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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勤 在当今杭城的媒体上，晚清杭州广济医院院长的英人梅滕更，早已被塑造成一位救死扶伤颇具爱心的的慈善天使。然而，在近代历史资料中，多位名人对梅滕更作出完全不同的评价—— 著名学者马叙伦1928年7月为《青白之广济》一书题辞时，写下如下文字： 广济医院之历史，吾人殆无不知其为英人梅滕更藉帝国主义之余烈，借基督教会之护符，而压迫欺凌吾杭之一部分民众者。今其产业甚广，皆榨吾同怀之膏髓而成。（笔者注：新中国成立后，马叙伦是教育部第一任部长） 著名报人汪诒年、学者廉南湖1908年秋天来杭游览，目击梅滕更霸占西湖保俶塔景区并开山采石的行径，便给杭州老友“韬园主人”寄来一信，有如下内容： 目击梅氏伐山采石，售与上海作马路材料，不但古迹荡然，大好湖山遍体伤痕，再阅数年，恐西湖名山变成白地。盖尽西湖之山石，不足供上海数十年马路之用也。且西湖非通商口岸，不许外人杂居。今梅氏强占湖山，视为己有，欺杭无人，令人发指。公等久居是邦，岂真耳无闻，目无见耶？ 著名医学教育家洪式闾1927年代表北伐军接管杭州广济医院后，对梅滕更的广济医院曾作全面调查并留下如下文字： 广济以一医院而附属财产，其多至无从估计数目，宁非骇闻？大方伯医院占地二十余亩，前后左右有洋房九座。其中确为病房者，惟二座而已，其余皆外人住宅也。此外，松木场洋楼十座、葛岭洋房三座、莫干山洋房各一座，以及里西湖之妇女别墅洋房二座，城内直大方伯协和讲堂二座、谭宅洋房二座、马市街沙宅洋房一座，其房屋之众多，楼台之壮丽，甲于杭州全城。或名“分院”，或称“别墅”，不一而足。然一究其实，皆为彼辈消闲避暑之地，于医院固不相涉。又大方伯四邻街巷所购置民房，已查得者计四十三所，现在每月租金已收至六百余元。其隐匿未经查出者不知几何。与前清通商约章“外人不得在内陆置产”之例大相违反。（摘自1928年出版的《青白之广济》一书。笔者注：新中国成立后，洪式闾是浙江省卫生厅第一任厅长） 军界知名人士厉尔康（民国时曾任军事参议院院长）眼中的梅滕更： 披着宗教外衣的伪慈善家……梅滕更来浙多年，地方情形熟悉，为人狡猾傲慢，当地大小官吏，视如蛇蝎。他对于人民则以慈善家的态度，施医送药，体贴入微。尝勾结当地不法棍徒，互相利用，凭仗洋人势力侵占土地，或出少数代价强买产业而致富有。当创设广济医院时，东募捐西圈地，日事扩张，民众常受欺凌，地方恨他骚扰。（摘自上海文史资料选辑总138辑《辛亥百年》275页） 梅滕更打的是慈善招牌，行的是疯狂敛财。所以，厉尔康称其为“慈善家”，但前面有一个“伪”字。1881年11月，梅滕更两手空空来到杭州。1926年12月，梅滕更返回英国，已是腰缠万贯的巨富。他带回英国的银元数以万计（浙江官方为了要回被梅滕更霸占的保俶塔景区地块，就向其支付了7万4千块银元）。但是，他在杭州却还占有近50处不动产，这些房产后来由其儿子梅雪亭等人转卖牟利的。 1931年7月16日《申报》记者有如下报道： 梅滕更售产内幕 英人梅滕更借传教行医，侨居杭市数十年，违法背约，广置地产业。于民国十六年，革军入浙，始全部没收。近梅以事过境迁，四处活动发还。经中央行文浙省府查核办理。当以外人在内陆置产，为条约所不许，姑准价售华人。惟梅爪牙颇众，有甘心媚外洋奴从中代为顶替，出面承购。道路传言，舆论哗然。业经省救济院一度呈请拨归该院充作基金。兹悉，冒替洋奴争夺不匀，发生内讧，恐将诉诸法庭。因此另有人亦思染指，藉收渔人之利。昨该院续请民政厅照原价赎回，以维政府威信，而杜奸民恶习。 笔者注意到：历史资料中也有一些吹捧梅滕更的史料（如梅滕更与小病人互相鞠躬的照片等），但是，仔细探究就明白：那是梅滕更广济医院自办刊物的软性广告！梅滕更之所以能被当今某些媒体包装成“慈善天使”，正是这些百年前的软性广告仍在起作用。 介绍历史人物，离不开历史资料。而利用历史资料，还需要有火眼金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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