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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案 第 29 回 ---- 第 30 回

 新用户4541Ay47 2024-08-26 发布于上海

第29回 王安福奋勇捉帮头 史林恩渡江获要犯

且说王富贵自知犯了劫财害命、焚舟毁尸的重案,县官勒限踩缉,在粮船上虽有弟兄保护,只怕派兵来拿捉,若然恃众拒捕,案子越加闹得不可收拾,初想远走高飞,一则怕随地有冤家,二则防捕快狭路相逢,故决定避到李家桥小茶肆中。茶肆主人柳麻于是他的得意徒弟,住在那里自然十分稳妥,并且茶肆中日夜有赌博,摇摊牌九,各色俱全,故王富贵住在那里,颇不寂寞。

当日半夜时分,他正和一班赌客在披厢里赌博,呼幺喝六,兴高采烈。不料吴江捕快高德素知乡镇小茶肆中,终年聚赌抽头的,他就冒充赌客轻轻敲门。茶肆伙计不知就里,只认是赌客上门,便将门开启。高德就同林恩、安福及所带差役一拥而入。伙计见了如此情形,始知不妙,便飞步奔入披厢报告,只说县差前来捉赌。安福同林恩已经闯入,直扑到王富贵面前,说时迟,那时快,安福首先扑到赌台前,指着富贵说道:“这个就是劫杀焚舟的凶首!”话声未绝,林恩已手掣阿毕隆宝刀,照定富贵肩尖上猛地一刀砍下,富贵手无寸铁,只好把桌子权当家伙,双手举起招架,啪的一声被林恩砍断一只台脚,收转刀来,正想砍他的下盘,不料柳麻子已经手抡牛耳扑风刀奔来, 喝道:“大胆狗强盗,竟敢黑夜到此抢劫,这还了得!”说时举刀向林恩搂头砍过。林恩急举刀招架。那柳麻子也曾经过名师传授,为镇江帮中第一条好汉,生得短小精悍,刀法精通,便和林恩接住厮杀。一班赌客,都吓得屁滚尿流,越窗逃遁。

高德和众伙计也不去追拿赌客,却和王安福围住凶首,各挥铁尺乱击。王富贵早已抛弃桌子,手执板凳迎敌,无如本领平常,兼之寡不敌众,还被高德从背后挥铁尺照定他脚踝骨上猛击一下,痛得他站立不稳,跌倒在地,遂被王安福擒住。高德急取出软练,将他两手铐住。安福见林恩和柳麻子打做一团,便同众捕役上前相助。柳麻子虽然凶悍绝论,无如披厢狭小,使展不开家伙,要想逃遁,又被林恩一刀紧似一刀逼住,没得个空隙,不能脱身,混战一会,也被擒住。

此时东方已白,就把二犯押解回县,茶馆房屋着地保看管。

林恩等押犯进城,交吴江县讯供确实,解省定罪。刘瑞安把二犯略问几句,钉镣收监,退堂设筵款待二差官。安福在席上与林恩商定,先往高桥查案,耽搁一宵,即便启行。到得东门外雇坐一叶小舟,直到高桥镇,开发舟金登岸,找寻客栈歇下。

