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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庆红——诗坛上的朝圣者、殉道者、苦行者、攀登者

 淡味茶原创文艺 2024-09-14 发布于山东
周庆红——诗坛上的朝圣者、殉道者、苦行者、攀登者
作者:张志忠

对我来说,写作有一种奇怪的现象:越熟悉的人,越难以下笔去写。我与周庆红先生相识已有四十余年,可谓是莫逆之交、忘年之交。尤其近二十年,由于工作关系和每期校对他主编的《人生文学报》《三老泉》杂志等,打交道更多。

数年前,我曾向周先生许诺,写篇介绍评价他的文章,但一直苦于无法下笔。他的全部诗,就是他一生的缩影,他的一生就是用诗铸成,他和他的诗无法分割,他就像熔铸在诗坛上的一座朝圣者、殉道者、跋涉者、苦行者雕像,真正了解他不容易,真正写他更不容易。他在《攀登自己的高峰》一书自序中有这样一段宣言:“四十年前我说过一句话,你要想了解我,就读我的诗。四十年后我还说,你要了解我的一生,就看我的书。”

当我看完他出版的全部诗文集,我更难以下笔了。诺不轻许,允之必践,这是我做人的信条。欠了数年的文债,一直无法偿还,就像分娩前的阵痛,就像一位欠债不还的赖徒,苦恼!苦恼!之所以出现如此窘况,是因为对这样一位诗坛长者,对这样一位诗坛上的朝圣者、殉道者、跋涉者、苦行者,对这样一位布衣诗人、精神富翁,对这样一位诗林中的奇人、铁人,对这样一位“红尘世俗里的超脱者(韩英珊语)”,我就像老虎吃天无从下口一样无法下笔。我只有复读他的诗文集,再寻找文章发端口或灵感。渐渐的我发现:写他本人或评价他的诗文,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你就读他的著作好了,你只需把他作品中的闪光点缀合成篇就行了,任何的评价和褒扬,用在他身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苦难能造就强者,淘汰弱者。周先生的人生底色是苦难,周先生的艺术底色是阳光。1942年是农历马年,周先生出生在高唐县清平镇一个最普通的小村和一个最贫穷的家庭:“我出生在黎明/妈说/我的生命力最强/因为/我的第一声哭/唤醒了太阳……因为大的要吃奶/小的又饥荒/愁死爹/难死娘/为活命/不出满月送他乡”《我出生在黎明》。周先生1岁时,“得了一场病/差点没了命/在黑夜里已经失去哭声/心脏听不到跳动/养父说/埋了吧/养母说/等到黎明/黑更半夜/养父请来了隔壁二奶奶/用钢针把我扎醒/我哭出了声/哭声唤醒了黎明/我是迎着太阳从死神中走出来的/所以我的诗一生都向着光明”《攀登自己的高峰·生命》。他4岁时遭遇两次不幸:一次是被别的孩子推进十几米深的水井,幸亏及时被人发现,才幸免于难。这一年,他的养母去世,从此与母爱断绝,由年迈的养父抚养成人(相差55岁),俩人常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后来因生活所迫,他17岁随养父闯关东,到黑龙江北陲大森林。人生难测,命运多舛,养父得病不得不返回故乡,把周先生留在了茫茫林海雪原。父子一别,竟成阴阳两隔。养父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我要见见儿子”!养父带着遗憾而去。周先生六十六岁那年,唯一的15岁的孙子溺水而亡,“孙儿溺水去,魂在心头游……”《人生三部曲》。

周先生经历的过多磨难,却锻造了他坚毅刚强执着开豁积极向上的个性,“胸怀一颗向上的心/你就永远渴望进取/像一棵树一样,一生朝着太阳生长”《大地与人生》。对他来说,诗不但是一种信仰,更是一种生存的力量,磨难是通向成功的必由之路。正如世界著名画家梵高那样:各种苦难越是折磨他,他越用明艳的色彩和华美有序的构图来进行报复。越遭遇不幸,越心中有瑰宝,灿烂如歌。

周先生是真正为诗而生,把全部生命交给诗的人。“如果爱诗/你就为诗而生/如果爱诗/你就为诗而死……一生爱诗/不是职业的选择/而是命中注定……一生与诗结缘/爱个死去活来/写个天翻地覆”《跨世纪的岁月·一生爱诗》。他的精神状态、写作学习状态,常人难以企及,几乎达到人的生理极限。多年前,他就给自己定下铁律:每天阅读3万字,每天写作600字。假如有特殊情况而未完成,第二天要加倍补偿。几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即使年逾八十,仍按计划执行。“醒来读诗书/文成在凌晨”《人生三部曲·夜读》。“一生在勤奋/老来更发奋/日耕夜播笔不辍/壮志在凌云”《卜算子·梦想诗人》。“攀上自己的高峰/唱出最美的歌声……五十年如一日/日读夜写到黎明”《特立独行》。“我一生的希望/是一生不失望/我一生的理想/是最终实现理想/我一生的奋斗/是奋斗一生/我一生的超越/是不断超越自我”《闪亮的名字》。诗梦不减/童心不息/等到生命最后一天/终于睡在大地的怀里”《我与诗人》。他几乎每天都处于这样的状态:坐累了,躺着读;躺累了,坐着读;写累了,揉揉眼,捶捶腿,走走步,继续写。有很多深夜,他为了不影响家人休息,钻进被窝,蒙上头,打开手电筒,开始阅读和创作,有许多佳作都是在被窝里完成的,被命名为“被窝里的诗”。他是诗坛铁人、奇人、拼命三郎,他与诗结下生死缘,除非“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诗绝!

