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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野:《天沔短集》

 思乡远梦 2024-09-29 发布于北京
  上世纪60年代,著名作家碧野先生来到天(门)沔(阳)实地采访,写下一组散记,题目叫《天沔短集》。全文天门部分包括《天门》《文学泉》《鸿渐关》《大渠航船》《小庙》《岳口》和沔阳部分的《杜家台分洪大闸》《沙湖沔阳洲》《仙桃》《泽口》《河渠水网》短篇。作者用诗一样的语言,对天门、沔阳进行了描述,气韵飞扬,充满祝福。
  《天沔短集》共11篇。《天门》叙述了“天门”地名的由来:龙尾山和佛子山之间,有一个峡口,远望显出蓝天的一角,人家把它叫做“天门”。《文学泉》《鸿渐关》,可以看出当年古老的石街,是陆羽品茶的地方。《大渠航船》写天门盛产棉花,运棉船直通汉口,一天就可以往返。《小庙》表现了棉产区棉花丰收,乐得人欢马喊。《岳口》阐明了岳口是一个大镇,紧临汉江,是天门县的吐纳口,也是汉江有名的大码头。《杜家台分洪大闸》《沙湖沔阳洲》则以一座座水利枢纽,降服了汉江,保住了江汉平原连年的丰收,沙湖沔阳洲,变成了人间乐园。《仙桃》描写仙桃镇长街繁华,赛过平常的一座县城。《泽口》《河渠水网》则是概括了沔阳农田既能引来长江水灌溉,又能引来汉江水灌溉,百里无旱象,而百河千渠又把汉江水排入长江,村村不受涝。
  《天沔短集》写得亲近、真实,贴近生活,文风朴实,值得一读。
天 门
  长江和汉水之间,一马平川。在这江汉平原上,是极目无边的丰饶原野,是水光潋滟的大小湖泊,是长流不息的纵横河渠,是绿树如云的村庄。在这平展得像熨过的江汉平原上,却奇特地出现一排淡淡的山影。这就是首尾相接的龙尾山和佛子山。
  龙尾山和佛子山之间,有一个峡口,远望显出蓝天的一角,人家把它叫做“天门”。龙尾山形如升腾的龙尾,佛子山状似一尊坐佛,像佛子乘龙入天门。龙头已冲上云霄,佛身也在雾气中。
  爬上龙尾山和佛子山的峡口,站立“天门”往外了望,一片云海白茫茫。在茫茫的云海中,浮现一座闪光的绿岛。当你目眩神摇,仿佛置身在蓬菜仙境的时候,一种现实感却又提醒你,那白茫茫的云海是棉田,那浮现闪光的绿岛是天门县城。
  来湖北的初期,就听说天门县富甲江汉平原,自古以来就是人文荟萃之区。特別是第一次国内大革命时期,天门贡献出她的第一批最优秀的儿女。这第一批天门的优秀儿女,在战斗的血泊中成长,在风雷雨电中匡扶祖国。天门,为革命生育出十八位将军。
  我不羡慕佛子乘龙上重霄,却爱慕人间有天门。
文学泉
  在天门县的东门外,有一片菜园。这菜园里的菜,显得比别处的更加青葱翠绿。是因为地气暖,还足水土好?更隐见菜园中有一座双层的八角亭,重檐叠栋,在青青的菜色中,显得格外庄丽。
  我穿过菜园,走进八角亭。亭里竖着一块古老的石碑,上面刻着“文学泉”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亭前有一个品字形的三眼井。一个老菜农正在用井水浇菜。
  这三眼井为什么叫做文学泉,我挖空心思也不得其解。俗话说“问三老”,眼前就有一老,何不问一问他这井的来历?