那高桥属上海县地界,滨临黄浦江,接近吴淞口,为极繁盛的市镇。那是常州帮船的归次,该帮回空粮船都泊在这里修理过夏。高桥和殷行、张华浜、蕴藻浜等,只隔得一个黄浦江面,居民商贾往来,都坐摆江船过江,素来江中很太平的。不料今年新添了一个摆渡口,是常州帮头缪永福所创设的。当时南桥各船户不答应,和缪永福吃请茶评理,南桥帮船户说:“你们是粮船水手,专运粮米,公家有工食发给的;我们生长南桥,靠水吃水,许多船户靠摆渡养家糊口,你们不应该来抢夺我们的摆渡行业。”缪永福说:“黄浦江是老皇帝的,摆渡并不是世袭你们的行业,你要阻挡我们不许摆渡,空口说白话,却是做不到,除非你们禀准官厅,勒石示禁,我们不敢不依。”双方言词决裂,几乎酿成械斗,亏得高桥镇董许子青出场排解,粮船帮只能设一第四摆渡口,往来江面的渡船不得过五艘,一场争论,才得和平解决。不料隔了两个月,黄浦江迭有浮尸发现,一个月不到,共捞得二十四具,都在第四摆渡口附近。高桥里正禀报上海县,陆森委高桥巡检相验,先后验得浮尸皆有致命刀伤,都属生前被杀抛尸江中的。当下填具尸格面貌服饰,饬里正买棺收殓,出示招领。那知县陆森本是个精明强干的好官,见属下出此重案,勒限捕快十日破案。等到限满,只查明两个浮尸,皆是高桥镇上的米店主带着现款到上海去买米,不料皆遭人谋毙抛尸。捕役戈祥向本官面禀道:“小的在高桥镇一带密查暗访,听得一般人谈论,都说此案是常州帮水手做的,因为今年归次后,争设了一个摆渡口,添了五号摆江船,现在发现的浮尸,都在新添摆江口附近,情节确为可疑?苦于毫无线索,兼之粮帮人数众多,小的不敢冒昧行事,还望大爷示下!”

陆森沉吟了一回,命他退下,连夜草就详稿,禀报苏州太守。

这是此案的经过。

等到史林恩、王安福到了高桥镇,查访两日,毫无端倪。

安福听得人们说:“常州帮水手狂嫖滥赌,谋财害命,本属意中之事;高桥镇向来很平安的,自从该帮水手争设摆江船以来,江中浮尸不断发现,该帮水手实有重大嫌疑。”安福听得了这一席话,回寓告知林恩,恰遇林恩分道私访,也在茶坊中听得这种消息。安福说道:“欲破此案,只有乔装客商,携带现款,到第四摆渡口去坐船摆江,频作来往,如果他们见财起意,就可当场拿下,以前各案不难根究。若是他们并不转此邪念,那末以前各案,也未必是他们所干,只好另寻别法。”林恩听说,也深以为然,苦于随身现款无多,商议了一回,决定就近往访当地巡检陈希贤,说明奉抚宪差遣,来此办案,现拟亲身去试探水手,苦于缺少银两,特来拜访,请即代为筹措数百两白银,用后原银奉还。说时以海捕札子递过。希贤接阅札子,见有江苏巡抚的关防,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说道:“且请宽坐一回,兄弟去取现银来。”说着,便入内取了白银二百两,递与林恩。

林恩接过,就向巡检告辞而去,同了王安福径向第四摆渡口而来。

常州帮水手倪启祥因为多日不曾接着有钱的摆江客人,正在岸上守候,瞧见两个体面商人手提银包走来,不觉心花怒放,连忙踏前一步,含笑招呼道:“两位可是要渡江么?我们新船舒服,驶行迅速,舟金凭客开发,决不争多嫌少,请落船罢!”

林恩一边答应,一边闪眼打量他的面貌,见是个黑面梢长汉子,满面横肉,浓眉曝目,一望而知不是善类,便同安福走到船上。

启祥站立船头,吩咐后艄张殿奎、王娃解缆,自己手持竹篙,将船撑入江心。张、王二人在后艄把橹,缓缓而行。林恩便向倪启祥诘问道:“你说新船驶行迅速,如何却恁般迟缓呢?我看你们的伙计好似三天没有吃饭,有气没力,好不闷人,我们空着肚子落船,打算到对江去吃中饭,照这样驶行,只怕天黑也不会到对岸呢!”启祥答道:“船行如此迅速,你们还是嫌慢,你要快为何不插了翅膀飞渡呢?至于你们二人肚子饥饿,船上别的没得吃,板刀面却是有的,尽你二位吃个饱,不争你们面钱。”林恩本是镖师的儿子,岂有不懂江湖黑话,当下却假意接口道:“好啊!我平生最爱吃板刀面,你就拿出来吧!”

