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宣作品 万福先生和他的同事们 文/邵明宣 我的挚友兄长田万福先生,字呈五,汉族,1925年出生,灵璧县晏路南高田徐庄人。兄妹五人,弟弟田万荣,3个妹妹。 1943年,万福兄读完私塾《孟子》、《中庸》后,18岁入县正学书院读小学四年级。六年级时,与万福友好的同学有张栋、胡方中、朱兴孝、吴中华等。张栋那时天真、活泼、智慧、大气。做值日生扫地时,常倒拿个笤帚头子当手枪,“哒哒哒”就是一梭子弹打出去:“你们快投降吧!我是团长,你们跑不掉了……″这一动作,常常逗人哈哈大笑。 1944年,灵璧中学创立, 1946年,他们高小毕业,除胡方中到南方寻找工作外,都考入了灵璧中学。1949年秋,万福兄等灵璧中学初中毕业。张栋光荣入伍,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士,后来真的当了团长,退伍后,任无锡市一家纺织厂厂长,1984年,从无锡市惠河路7号无锡工艺美术厂退休。张栋有理想,拼搏实干,梦想成真,铸造了自己美好的人生。 朱兴校、吴中华等人初中毕业后,考入凤阳师范中师班。最搞笑的是上第一节国文课的老师竟然是他们的同学胡方中。课后才知道:胡方中高小毕业后,到蚌埠一所中学应聘当了国文老师,他刻苦钻研,教学相长,知识积淀很快,后来被调到凤阳师范学校任国文(语文)老师。这等于高小毕业生,教高中语文课,没有坚韧不拔的勤学毅力是绝对办不到的,水涨船高啊! 万福兄灵中毕业后,回乡务农一年多。1950年,县政府在灵南沱河区开办师训班,培训教育急需的师资人才。万福兄应时报名进了培训班,主要是学习课堂教学方法。那时学习的是苏联凯洛夫课堂教学五个环节:一.组织教学,二.检查复习,三.讲授新课,四.巩固练习,五.布置作业。 沱河师训班1951年搬到灵城内西南角后来一中的位置,办了灵璧师范学校。 万福兄三个月的培训结束后,1950年9月1日开学,被县教育局分配到韦集镇单圩小学任教。 那时单圩小学校西侧有一口水塘,春日里,绿柳垂绦,红桃夭夭;柳影倒莲塘,花瓣逐浪漂。夏日里,树木茂盛,青藤交枝吻茎,蒲苇蓊茸;绿叶下,莺歌燕舞,蛙唱蝉鸣,韶音悦耳动听,好一个桃源佳境! 张栋与万福兄同学,关系亲如兄弟,他看好万福兄。于是,他给朱兴孝写信,托人介绍小妹书谋与万福兄喜结良缘。 1951年10月,万福兄与书谋嫂合卺礼毕,他们住进了单圩小学。当年,灵璧卫生局举办新法接生培训班,单圩村推荐书谋嫂参加培训。当时,还不知简捷的方法碘酒、酒精消毒。培训班推行的是开水煮沸杀菌消毒法:锅里放两碗水,一个空碗,碗口上放一把剪刀,一段白线,锅烧开后取出。接生员热水洗净手,用清毒过的剪刀把新生儿的脐带剪断,然后用消毒过的那段白线扎上。接生新法实施后,基本杜绝了新生儿感染破伤风感菌而生脐疯死亡的现象。书谟嫂在那一带新法接生很专业、很成功,民众口碑很好! 1953年,万福兄的大女儿凤林(田恒全)在单圩小学出生。三人世界,和和美美,婴孩的一声啼哭,激荡开宁静的氛围,那是高等音乐家的阳春白雪,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跳跃的节奏。当年,万福兄升任教导主任,双喜临门,阖家你乐。 那时教师工资每月只有十五六元,但当时物价低,再加上嫂子为人接生,虽不收费,但事后谢礼总是有的。大可以维系生活。 1954年春,各条战线评选劳动模范,万福兄评上了教育战线省级劳模。届时参加了省会合肥五一节的劳模大会。会上颁发了奖状,并奖给印有“安徽省劳模”字样的被单、脸盆、茶缸一套。当年调薪时,万福兄工资跳档涨到57元。那时一般人工资低,新入职的只工20元左右。全县教育战线有一个75元的高工资名额,给万福兄,万福兄不要,给县人大代表张训奎主任,他也不要。“人怕出名,猪怕壮″,怕名声高了会成为众矢之的。 三国时魏国李康有一段名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排之。”这大概就是他们所借之鉴。 