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家大概率长寿。 七一勋章获得者有一位翻译工作者,瞿秋白先生的女儿瞿独伊女士,1921年生,今年100岁。 除此之外,张培基先生享年100岁, 许渊冲先生享年100岁, 作家兼翻译家杨绛女士享年105岁, 《了不起的盖茨比》译者巫宁坤先生享年99岁。 《呼啸山庄》译者杨苡女士102岁,依然健在, 《尤利西斯》译者文洁若女士94岁,依然健在, 《叶甫盖尼.奥涅金》的译者王智量93岁,依然健在…… 所以,他们有什么长寿秘诀呢? 貌似很简单:有话直说,生活大都简朴,屋子里书比家具多,到了九十几岁,一百岁,还是天天翻译。 一、性情单纯。 犹记十年前,我和同学去听许渊冲先生讲座,当时许老和夫人照君在台上侃侃而谈。 其时,莫言刚获诺贝尔奖。著作之一《丰乳肥臀》的译法,许老一顿批评。他不同意某种译法,会直言反对,情感充沛。据说他家里挂着“自豪让人进步,自卑让人退步”的条幅。 许老精力足,体力好,台上一讲两个小时,丝毫不像90开外的人。他身体好,似乎和自信是分不开的。一个人自信,说话直抒胸臆,没有气憋着,气血是通的。 二、不看重物质条件。 文洁若谈到一个老熟人,大家管那个老太太叫高级老太太,高级在天天喝龙井茶。 “你觉得你高级吗?”别人问她。 “我不高级。我是低级老太太,我什么都不讲究。” 王智量先生,为买一套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把从上海带到北大的西服上装卖掉了。后来去华东师大当教授,也时常为了买书而卖衣服。 我拜读过许钧教授写许老生的一篇文章,说他吃饭时辩论翻译观或译法,见解不同处甚至起身争论,但是翻译以外的生活层面,又毫不看重。长期蜗居,家里摆满了书。 对物质条件的漠视有一个好处,就是心态会平和,人一旦争名夺利很是会消耗精神的。 三、坚持工作。 许渊冲走之前一天还在翻译。杨绛102岁时还在每天练字、审校书稿。 94岁的文洁若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与外界的联系主要通过一部座机。她说过:“我们并不寂寞,因为我们有做不完的工作,并且生活在书丛中。” 退休三十余年,文洁若说:“我一天也没闲着,反而比在职时更忙了。”她甚少出门,几乎整个白天都坐在书桌边。“天地间许多事物(如花草、宠物)都是人类的朋友。可是最好的朋友还是书。” 大概因为心无旁骛地醉心于工作,反而不容易有现代人的焦虑和抑郁,贡献也做了,顺便长寿了。 四、不惧苦难。
由于痴爱翻译,他们被剥夺这些工作时的痛苦状态可想而知。 王智量将屠格涅夫的名言“你想要获得幸福吗?那得先学会受苦”挂在家里。 受冲击最严重的关头,丈夫萧乾想自杀,文洁若很能忍耐。她用英文对他说:“We must outlive them all.(我们要比他们活得更长久)”。 果不其然,与她交往的同代人多数已经故去。文洁若对于生死大限毫无感伤情绪,反而说:“杨绛很不错,活了105岁,我得活到110岁,你们都能看到(那一天)。” 杨苡也说:巴金先生说长寿是个惩罚,我说活着就是胜利。 经历苦难是那个年代的集体宿命。不仅要夸赞这些翻译家,挺过家国苦难大潮的千万善良百姓,同样可敬。 熬过来就是胜利。 送给大家,巫宁坤翻译狄兰·托马斯的诗作《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迸发出闪电,他们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Though wise men at their end know dark is rig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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