  “这亭叫做陆羽亭,这三眼井就是当年陆羽品茶的地方!”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对乡土的自豪,耸动着花白的浓眉说。
  我一阵惊喜,沒有想到唐代的陆羽就是出生在这天门!一千多年前,他就给我们写下了著名的《茶经》,一直留传到现在。
  我一边探视三眼井,一边遥想当年陆羽是怎样葛衣纶巾,在这里一口一口地品茶,一笔一笔地沉思著《茶经》。他以毕生的精力,为祖国的文苑留下了一朵奇花。
  在与老菜农的交谈中,我才知道为了纪念这位古代的学者,前几年才由湖北省委责成天门县委修建起这座陆羽亭的。而这三眼井和“文学泉”古碑,已湮没多少年代,也是在建亭的时候才挖掘出来的。以古代映衬今天,以先前学者的艰苦探索学问的精神昭示今人,以远古的文物连串和印证祖国光辉的历史,这就是我们在这里建亭、挖碑、掘井的寓意吧!
  “这三眼井的水把菜园子浇得多绿!”我兴奋地说。
  “这井水通汉江!”老人说。
  我知道汉江里的水,不酸不碱,流的是中性水。怪不得唐代陆羽用这水品茶著成《茶经》,也怪不得今天老农用这水浇好菜园。
  “你老人家的菜种得水汪油亮,怕不在天门数第一!”我夸赞道。
  “我们生产队的菜挑子——挑到鸿渐关,一阵风就抢光了!”老人笑得非常得意。
  “鸿渐关在哪里?”
  陆羽有个名字又叫鸿渐。城里最热闹的十字街口,就是鸿渐关。
鸿渐关
  来到天门城里,古老的石街连接着新修的洋灰马路,给人一种又古朴又新鲜的感觉。东边的石街,千百年来,给人们的脚底板跺得照得见人影;西边新修的马路,平坦光洁。
  天门,是一座古城,又是一座新兴的城市。这一处,是古旧的墙垣围着参差的瓦屋;那一处,是镶着玻璃窗的高大楼房。
  街两边,商店林立,市面繁荣。特别是十字街口,万头攒动。我站立街心,在人流中抬头四处张望,想瞻仰一下鸿渐关的雄姿。只见天高云远,却不见有什么关口。古时的鸿渐关已经被今天的高楼大厦代替了,但一种热爱乡土的感情,使这里的人念念不忘以陆羽起名的城关。
  鸿渐关靠近县河码头,天门没有醒它先醒,从天不亮就形成了闹市。早班轮船汽笛频催,人声喧哗。天门盛产棉花,运棉船的桅灯和岸上的灯光倒映河中,闪闪烁烁。小食店五更开门,在热腾腾的蒸汽中,灯光摇曳,掌勺的厨师和跑堂的服务员,正在灯影里股勤地给早行的旅客添温送饱。
  鸿渐关也是弦歌妙舞的地方,天门已睡它没有睡,深宵夜市欢腾。天门是江汉平原的歌舞之乡,上自七十岁的老太婆,下至八九岁的孩子,都能唱几曲民歌。江汉平原盛行花鼓戏,而天门就是这种花鼓戏的发源地。鸿渐关的花鼓戏剧团为江汉平原的骄子。
  鸿渐古关虽已湮没,但它的名气胜过当年;陆羽凄凄清清地过了一辈子,但他却在此时此地享有盛名。
大渠航船
  天门不仅盛产棉花,而且也是鱼米之乡。水流密布,河渠成网。这一天,天不亮,我从鸿渐关乘早班轮船去小镇芦市。轮船顺着县河航行,又平又稳。这县河实际上是一条大渠,渠道能够行驶百吨的轮船,这还是我第一次身临眼见。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大渠流水万片波光,清晰地倒映着两岸的树林和村庄,岸上水底相映成趣,轮船就像航行在国图中。
