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堂堂的一名人们警察,一身笔挺警服穿在我挺拔健硕的身上,显得我威武神气,一头飘逸秀发和乌黑铮亮的皮鞋,更使我帅气十足。可是美中不足的是这几年由于要顾及情面,不得不一次次接受宴请,导致我胃痛加剧,腹胀难耐。
唉,完全是咎由自取,怪谁?谁都不怪,只能怪自己贪吃贪喝。
其实,别看自己在外吆五喝六,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可是,进入到这个富丽堂皇的医院,相比那些如同笑面虎的专家、教授,自己这点狐假虎威的能耐简直不堪一击,完全变成了一个到处乱撞地受气包。
“护士小姐,治疗胃痛、腹胀到哪个科?找谁?”我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来客,很幼稚地问。
没想到一下子激怒了刚刚还满面笑容,言语亲和的护士,她怒目瞪着我,不顾周围病人异样的眼神,用尖酸刺耳的话大声质问我:“谁是小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白衣天使,不是你接触的那些淫荡之徒,还警察呢,嗯,什么素质?”
我被质问的哑口无言,脸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连连向她道歉:“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请谅解!”
我不敢再用“小姐”这个词,但称呼“同志”更觉不妥,于是悄悄问身旁一位像学者一样的老者:“老先生,您知道现在对这些护士,大夫怎么称呼?”
老者轻蔑地扫了眼前边那几个护士,然后低声对我耳语:“现在这些护士、大夫表面看起来态度谦卑温和,其实他们脾气大着呢,若那句话冒犯了她们,一定会遭到她们恶言怒怼,就叫她们老师吧。”
我有些恍然大悟,谢过老先生后我急忙陪着笑脸重新问:“请问老师,胃痛、腹胀去哪个科?找那位老师?”她们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好半天才懒洋洋地回答:“去挂号窗口或睁大眼看引导牌。”
“听说了吗?住院病人已超过二千五,好兆头,我们这个月收入不菲啊!”几个护士满脸喜形于色的在窃窃私语。
无奈,我来到挂号窗口,服务员依然像是沉浸在这个喜讯中,于是,难掩激动地问:“挂那个科?找谁?”
我小心翼翼地诉说着我的病情,没想到她突然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一脸失望地抱怨:“怎么才是个胃病?要是……。”
她感觉自己像是说漏了嘴,于是,略显尴尬地说:“那就去八楼消化内科找王主任吧,快,交钱,十八块。”她好像要去和其他同事分享这个喜讯,很着急地一再催促我。
我交完钱匆匆来到电梯口,焦急等电梯的人早已把电梯口围的水泄不通,为了抢时间,我只好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爬,好在终于爬到了八楼,可是气喘吁吁的我已是大汗淋漓,四肢无力。
“唉,悔不该当初没管住嘴,迈开腿,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活该啊!”我后悔不迭地埋怨着自己。
我来到王主任所在的办公室门口,突然有一男一女的对话让我彻底陷入到无比震惊,无比愤怒的境地。
男的问:“王主任,你们科这个月收了多少病人?”
叫王主任的大夫很自豪地回答:“还行吧,半个多月已经住了快一百个病人了,估计月底能突破一百五。”
那个男性大夫很沮丧的说:“我们偌大的呼吸科截止现在才住了不到三十个病人,看来这个月要喝西北风了。唉,还是疫情期间好啊,我们吃喝不愁,每天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当看到我站在王主任门口的时候,男性大夫很诡异的朝王主任笑了笑,然后一语双关的悄声调侃道:“啊呀呀,王主任,又一个送上门的!”
所有大夫见面第一句话,“渴望再来一次疫情该有多好,住了多少病人?”多则喜形于色,少则愁眉苦脸。
愤怒,震惊使我热血冲顶,失去理智的我真想拿铐子拷走他们,不过理智清醒地告诫我,我是警察,虽然我们警察有好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不至于像他们一样,外表看是道貌岸然,谦恭有加,暗地里却是一群喝人血,发国难财的吸血鬼,是屠夫,哪像真正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可怜的病人啊,手拿一沓血汗钱,渴望这些专家教授能为自己解除病痛,能救自己一命,不成想却要拿他们当待宰的羔羊为自己创收,以“医者仁心”为幌子还要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滴血。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进入到那位叫王主任的办公室,她装出一副慈眉善面的样子让我躺在床上,并伸出她那养尊处优的白皙双手,在我腹部摸了又摸,按了又按,然后在我手腕处搭了一会脉相,最后一再嘱咐:“以后生、冷、硬、油炸的食品尽量少吃,不能熬夜,尤其要戒烟戒酒,否则你这五十多岁的命早早地就玩完了。你的胃病很严重,为了更仔细,更准确地诊断你的病情,还需为你做胃镜,做胃切片,看有没有癌变的迹象,不过这些得等到胃镜结果出来后再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影像科做胃镜。”
我想问,我仅仅是略感胃痛腹胀,何况你只是在我腹部摸了摸,按了按,只是在我手腕处搭了一会脉相,就断然确诊我胃病很严重,甚至还要做什么胃切片,是不是为了创收而有意扩大我的病情?但看到她已彻底露出冷若冰霜的本来面目,只好心不安地退出她的办公室,然后转身快速向影像科跑去。
妈呀,影像科已是人山人海,我心里不禁泛起嘀咕,这要等到何时才能轮到我?即使胃镜做出来还要等好几天,还要做其他检查,而且结果还是个未知数。
听说近几年突增了好多难以治愈的陌生怪病,想想我还有妻儿老小,还有那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知己好友,我才五十多岁,美好的日子还长着呢,万一得了什么怪病,或者真的确诊为癌症,那可怎么办?我心跳加速不敢继续往下想。
做完胃镜已过了中午十二点,我离开了那些戴着假面具,洋装成真慈悲的一群大夫、护士,离开了犹如罂粟花般的医院。一路上,我低垂下心事重重的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完全是一位无所适从而病入膏肓的病态样,之前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狂傲神情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