启祥便向江面上一望,见有的号船驶来,一时不便动手,一面用说话支吾着,一面回身向后艄走去。林恩忙向安福使了个眼色,各将藏在长袍里面的家伙抽出,右手执定,藏在背后。林恩两道目光,注视着倪启祥,只见他向火舱中抽出一柄纯钢轧铁刀。此时近处江面上恰巧没有船只来往,启祥就藏刀背后,一手托着一只空碗,走进舱来。林恩出其不意,急挥阿毕隆刀,照定他右腿上猛的一刀刺去,只听喀嚓一声,刺个正着,他手中用力过猛,竟将大腿上戮个对穿窟窿,启祥栽倒舱板上,空碗打得粉碎,痛得他晕了过去,不能叫喊。林恩还防后艄两个水手跳下江去翻船,急同安福蹿到后艄,一把一个当胸拖住,挥刀也把他俩的足部砍伤,使他俩无可逃遁。张、王两匪腿部受伤,倒卧船板,不愿摇橹,打算等候同帮弟兄来援救,嘴里高嚷救命。林恩割下纤绳,把三人捆了个结实,割下衣角,塞入他们口中,由王安福将船摇到殷行,林恩登岸,找寻该地保正,说明拿获三名要犯,速雇三乘小轿,两头牲口到来,摆渡船着地保看管,命轿夫把三犯拖到岸上,用纤索缚往小轿中,吩咐抬到上海县衙门。林恩、安福跨马押解,路上并无耽搁,直到上海县衙门。

林恩先到里边见过县官陆森,说明一切。陆森即着值日差役,把三犯带到签押房,并命账房开发轿马费。公差将三犯带进签押房,当着林恩、安福讯问。三犯供明姓名,初尚不肯吐实。陆森喝令鞭背,那倪启祥受伤过重,已痛得半死,哪里再能够熬刑呢?只打得十几下藤条,就一口承招,说自己是常州帮头缪永福的徒弟,至于争设摆渡船,几次劫财害命,抛尸江中,皆是缪永福主谋。陆森一面派差捉拿缪永福,一面把三犯钉镣收禁。林恩和安福告辞而行,径到江阴查案去了。

