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香 文 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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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子 散文 家乡九月，天高气爽、五谷飘香，人们沉醉在丰收的喜庆中。“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园里可耕田。” 晨光中，我徒步在绿岛公园环岛公路上。迎头升起一轮红彤彤的大太阳，方才还略显凝重散淡的几朵云彩，先是云边，后是全身变得洁白轻柔起来，像铺展开的棉絮。几个年轻人在我身边轻盈跑过，鲜艳新潮的服饰，阿娜多姿的脚步，年轻真好。身后传来“唧唧喳喳”的话语声，我借摆臂回眸一瞥，是几名妙龄少女在身后朝我跑来，靓丽的风景线，很养眼。
“成子、成子……”传来她们欢快的呼喊声。我心中一惊，成子是我的发小玩伴，一起度过美好的少年时光 。心里明明知道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我还是情不自禁转身望去。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跑到她们跟前，同名不同人。我有些沮丧，情绪回落，成子的影子在脑海中不停地闪现，挥之不去。 我和成子两家是前后院邻居，又是同班同学，一起度过小学时光。 成子少年时期家庭条件很优渥，父亲是当地知名兽医，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母亲在家操持家务。当时农村集体不但饲养大牲畜，还养羊；各家也圈养猪、鸡、鸭、鹅，是主要的家庭副业收入。其父在社会和邻里间很受欢迎，成子也为父亲感到骄傲。成子颜值很高，身材高挑，白白静静、细声细语，心地纯朴善良。从未见他主动与别人发生过争执，遇到蛮横无理的人和事也一笑了之。和他在一起，让人感到谦让，觉得舒服。
小学三年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对这场政治运动的意义、目的、结果是什么？我们心里并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只是高兴学校不再上课，老师也不再管束，可以尽情放飞自我，心花怒放。上学是集中玩耍；放学是分散打闹。我的顽皮在学校很出名，成子是我忠实的追随者，跟屁虫。 那时我与成子总爱去学校的柴垛处，高高的、各自独立的柴垛是捉迷藏的好去处。静悄悄的，也是彼此说心里话、讲见闻的好地方。用秫稞杆扎制长枪短炮、飞机、车辆，形象逼真、栩栩如生。我们为自己的创意、杰作兴高采烈，柴垛旁经常响起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有一次，成子随母亲去亚沟表姐家，行前和我约定一周就回来。过去二十几天，人未回来，心中怅然若失，几次去他家打探归期，盼他早点回来。第一次感受到思念的煎熬，分别的苦楚。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突然被告知小学毕业了，整体升入中学。填写登记表时没有寻见成子的身影，很诧异。我们已远离贪玩，心思回归到学习上。我急匆匆赶到成子家，他呆呆坐在墙角，深深低着头。我把学校的情况告诉他，叫他马上去填写登记表。他没有动，也没有抬头，我伸手去拉他。突然，成子抬起头，泪流满面告诉我他不读书了，家里已给他安排了工作。我十分不情愿，但无力回天。这次见面，是一个结点，分出两条方向不同的放射线，从此我们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几乎没有再见过面。 多年以后，因工作去县兽医院，见到了成子。为彼此的改变感到震惊，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长时间的分离两个人心中有了隔膜，想回到过去，已经不可能了。 成子不让我走，非得去小饭馆里吃顿饭。席间得知：工作几年后，他接了父亲的班，现在也是一名兽医。他早早就结了婚，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家中经济条件一般，很拮据。
我想，成子请我吃饭，增加了家中的经济负担，这顿饭应该我请他。不能帮他，也不能损他。我刚要去买单，成子就激了，说我瞧不起他，眼里闪动着泪水，我只好作罢。趁他去结账时，把钱塞进他带来的药箱里。 又几年过去了，听一小学同学告诉我：成子去世了，他没有活到退休。令人扼腕！我曾设想退休后，要像从前那样，结伴玩耍远行。现在天上人间，生死大门隔在中间，永远不可能了。 成子的两个孩子很争气，不但大学毕业，而且业有所成。这是成子的希望，是对他最好的慰藉和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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