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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连载（十）
本文发表于2002年4月26日 《成都印务》
难续同窗情 刘小革 那是春节期间的一次聚会，我们四个从小学到初中到下乡当知青时的铁杆兄弟，分别三十年后，在家乡县城最堂皇的餐厅见面了。因为这个聚会，我头天晚上兴奋了一夜，早年大家在一起的许多往事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在脑海中闪现之后，又想，不知现在大家都还好吗？ 早就听说老杜当包工头发了，在成都、深圳、珠海都买了别墅，还休掉发妻，娶了个比他女儿还小的小娇娘。现在见到他果然是红光满面，大腹便便，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随便点菜，随便点菜！我买单！”他一边递过来菜谱，一边大声武气地喊。 “我不大会点菜。”我忙推托。 老王一把夺过菜谱说：“我来点，杜兄现在是大款，让他多出点血。” 席间，叙旧之后，话题自然就转到说现在的情况了。 在某市某局工作的老王气色很好，一看就是平时非常注意保养的人。他说：“我混得孬，不敢跟杜兄比。都过50了，才熬到处级。唉！没得升职的可能了，干脆提前退休算了！我们提前退休可先涨六级工资，反正干到60岁恐怕也涨不了六级，凭啥子不退呢？退了我每月也可拿两千多，爱人的退休金也有一千多。娃儿嘛，也工作了，不要我们的钱了，我们老两口的钱够用了。再说，我前年买了一套福利房，还有原来分的一套旧房，都租出去了，还能收千把块的房租。我们现在租住爱人单位的房子，每月交五六十块钱房租，随便住好久。我想得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他的话语中透出自足。 “老牛，你呢？你可是资格的大学生哟！”他们问我。 “我们也买了福利房，有90平米。岳母和我们住一起，儿子结婚了也没有自己的房子，再过几个月，孙儿出世，我们就要四世同堂了。不过，还算好，全家人的单位都还能发得出工资，也还不愁吃穿吧。” 当年个头长得最壮的老张如今显得最瘦小，头发都快白完了，简直就是一个老头儿样子。他说：“我还是住在河边街的老房子，小时候你们常来玩耍的。” “我记得你们门前有一棵大黄角兰，我们经常爬上去摘花，好耍得很！”老杜说。 “那树，早死了！”老张闷闷地说。 “可惜了，可惜了！”我们几人都说。 后来，杜、王二位开始高谈阔论，从生意场到官场，从WTO到本拉丹……也没我和老张插话的机会，我们两个就小声摆谈起来。 我们几个当中，就老张一个人没有离开县城。他和他妻所在的县铁器社早在十年前就垮了，一人给了3000块钱就打发了，十年来他就靠打零工维持生活。妻身体不好，只能在家中做家务。他结婚晚，儿子去年才考上一个大专，每年学费要四五千，他已经欠了一屁股债。因此，现在除了白天打工，晚上还要去一个仓库守夜。 我听了，心中很沉，口中的美味佳肴，也没有滋味。 那两位老兄酒足饭饱之后，又嚷着还要去夜总会“潇洒潇洒！”，我说家中有事要先走一步，张兄也说还要赶去仓库守夜。 离席时，看到满桌的剩菜还有的几乎还没有动过，张兄小声叹惜：“太浪费了！” 我赶紧请服务员把剩菜都打了包。 走出餐厅，我将打包的菜和300元钱硬塞到张兄手中，又把他推上一辆三轮车。望着三轮车很快就消失在飘着细雨的夜幕中，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惆怅：恐怕今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聚了！我们几个昔日的同窗好友，已经没有了共同语言。 注：重读此文才发现，这篇文章虽然事情都是真的，但为怕同学对号入座，也就张冠李戴虚构了一些。原来，二十多年前学写散文就已经应用了虚构手法了，自己还浑然不觉，一度还纠结散文是否能虚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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