要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30回 访命案跑堂泄真相 缉凶首县署请添差

且说王安福、史林恩奉林公差遣,查缉粮帮犯案凶首,吴江、高桥两案已经拿到正凶,解交各该县讯实解省。王、史二人又往江阴踩缉杀死邱松海全家老小五口的凶首。到了江阴,并不拜会当地官吏,就京口帮粮船驻泊附近,觅寓住下,叫店家买些酒菜到房间里,两人喝酒消遣。安福就向跑堂的问道:“我俩从南京到此,在路上听得旅客谈及,江阴新出了一件奇案,为了一头瘦马,杀死五条人命,未知果有其事吗?一头瘦马,至多值得七八十两银子,哪会杀死五个人呢?”安福明知瘦马是指妇女而言,故意假作痴呆,好套出他的真话来。跑堂阿春果然入彀,含笑地答道:“瘦马并不是牲口,那是形同土娼的少妇,以作敲诈金钱的钓饵。”安福装作惊异状问道:“怎样为了一头瘦马,竟会杀害五条人命?好在时候尚早,投宿旅客也不见多,你且坐着,大家谈谈,究竟此中详细情形如何,你总明白,说出来也使我们解解寂寞,岂不有趣?”说着便斟了一杯酒说道:“店家!您可爱喝酒么?且陪我们喝上几杯再说。”阿春本来是个贪酒之徒,见人喝酒,已自馋涎欲滴,如今见有人将酒送到他面前,便老实不客气接过杯来,喝了两口,将身坐下,说道:这事说来话长,罪魁祸首,都是京口帮粮船水手小沙四,他是京口帮头马九的徒弟。马九归次以后,天天混在赌博场中,不多几天,把领来各伙计的工食及粮船修理费,一起输个精光,无可如何,他就穷思极想,打算养瘦马,用作诈钱的工具。便命徒弟小沙四去访觅瘦马,隔了六七天,被他觅着个邱金氏,诨号人称玉观音,年纪约摸二十岁左右,面貌虽不见得如花似玉,却也生得不长不短,不肥不瘦,裙下金莲三寸,走起路来,妖妖娆娆,非常好看。只为丈夫游荡好赌,堂上翁姑宠子欺媳,时加虐待,弄得她存身不住,不得已溜到间壁小沙四面前,和他商量脱离夫家的方法。小沙四暗暗欢喜,说了一派花言巧语,连夜带着她逃到马九租赁的屋子里。马九着实安慰了一番,叫她暂且住下,等有了机会再想别法。金氏只道他是好心援手,唯唯答应,一住便是两个月光景。马九探得邱大郎四处找寻不见,耗去了不少川资,现已置之度外,马九便向金氏说道:“现在你有出头日子了,你的丈夫找得麻烦极了,情愿抛弃不找,你自后每日到外边去走走,如遇见有钱的人将他勾引上了,少不得自有你的受用。遇见不合意的,便可马上撒手;如遇见情投意合的人,由你自行选择改嫁。不过在此时期以内,你不能算是邱大的妻室,暂时只好算是我的家眷,好瞒过别人的耳目。你心下如何?”金氏到此,本也无可如何,又受了他许以择配的一句话,便信以为真,一口答应,从此就甘心替他做瘦马。一般急色儿上当的,着实不少,马九诈得银钱,也不问可知。不料事机不密,传入邱大郎耳中,亲自前来探视。亏得金氏眼快,远远望见丈夫走来,马上一溜烟逃到马九面前,急得面如土色的说道:“邱大郎找来了!这便如何是好?”马九一面吩咐徒弟带金氏从后门走出,寄顿在就近徒弟家中,自己向前门口走来,正遇邱大郎探首入门。不料马九虎吼也似的奔来,高声骂道:“打不死的贼囚!上次我家失窃,细软衣服,偷得精光,你如今却又来了。”说时一把胸脯拖住,不由分说,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邱大郎极叫饶命!马九就强逼他书写笔据,永远不踏到这里,倘若再来,情愿打死。

署名签押,递给马九收藏,马九就将他放走。

邱大受了这一顿屈打,心中冤愤异常,记清门户,一跷一拐走到堂叔邱松海家里,嚎啕大哭,把上文的经过,一五一十诉说了一遍。那松海是当经书的,也是地方上兜得转的人物,听了大郎一席话,勃然大怒道:“打狗要看主人面,你是我的堂侄,江阴地方,哪个不晓得,谁敢欺侮你!你在黄山北麓石桥北堍第一家被殴,谅他们一时不会搬移,待我替你报仇泄恨,把侄媳抢回来。他们如敢顽抗,整备和他打官司,县前人人熟悉,不见得会吃亏的。”说罢,含怒出门,招集当地的游手好闲,先到菜馆中请他们喝酒,在席上说明大郎被打的始末情形,并请各朋友帮忙复仇。当下有流氓头脑铁掌关冲说道:“令侄失妻被打,我们理当相助,但是对方是个什么样人,必先查个明白,方可动手。”松海接口道:“不知哪位老哥愿意去打听?”

话声未绝,飞毛腿苏七应声愿往。林海忙向他拱手道:“有劳七哥,速去速来,散席后好去复仇。”七哥应声理会得,移步径出菜馆而去,隔不多时,苏七奔得额汗盈盈,回到席上,向松海说道:“那家是京口粮船帮头马九的房屋,听说有只瘦马在内,双十年纪,面容美丽,一般急色儿趋之若鹜,马九靠着她诈得不少金钱。”松海叹息道:“这个必是我们堂侄媳,身堕火坑,全仗众位大力,将她救出。”关冲接口道:“光棍不说无理话,马九诱拐令侄媳,强逼干这勾当,马九罪有应得。