  这条大渠通汉江。从天门县城到汉江水口,轮船一天就可以往返。虽然这条水路不很长,船上的工作人员和乘客最多只相处几个钟头,但却亲如手足,一会儿送茶水,一会儿送画报。轮船上有武汉糖果,有香溪柚子,有夔门柑桔,随旅客们挑选。轮船油漆得灿亮,甲板洗刷得洁净,船舱里播送着音乐,乐声飘荡水空,使旅客们不会感到水程的寂寞。
  而当迎面驶来另一只轮船的时候,两船的旅客都跑到船栏杆边,隔水挥手欢呼。虽然彼此都不认识,但每一个人心里都充满了美好的情意。对开的轮船一转眼就过去了,但却给两船人留下无限的欢乐。
  轮船时不时遇上运棉船。运棉船高举风帆,像一片一片白云从大渠上飘来。有一个年轻的船娘背着婴儿在掌舵,白帆鼓足了风,满船的棉花包在太阳下闪光。她挺胸站立船尾,手扶舵把,两眼直视前方,好精神!当她的运棉船从我们的轮船旁边驶过的时候,我们都向她挥手问好,她飘动着头发,向我们含笑致意。
  我从天门城到芦市,短短的水程碰见了多少使人欢心的事儿呵!在快乐的沉思中,我油然想起今天美好的生活,到处都给人带来了新的情谊。
小 庙
  离开天门城,从陆路去小庙,就可以看见平展的公路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两行树木,青杨垂柳夹道,枝叶交叉成荫。阳光照在青枝绿叶上,把公路映得碧沉碧沉。
  就在这林荫公路上,满载棉花包的载重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在赛跑,一路上响着喇叭。沿途的田间路上,堆满棉花包的大车又不断地涌上公路来,鞭哨声在“劈啦啦”地响,骡马在扬鬃嘶叫。
  “真热闹!”我对同路去小庙的一位同志说。
  “棉花丰收,乐得人欢马喊!”我的同伴满脸挂笑。
  我的同伴告诉我:原来这几十里都是洼地,历年积水难排,钉螺滋生,吸血虫繁殖,人烟绝灭,村村倾废。可是现在灌渠里淌的是长流水,洼地被平整成良田,已经是著名的棉花丰产区了。
  果真不错,越往前走,公路两边就越堆满了成排成排的成熟棉株。沿途的田野上出现许多妇女,边笑边喊地在竞赛拔棉株。棉株长得比人还高,杆比小树还粗,但她们并不很费劲就把它从田里连根拔起。
  我好奇地岔到田野上去,弯腰从田里抓起一把泥土,又松又软,土香扑鼻,全是沙质壤土!
  忽然一个质朴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过去,积水之中,活土成死土;现在,自流灌溉在之下,死土变活土!”
  我回头一看,原来说这话的是一个浓眉上染满了黄沙的中年汉子。
  经过我的同伴的介绍,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农民出身的水利干部。他正领着一群年轻的技术员,风尘仆仆地在定线准备挖条新渠。
  “你看得出这里原先是一条古时的水道吗?它淤塞一两千年了,现在我们要把它开成一条通天河!”他扬着发黄的浓眉笑着对我说。
  “是通天门吗?”我问。
  “通共产主义天堂呵!”随着他的响亮的话声,他已经带领着年轻技术员们在田野上走远了。
  中午阳光正暖,我和我的同伴来到了一座小庙跟前。
  “这小庙区就是因它得名的。”我的同伴说。
  庙很小,墙壁倾颓,檐瓦无存,残破不堪。
  “为什么不另起个小庙区名呀?”我又奇怪又不解。
  “留住这个小破庙,不是正好叫人多想想过去吗!”我的同伴半认真地说。
岳 口
