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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是什么？你们的圣地，座落于遭罗马人拆除的犹太庙上，穆斯林圣地也与你们的在一起。何者更为神圣？哭墙？清真寺？圣墓？谁神圣？都神圣！谁有权？谁都无权！谁都有权！我们守卫城市，并非为保护这些石头，而是城内的万千百姓！” ——《天国王朝》 各位好，今天抽出一整天的时间，给我的付费音频栏目《小西漫谈》录了个音，从莎士比亚的那句金句为什么被伦敦奥运会选中，聊到最近泰国政坛的变故，又聊到饿死出租屋的那位女孩。 如我之前文章说的，今后我不在公众平台上发表偏时评性质的文章作品了，那么《小西漫谈》作为一个接续，会在私域上聊一聊相关的话题，但同时更多还是一些天南海北的趣闻知识，在近期公众号专心品读西游的时候，保持一个我写作的视野的多样性，有兴趣、有余力的朋友可以买个听听，相比于看我的文字，是另一种感觉。 预知订阅方法，请关注公众号《小西漫谈》进行了解： 当然，如果您还是习惯看我的文字，或者更愿意参与与志同道合的朋友的讨论，也欢迎订阅我的知识星球。那边的好处是互动性和发言自由度会强一些，是个公众号外很好的补足： 但因为录音了一天，今天又没有时间补对唐僧的那篇人物素描了。还是随口和大家谈谈心吧，聊一个在我心中郁闷许久的话题。 连写了几篇西游记解读，在收到不少读者支持叫好的同时，也有不少不同意见。大多数当然还是善意讨论的。但有几条让我看了特别不舒服——写这些留言的人似乎心怀一种戾气，洋洋洒洒几百字，一定要说我的解读是“瞎写”、是垃圾，他认为或者他信奉的那个对西游记的理解才是正确的。 这种腔调让我感觉似曾相识，因为我这人，国内、国际、经济时评都写过，文化、艺术类的随笔之前只是零零散散写一些，不久之前才刚刚下定决心专注于把西游记的坑给填完。 在之前写那些时评作品的时候，我就经常遭遇到这种戾气满满的留言，彼时他们要跟我争的是挺俄还是挺乌、挺以还是挺巴、川普能当选还是拜登能连任，经济到底是福利主义还是奥派…… 话题虽然不同，但每次留言中包含的那股子戾气却都是一样的——都是《西游记》里妖怪们那种恨不得把你“一口吃了的感觉”。 仿佛我不是写文章、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刨了这些人祖坟，且到最后无一例外要对我进行人身道德攻击，什么“比普通坏人可恶一千倍”“汉奸、叛徒、卖国贼”、“你这种不配再写文章”、“垃圾，等着被封号吧”……等等等等。 甚至我还看到过有一位，对于我怎么给孩子报志愿的观点有不同意见，去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万字文，我没细看，拉到最后，发现他得出的结论是我这人阴险狡诈、断不可与之交往。 这算什么？“已知小明有一个苹果，求太阳的质量”？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跳到最后那个结论上去的。 说实话，当初看到这些留言的时候我就感觉非常奇怪，无非就是在网上争论几个话题罢了。观点不同，你可以有话好好说么，何必如此人身攻击呢？ 但不行，这帮人偏要如此。乃至于如今我都不写时事了，就解读个西游记，居然又能看见这种仿若我写的不是文章而是杀了他全家的攻击谩骂。 我慢慢理解了一个事情——归根到底，这其实不是观点之争。这是一种思维方式的绝症。 想起了很久之前看一个视频，一个女孩聊她在饭圈的经历。 她说国内有些（准确地说是大部分）饭圈很奇怪。迷一个韩团，一定要成为其中某个偶像的唯粉，然后这个粉丝团内部就开始首先搞路线斗争，清除异己，等到一个唯粉群体把唯粉团中其他哥哥的群友都排挤走了。这个粉丝团再开始统一行动，要求韩团的公司把必须她们的哥哥安排在团体的c位，公司不听，她们就闹，甚至到有关部门举报，直到逼着这个公司不得不按她们的意思就范为止。 后来这事儿弄得好多老外都受不了了，说这帮人什么毛病啊？粉一个团体，就必须只爱其中一个，不爱其他么？ 然后有人神评价说：你们不知道，中国的饭圈文化就这个样。 是的，无论追星，还是解读时事，亦或是哪怕解读《西游记》。我们国人好像都有一种异常可怕的习惯：很多人是不接受多元化的解读，他们一定要追求一个统一化的解释。谁要是敢提出与他们不同的异议，他们就一定要反驳到你闭嘴，或者干脆消灭掉。否则就比杀了他全家还难受。 这个情况，其实在对《西游记》的解读当中。 明朝后期有一段时间，甚至曾经出现过这本书已经被官方不提倡读了，但民间对该书到底讲了什么而争吵不休的奇景。 和尚说该书崇佛抑道，理由是唐僧一行法力高强，一路上打的妖怪多是道教神仙。 道士则说该书崇道抑佛，因为什么洞天福地、法术变幻、内丹修炼的概念全是他家的。如来在书里就是个玉帝的跟班、臣子，五行三界还是归我们道家统御领导的。而且我们祖师爷丘处机也写过一本《西游记》啊！没准这本西游记就是长春真人写的！ 士大夫，比如东林党的首领赵南星同志，则一口咬定该书是骂阉党的，理由就是我昨天《孙悟空为啥最烦别人提这仨字儿》说的那个，御马监的弼马温这明显是讽刺宦官权力过大么。而取经团队里悟空是忠臣，八戒是小人，分明是在劝诫皇上要亲贤远佞啊！ 但讽刺的是，西游记在宦官里也非常流行，据说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九千岁魏忠贤平生一大爱好就是让别人把西游记读给他听，如其批阅奏章故事。而且有些宦官还觉得你看悟空这人不禁女色、性别模糊，却对皇上忠心耿耿，这分明就是我们太监中的战斗机啊。 