1954年暑假后,万福兄调任韦集小学任教导主任。 1956年春,万福兄调到藕庄小学任教导主任。 那时陈圩小学扩建不久,工作难以启动,1956年暑假后,区教办员调万福兄到陈圩小学任教导主任,以期打开局面。谁知这陈圩小学竟成了他命运的拐点,他真的不该来陈圩小学,这里有他人生道路上的定时炸弹,一年后定会爆炸。 1957年暑假,全国性的反右斗争开始了。历来运动,教师“臭老九"都是先被整的对象。在县集训整风反右过程中,大鸣大放,都要提意见,帮当权者整风。有一天万福兄对一个“知己"说:“少说话或不说话,言出似箭,入耳难拔……″ 不说话不行,人人都要发言。“田呈五,为什么不发言?不发言就是右倾思想!" 万福兄被催促急了,心想,说一条应付一下吧,不说不行了。然而,莫名其妙的厄运,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戏弄善良之人。 “报告,我给政府提一条建议!″会议主持人一看是万福兄,“好吧,田主任你讲吧!″主持人说。 “政府要关心人民群众生活。去年我在陈圩小学时,学校隔壁有一个妇女孩子生下后,家里做月子的东西一样也没有。他男人来学校借十来斤麦面,十几个鸡蛋,还借点胡椒粉……”万福兄认为说这点建议没问题,轻描淡写。谁知第二天就对他进行斗争批判,说他猖狂向党进攻,那个“知己″看他大势已去,也趁机落井下石,把“入耳难拔″的那句话也揭露出来,说他企图阻扼运动的发展。就这样,小孩过家家似的,集训结束后,把万福兄划成了中右,交到晏路中学监督劳动。唉!那时人权意识淡薄,随便加上几条所谓的“罪状”,就可轻易地把一个人整垮。 一年前,陈圩小学时的定时炸弹,此时此刻,把他炸回到旧石器时代。其实,人生低谷时是最没有精神负担的,包袱都卸完了。只要精神不垮,天天向前走,柳暗花明,今天就会胜过昨天,明天会更好。 晏路中学有三十多亩学农甚地。那时在该校监督劳动改造的“右派"有十几个人:万福兄、张干、郭凯、高迎周,王平等。 万福兄打成中右后,书谋嫂带着两个孩子回到灵城,住进了张家在南关邮电局门南侧街边两间面向北的小房子里,靠接生、做点小生意维持生活,那段时间是她人生最低谷的非常时刻:历尽千辛万苦,艰难地捱着岁月。命运虽然乖戾,但没有击垮这个刚毅的女“汉子”,反而淬砺了她坚强的性格,坦然面对各种困难,跨过沟壑,终于踏上了康庄大道。 1958年春的一天,阳光煦暖,万福兄等在麦田里拔草,搞田管。休息时,由教师队伍调进泗州戏剧团搞编剧的郭凯,把宋代林升《题临安邸》一诗改成:“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右派醉,直把田头作炕头。”他高声诵读几遍,自古以来,就有“祸从口出"的俗谚,老郭这是引火烧身啊! 中午,有人把郭凯的改编诗回报给校长。校长当天下午,就组织了一场对郭凯的批斗会。会上有人发言说,你郭凯没有一点改过自新的表现,你在泗州戏剧团里编了《五鼠闹东京》的一部戏,那五鼠就是地、富、反、坏、右,东京就是北京。你们这些人想闹垮北京的共产党政权,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批斗会上,除了那个回报的,其余都弯着腰,和老郭站在一起陪斗,万福兄也不例外。会后,郭凯被关十天禁闭。他的妻子李素兰那时在灵西界沟小学任教,听了这个消息,步行30里来看老郭,看管人员不让接见,李老师痛哭而返。自此后,学校专政小组对他们的看管更严了,劳动量也加大了。他们心中对老郭多有埋怨。 长夜绵绵,道路修远。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熬到了1962年,走出迷蒙,柳暗花明,万福兄这些“右派″人,眼前出现了一点希望的光芒。中央出台了一个政策:给右派摘帽,重新分配工作。但没有彻底平反,每月工资只有24元。 我是1961年9月1日,灵璧师范毕业分配到三小(东关小学)任教的。1962年正月16日开学第一天,老师集中到办公室开会。会上葛守荣(女)校长先介绍调来的新老师:李成林、焦素月夫妇老师,田呈五(万福)老师。