  从小庙顺着公路到岳口,只二三十里。岳口是一个大镇,紧临汉江,是天门县的吐纳口,也是汉江有名的大码头。市面的繁荣,比得上天门城。
  在多少年以前,这里还是一个荒凉的地方。汉江里来往的船只不肯在这里靠岸。挨着小渡口,只有一家岳家小铺,让稀少的来往行人打尖。那时,汉江的脾气格外狂暴,年年给江汉平原带来可怕的水灾。就在离这里上游不很远的地方。堤防曾几次往后撒,现在还剩下一条遥堤。遥堤离江岸好几十里,田地变荒滩,芦苇密密丛生,成了野猪窝。
  随着人们辛勤的开发,遥堤重新出现千顷良田,盛产棉花、稻谷和饱粒的大花生。而岳口小铺的几间茅屋,也变成了今天的万家瓦房。
  现在,岳口镇高大的江堤全是巨石护坡。遥望对岸,是沔阳县境。沿着沔阳江堤,是密密的防浪林。汉江轻波细浪,在两岸之间驯顺地流过。
  在岳口镇的沿江一带,现在每一个石码头上,都像雪山云海似的,堆积着待运的棉花包。江边桅墙林立,而从武汉开来的江轮,也都在这里靠岸装货。
  我在岳口镇碰上一个修理钟表的归国华侨。他对我谈起天门华侨几乎散布世界各国。过去,江汉平原虽是祖国的腹地,但他们却无寸土立脚。生活逼迫他们离乡背井,远漂重洋。他们在国外剪纸花、挑牙虫、镶牙、修理钟表。很多人碌碌终生,难求一饱。有的心想回国,但丢掉的孩子没人要,“天门”对着他们关得死死的。
  “今天天门开,我从天涯海角跑回来。家乡的泥土变香,苦水变甜。别看我在岳口修钟表,这个水码头通武汉,通上海。我要把来来往往的人戴的表都修得准准确确地对上北京的时间!”
  我心里一震:北京的时间!
  我猛然想起我们的一切工作,都是依照着北京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进行的。岳口在依照着北京的时间运输,天门在依照着北京的时间生产,祖园在依照着北京的时间前进!
杜家台分洪大闸
  当汉江的洪峰超过警戒水位的时候,洪流经岳口镇冲泻而下,江水就被一分为二,一顺江槽奔向汉口,一被杜家台分洪大闸拦入蓄洪区,因而降服了汉江,保住了江汉平原连年的丰收。
  杜家台分洪大闸在沔阳县境,修建于一九五五年。远望像长龙卧波,近沿像宝刀断流。大闸分三层,底层是三十孔钢闸门,中层是一里长的公路大桥,上层是排列着电动绞车和竖满灯柱的工作桥。
  在汉江大讯之期,杜家台分洪大闸一开,滔天的洪水就以万马奔腾之势倾泻入蓄洪区。分洪大闸的电灯灿若星汉,在江汉平原的夜空上凝成圆辉,告诉人们完全不用担心。可以安然渡过汛期。
  居住在汉江两岸的几百万人民,是怎样以感激的心情爱戴我们的党呵!他们不会忘记五四年长江大水,汉江暴涨,整个江汉平原都在危急中。天上飞来了飞机,地上开来了汽车,多少领导同志赶来指挥抢险,跟江汉平原几百万人民休戚相关,生死与共!人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故土难离,在危急的水情中,还一步一回头望着家门,还拉着牛一步一停不肯走。多少领导同志看见了热泪盈眶,有的从汽车上跳下来帮忙牵牛,有的在飞机上投下字条来规劝、催促。
  杜家台分洪大闸就是基于这种感情,第二年就赶建起来的。
  现在,在杜家台分洪闸的保障下,江汉平原百万人家,家家安康;汉江两岸人兴畜旺,田园丰收。而且即使今天在蓄洪区区,极目远望,但见牧场片片,牛马成群。牲口贪恋水草,牧童骑在牛背上欢欢喜喜地吹叶笛,他们哪会知道往日排空的浊浪变成了今天荡漾的清波?
