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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树朗读音频 腹有诗书气自华。 大家好！欢迎来到奚树国学馆。 今天是奚树讲《论语》的第94讲，我们讲《论语》的第五篇——《公冶长》篇的第10章（5·10）。 原文是这样的： 子曰：“始吾（wú）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yú）改是。”
翻译成咱们现在的话就是： 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腐烂的木头没办法雕刻啊，斑驳污秽的墙壁没办法粉刷啊，对于宰予（这样体弱的人），我还有什么可责备的呢？” 孔子说：“开始的时候我对于别人，听他说什么就相信他能做到；如今我对于别人，听他说之后还要看他事实上能不能做到。从宰予那里，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咱们把这段话里的语词解释一下： “宰予（yú）昼寝”的“宰予”是个人名，他是孔子的弟子，姓宰名予字子我，所以也叫“宰我”。有学问的人会说，不对！宰予不姓宰，他姓姬，“宰”是他的“氏”——“姓氏”那个“氏”啊。唉，这种说法就像专家说孔子不姓孔一样，对不对呢？对。因为古代“姓”和“氏”是不一样的，一个“姓”下边还有不同的“氏”。这么专业精确地区分是专家学者的事，老百姓不会也用不着分得这么细这么精确。非要说得精准点，就是宰予姓姬，是宰氏，字子我。这么说非专业的人听不懂也记不住，甚至也用不着记住。咱就说宰予姓宰名予字子我，算不得啥毛病。
这个“予”字为什么念“yú”而不念“yù”呢？就是因为它是“我”的意思。古汉语里“予”字当（dàng）“我”讲的时候应该读成“yú”。 “昼寝”就是白天睡觉。 “朽木不可雕也”的“雕”就是雕刻、雕花。 “粪土之墙不可杇（wū）也”的“粪土”是秽（huì）土的意思，也就是脏土，“粪”不是现在的人通常理解的人和动物的粪便，因为春秋时代“粪”这个字还没有“粪便”的意思，“粪便”的意思是后代才出现的。“粪土之墙”就是破破烂烂、斑驳污秽的土墙。
“杇”这里做动词用，是把墙抹（mò）平的意思，引申为粉刷。“杇”本义是瓦（wǎ）工抹（mò）墙用的木制工具，也有的书把这个字写成“圬”——土字旁加一个亏损的亏字。“瓦工”词典上标的音都是“wǎ工”，但老百姓都说“wà工”，按词典标音的思路，瓦工用的工具刀应该叫“wǎ刀”吧？嘿嘿，它偏偏标的是“wà刀”，你说有意思不？ “于予与何诛”的“诛（zhū）”是责备的意思。这个字大家现在常见的地方是一个成语，叫“口诛笔伐”，意思是用口遣责，用笔讨伐，也就是用公开讲话和发表文章的方式来宣布罪状，进行声讨。 “于予与（yú）何诛”“于予与（yú）改是”两句里都有一个“与”字，这个字是个语助词，读“yú”，大概相当于“也”字吧。
咱们把原文和译文重温一下。原文是：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 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翻译成咱们现在的话就是： 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腐烂的木头没办法雕刻啊，斑驳污秽的墙壁没办法粉刷啊，对于宰予（这样体弱的人），我还有什么可责备的呢？” 孔子说：“开始的时候我对于别人，听他说什么就相信他能做到；如今我对于别人，听他说之后还要看他事实上能不能做到。从宰予那里，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这一章的内容有两段，同样是孔子说的话，却在第二段前面又加了“子曰”两个字，按照《论语》的一般体例，我们可以推测，这两段话是孔子在不同场合说的。由于说的事都跟宰予有关，所以编者把它们放在一章里了。 这一章在现代人看来似乎很容易懂，但历史上的学者和读者对它的理解还是很不同的。“昼寝”一般解释为睡午觉，咱们现在的很多人更倾向于把它理解为“大白天睡觉”或者“白天睡大觉”。 对这一章的争议在什么地方呢？一派学者认为这是孔子在批评宰予不成器、没出息，大白天不做事而睡觉。孔子那个时代的人一是普遍没有午睡的习惯，二是白天睡觉没啥必要。为啥？那个时代没有电灯，人们普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睡觉的时间足够而白天的时间宝贵。如果天黑了不睡觉，就得点灯，而点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另外，那时候也没有电视手机KTV，晚上没啥吸引人不睡觉的事。所以晚上用不着熬夜，白天用不着“补觉”。如果一个人白天睡觉，会受到别人的诟（gòu）病，也就是批评，会让人瞧不起。基于这些情况，很多人认为这一章的意思是宰予大白天睡觉，因为懒惰而不求上进受到孔子的批评。