几个派别、以及之后滋生的无数解读派别就一直打啊打啊打，吵不出个所以然。 到了2009年的时候，互联网上有个吴闲云的作者写了个解读系列，把西游记做了颇为暗黑风的解读，比如取经其实是如来撺掇玉帝统治权的计划，漫天神佛为了长生不老经常吃人，还有唐僧九次转世被神佛们吃了九次等等。这些网文后来应该是出版了吧，我大学时还读过一些。 把吴闲云的解读是否靠谱放在一边不谈，他这本书的横空出世，带来了一个新的效果，就是关于西游记到底是“善良风”还是“暗黑风”的争论再次兴起，善良派骂暗黑派瞎解读，暗黑派骂善良派傻白甜。双方又是一番好斗。 最近大火的《黑神话·悟空》，我觉得很大程度上得到了吴闲云先生那本解读的启发。对西游世界观的解读是十分暗黑风的。我的一些读者最近也经常问我，你觉得他说的是对是错。 虽然今天回头看来，我觉得吴闲云老师的解读精彩是精彩，但基本已经脱离小说本身属于二创幻想了。 但我还是想强调，二创幻想就二创幻想，没人能说这样的解读没有它的意义啊！你看《黑神话·悟空》，甭管故事编的是否符合《西游记》正宗，它做出来的效果是相当不错的。 甚至实话实说，现存的《西游记》这本书，他本来就是二创作品，明嘉靖年间问世的这本书，原名《西游释厄传》，之所以名为《传》，就是因为在该书之前，关于《西游》这个神话故事的演义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个版本了。《西游释厄传》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只不过，到后来，“同人逼死了原创”，它模仿的那个元话本版西游记，反而被这个版本给取代了而已。 了解了这个故事，你就知道某老师当年说的那些什么“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你这样让孙悟空找女朋友是要向全国人民谢罪的”之类的话，其实才是地道的外行。 他其实不知道，在嘉靖本西游释厄传横空出世之前，大多数西游记作品中，悟空、狲行者、猴行者还真都是有女朋友的，又何止是女朋友，有的连压寨夫人都有。 甚至杨洁导演改编的86版《西游记》，也早已不是《西游记》原著的那个味道，它太“童话”，这一点吴闲云先生批驳的还真就没错，只不过吴闲云的那个解读，又把《西游记》解释成了过于暗黑风的另一个极端。 如果真要讲“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谁是胡说？谁是乱编？ 都是胡说，都不是胡说！ 都是乱编，都不是乱编！
我着实是不理解，“一千个人一千个哈姆雷特”这话在咱中国都已经流传多少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对着一部本来写鬼写妖、思维放飞到天外的文学作品，追求唯一“正宗”的解释。但凡有个人提个不合他心意的别样法门，他追踪咒骂，也非要让对方服帖。 我觉得这是病，得治。 其实，前人对西游记的解读中，我最喜欢胡适先生的“玩世说”。 胡适在《西游记考证》中说：“《西游记》所以能成世界的一部绝太神话小说，正因为《西游记》里种种神话都带着一点诙谐意味，能使人开口一笑，这一笑就把那神话'人化’过了，这种诙谐的里面含有一种尖刻的玩世主义。《西游记》的文学价值正在这里……这几百年来读《西游记》的人都太聪明了，都不肯领略那极浅极明白的滑稽意味和玩世精神，都要妄想想透过纸背去寻那'微言大义’，遂把一部《西游记》罩上了儒释道三教的袍子；因此，我不能不用我的笨眼光，指出《西游记》有了几百年逐渐演化的历史；指出这部书起于民间的传说和神话，并无'微言大义’，可说。至多不过是一部很有趣味的滑稽小说，神话小说。” 虽然我不同意胡适先生说西游记中毫无微言大义的说法——理由我在昨天的文章中也说了，因为当年的很多背景知识已经丧失，西游记这本书，对今人来讲就是微言大义的，你不普及历史背景，很多地方作者认为懂的都懂的信息你也get不到。 但是我赞同胡适先生读西游的那种气质，我们国人，在太多的地方太要求整齐划一，太要求标准答案，太不能容忍天马星空、自成一派了。 那么读个西游记，我们何妨就玩世不恭一点，大家道并行而不悖，想怎么说怎么说好不好？ 所以，我的西游记解读，我就想学孙悟空一把——踏破凌霄任逍遥，基于我自己的知识储备，我想怎么解读就怎么解读。 我不保证自己的解读一定“正宗'(实际上我压根就不觉这活儿能有个正宗），但我保证相对靠谱，有趣，这不就行了吗？ 觉得我说的好，自成一理，与您有启发的，您就给我打个赏、关注、支持、转发三连一波。 觉得写的不好、没有道理的，划走看别的就是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我又没说我的西游记解读是什么世界唯一真理，无非就是写出来寻个解闷，说个开心就是了。 太多的地方，我们总太死板，太严肃，太被要求整齐划一，累不累啊？ 就在听我解读西游这几分钟里，何妨随我放飞自我、脑洞大开一把？ 鲜活的灵魂，需要自由的滋润。 覆载群生仰至仁， 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 须看西游释厄传。 《西游记》是一本能助你降魔度厄的修行之书，而我想，我们今人读它，需降住的第一个心魔，就是不要妄念别人必须和你想的一样。 千姿百态乃是幸福之源，一个自由的世界，一定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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