苦难是强者的垫脚石,苦难是强者的营养素。经历过过多苦难的周先生,在他的诗文中找不到苦难的字眼,更没有悲戚、沉沦、戾气、幽怨的情绪。相反他的诗文却充满着阳光、向上、豪迈、坚毅、刚强,充满着社会正能量,充满着诗情不竭、童心不老的创作激情。读他的诗,阴霾天也成了浪漫,年龄仿佛回到了童年。读他的诗,心灵会受到启迪和洗礼,给人生路上注入前进的动力。听听他的豪言:“生/给世界没带来什么/死/给世界留下一个我”《我是一棵树·后记》。“老马识途自发奋/一生难得老来忙”《跨世纪的岁月·后记》。“我是双穴马/一辈子吃苦/半辈子奋斗/半辈子开怀”《奇怪的双穴马》。“……如今我七十八/眼不花耳不聋/一颗不老的诗心/还要与命运抗争/向着诗的高峰/攀登攀登再攀登”《生命》。看他年逾八十的宣言:“六十退休/七十起步/八十万里长河重渡……树要参天/人要长寿/万类霜天竞自由/世人皆为金钱忙/我昂昂之鹤放诗喉/迈开双脚/甩开两手/人生路上阔步走”《人生三部曲》。他最著名最得意的一句话是:“既然我哭着来到这个世界,我就不能再哭着离开这个世界”。这句话包含了他一生的奋斗和理想、酸甜和苦辣。诗人崔春杰称周先生为“文学殿堂的朝圣者”“高唐文学界的一座丰碑”实不为过。

周先生对物质生活无求无欲,他穿着朴素,生活简单,以饱为足。不抽烟、不喝酒、不善交际。但只要有书读,能写诗,他便惬意十足,他的内心世界如大海般的开阔和丰富。“吃的简单/填饱肚子就算/管它白馍米饭/葱不辣 醋不酸/穿的简单/露不着就算/冬不冷/夏不热/管它丝不丝棉不棉/其实人 就这么简单/一撇向北/一撇向南/走起路来总是/一左一右一后一前/说简单 其实也不简单……谁能从生到死/自然而然”《简单》。简单中蕴含着人生大道理,简单中折射出周先生的人生观、价值观。本世纪初,周先生要出版一部新韵诗集《人生三部曲》,做为第一位读者的我,读后以八字相赠:“布衣诗人,精神富翁。”他在本书自序中用上了这八个字,并写到“八字安定了我一生的奋斗,不管小马、老马、双穴马,还是驽马、天马、千里马,都没有跑出这八字象图。”他用诗来给自己画像:“富比王公/穷比乞丐/看我有多气派/七十老小孩/半傻半呆/自趣自爱/行云流水世界/悠哉快哉”《人生三部曲》。做为诗人,他保持童真到老,他是长不大的孩子,这是他的有幸。周先生也有心累的时候:“诗人累了/歪在椅子上睡了/睡吧诗人/诗神守候着你/睡吧诗人/睡在上帝的怀里/太阳和你在一起/大地和你在一起/睡吧诗人/睡在自己的梦里”《自画像》。

周先生具有浓郁的家国情怀,他多年来的工资和退休金,除维持简单的家庭生活和家庭必要的开支外,其剩余部分几乎都用在了订阅报刊(几十年来自费订阅近十种文学报刊)、出版个人诗文集和资助办报上,他向故乡母校及数所实验小学捐赠数千册个人诗文集,他是孩子们心中的童诗上帝、童话天使。他的许多诗作,是为祖国立传,为时代放歌,为人民礼赞,为英雄模范人物塑像。尤其他对亲情的呼唤,直抵人性的心灵深处,字里行间是切肤体验和真情实感的交响。“小时候喊娘/一声比一声响亮/喊娘如吃糖/人老了喊娘/一声比一声沉重/如人工打夯/一声娘一声泪/唤不回娘就喊故乡/故乡的根扎在心尖上/低一声是土地/高一声是太阳”《喊娘》。“亲爱的妻子/我告诉你/当一个人有了伟大目的/他将以劳动代替休息/……在炎热的夏天里/我不能陪伴你/到凉爽的湖边散步/在欢乐的节日里/我不能陪同你游玩看戏/在温暖的夜晚里/我不能陪同你/说些温情私语/我不是不爱你/因为时间不允许/我不是不疼你/因为事业不允许”《致妻子》。“如果哭能唤醒您/我情愿把嗓子哭破/如果泪能使您复活/我的泪能哭成河……”《永远的呼唤·养父百年诞辰祭诗》。“爹啊/我回来了/哭您一千声/唤您一万声/您却不能应我一声……”《大地之歌·三》。

