人，小旗长为从七品。 过了两年在嘉靖四十二年，黑晓又连续参加了三次战斗，每次又斩下一名敌人的脑袋，结果又连升三级，从试百户、百户到副千户。 在明朝卫所制体系中，从高到低是五军都督府-都司-卫-千户所-百户所，直接编制指挥，是按照指挥使（督司以上派遣）＞卫指挥（管5个千户共5600人）＞千户（管10个百户共1120人）＞百户（管两个总旗共112人）＞总旗（管5个小旗共50人）＞小旗（管10人）。试百户是从六品，百户是正六品，副千户是从五品，这时候黑晓已经成为营级干部，但是离成为中级军官还差一点。 这时候机会来了，嘉靖四十五年，黑晓在一次战斗中，有砍了一名敌人，这次直接成为千户，正五品官，管辖1120名左右的士兵，成为一名团级的中层军官。 一般情况下到了这个层级，亲自与敌人对砍的机会越来越少，要想升官除非团战胜利，但是明边军对战的是游牧骑兵，不败已经不错，因此军功越来越不容易，但黑晓无愧“骁将”之称，在隆庆七年，冲锋陷阵下，又斩杀敌人一名，凭此功劳升世袭指挥佥事。 这个指挥佥事是卫一级设置的武官，仅次于指挥使，正四品的武官，等于旅团级别的将领，虽然在明朝大部分时间相当于军衔，与品级、待遇、资格有关，与职权无关。可能管理本卫屯田、练兵、巡捕、军器等等事务，可能去管理一个千户所，也可能只领俸禄，没有实职，但这个官衔是可以世袭的，比如戚继光家的登州卫指挥佥事，等于为家族挣了个铁饭碗，因此其子黑云龙在黑晓身故后，承袭此职位，凭借此后来成为宣府总兵。 黑晓等于从军十六年（嘉靖三十六年到隆庆七年），斩杀七名敌寇才升到旅团级别将领-指挥佥事，等于明朝卫所（军分区）的二把手。 这个相当不容易，明朝边军对战的对手是蒙古等游牧骑兵，对方战斗力不弱，多次战斗亲手杀七人，还能活下来，可以说奇迹。杀一两人可能对一般士兵来说不难，但活下来难，可能在第三次第四次战斗中就被敌人割去脑袋。另外当上军官想把手下的斩杀的首级拿来当自己的军功也难，比如李如松这类辽东世家子弟，都是凭借集体军功升官，从来没有主动报自己阵斩敌寇，在明朝军功上对冒领处罚严厉，而且在边军卫所系统中被人知道也会让人不耻。 因此可以说，明边军想升官，想给后代挣个铁饭碗，只有不停地杀敌，用敌人的脑袋换军功，明边军的战斗力从黑晓的经历看，绝对不弱，当中级军官也冲锋一线杀敌时，就知道明边军和我们所想象的贪生怕死的大明军队绝对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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