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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亮 | 老光棍宽爷:第七章

 新用户06868399 2024-09-25 发布于内蒙古

第 2632 期

文|张书亮   编辑|王成海

不知道是啥时候,周汉忽然觉得这脸上痒痒的,就象有人拿扫帚扫的一样。他不由的伸手一摸,碰到了一团毛,他睁眼一看,那东西腾地一下跳到一边,回头看着他。他心里一惊,暗暗叫一声:“啊呀,日你妈,狼!”可他没敢动,静静地瞅着那狼的动静,手里慢慢地摸到腰里的那把吃肉小刀。

     
原来狼遇见躺着的人是不会轻易下口的,它先用尾巴打你的脸,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要是真死了,它才下口。在狼的眼里,人是高大的动物,它也不会轻易把人当作猎物。

     
周汉又慢慢地活动一下身子,才觉得浑身的痛,不禁哼了一声,手里的刀子也明晃晃的亮出来了。那狼见他动起來,立刻转回身,又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慢慢地去了。

     
周汉坐起来,摸摸腰里钱袋子,还在腰里,四下里瞅瞅,他才想起来,已经跑出十几里了。鬼打不由人乱跑,竟然跑得离板石头圐圙不远了。“这他妈的!”周汉骂了一声坐起来,心里合计,这家是不能回了,这该去哪了……

   
他忽然想起城里的二寡妇。年前他还跟二寡妇鬼混了几天,那女人挺皮实。他打主意,进城寻二寡妇。

他抬头看看天色,大概四更天了,盘算天亮前能赶进城。他爬起来,只觉得腰疼腿疼的,不过零件还没坏了,七丁八拐地上了路。

     
天灰蒙蒙的,街上有人起来了。周汉踅来拐去终于来到二寡妇家小院前,他也不敢出声,看着四下没人,两手扒住那四尺来高的院墙,一耸身就上去了。他轻轻地落在院里,瞅着院里一个二尺高的小柴房,他小心地掏出钱袋,捏出十来块钱,放在衣袋里,再把钱袋扎牢,放在小柴房的深处,再堵上块石板,用柴禾盖好。这可是他的命,不能让二寡妇知道了。

     
蹑手蹑脚地靠上小堂屋门边,支起耳悄悄地听听,没声。他不敢贸然叫门,怕家里还有别人,跟二寡妇相好的不止他一个人。

     
不能叫门。他仔细琢磨一下那小木门,掏出那把小刀,从门缝里慢慢地拨动,不朗一声,那根顶门棍跌倒了,门牙了一条缝。二寡妇睡梦中说了句:“甚了?”听听没动静,又沉沉睡去了。周汉一点一点地推门,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将身子挤进去,款款地坐在堂屋地下,轻轻地合上门,再不敢动弹。

     
周汉奔波了一夜,终于进了家,歪在地上,不觉得睡过去了,还拉起了长长的鼾声。二寡妇听得堂屋鼾声大起,支起耳朵听听,呀,不对,啥东西了?忙披衣起身下地,轻轻推开里屋门一看,堂屋地上黑乎乎的个东西,吓得妈呀老子地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这一叫把周汉惊醒了,他慌忙爬起来,摆了下脑袋,才想起他是来了二寡妇家了。爬起来朝里屋一看,二寡妇跌在地上,里屋的小女儿也被惊醒了,哇哇地豪哭。他慌忙站起来,把二寡妇扶起来,掐住人中,低声吆喝着,我是周汉,周汉,你甭怕。缓缓地女人舒了一口气,睁眼一看看他,骂道:“啊哟,枪崩猴,咋是个你?吓死你老娘了!”骂着又呜呜呜地哭起来。

     
周汉把女人扶上炕,女人又把那五岁的小女儿哄睡了。也没敢点灯,转过身问周汉:“你个狼吃货咋这会跑来了?”周汉长叹一声:“我黑夜还真险险儿叫狼吃了,你看我这身上还有伤,脸上还有血了。"于是他又编排说在那那耍钱跟人打了一架,跑出来,黑夜跌了沟,碰着狼,才进了城……真真假假一番鬼话,哄得二寡妇心疼起他来。说着又摸出五六块洋钱按在二寡妇手心,说夜里其实没多赢。二寡妇捏着那几块现洋钱,说:“那你再睡会儿哇。”周汉拉一下二寡妇:“你也睡哇。”
女人回头看一眼孩子,钻进被窝。


