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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亚峰 
早上起来，收拾干净，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舒活舒活筋骨，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平日里看惯了上学的、上班的、晨练的，也该再去看看到城镇上讨生活的乡下亲人。今早，还去菜市场。菜市场在小区的西门口，林荫大道上，一眼能望到头，短短的，三百来米，六点多开始，不到八点半结束，是区上设置的临时蔬菜瓜果点，不卖肉，不卖海鲜，不卖早餐，主要卖时令蔬菜瓜果。菜市场自然分为两段，西门的右手边大多为固定摊点，以商贩为主，有二十多家，一家三四米，大些的七八米，长条凳上支撑着木板，上面摆放着蔬菜瓜果。蔬菜的种类多，每一种类的菜也多，十多种近乎二十种，是趸回来的花白、西兰花、香菇、秋葵、竹笋等等家常菜，黄瓜在箱子卖，洋芋论袋子卖，白菜累积成墙，莲菜堆积如山，洋葱乱扔随便挑，随便拣。卖菜的人也多，小两口、大两口、一家几口、亲戚朋友帮忙的。也有吆喝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卖水果的，高挑婆娘卖的是周至的猕猴桃、蒲城的酥梨、洛川的苹果，有精美的礼盒相配的。黑胖男人卖的是南方的橘子、高山的红提、新疆的哈密瓜。西门的左手边是地摊，流动性大，以房前屋后的自种菜为主，菜都少，种类也少。卖菜的大多是老年人，老头老太太，年轻人是不屑作此活计的，他们说那能卖几个钱。老年人穿着朴素，看到身上残留有早上下地时顺带的枯黄的菜叶，脚上是露水打湿的鞋，鞋上沾有潮湿的泥巴。他们是周边的乡民，也有南山下的村民，或提着担笼来，或蹬着三轮来，或乘坐公交来。卖的多是时令蔬菜，啥下来了卖啥，今儿这菜：小白菜、苦瓜、南瓜、冬瓜、辣椒、茄子。菜，新新鲜鲜的，嫩嫩闪闪的，看着都想抓把生吃。他们一般是不愿扫微信的，说是就想弄俩零花钱，都让儿媳妇收走了，要收现钱的。
买菜的就是附近小区的居民，也有从地铁口拉着车车赶过来的，或者专门买菜，或者遛弯捎菜，或者闲逛的看上了就买，看不上了也就不买，偶尔也有小饭店进菜的、大饭店添补菜的。买菜的闲人多，至少时间上来说相对是宽松的，陪读家长，专职给娃做饭的，先送娃上学，再走路晨练，满头大汗，脸红衣湿的，拐过来，捎点菜。留守老人，慢腾腾地来，讨价还加，从口袋掏出零钱，满心欢喜地回，小区华亭边乘凉，说闲话，谝闲传，坐等中午做饭，睡觉。也有招待亲戚朋友的，图个新鲜菜，做个家常菜，追忆过去的农家岁月。“一块五。”卖红芋的是位老年男子，麦色，高个，身瘦，腰板直，“自家的红芋，才刨的，看新鲜不，蔓还是绿的，南山根沙土地的，不大，匀溜，干面甜。”“尝不尝。买不买，无所谓。”他从地上随意捞个红芋，红芋叶子擦擦沙土，一撅两段，递给我。老年男子兴奋起来，几乎要对着我咆哮：“还是你识货，还是兄弟你识货。”我装上一满袋子，他高高地称好。我扫了钱，他又给我袋子里撂了两个。这时候，似乎一下子从地里钻出来好多人，围上来要来抢购红芋。我连连说，南山根的红芋，沙土地的红芋，甘甜甘甜的。我继续向前走，便是卖山货的：男子卖核桃的，妇人卖板栗的，山下人卖空柿的，那山妹子卖的是野生猕猴桃、五味子、黑葡萄。保洁员打扫卫生了，城管喝叫收拾摊点了，临时蔬菜瓜果市场要散了。我悻悻地折回去，卖红芋的老哥也推上三轮车，他看见我，憨憨地笑了笑。我也点点头示意他到旁边的凌霄架下，我们哥俩闲聊起来。
我得知：卖红芋的老哥姓杨，已过古稀之年，南山根下人。他老能吃苦，有脑子，就凭借着承包剩余土地种菜卖菜，养活了一大家子人。老伴在家，三个孩子都有出息：老大在区重点高中做副校长，大儿媳妇也是这所学校的老师。老二考上了公务员，分配在教育局上班，科室的科长，二儿媳妇在外贸公司。老三是个女娃娃，区级幼儿园的业务园长。杨老哥说着谝着就从三轮车上取下半袋板栗和几个塑料袋子蔬菜，对我说原本打算送给孩子家的，和兄弟这般投缘，非要送给我不可。我爱听杨老哥讲上山捡拾板栗的事儿。他说其实山上的板栗树是有主人家的，那就是山上的村民，人家能够拿出产权证来的。年轻人出外打工，板栗等果木就成为山村留守老人微博的收入来源之一。他说前些天他帮助山里的亲戚家卖过板栗的，是个辛苦的差事。板栗成熟了，不雇人打，不够人工费，也不安全，全凭板栗自然掉落，捡拾，爬坡过岭，上来下去，深一脚浅一脚的。他说捡拾板栗也有乐趣，像是抖音视频里拍摄的，这儿捡一个，那儿捡一个，风吹树叶哗啦啦地响，板栗啪啪啪地落，捡不完，根本就捡不完。好兄弟，不一样呀，咱捡拾板栗是为了生活，城里娃娃们捡拾板栗是为了体验生活。兄弟，这些菜，自家地里的出产，长条茄子切成条，食盐杀去水分，拌上面粉，上锅蒸上八九上十分钟，葱姜辣子蒜，热油煎泼，茄子麦饭，你老嫂子的发明，绝对的美味。线线辣子做辣子酱的，大冬瓜是做臊子的。买红芋，说句公道话，是出于本心，杨老哥这是要“涌泉报”了。我能接受杨老哥的板栗，能接受杨老哥的农家菜么？本文图片作者提供。 
王亚峰：西安长安人，中小学教师，有文散见于网络平台。用心写作，记述生活乐趣。 三秦宗旨：营造一片文学爱好者的乐土，共创文学梦想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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