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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永祥||委屈(小小说)

 西宁的表情 2024-09-25 发布于青海

杨志明从体育场开车回家,车上还有他的儿子杨小虎。杨小虎刚刚在体育场和他的伙伴踢了场足球比赛很兴奋,一路上给杨志明说踢球的事,对于一个八岁孩子来说踢这么一场比赛就像参加了全国足球联赛,他说长大一定要当足球运动员,杨志明说那好啊,不过当足球运动员得好好吃饭,强壮身体,你现在这么瘦弱是当不了足球运动员的,他满口答应。儿子吃饭全家人都头疼,他百般挑剔食物。

@摄影:冶晓辉

车开到家门口,杨志明停车下来,杨小虎活蹦乱跳地下了车。杨志明无意中看了看楼下自行车停车区,停着五六辆自行车,不见儿子的自行车。儿子的是一辆黑色儿童自行车,他在学校表现优异,语文数学都考了一百分杨志明特意奖励的,花了他八百多元钱呢。儿子爱不释手,平时放学后在小区院子里骑着玩。杨志明说:

“小虎,你的自行车呢?”
杨小虎跑到自行车停车区,环视了一下没见他的自行车,他又一辆一辆仔细看了一遍,还是不见自行车,他转过身摸着头对杨志明说:
“不对呀,爸爸,车就是停这儿的,每天都停在这儿。”
“那怎么不见了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骑到别的地方没有骑回来。”
“没有,昨天放学后骑了一会儿,骑完就停这儿了,真的。”杨小虎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看着杨志明说。

@摄影:冶晓辉
“停车的时候上锁了没有?”
“这个我记不得了,但车是绝对停这儿了。”
“我一直给你说着,停车要上锁,停车要上锁,你就是不听,如果丢了到哪儿找去啊,新新的一辆自行车。”杨志明埋怨起来。
杨小虎一脸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爸爸,你先别急,我去找找,我去平常玩的地方找找。”
“去吧,说不定你骑过去后放在那儿忘了,找见还是没有找见,快去快回。”
“好的,爸爸。”杨小虎转身跑了。
杨志明打开单元门,上了二楼打开家门,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喝起来。现在多好啊,治安越来越好了,社会越来越和谐了。就拿金星小区来说吧,近几年没有发生过一件偷盗抢劫事件。即使把东西忘记放到某个地方,一两个月后去找还在原地。不像二十几年前,杨志明想起了丢车的事。

@摄影:冶晓辉
参加工作不久,单位给杨志明发了一个月工资加报销路费,领到了一千多元薪水。一千多元钱不是个小数目,他领到钱后兴奋得一夜没睡,他长这么没见过这么多钱,他想给父母寄走一千元,给自己留贰佰元生活费,剩下的买辆自行车。单位给他分了宿舍,但离上班地方比较远。
杨志明来到集贸市场,走进一家自行车行,挑了一辆飞鸽牌加重自行车,也没得挑,车行只买这么一个牌子。和老板讲好价钱,他把自行车推出车行,仔细检查有没有毛病,确认没问题后把车钱给了老板。他骑上车出了集贸市场,感觉自己开着一辆高档豪车,感觉行人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感觉小城冰冷的建筑也热情起来。他围着小城整整转了两圈,直到满头大汗骑不动,才把车推进宿舍楼走廊里,上好锁特意看了看单元门是否锁好,他才满意地回到宿舍。

@摄影:冶晓辉
第二天要上班,杨志明洗漱完下了楼,楼下有他心爱的自行车,带他一起去上班,多么高兴的事啊。当他下到一楼,走廊里空空的,不见自行车,他到处找没有找到。出了门围着宿舍楼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看来自行车被人偷走了,只好走路上班。一连几天他想着能找回自行车,但凡走过的地方他都留意,但凡见到的自行车他都仔细看,终究还是没有找到。
一个月后,单位给杨志明配了一辆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资产归单位所有。单位买的自行车比他丢的自行车要好,是新出来的轻便自行车,浅蓝色,骑上去一点都不吃力。他很喜欢,慢慢忘记了加重自行车。下班骑到宿舍,他不把自行车停在楼下走廊里,而是背到二楼宿舍停放在客厅里,这样小偷就偷不走了,蓝色轻便车成了他形影不离的伙伴。