这时正是李铁拐子偷锅的时辰,屋里黑黢黢的。周汉脱扒了衣裳钻进热被窝,一把搂住二寡妇,那寡妇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又咿咿哟哟不断叫着周哥,直把个周汉撩拨得火烧火燎神昏颠倒……

     
云过雨过,这对男女终于疲塌下来,又缓缓地续说起各自这半年多来的境况,自然谁也不把那要紧的话说出来。只是这二寡妇却把她这寡妇人家的难处说得苦泪盈盈的,引得周汉也动了些情意,说今后会好好照顾她,以后也不会缺了吃穿。这时二寡妇也信了周汉的好话,又把周汉紧紧地搂住。搂得周汉兴起,又翻了上去。

周汉在二寡妇家七八天了,也不敢出门。眼看离年不远了,只是每天由二寡妇出去采买些米面肉食,又是扯了些花布,母女俩都做了新衣裳。隔壁家问起来,二寡妇只说孩子舅舅来了。自然人家隔壁也明白了些许,是不说。他们三囗也象个人家一样热乎乎地过起了小光景。

     
周汉本是个浪荡汉,这些日子实在有些坐不住了,有时也出门在近处的小街上走走看看。街上虽然萧条,可也是腊月时节了,总还是添上几分火色。做买做卖的,各种工匠店铺也人流不断。周汉的手又有些痒痒了,便又朝那沙河路上拐去。他知道那儿有两家赌场,他心里想,不能上手,就看看有人没人,也算过过瘾。可不,他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看,就又不舍地转回去了。他怕碰见那伙赌棍了。

     
周汉咋也奈不住那寂寞,坐在家里虽然有二寡妇陪伴着,侍候着,心里总想着赌场,一想起来心痒难耐的坐不住了。天晚的时候就想出去看看,甚至走进那院里,听听赌徒们的叫声。每当这时他的心象着了火一样,真想进去干上几把。可是他又想起出门时二寡妇再三安顿的话,还是不忍地转回来了。

     
那天,他悄悄的爬进小柴房掏出几块钱,揣在怀里,又踅出去了。

     
那天黑夜他就没回来。

   
到了年根底了,也没有他的音信。二寡妇不知道骂了几个“枪崩猴”,也落下好几串泪珠珠。

     
后来周家人听说有人见他在大同一个小煤窑上挖煤了。周大周二弟兄两个也去寻了个遍,也没打听见个影儿,只好作罢。

     
至于周汉到底咋死的,人们传说不一,有的说周汉在二寡妇家占了好长时间,被二寡妇别的野汉子弄死了,有的说在赌场上的仇人看见了,把他弄死拉到黄家沟的乱坟滩埋了,也有说周汉碰上仇人吓得跑了大同煤窑上不敢回来了。

     
反正周汉直到解放后他二小子叫枪崩了他也没回来。这都是后话了。
至于柴房那半袋现洋钱去哪了?谁也不知道。

再说周家弟兄俩,伴着个老妈,那光景过得叫个凄慌哩。

   
那时周老二才十七八岁,长成个大后生了。性格上跟了他老子了,挺活套,也真有些贼胆子。

     
那年八路军的游击队王队长从大青山下来,在东大滩住下了。村里人们大多不敢接近军队,周二却敢围着队伍转悠,还敢跟那些兵们说话。王队长见这后生长得身高树大一表人材,就喜欢上他了,笑着问:“小伙子想不想当兵?”周二说:“我也能当兵?”王队长说:“能当,不过得问问家里愿意不,你家弟兄几个?”“不用问,我能做主,我还有个哥哥。”

     
王队长一看这后生嘴叭叭的,说话干脆利索,更加满意了。于是让周二领着见了他妈和哥哥。他妈也说不出啥,他哥说只要他想去就去哇。王队长说:“那好吧,我们明天就带他走了。”说着给留下五块银元,就带着周二去了。

     
那天村里人们在街上传说周二跟上队伍走了,当兵了。【待续】
  

作者介绍:张书亮,网名山里闲人,男,内蒙古察右后旗人,大半生从事高中语文教学和班主任工作,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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