这是蘸着血和泪组成的文字,这是把心掏出来的直白。

周先生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内蒙古文艺》杂志发表处女作伊始,到现在他已在近百家报刊出版社,出版发表作品上千首(篇),出版个人诗文集十三部,写诗上万首,文章数百篇。其中大部分诗作都是献给孩子们的儿童诗。他的儿童诗有着长者的睿智和哲理,有着老顽童的幽默和情趣,有着金子般的童心、童趣,更有着孩童的想象、意境和纯真。“小时候/背着草篓/到河边割草/赤手光脚/对着太阳撒尿/大喊一声/'黄河开口了’!”短短31个字,孩子们的勤苦乐观顽皮童真跃然纸上。“爷爷是个棋迷/我和爷爷下棋/爷爷输了/急急急/我要赢了/嘻嘻嘻”/我要输了/气气气/爷爷赢了/笑眯眯/我和爷爷下平局/爷爷刮我小鼻子”《和爷爷下棋》。多个叠字的运用,把老少乐的神态心态形态表露无遗。“风笑我天真/天真成一尊风神/雨笑我天真/天真成一个雨人/妈妈笑我天真/是爸爸的复制品/爸爸笑我天真/是爷爷的重版孙/不 我是我自己/我是天真的接班人”《天真》。该诗童趣满满中蕴含着真善美。在《大树和小鸟》这首诗中,诗人用拟人化艺术手法,借动物与植物的对话,揭示大自然和谐相处之道,实则也是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呼唤。《奶奶的小桔灯》这首诗,意境优美,诗意含蓄,无声诗有声画的动静之美,哲思与心象的融合之美,把读者的想象推向广阔的空间。周先生的儿童诗,写得像孩子一样可爱。在他的笔下:“石头会说话,星星会眨眼,小熊会请客……花儿会飘香,月亮会唱歌,昆虫会跳舞,和布娃娃过家家,和星星打电话”《写给孩子们的诗》。已过杖朝之年的周先生,还保持着可贵的童心童趣,真是上天的赐予。

周先生的儿童诗曾在国刊《儿童文学》上发表十几首,并有两首诗编入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1963-1982《儿童文学》典藏书库《岁月留香》一书。他的诗作多次获市文联各种奖项和聊城市五个一精品工程奖。2008年县文联、县电视台联合为他拍摄艺术专题片《一个老人和儿童诗》,在市县电视台连续播放多日。该专题片获聊城市精神文明建设精品工程奖、山东省改革开放三十周年优秀专题片奖、中央电视台纪实类铜牌节目奖。他的事迹被《人民周刊》编入《时代的奋斗者》一书。

周先生虽然以写儿童诗见长,但在其他写作领域亦有建树, 是写作多面手。他创作的成人现代诗、新韵诗词、随笔杂文、短篇小说、童话故事、文学评论等,散见许多报刊。

如果认为周先生晚年只是读书写作,那是很不全面的。他多年来,还肩负着很繁重的主编工作。他主编了近三百期《人生文学报》(十几年月报后改双月报)和多期《三老泉》季刊,还曾担任一段时间的《高唐文艺》主编。他主编的《人生文学报》在省内外已很有名气,推动了高唐文学书画事业的发展(每期有书画专版),推出了一大批有才华的年轻才俊和耆德硕老。这份不亚于正式出版社出版的文学报刊,称为一人报社。他自己是总编、主编、社长、编审、编辑、策划。从写稿、组稿、邀稿、校对、编排到送报邮寄,全部自己完成。年愈八十后,在别人劝说下,才由月报改为双月报。他有两个环绕地球数圈的惊人之举:他亲自骑自行车送报到家所走的路程,已绕地球数圈。几十年来他每晚步行近万米,也已环绕地球数圈,而且至今仍在坚持,这对于耄耋之年的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在《人生文学报》出版200期时,我曾撰写一幅对联表祝贺:

一人报社,数十载坚守,感天感地感众人;
二百期刊,承千钧重负,有胆有识有作为。

他自己撰写的万字长文《一个人的报社》,在《作家报》整版发表。全国著名作家韩英珊评《人生文学报》“她的清贫肃穆如荷,在污泥中默默挺立,接天之气、地之气、人之气,是一抹独有品格神韵且无法替代的文学风景。”

周先生喜欢引用大作家冰心的一句话:“看一个诗人,是不是真正的诗人,就看他到了年老的时候”。成为一名诗人不容易,成为一名真正的诗人更不容易。如果说周先生的青年中年时代还是业余诗人,那么周先生退休之后的二十多年才成为专业诗人,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在晚年完成的,他是名副其实的真正的诗人,笔者作为周先生的忘年文友和文艺爱好者向诗坛上的朝圣者、殉道者、苦行者、攀登者和真正的诗人周庆红先生致敬!

2024年7月写于辛文斋酷暑时节

本文发表于《人生文学报》2024年8月总228期

周庆红诗文集《我的诗人梦》序言2024年8月出版

《我的诗人梦》诗文集封面

《人生文学报》头版整版 2024·8228

作者后记

淡味茶原创文艺微刊第2159期

原创作品440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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