从此,我与万福兄同事,并且同住在五个人的两间大寝室里,我们戏称“五办室"。 这个蚌埠人葛校长对万福兄他们很好,后来万福兄说,原来在韦集小学时,葛校长的孩子爸吕树荣,李成林夫妇,万福兄他们都是同事。吕树荣老师调到县宣传部任干事后,葛守荣校长就调到了三小任校长,那时三小是城郊区的中心校。 在晏路中学劳动的那几个“右派”都分配到学校,郭凯分到了灵西界沟小学,和他妻子李素兰同校。 高迎周老师分到霸离小学,与他妻子董义侠同校。后来,1978年彻底平反,高老师调到灵西乡教办室,任分管中学业务的主任,同时,他这个县北高家大地主家庭出身的知识分子,还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和万福兄相处一年多,我对他的处世为人风格很敬佩,我俩关系日渐密切,研讨文学,吟诵诗词,性格融洽。 《论语·学而》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求之。"温、良、恭、俭、让,这五个字具体释义为:温和、善良、恭谦、节俭、礼让。这是孔子特有的人品、性格、美德。我认为,这些品德信条,在万福兄身上都能体现出来,时日渐进,我更加尊重万福兄了。 那时工资低,城里开支大。我写报告,要求调到家乡学校。于是,1963年9月1日,我调到了城郊区七里公社的梨树小学,那是我的母校,离家2里远,走教,在家吃住。 1964年暑期过后,万福兄调到了闵庄小学。闵庄小学是梨树辅导区的辖校。1949年以来,一直是东关小张园老学究张璧老师一人支撑的一至三年级的大复式班教学。1957年反右斗争以来,因为他是原国民党的三青团团员,被下放回家。这些年来,闵庄小学一直是民办教师岳崇才一人坚持教学。万福兄调到闵庄小学后,开到四年级。一二复式,三四复式,他俩一人盯住一个复式班。万福兄拼音不精通,他任三四年级复式班的课程,语数、体育、唱歌等全包下来,不会唱歌遇到唱歌课就自习,或让会唱歌的学生教唱,体育课就带孩子们玩一玩。 1964年,又来个反右倾运动,万福兄不能当闵庄小学校长了,调到梨树小学又和我同校工作。学校里还有个我的小学、师范同学李振亚老师,我们三个相处很好。 我和万福兄一见面促膝谈心,总离不诗词唱和。记得1964年春的一个星期天,我到灵城会见万福兄。那时他三个小孩,老大老二是女孩,老三男孩小龙(恒胜),房子窄小,住不下。万福兄在街东灵城镇政府大院南的一家院子里,2元钱一个月租赁一小间房子,自己居住。小房里一张小床,一张小桌,别无什么家具。墙上挂着他的同学胡方中写的小篆四扇屏。有毛泽东的《长征》诗。万福兄说胡方中神通广大,他书法很好,会画小画,后来他从凤阳师范学校调到蚌埠东海烟厂当了会计,飞马、东海两种品牌的香烟烟盒的商标都是他设计的。 一个上午,我把方中先生的四扇屏四幅小篆(也称秦篆、玉筯篆)都临摩下来了。从那时起,我开始学写篆书,后来金文(大篆)、甲骨文都写。午饭后,万福兄还不让我回家。我俩又啦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 万福兄讲了两副有趣的对联故事。一是解放前,有一天,东关名儒吕曙帆,在他办学的学校里(后来的东关小学),设宴款待周围的名师达人。王奎璧、邵正文、邵泽礼(我爷爷,灵南私塾名师)等出席宴会。这次聚会,主要是为了研讨教学方法。会前文字游戏,清末秀才王奎璧老先生先出一副对联的上联,让大家对出下联。 上联是: 柳影倒莲塘鱼游枝头鸟拍浪 吕曙帆对下联: 炉烟出户牖化作青气篆成文 吕的“化作青气″动宾短语,对“鱼游枝头”主谓短语对得不严,但作为流水对,亦可谓上乘。 后来我对出下联: 梅花开腊月鸿唱霜雪雁歌风 万福兄讲的第二副对联是:有一年,五月二十八逢庙会,在隍庙街北头东北角猪牛羊市场,搭台唱三天大戏,那时隍庙街小戏院还没建,只有临时搭建戏台。王奎璧老先生写了一副戏台对联,上联七个“调”字,下联七个“调″字。人们不知何意。有人去请来吕曙帆老先生解惑。吕老先生说,“调"字读两个音,一是调整的调′(二声),一个是腔调的调丶(四声)。