沙湖沔阳洲
  过去,沔阳不旱即涝。旱的时候,赤地生烟;涝的时候,浸成泽国。每年长江涨水还没有退,紧接着汉江涨水又一淹。谚云:“沙湖沔阳洲,十年九不收。”那时,地主筑台起屋,高居无忧,水淹不到,而农民住茅屋,水来就被淹掠,一年最多只能住四个月。
  当时,沔阳农民相传有一句话,“不靠大户靠大湖。”这句话里包含着一种内心的反抗,但也包含着无限辛酸。庄稼被水淹,颗粒无收。高门大户的地主不可靠,穷人家只靠大湖为生。吃螺蛳、吃野生荸荠、吃牛尾巴水……
  等到水退以后,豪门富户强迫修堤。田地多一点的中农出钱,田地一丁点的贫农出工。豪门富户坐地分赃。有田地十亩的拿伞当监工,有五亩田地的使锹挖泥,没田没地的却汗水淋漓挑土。“十亩一把伞,五亩一把锹,无田无地弓着背来挑。”这就是当年农民被强迫修堤时的真实写照。
  但是,那时修的堤又低又矮,水来挡不住。年年修堤,年年被水淹。
  今天,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了。现在的沙湖沔阳洲,已经是人间乐园。过去零零散散的茅屋,现在已是成群成片的红砖瓦房:过去积水难耕的土地,现在已成为良田千百万顷。人们开渠修闸,治水导流,即使是往日的荒岛,也变成了沃土。远望湖心。有人在使唤水牛犁翻生荒,种棉种稻。大雁野鸭在他们头上飞,菱莲在他们身边浮,鱼儿在他们脚下游。
  现在,一走进沙湖沔阳洲,就可以看出人们的生活是多么富丽多采!男的爱穿各色运动衣,在田间劳动就像活跃在运动场上;女的春秋爱穿金丝绒,夏天爱穿叫做“轻轻子”的颜色鲜艳的绸衣裤,在摘棉采莲就像歌舞演员一般的俊俏活泼。
  初到沙湖沔阳洲的人,谁都会感觉到男的像龙,女的像凤。可不是吗?在长江和汉水之间,到处都是龙游水乡,凤飞江汉!
仙 桃
  离杜家台分洪闸不远,滨临汉江,一条植满防浪林的大堤后面,呈现鱼鳞栉比的一座繁荣市镇,这就是著名的仙桃。沔阳古城早已荒废,县委和人民驻在仙桃镇,成了一县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
  这座市镇为什么叫仙桃?传说仙翁在这里挑筐卖过鲜桃。如果回溯过去,这百里周围,死水淹渍,钉螺繁殖,吸血虫密布,瘟神横行,真是“千村薜荔人流失,万户萧疏鬼唱歌”的地方,哪来的仙桃?这是旧日人们对生活悲痛的嘲笑、梦寐以求的想望?
  可是现在,仙桃镇上果真出现了仙桃。积水被排除,钉螺被消灭,瘟神被送上了天。周围的新村、湖区,不仅种植了片片桃林,而且无边的沃野上,结满了棉桃。春天,桃林处处开花,秋天,棉桃百里吐絮,胜过仙翁的两筐仙桃多少!
  仙桃镇名闻江汉平原,宽阔的公路西通荆州,浩荡的汉水东流武汉,扼江汉平原水陆交通的枢纽,是鱼藕菱莲的丰产区,是棉花的集散地。
  仙桃长街繁华,赛过平常的一座县城。河渠流水上飞架大桥,通衢闹市上洋灰马路平铺。围绕市镇是绿树迎风。机关庭院里是菜园花圃。临江有多少亭台,田边有多少花榭。公园里人流不断,剧院里锣鼓喧天,文化馆里报刊琳琅,俱乐部里画展引人。
  仙桃芬芳,仙桃甜蜜,仙桃人生活在幸福中。仙桃富于新时代的风姿,富于政治、文化修养。不知道我们祖国有多少这样的仙桃镇?