@摄影:冶晓辉
好景不长,一天下班杨志明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锁上门来到单位院子的自行车停车区,同事们都回家了,他的自行车却不见了,在单位院子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走路回家了,想着自行车是被同事着急回家给骑走了。
第二天杨志明早早来到单位,看自行车被同事骑回来,同事们全上班了但不见他的自行车骑回来,问他们都说没有见,他很沮丧。一个多星期了还是不见有人换自行车,断定自行车被偷走了,单位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单位知道他不是故意弄丢的,而是从单位院子里被偷走的。
过了一个月杨志明又买了一辆自行车,这次他倍加小心,回到宿舍楼放在宿舍里,骑到单位放在办公室里,那辆自行车陪他度过一个多月。

@摄影:冶晓辉
一天周末,朋友请杨志明吃饭,他把自行车停在饭馆门口,饭馆门口有十几辆自行车,他上好锁进了饭馆。吃饭特别开心,七八个年轻人都是单身汉,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吃饱喝足到晚上十二点多了,他们高高兴兴地走出饭馆。
杨志明来到饭馆门口,门口空荡荡的,一辆自行车也没有,他和朋友分头找还是没有找到。一个朋友说报警,别的人都说没用,无根无据只能白折腾,他怀着沉甸甸地心情回到了家。

@摄影:冶晓辉
得知杨志明又丢了自行车,单位考虑他平时的工作表现,又给他配了一辆自行车,这次配的是加重飞鸽牌自行车。拿到钥匙后他不敢骑了,生怕又被偷走。接二连三丢自行车,找没处找,说没处说,一肚子委屈让他憋得喘不过气来。他小心翼翼地骑了一个多星期,处处留意,停放后反复确认锁子锁了没有,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偷的命运。

@摄影:冶晓辉
那天去集贸市场,杨志明把自行车停放在自行车停放处,然后去商店买东西。买完东西急急忙忙赶到停车场,找他自行车但没有找到,来来回回找了四五遍还是没有,他要发疯了。为什么?为什么?买一个丢一个,到底招谁惹谁了?谁跟他过不去。他提着刚买的东西,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发誓再不买自行车了。
过了一个多月,走路上下班实在吃力,杨志明坚持不下去了,又先后买了两辆丢了两辆。丢第六辆自行车后,他报了警,警察详细询问了丢车的经过,做了笔录,还让他签了字画了押,说回去等消息,这一等等到现在没有消息。从那以后他再没买自行车,也没有碰过自行车,他觉得自行车和他无缘,他们命运相克。

@摄影:冶晓辉
杨志明坐在沙发上,往事历历在目,不堪回首。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不见儿子回来。
杨志明正准备给儿子打电话,杨小虎推门进来了,一脸不高兴,来到客厅,哇的一声哭了。杨志明赶紧起身,把儿子领过来,让他坐到身边,给他擦眼泪,亲切地问:
“小虎,怎么哭了,咋回事给爸爸说说。”杨小虎还是哭个不停,哭得很伤心。
“好孩子,别哭了,是不是没有找到自行车,找不到也没关系,爸爸再给你买一个。”杨小虎哭得更伤心了。
“小男子汉了,差不多就行了,是不是没有找到自行车。”
“自行车找到了。”杨小虎哭着说。
“找到了就行了呗,你还哭啥呀。”杨志明说:
“在哪里找到的?”
“在小区公园里找到的。”杨小虎抽泣着说。
“既然找到了,你为啥还要哭啊?”
“自行车是被班上我最好的朋友张浩骑走的。”杨小虎哽咽着说。
“好朋友骑走总比小偷偷走的强吧。”
“我去公园找,张浩正跟其他同学骑自行车玩,他骑的是我的自行车。”
“我喊他,他骑到我跟前停下来。”
“我说谁让你骑我自行车的。”
“他理直气壮地说骑你自行车咋啦,我俩是好朋友,你的自行车不就是我的自行车吗?”
“我很生气,我说你骑也可以为啥不给我说一声,难道你不知道我会着急吗?”
“他说为啥给你说,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啊。”

“我说你最起码得给我说一声。”
“他说就不说,以后还要骑,说着他把自行车放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他同学都围着看热闹,还哈哈大笑,我骑车回来了。”
“哈哈哈,为这事哭啊,爸爸给你说啊。”
“其实也没什么,说明他把你当成真正的好朋友了,不过他不打招呼骑走也不对。”
“等你上学后,你俩还是要一起玩,好的时候给他说不打招呼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好的,爸爸。”杨小虎平静了很多,擦了眼泪站起身,到客厅玩去了。
看着儿子的背影,杨志明哭笑不得。
作者:马永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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