上联是观众催乐器人:′ ′丶丶' ′丶(吧),下联乐器人回答观众:丶丶′ ′丶′ ′(正在调,正在调)。这天晚上,我俩一直啦到深夜。次日早5点半吃过饭后,我们同路回到学校上课。 1966年,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北京先整“反动文人"邓拓、吴晗、廖沫沙三人,中央文化大革命领导小组组长康生他们,把邓拓他们三人打成反动的“三家村"人。把他们在《北京晚报》上开辟的《三家村札记》、《燕山夜话》两个栏目发表过的文章定为大毒草,在全国批判。 1966年暑假98天整教师的学习集训中,他们学着北京的样子,把我和万福兄、李振亚老师三个要好的朋友打成了灵璧的“三家村”。邓拓他们都是大教授,我们三人算老几?为什么把我们打成“三家村″?公理何在?一个天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冤案套在我们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万福兄、振亚同学还好,吹毛求疵,到底也没找到他们的“疵″。但在我家搜到了一本日记,一本诗歌。歪曲分析我的几首诗,把我打成了三类黑帮,10月里分到双庙小学监督教学。当年年底批判反动路线,为我们平了反,年后,我又回到了梨树小学。可万福兄又调回闵庄小学,李振亚调到了土李小学,这样一来,就把“三家村″拆散了。 1968年9月,我在梨树小学办起了联办中学,我任校革委会主任、辅导区主任,初三语文课。 1971年12月,妻子生下三儿后,身休虚弱不能劳动,我们带着三个儿子住在梨树联中。 1974年暑假,一天上午,万福兄带着11岁的儿子小龙来到学校。恰巧,刚读完初二的二表弟王怀武也来到我家。 梨树小学坐落在小吴庄东头,南北两排东西向的教室相隔40米,大门向东开,一个大校园。学校门口一条南北的小河,北头流入东西向的河里,南头流入校南边路南的一口大荷花塘里,入塘口一座小石桥。 小河东岸南北200米长的一行白杨树,高耸云天。阳春三月,绿荫匝地,树上黄鹂、乌鸫对歌嘹亮,呼朋引伴。小河南头路东表哥吴西龙家的一块打麦场,四周几棵红桃绿柳,给春天奉上一片佳境。杏花落,桃花开,桃杏次第怒放,红杏红似火,红桃赛朝霞,煦暖的春风,舞动柳条,风光旖旎,秀色醉人。勤劳的蜜蜂穿梭花丛,一边采蜜,一边嗡嗡地歌唱。香风雅曲,美妙新奇。这便是: 十年醉入桃源梦, 一日醒来世上人。 当天晚上,院中对起两张课桌,几个小菜,1瓶汴河曲香老白干洒,万福兄爷俩,我和表弟,以及几个小孩,共同对月小酌。 饭后,我13岁的大儿小波和11岁的龙儿(小龙生肖龙)他们几个端着煤油罩灯,拿着手电筒满教室里捉麻雀。那时教室是大苇扎笆,没有天花板,教室门窗玻璃烂了,麻雀飞进室内钻到苇笆里宿夜。他们搅得麻雀乱飞,却一只也没捉到,但他们玩得非常开心,真是:小孩捣蛋,猫狗不安。 孩子们玩累了,大家齐动手,对起数张课桌,不怕蚊虫叮咬,就在校园里露宿一宵。 次日早饭前,拿着毛巾,去小桥清水荷塘洗脸,刚蹲下,一条鲤鱼跃起。我说表弟,出对联你对: 蹲玉圯观碧水忽瞰鱼跃 当时表弟没有对出。 我们洗过脸后,走进校园,坐在桌边,准备吃早饭,校园西南角椿树上一只喜鹊“喳″的一声飞跑了。这时表弟触景生情,连忙说,我对出来了:坐庭院望绿椿常见乌飞。 当时,我和万福兄连声称赞:对得好!对得好! 表弟对时,用忽见乌飞,万福兄说,重你表哥一个“忽″字,表弟随口改成“常见鸟飞"。 万福兄说,改得好!接下又问,为什么说改得好? 表弟说,鱼跃不常见,鸟飞常见。应该说,刚读完初二的表弟,智力和文学功底还是可以的。 上联原用“观清池",后来发现平仄没有隔开,清池,改成:碧水。 数年后,我又为那小桥、荷塘作了一副对联: 菡萏清塘观月色, 玉圯小道赏荷花。 前天,我开三轮车带老伴去小吴庄走亲戚,那荷塘小桥不见了,全然被新建的楼房复蔽。 1975年梨树联中撤并到向阳中学。1979年,我调入向阳中学任语文课。 1978年,万福兄中右问题彻底平反,恢复原来职务和工资,调进黄湾中学任教导主任。撤销人民公社设区乡后,原来晏路中学有高中班,直属县局领导。