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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曹小丹，笔名心朦，四川仁寿人。四川省散曲学会会员，眉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先后见刊于《东坡湖》《眉山报》《眉山广播电视报》等报刊。 时间如白驹过隙，几十年一晃而过，现已暮年，我虽然历经了许多我这个年龄阶段的人没有经历过的辛酸与苦痛，却还常怀少女之心，时常忆起并笑谈那些曾经在我岁月里走过让我留下印记的人和事。 那年，经过一番全力备考与奋战，我终于以脱产学习方式如愿进入省城读大学。 学生年龄参差不齐的成人高校，就我在班里女生中最大。尽管，进入大学学习，爱美意识总站在时尚前沿的我开学后不久，就因能歌善舞在进校后第一个教师节晚会后，被学院选为系学生会文娱部部长，但每每想起周围大多同学正值青春，而我已是一个几岁孩子的妈妈，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刚进校不久，就听说有几位爱打听的男生，相约到老师办公室翻看学生登记表上我个人信息。出来时，说不相信我那上面的年岁。之后，和那几位男生在楼梯口相遇，有男生目不斜视，大声地吹着口哨唱着歌，从我面前故作高傲走过。我心里说道：“别嘚瑟，你有的热情与浪漫，姐也有。姐年龄是大点，外表也柔弱些，可姐在各方面也不会落于人后。等着瞧。”
我单调枯燥的脱产学生生活终于在入学两年后画上了完美的句号。毕业时，我被学校评为“优秀学员”，同时，也被学院破例推荐为少有几名回原单位培养入党的学生。 努力学习和工作，是我人生的常态。但，业余，我更想用美好的心境，去找寻，去体验，去度过美好的休闲时光。 为了拓展视野，也让我和平时紧张学习的孩子得到放松， 儿子稍大一些，遇上放大假，我就会向单位告公休，带着孩子外出旅游，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去内蒙古的那一年，孩子已读初中，那个夏天孩子放暑假，我在旅行社订购了我和孩子参团。想象着在内蒙古的大草原上，我踦着高头骏马带着孩子奔驰的情景，心里就别提多美。 带着儿子从成都乘火车出发，到达呼和浩特市火车站，正是夏日的清晨。出站后，我们见到了开着一辆半新旧的“依维柯”来接我们的师傅。 暂时没有见到导游，师傅告诉我们，这次我们是一个小团，加上我母子就只有三组人员。我们是最先到达的一组，他现在要去接第二组人，让我们先上车。 等我们坐上了靠左第一排的两人座，司机开着车开始在呼和浩特市区穿行，不久，车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宾馆门外。紧接着上来一高一矮说着普通话看上去约30多岁的两男子。 两人在靠车门的第一排两人座坐定，就叽咕着说这次出来他们自己订住宿，虽然节约了一点钱，但和旅行团成员会合太不方便，说接下来还是跟团吃住的好。 我开口问他们是哪里的，回答说是无锡的，说他们是两朋友，三天前就结伴先来呼市自由行了，今天刚加的团。见我问细章，他们中显活跃的矮个子侧过头来问我：“你们又是来自哪里，这个男孩是你弟弟吧。”我笑答：“不是，是我儿子。” 矮个男一脸的不相信：“这个男孩是你儿子，咋可能？”我没来得及接话,矮胖男侧过头推了推他的身边，头斜在靠背上似乎已有了睡意的同伴：“喂，这位小姐说男孩是他儿子，你信吗？”那瘦高个睁开眼探头看了看我们，接话：“不可能吧。” 听瘦高个这么说，矮胖男个更加自信道：“就是嘛，她如有小孩，我猜最多也是刚读幼儿园。说这个男孩是她孩子，也太能开玩笑了。” 见他们误会不浅，我侧过脸，诚恳地说：“我真是孩子妈妈，我儿子读初中呢。”矮个男子翻了翻眼，没再继续说话，闭着眼睛打起了旽。 接下来，车又开了大约40多分钟，我们到达了呼和浩特市一机场的停车场。师傅下车去了很久，回来时领着一对老年夫妇和两个六七岁的孩子。一问，说是从成都坐飞机过来，刚下机。到此，我们这个8人旅游团组团完成。 第二天，我们开始了7天的旅行。在鄂尔多斯市“响水湾”景区的售票口，无锡的两男子见到了我孩子因没有学生证以及相关证明，窗口售票人员硬要我儿子买成人全价票，我愤愤不平，拿出我成人高校时有照片的学生证，自己得了个学生半价票的全过程。