另一派学者认为，宰予白天睡觉是因为他体弱有病，而不是懒惰。孔子这句话不是在责备他，而是一种理解和无可奈何。所以这一章第一段的意思是，宰予身体不好，没办法对他做事要求过高，身体好的人白天睡觉应该批评，但对宰予这样身体弱的人我们有什么可责备的呢？ 两种理解都能自圆其说。我们跳出这一章看看宰予这个人。宰予最终位列“孔门十哲”和“孔门十三贤”，跟端木赐子贡并列为“孔门四科”中“言语”科的高材生，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和外交能力在孔子学生中是出类拔萃的。他曾经跟孔子周游列国，多次受孔子派遣出使齐国和楚国，还在齐国当过官。大家想想，一个懒惰而不求上进的学生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成绩、取得这样的地位？
听了这段话，大家是不是以为孔子是出于对宰予的爱护才说的那段话？有的学者举手反对。他们说，正是因为宰予太过能言善辩了，孔子经常批评他，甚至在《论语·阳货》篇中，因为宰予对“三年之丧”提出不同意见，孔子还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不仁”的差评。大家可想而知，对于以“仁”为最高道德境界的孔子来说，“不仁”的评价可是很大的帽子、很重的批评啊，所以孔子批评他大白天睡觉、言行不一是很有可能的。 大家看看，这是典型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是《论语》中对孔子的弟子一般称字，多少有点尊重的味道，比如子贡、子路、子游、子夏，等等。对宰予是直呼其名，可能编者对宰予也不是太认可的。当然，这只是一种依据不太充分的猜测。
对于这一章的第二段，我认为南怀瑾先生在《论语别裁》里的一段话说得很有道理。他说：“孔子这样的话，是说他从前看到一个人，有思想、有才具，便相信这个人将来一定有成就——'听其言而信其行’。后来他发现并非如此，一个人即使有才具、有学问，但没有良好的体能、没有充沛的精力，也免谈事业。一个人做事业，必须要有强健的体力，饱满的精神。” 从南怀瑾先生这段话我们可以理解，在孔子眼里，宰予既有志向又有才能，但身体太弱，能不能实现他的说法和志向，还真不好说，需要看他日后的行动。 好了，咱们用一首顺口溜儿概括一下这一章的内容： 宰予昼寝缘体弱， 孔子理解没奈何。 才能志向两兼备， 成事还需好体格。 注：“没奈何”的“没”读音为“mò”。
Once Zai Yu slept
in the daytime. Confucius said, “Rotten wood cannot be carved, a wall of dirty
earth cannot be white-washed. So what’s the necessity to blame Zai Yu? ” Confucius also
said, “At first, my attitude toward others was to hear their words and believe
their conduct. Now my attitude toward others is to hear their words and observe
their conduct. It’s all because of Zai Yu that I’ve made this change. ” ( By Mr. Wang Fulin) （附王福林先生的中文翻译：“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腐烂的木头是不可以雕刻的。粪土筑的墙是不可以粉刷了。对宰予这个人有什么必要去责备呢？’孔子又说：'起初，我对于人，听了他的话就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于人，听了他的话就观察他的行为。由于宰予这个人，我把过去的态度改成了现在这样。’”） 好的，奚树讲《论语》第94讲(宰予昼寝)就到这里，感谢您的关注支持，欢迎您批评指正。
文字作者：奚 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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