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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儒林外史》一百三:妓院说科场,医生骂邻舍(上)

 蔡毛1893 2024-09-22 发布于广东
上一回说到沈琼枝退场,新登场的人物是一个酒糟面孔带着两个婊子,其实也就是妓女。妓女这种特殊身份的人物出现,往往能引起读者的阅读的兴趣,至少很想让人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情节。
两个妓女被带到王义安处。王义安是何许人?在书中他是一个开妓院的老板,在前书中已出现过:两个穷酸秀才看到王义安戴着方巾,便上前不由分说地扯掉他的方巾,劈脸就是一个大嘴巴,打得他跪地磕头如捣蒜。在当时,方巾是只有秀才以上的人才可以佩戴的头饰,王义安作为一个开妓院的人,作此行头是被认为是越矩、虚荣的行为。不难看出这个人物并非什么好人,虚伪且可笑。
这位妓院老板见到新来投奔的两个妓女,欢喜的要不的。因为他现在店里有一位大客人,正好缺两个姑娘。作者借两位妓女的眼睛,向读者展示了这位客人:身穿一件油透的元色绸直裰,脚底下穿了一双旧尖头靴,一副大黑麻脸,两只的溜骨碌的眼睛。洗起手来,自己把两个袖子只管往上勒。总结来说就是“又不像文,又不像武”。
这位客人是汤镇台的六弟,人们称他汤六爷。他也算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却喜欢呆在风月场所,结交一些所谓的“朋友”,作者借妓女之眼向我们介绍他,又给出一个“不文不武”的结论,自然对他是没有多大好感的。见到新来的妓女,他一边一个拉着坐在板凳上,扯开自己的裤腿,把自己黑油油的腿搭在她们腿上,拿她们的手摸他的黑腿。吃过茶就嚼槟榔,把渣滓全部擦在姑娘脸上,姑娘拿汗巾来擦,被他夺了擦胳肢窝。简直就是一个猥琐大叔的形象。
第二天,汤六爷要摆酒替汤镇台的两位公子饯行,引得王义安大喜,因为要在他这里办席,他这个低俗之地难得有这么大排面的人光顾,如果服侍得好,汤家白的是银,黄的是金,圆的是珠,发光的是宝。汤六爷给了王义安五钱六分重的银子,整个妓院七手八脚开始整治酒席。

公子妓院说科场 家人苗疆报信息

下午时分,两个人戴着恩荫巾出场了。“恩荫”在古代是指因上辈有功而给予下辈入学任官的待遇。他们戴着“恩荫巾”自然是为了显摆,我祖上有功,我是官二代,相当于向人们说了“我爸是李刚”。如果只是单纯吃饭,两位爷大可不必来妓院,想必在家也是憋得慌,酒都还没开始喝,就把妓女拉在同一条板凳上坐着,捏手捏脚,亲热起来。
男人喝了酒就爱吹牛,特别是在女人面前,在妓女这种社会地位低下的人群面前更是如此,他们享受着把自己形象拉高而形成的社会地位差距拉大所带来的意淫的快感。汤家的这两位爷也是落不下这个俗套。他们吹嘘京城的炮不如他家辕门的炮大,更是将应天府尹大人戴着幞头,穿着蟒袍,布政司书办跪请七曲文昌开化梓潼帝君入考场主试的场景描述的惟妙惟肖,旁边的汤六爷也很配合,被吓得吐出了舌头。
在一旁的妓女也是识趣,主动将自己的地位拉低,说就是把自己杀了,也没胆进去考场,因为里面有各种菩萨神仙坐镇。汤家两位爷继续吹嘘。每个考号门前会有一只红旗和一只黑棋,红旗底下是给恩鬼的,黑棋底下是给怨鬼的。大人一上座,两边齐烧纸钱,烧着的纸随着阴风分别滚到红旗、黑旗底下去。当然了,这纯粹是编谎言吓唬从没去过考场的妓女们。汤家两位爷给考场蒙一层神神鬼鬼的神秘面纱,无非是为了给妓女们一种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神秘感,从而对他们油然生出一种崇拜。为了增加故事的真实性,兄弟二人甚至还增加了一段宜兴严世兄考场遇到女鬼,从而打翻墨水,污了考卷,害病三天的故事。
妓院说科场,这是一个可以堪称荒谬的场景结合,读完让人莫名地想笑,但又不仅仅是笑。
科场本该是严肃且神圣的选拔人才之地,妓院则是腌臜之地,作者将两者结合在一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科举的神圣性在这一刻被完全打碎。在汤家两位爷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直观地看到科举考场的各种与考试毫无相关的仪式和规矩,以硬实力为考核目标的考场俨然成为形式主义的泥潭,使人不禁想这样的场所还能选拔出真正能为国家有贡献的人才吗。
这是作者又一次对科举制度发起了强有力的嘲讽,作品再次回归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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