一晃多年过去了， 孩子上了大学。有一年过年回家，正遇年后紧接着的2月14情人节。 想抓住节假日和儿子多聚聚的我，就跟儿子商量当天开车去邻近的一县城玩。那县城外面有一条大河，河面非常宽阔，河两边有不少享受春节气氛游玩的人。因吃饭时间还早，我们找地方停好了车，就去到河边。 吹着怡人的河风，享受着节日团圆气氛正散着步的母子，忽听身后有小女孩的声音远远传来：“哥哥哥哥，买花，10元一支。”母子回过身，见一个七八岁模样抱着一把鲜艳红玫瑰的小女孩正朝我们跑来。看站定的小女孩气喘吁吁，我抱歉地对小女孩说：“哥哥不买花，阿姨也不买哈。” 小女孩听后一句话也没说，看了我们一眼，转身跑了。看着跑远的小女孩，再看看正咧着嘴憨憨自语，说这小女孩肯定误以为我们是情侣的儿子，我叹了口气：“唉，我年轻那阵子，咋就没听说过这些洋节呢。刚才没买花，我们也该打发小女孩一点钱啊，咋就没想到呢。” 又是几年过去了，我母亲也去世了。悲伤的我整日沉浸在对母亲的思念中，身体越来越差。为了散心，趁那个国庆和中秋相连的大假，我和儿子参团去了新疆旅游。 到达新疆旅游的第一天，我们乘坐的大巴刚出发不久就停在了一排平房前。导游告诉我们，他和师傅要在这办点事，稍后再走。 10月的金秋，窗外秋风阵阵，风景如画。坐在大巴第一排的我母子俩，趁机跳下了大巴车，在太巴车的周围闲转。很快，车上又三三两两下来好几个游客。这时，一对母女样的人走近我。妈妈样的人礼貌地同我点了点头，轻声问我：“你们是从哪里过来？”我答：“从成都，你们呢？”“我们也是成都过来的。这位是……”妈妈指了指我身旁的儿子。我赶紧答：“我儿子。”那妈妈笑了：“你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个儿子了，刚才我还在寻思你们的关系呢。觉得你们既不像母子，又不像姐弟。” 那妈妈见我轻声笑了，就继续说道：“我们都是成都过来的，都带着孩子，看来我们有缘分哈，接下来的这几天旅行，我们就做个伴。咋样？”看这妈妈如此诚恳，又和蔼又可亲，我高兴地答道：“好嘞！ ”之后，8天的新疆旅游，我们和这对母女结伴同游，相互照应，直到返程成都双流机场后，才依依话别。 经历了几年前的一场重病的我，想着很多年都没有出去旅行过了，几番痛下决心，最后提前一个月在网上订购了春节期间我和儿子去三亚的参团，以及往返海口的机票。 在三亚成团的第二天，因为怕晕车，我和儿子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好行李，按照导游头晚发给我们的上车出发时间，早早在酒店门口等候导游和旅游车到来。 旅游车准时到达，我和儿子分头行动。儿子在车身侧面放箱包，我上车用随身的背包一类占好座位。当母子回酒店用过早餐。再返回车上时，已是出发的时间了。 出发前，年轻男导游依惯例按照他事前编好的家庭序号点名，再念各序号接下来要住的酒店名和各自的床位安排。当听到导游叫：“3号家庭，两人今晚XX酒店，大床房。”我举起了右手：“不对哦导游，我们定的双床房呀。” 导游侧身看了我和我身旁的儿子，以商量的口吻：“我们团今天新增加了两名游客，床位不够，你们两个就克服一下，调到大床房去。”我急了：“导游，我订票时就和你们旅行社联系我的小妹说了，我的是成年儿子，要双床房的。你让我和我这么大的儿子睡一张床，咋可能呢？” 导游听罢，醒悟似摸了一下自己的头：“你说你们是母子？那，你们还是住双床房。今天新来的人，我另外去作调整。” 我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侧脸轻轻地推了推我旁边正在聊微信的儿子：“你娃啥都不听也不管，今天要不是我给导游提出来，你看导游就安排我们睡一间大床了。如果那样，我看你到时怎么和你聊友打语音。”
