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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那一碗饺子 文/任勇亮 小时候，对饺子的印象最深刻。家里其实并没有饺子这种叫法，家人更多的是把水饺叫做“疙瘩”，把蒸饺叫做“饺子”，所以，包水饺就叫捏疙瘩，包蒸饺就叫蒸饺子。 十里不同俗，我不知道富平北边其他地方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我家里是这样叫的。
小孩的时候，我印象是捏疙瘩就是做好饭，就是改善生活。其实，在更年长的长辈看来，吃一碗白面搅团就已经是富饭了。 记得家里还没有电视机只有收音机的时候，父亲和母亲说今天捏疙瘩，就是要包水饺，吃的更多的猪肉大葱馅的。哐哐当当的剁馅子，收音机播放着秦腔戏，是我对童年家里包水饺最深刻的回忆和念想。 犹记得那个时候，父亲把肉买回来，洗干净，就开始收拾张罗。家里三个孩子，我妹妹也喜欢吃水饺，特别是猪肉大葱馅的。 大葱的鲜辣与猪肉混合，在辅之以花椒、味精、酱油、食盐等佐料，那个味道很“碱”（同音），应该就是鲜的意思。 包饺子更多是我母亲操刀，父亲也在配合。她包的大、完整，下锅不容易烂。我记得小时候，母亲曾经给我教过怎么捏疙瘩，但一般不让我亲自捏，因为年龄小掌握不了力度，容易烂。进入社会后，我用母亲教的手法包的水饺，基本下锅不烂，不管是素馅还是肉馅。 多年后在社会上漂泊沉浮，我发现外面的水饺再好吃，都没有家里的感觉。从味道上，一个是水饺的馅、面以及水水（蘸汁）做法跟外面卖的不一样。在这里我想特别强调一下这个水水的做法，先把油烧热，不能烧焦，也不能温度太低，要热油，用热油分两次去浇辣椒面，先把辣椒面用热油浇透，再激上醋，搅拌均匀后，在用剩余热油再浇一遍，然后把醋加热，用热醋再去和前面的辣椒汁混合，后辅之以调料。 在我懂事后，调这个蘸汁的任务就由我负责，我热的油火候稍大，做成的汁子很鲜美。所以，我在家里时，如果包饺子，和水水就是我的事。甚至多年后，家里包饺子，还是让我和水水，我想这是在有意照顾我的口味。 家里逢年过节，其实好饭就是饺子，要么是水饺，要么是蒸饺。特别是大年三十和初一，家里就有吃水饺的习惯。年三十的下午饭、初一的早饭、午饭这三顿都是水饺。我母亲会提前把这三顿要吃的水饺都包好，放在篦篦（方言发音为bie bie，指的是笼屉）上，在吃的时候直接下锅煮就可以。基本上吃到年初一的下午，空气都是饺子的味道，就像是把去年一年欠的饺子账都还了一样。
2006年8月临近开学前后的一天，我要去几公里外的美原高中上学，家里在下午吃的就是猪肉大葱馅的饺子，我现在记不清那顿饺子的水水是不是我和的。那时，我两个妹妹已经辍学在外打工，家里在尽全力供我一个人上高中，希望我走出农门，不用东日头背到西日头干地里的活。吃饺子再配上喝茉莉花茶，是真的好。 那天我泡的茶，给我和父亲都倒了一杯，美美吃上一碗饺子，喝上两杯茶，我就骑着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一周要吃的馍和菜就出发去学校了。第二天早上，我小舅说家里有人找我，让我回去一趟。他骑着摩托车带着我飞奔回家。其实没有人找我，是我父亲在前一天干完活外出理发的路上突发疾病，没有来得及给我母亲、我和两个妹妹留下来一个字，就猝然离开了我们。我逐步接受这个现实，花了好多年时间。 此后，我母亲以一己之力，供我上完大学，给我添钱买房，并操持我结婚。值得一说的是，她现在已经做了奶奶，有了孙子。这个时间节点是2024年8月份。 包括我妹夫在内的家人都喜欢吃我母亲包的饺子。她也很喜欢包，特别是在外这么多年，每次我要回去的时候，总会提前问我要不要吃疙瘩，吃的话她就去割肉（买肉的意思）。而在我回到家里后，她第一句话就是：我给你下饭（煮饺子的意思）。
这几年我不太喜欢吃猪肉大葱馅的饺子，因为我发现有时候家里的饺子肉剁得不是特别碎，有点大，味道也有点变化。我想是因为这些年猪肉变了，没猪味了，也可能是母亲有点力不从心了。 家里最近一次包饺子是在一周前，这次不是猪肉大葱，而是莲菜大肉馅。因为这次吃饭的人喜欢这个馅，而那个爱吃猪肉大葱馅的妹妹及妹夫们，也多不在跟前。 END
作者简介：任勇亮，富平薛镇人，现在西安从事律师工作。业余爱好阅读、写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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