黄湾只有初中班,属区领导。设区乡后,晏路中学与黄湾中学对调过来,晏路中学高中班搬到黄湾中学去,黄湾中学直属县局领导,晏路中学归区领导。那一年,全县各区乡中小学区划变化很大,人事调动的幅度也很大。后来,万福兄调到晏路小学任教导主任。 那时,原在梨树小学上学的学生沈庭侠灵璧师范毕业后,也分到晏路小学与其对象孙树权一起任教,他俩后来退休于东关小学。庭侠在晏路小学时对万福兄生活有诸多帮助,经常为其拆洗、晾晒被褥,洗衣服等,以尽学生尊师之道。 最震撼的“右派人″是张干老师,1978年彻底平反后,原来划右派时与他离婚的妻子,与别人结婚后,丈夫死了。于是她又找上门,要与张老师复婚。张干老师马前泼水,让她收起复水。她明知复水难收,于是,披头散发,装疯卖傻,大闹老张。但他躲避起来,与她周旋。那个恶妇看闹法不灵,遂梳洗更衣,去教育局告状。分管业务的李瑞祥局长接待她。问明情况后,李局长严肃地说:我们的同志残遭厄运,身陷困境的时候,你哪里去了?不但不去温暖安慰他,反而与他离婚抛弃他。现在看恢复原职了,你又偎上来了,像话吗?好事都由你挑拣!告状不胜,她灰溜溜离去。这便是: 张老师理直气壮拒泼妇; 李局长义正词严擂小人。 我的小说《老周坎坷的人生路》一文,就取材于张老师的身世。 万福兄1987年60周岁(虚岁62岁)光荣退休。退休后,住在老县政府西太平街北头街东党校西侧的一个院子里,自建的房屋,一个大门楼,两间西编房,三间平房堂屋,屋后靠近护城河。 万福兄退休后,深居简出,开初还逛街访友,和老同学老同事交谈,后来很少外出。我与万福兄多年深交,亲如兄弟,长时不见就想念。每次登门拜访,万福兄总是喜形于色,嫂子也尽其所有,热情招待。“有来无往非礼也。”有时带点土特产花生之类,嫂子总是批评、推辞:来就来呗,还带这些干什么?家里孩子多,容易吗?嫂子语言犀利,性情直爽,大好心肠,心地宽广。 1980年前后,嫂子走乡串户卖零散布匹,生意很好,那时没有车子,背着大包袱,很是吃力。老伴看嫂子很辛苦,农闲时,有时抽空帮嫂子共同背负布匹,在灵南邵庄、闵庄、大李、大沈等村庄进行销售。回想那几年,两家的来往关系甚是密切,很是思念。 万福兄、书谋嫂膝下五个儿女:长女田恒民,2007年于宿州市国税局退休;婿高德刚,泗县县委书记,后于宿州市人大办公室主任位上退休。二女儿田恒民,原县建筑公司会计。儿子田恒胜,1986年中山大学法律系毕业,高级律师,供职于省司法局。下面还有两个女儿:恒利、恒肖。 万福兄耄耋之年,健康状况欠佳,2003年,患有直肠癌,手术后身体虚弱,生活不能自理。嫂子让娘家的一个侄子服侍万福兄,负责做饭、打扫卫生等家务。据说报酬是包他吃住,每月给七八百元。那时打工也只是千把元一个月。很好了,没白用他,嫂子是一个讲亲情、深明大义之人。 我2000年退休,那几年每年要几次去看望万福兄,他病逝前一二年,脑子有些痴呆,我问他:认识我吗?他摇摇头。不知不觉,我的眼泪被他摇落了: 长兄见我不相识, 天地玄黄君少知。 手足之情难共语, 倏忽热泪褐衣湿。 2006年,万福兄病逝,享年82岁。嫂子没通知我奔丧,事后知之悲恸不已。 遂作祭诗一首: 悼田君呈五兄 霹雳惊天倾地维, 泪襟悲恸哥难回。 今世知音延陵剑, 可怜君去我友谁? 2007.01.25 今岁清明前夕,我骑三轮老年代步车携老伴前往高田徐庄,拜谒祭奠兄嫂陵墓不遇,留下小诗纪之。 高田徐 晏路南 浮云低 白驹悬 兄嫂陵墓在哪边? 不见君墓心忧伤 风萧萧兮意怆然 此情何以堪? 借问田君墓何在? 有村夫 遥指凤凰山 君安息 梦中再相见 2024.04.03 向阳中学退休教师 县政协灵璧文史研究员 邵明宣 撰文 叩奠 2024年8月27日 本文文字为邵明宣老先生个人之观点,不完全代表灵璧家园网之观点 本文作者抱璞斋主,原名邵明宣,1941年生人,为灵璧向阳中学优秀退休教师,灵璧家园网超级版主,【磬乡文苑】版块版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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