泽 口
  从仙桃镇西行,公路边有一座大水闸,名为泽口。
  沔阳人有一句话:“我们吃的是泽口饭!”这句话,是沔阳人对自己家乡的骄做,也是对党怀着无限感激之情。
  泽口闸,位于百里长渠之上。是沔阳的水利枢纽,既灌溉万顷良田,又发出大量电力。沔阳棉花粮食的丰收,人民生活的多采,是和泽口的水利紧密相连的。沔阳人把泽口闸看作掌上明珠。
  我们祖国有多少不夜城。而沔阳的泽口周围,却有许许多多不夜村。每当夜幕降临,沿着长渠两岸,被叫做湾子的一个个村庄,闪射出电灯光,远望像一扇扇珠屏,银辉夺目。光点赛过天上的星星。
  什么地方传来了隆隆声?那是粮食加工厂的打米机在飞转!什么东西在哗哗地响?那是棉花加工车间的压花机在喧闹!这机器声天天震动着泽口周围的土地,夜夜震荡在泽口的上空。
  看!各村妇女络绎不绝把稻谷挑到粮食加工厂来了。过去,她们推砻春臼,腰痠腿疼,一天也舂不出一斗米。现在,她们眼看着自己挑来的稻谷,在打米机里流出雪白的大米来,怎能不欢心呵!
  看,各生产队的社员们把满载棉花的船只,纷纷地从纵横的水渠云集到棉花加工车间来了。过去,摘棉籽,人人十指都磨出血,也摘不了几斤皮花。可是现在,成船的棉花倾泻入轧花机,短短的时间就压出洁净的皮棉来。当他们把运棉船驶回生产队去的时候,是一船皮棉、一船歌声呵!
  泽口的水,给沔阳带来年年棉粮丰收;泽口的电,给人们带来说不尽的欢喜。
  每当泽口开闸放水的时候,上游的渠水泻往下游,银波闪闪,白浪滔滔。在千波万浪间,有多少鱼儿在跳跃。渔船竞相驶来,在长渠里撒网,长渠两岸,排列着一支支兜网、扣网。千网起落,蔚为奇观。
  “我们吃的是泽口饭!”在这异口间声的赞扬声中,是包含着沔阳人对幸福生活的缔造者多么深厚的感情啊!
河渠水网
  水情浓似山情。山给予人木材、矿石、药材、皮张;水给予人魚米菱莲。沔阳一地,位于长江和汉水之间,新修的河渠成网,水流纵横,自成排灌系统。平时,既能引来长江水灌溉,又能引来汉江水灌溉。
  百里无旱象。每当长江涨水的时候,百河千渠把长江水排入汉江,而每当汉江涨水的时候,百河千渠又把汉江水排入长江,村村不受涝。
  沔阳人非常自豪地形容他们家乡的流水说:“水上有水,船上行船!“大河长渠上面有宽阔的渡槽。大船在河渠里航行,小艇在渡槽里横穿,各不相扰。当我乘坐的大船从长渠里穿过一座座水闸的时候,听见头顶上渡槽的桨声,仰望飘忽而过的小艇上的人影,就禁不住连声赞叹。
  沔阳全境的大渠小渠的岸壁都挖成梯形,水涨水落,不崩不塌。沿岸开辟可供行驶汽车的公路,或者开辟可供行驶大车的道路。渠沿路边种植杨柳,波光绿树相映,流水不起风波,道路不扬尘土,陆行水行都感到空气十分清新。
  这许许多多水渠交织在无边的田野上,给每一寸土地以常年的滋润。特别是妇女们对这清清的渠水发生最钟爱的感情。因为她们不会忘记过去踏水车时的痛苦。过去,江汉平原的农民是坐着车水的。当年,她们日夜踏水车,屁股都磨成茧,也没法使火烧火燎的土地解除饥渴,也没法使枯焦的田禾返青。
  现在,清清的长渠流水不但可以用来自流灌溉,而且流经家家门前。她们在渠流里淘米洗菜。在枝条拂水的柳荫下歇凉。沔阳的百河千渠给千村万落的妇女带来多少生活的情趣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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