一晃到了返程前的前一天，导游把一车人带到了一家珠宝店，说这是旅游合同上指明的必打卡购物点。一直不喜好女人手与脖子上那些吊戴东西的我，深谙这种旅游定点购物店的潜规则，总想着避坑。等导游在购物店外的大厅刚宣布完团成员进出店注意事项，我悄悄向儿子交代：“一进门，我们晃一圈后就以上卫生间为由，从购物店的后门先溜出去。” 哪知刚进大门，我近处的一位导购小姐拿着对讲机小声地不知和谁讲了几句后，目光转过头来看着我母子，并紧跟着向我们追了过来。“你好，你们要看哪个价位的玉呢。”尽管不确定刚才导购那个电话是不是导游打的，但知道这种场合不应付不行，于是，我转过头来轻声说了一声：“你不管，我们自己看啊。”之后，和儿子从两边摆满柜台的中间走道寻找着出口。 女导购可能看出了我的心思。只见她几个快步走到我前面旁边一展柜内，在我走过时说道：“小姐姐，这边是中高档展区，你看看，有喜欢的就选一款嘛。” 被人跟着，我有些不悦：“我家里已有好几样这类东西了，不想要了。”导购听罢，并不罢休，继续在我们身边紧跟不放。我向儿子嘀咕了一句：“完了，我们被这个导购盯上了。”儿子道：“她再跟过来纠缠，我就吼她。”我说：“她确实讨厌，但我们也不能无礼啊，那样显得太没素质了。”儿子说：“那你就象征性地买一个价位低的我们赶紧走。” 再转回到刚进门处，我停下了脚步。导购影子一样又跟了过来，一闪身到里边的柜台，拿出一块精致玉坠：“小姐姐，这款非常漂亮的平安扣很适合你，带回去它也能保你平安，你要不要选一个呢。” “知道我遇上个难缠的了，”我悄悄地对儿子说句：“看来今天不出点血出不了这个大门了。”儿子道：“那你就选一个平安扣吧，我买给你，这几年你运气差，买个就当舍财免灾了。”我说：“你妈哪需要你买，这个钱我自己出得起哈。”孩子咕噜一句：“那我不管你了。你快点选，我在那边等你。”说完盯着手机屏幕，走到了一边。 我示意女导购拿出我指点的几个平安扣开始选择。导购那服务态度那叫一个殷勤，一次次按照我的要求不厌其烦地将平安扣往她自己身上比画，让我看效果。 经过一番比较，我选择了一款价位相当款式合意的平安扣。女导购在帮我平安扣装盒时又问我：“小姐姐，你不为你们家的小朋友选一款吗，这里有儿童佩戴的平安扣，也是很不错的。”女导购得寸进尺，让我尴尬又愠怒 。我下巴一扬，指向不远处的儿子：“我们家没有儿童，喏，只有一个成人大朋友，刚才都反对我买这东西。” 导购小姐做了个吃惊的表情：“那个是你儿子呀。小姐姐，你那么年轻，对不起，刚才我真的不知道。” 鉴于女导购诚心道歉，我没再说啥，拿出手机扫码付款。在导购把平安扣及其礼盒恭恭敬敬双手递向我时，我在心里狠狠地嘀咕了一句：“奸商，你还不知道，说不定我儿子你得叫哥。” 返程当天，因旅行团已不再管我们的早中餐，而我所买的返程机票是当晚11点过的。 当我和儿子赶在午饭前退好房，并将箱包放在酒店前台寄放处。在酒店内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价格相当，能让我们午餐的餐厅时，我叫上怕太阳，只想在酒店餐厅解决午饭的儿子出酒店找吃的。 儿子特别不情愿跟我出门找吃的。好在酒店外面不远处就有几家餐馆，等我带头走进一家小吃店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我和孩子一人一碗面时，儿子还在生气地和我理论着顶着太阳出来找吃的不合理性。 我也生气。觉得孩子不懂节约不听话。索性不理他，起身坐到了另一张桌旁。 一会儿，老板端面过来。“咦，你们两个人不是一起的吗，怎么不坐在一起呢。”我道：“是一起的，天热，你这就我们俩，我们一人坐一桌凉快。” 老板看似有点不满意我的回答，看向我：“出来旅游，就和和气气的嘛，闹什么别扭呢。”
我觉得老板理解有些歪了，就说道：“他是我儿子，我和他闹什么别扭呢。”老板走到我面前：“你怎么这样说呢，你以为你戴个墨镜，我就猜不出你是啥人啦。别说你，好多男的带着女的到我们这里来旅游，到了我的面馆，我用眼睛一瞅，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店老板自作聪明的话，让我好气又好笑。我取下墨镜：“老板，你现在再看看我是个啥人。你再问问他，是不是我儿子。”老板走近我几步，说道：“这下看上去呢，你确实比这位帅哥要大一点，但你说是他妈，我还是不相信。” 看着此时一直低着头看着手机信息，一边啃着面里面加的鸡腿，一句都不参与我和老板对话的儿子，我憋了憋心里的气，告慰自己：“算了，今天就算遇了个脑子进水的人。” 转眼离三亚之行已过去了大半年。我总在想：“我怀揣的少女之心，以及深藏的女儿情，会不会有一天随着时光的远去，随着我的年岁增长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忽然记起那首诗句：“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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