我们仗义相助,把令侄媳救回来,是非自有公论。姓马的决不敢恃蛮争夺。至于打架复仇,结果两败俱伤,还怕令侄媳乘间逃遁,却有些不便。依小弟愚见,还是抢人要紧,复仇只好且作缓图。”松海接口道:“当然以抢人为先,能够使舍侄破镜重圆,感激非常!复仇准作缓图。”于是大家欢呼畅饮,直吃到下午三时,方才散席。

走出店门,关冲就吩咐徒弟孟阿春先去引诱瘦马。以外众人,由关冲率领,同着邱氏叔侄,取道向石桥北堍而来。走到石桥上,邱大郎定神观看,只见老婆正立在门口,与孟阿春谈话,忙向关冲使了个眼色,就出其不意,冲到马九门口。金氏瞧见丈夫奔来,要想转身逃遁,无如两手被阿春执住,正在挣脱间,大郎已经赶到,说道:“有劳众位老哥,相助一臂之力。”

说罢,三四个人动手,拖着金氏,由原路回转。等到马九得报,派人追赶,无如早已去远了。

马九失此摇钱树,岂肯干休。隔了五六天,邱松海全家于半夜里被人杀死。那邱大郎预防马九复仇,早已挈同金氏搬往常州去了!得悉松海全家被杀,料必是马九下的辣手,只因事无佐证,且怕粮帮人多势大,不敢出头告状,当时由地保报官相验,派差缉凶,没有尸属禀催,至今未曾破案。

安福和林恩听了这一席话,凶首已知是马九,当下吩咐跑堂取饭食果腹。当夜一宿无话。

次日王、史二人清早起身,盥洗停当,付过膳宿费,即往黄山北麓石桥头查访。哪知马九早已将住屋退租,另由倪姓房客租使,便往京口帮粮船驻泊所在密探。安福和京口帮头徐德生向无仇隙,并且和马九素昧生平,只得向近处的土人询问:一班粮船弟兄们,聚集在哪里?土人答称:“望江楼茶坊中的茶客,都是粮船水手,你要找哪一个?到那里去一问便得。”

安福道声对不起,就和林恩径向望江楼而来。

走到店堂里,只见满堂都是水手,有的聚在一处碰和,有的坐在一桌谈话,不知有无马九在内,只好择空桌坐下,向茶博士要两碗红茶,等到茶博士走来冲开水,安福借端向他搭谈道:“你们这里地段落得好,靠着粮船归次,这几个月多做不少生意!”茶博土答道:“是啊,亏得这班粮船弟兄们,调剂我们做半年好生意,等到重运汛里,这里茶客要少去大半呢。”

安福又问道:“京口帮中有个赫赫有名的马九,你和他认识不认识?”茶博士举颈一望,伸手指着北壁碰和桌子上说道:“面南背北坐着碰和的,就是九老板,现在他已经升了副帮头,手下徒弟约有五六百,声势不弱于徐得生老板呢!你们是不是来找他?”安福答道:“不是的,不过素慕他的声名,顺口问及罢了!”茶博士便到别张桌子上去冲茶。安福即向林恩低低说道:“彼众我寡,此时动手,非但拿不到,反尔促他远遁,还是和你到县里去添差协拿吧!”林恩点头称善,于是付过茶资,移步出茶坊,取道进城。

径到江阴县衙门,投文访谒县令胡康侯。康侯得报巡抚差官拜访,连忙出接,迎入花厅,分宾主坐下。林恩就把来意说明,请添派得力快班,同去捕拿凶首。康侯答道:“粮船水手犷悍成性,往往恃众拒捕,只怕通班捕快不是对手,反被脱逃,还是派人去,设法把马九引诱到莱馆酒肆之中,使他孤立无助,那时擒捉,自然容易,未识尊意如何?”林恩说道:“此法虽好,只怕他不上当,而且诱得动他,非与他素识不行。”康侯说道:“敝署中有人与他认识,此事当可胜任。兄弟因为此事,早就留心,屡次想派人诱捕,只因事无佐证,迁延至今。现在既有确据,自当即行拘拿,为地方除害。”林恩也只得称是。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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