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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记忆|驾叶扁舟下吴江

 含山唐 2024-09-21 发布于浙江

    古诗云 “烟花三月下扬州”。烟花三月,春暖花开,都说,这么美好季节,可到扬州看美景,还可看美女,大概扬州出美女。但在隋朝时,隋炀帝开运河,是到扬州看琼花,可他没有看到琼花,倒让李世民看到了,后来李世民成为唐朝的皇帝。

    驾叶扁舟下吴江。扬州是江苏的,而吴江也是江苏的。扬州在长江北岸,吴江却在太湖之东,与湖州的南太湖相邻,更与南浔接壤。

    一叶扁舟,荡漾在运河之中,是否有诗情画意?想想是很美好的事。唐朝张志和,对,就是湖州“西塞山前白鹭飞”的那个张志和,那一日驾一叶扁舟沿狄塘(一名頔塘)顺流而下,来到吴江的莺脰湖,可能是会友诗文唱和,结果酒醉而跌入湖中,再也没有起来。

    上个世纪80年代初,具体哪一年还真记不清楚。应该是某一年的深秋时节,我也驾一叶扁舟,泛舟运河之上。去会友吗?去走亲吗?去看美女吗?都不是!吴江那边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更没有美女可看。那天我们是去买水草,一种叫“冬羊草”的水草,买回来给羊吃。

    “冬羊草”,一种冬天给羊吃的草,因为一到冬天,万物凋零,地上没有了青草,冬羊草就是给羊过冬的食物。这种草还有一个名,叫“东洋草”,说这草是从东瀛日本那边传过来的,是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是东洋马的饲料。这种说法似乎也有道理。能给马吃的草,羊也可以吃。食不果腹,饥寒交迫的时候,人也可以吃,三年困难时期就有人吃过。如今世道变了,生活富足了,却吃起从前给猪羊吃的番薯藤南瓜藤,说有营养,怪不得现在的猪肉就没有从前的有味道了。

    我的家乡含山,就在运河边上,吴江大部分地方属于运河水系。只是我们这边没有像吴江那边河荡的水面开阔,能养冬羊草的水面很少。我们村能养这种草的只有姚家兜长安湾一处不大的地方,还有就在西塘口运河对面通往牛场的一处水面,但对面的村坊是马家兜。70年代两个村坊曾为争夺养水草的河面打架,结果马家兜输了,那块水面没被夺走。

    能养水草的面积少,每户人家只能分到一小块,所以每到冬季就要结伴(一般两三户人家)去买冬羊草。德清韶村漾水面开阔,一个大漾除航道之外,全部养冬羊草,他们那儿养的水草一般都是卖给像我们那冬天缺少羊草的人家。看中一块水草,估计一下大小,卖者也是毛估估大概多少钱,双方成交后,就用尖齿铁耙把水草扎进船舱里,载回家后一担担挑上来过磅,最后核算每家要出多少钱。

    那天我和朋友的父亲二个人摇一只能装下三吨货物的木头船沿运河顺流而下。吴江在我们运河的下游,虽是顺水,但风是逆风,秋冬季节大部分时间刮北风。我们航行在运河上,跟徐霞客航行的方向正好相反。当年徐霞客过乌镇,十八里到连(练)市,又十八里到寒(含)山桥,又十八里到新市……我们则先到练市,又过乌镇,再落去就是江苏吴江地界了。我们没有具体的目的地,我们不知道哪里有卖水草的。天黑了,船还是在水上漂。我们不知道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岸上的村坊叫什么名字。

     船摇出一条河的口子,发现一个大漾,似乎看不到边。北风呼呼地在耳边过去,整个漾面看不到一根冬羊草。难道都被卖完了?继续摇橹,船继续前行,摇进一条小河,不多一会儿又遇见一个大漾,比刚才那个漾更大,也没有冬羊草。风忽然大起来,浪也大起来,水浪拍打着船头啪啪作响。忽然想起乡间流行的那句“芦溪三白荡,无风三尺浪”的话来。难道我们到芦溪了。我们立刻调转船头回去,但人生地不熟,边上没有一户人家,我们盲目地转悠,在漾边的另一个出口转出去。

    夜黑,泊船。我们两个人躲在船稍的舱里,准备困一觉明天再说。

    第二天,北风继续刮,但太阳很温和。我们吃好早粥,继续在周边的村坊边转悠,转了半天,仍没有发现有冬羊草的地方。最后决定回去,这一趟难道要空手而回吗?在回去的水路上,我们边摇着船,边仔细观察有没有养水草的地方。在离乌镇不远处,总算找到一处冬羊草,经打听,那户人家确实愿意把这不多的水草卖掉。我们付了钱,把水草装进船舱里,顺顺利利地回了家。

    船到家,水草两家平分。我们一担担挑上来过磅,每一担都在200来斤。但那时不觉得担子重,血气方刚的,家庭的担子也就压在自己肩上。五谷丰登,田里地里,没有肥料不行;要肥料,就得养牲畜,就得给猪羊准备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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