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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刘秀建立东汉时，不敢像汉武帝一样拿豪强开刀？ 西汉后期的豪强之所以做大，背后就是列侯、诸侯这些分封贵族被搞翻之后，中间阶层出现权力真空而自动填补进来的。只要出现真空，那么一定会有新的填补进来，自然规律。 但新莽大乱，豪强自己开始争夺权力之后发现，这不过是绿林豪强吞灭关陇豪强，赤眉豪强吞灭绿林豪强，铜马豪强吞灭赤眉豪强的豪强生存者厮杀游戏。做自己的安乐豪强不好吗？ 其实东汉的豪强，作为社会中间阶层，所求不过是别像西汉后期那样堵住关东各路豪强的入仕渠道，于是除了跟朝廷讨要点入仕权利和政治安全感，一直还是很本分的。最后人家都转入儒林当士族，成了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群体了。 西汉的外戚靠掌握内朝大司马一职的兵权，最后还嫌不够大，直接自己做皇帝。但道统崩了，比当外戚还能压得住烂摊子。那一套神圣的改制运动，最后也证明只是空泛的理想主义方案，失败的时候连背锅的刘家人都找不到了，外戚站到最高点的时候，外戚自己是直面烂摊子无法甩锅推责。 于是所有尖锐矛盾的矛头都指向王家自己...当王莽的头骨放在洛阳宫中让外戚参观的时候，触目惊心的失败，让东汉的外戚始终忍住不能越那条线。东汉的外戚虽然积极争权，但始终只做皇权的代理，还算安生。 西汉后期一度势大的宦官，其实也只是皇权的打手而已。东汉的宦官也一样。他们连传承子嗣的能力都不具备，根本不会是稳定传续的政治力量。 可皇帝如果连这点打手都没有，那在外戚、朝官内外夹击下，就真得只剩盖章的权力了。东汉宦官之所以比西汉后期的宦官还要势大，无非是原本就被压制年龄的皇帝们，也想当当掌门人。宦官恰恰是皇帝需要他们做大。 西汉自霍光执政后期开始，开始频繁连续出儒家丞相。于是前朝文官之首的相权，多数是外戚和儒吏两大群体执掌。儒家渐渐发现，和皇帝合作还没和外戚合作稳当，传国易姓这种为外戚权臣量身定制的主张就被儒家包装出来。 最后外戚也想自己直接上，两家合流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儒学复古改制运动。 西汉无论是汉武帝还是汉元帝，对儒家只能叫做倾向。但从王莽开始，到东汉，皇帝那叫皈依儒家。不过儒家没想到，没有刘氏权威，王莽这种靠儒家流量包装出来的大儒皇帝肯本扛不住尖锐的社会矛盾。 儒家心心念念的改制运动败得彻底，儒家只好打补丁。东汉的开国皇帝，就是儒家太学的正宗儒家门徒、正宗儒家皇帝。西汉后期开始，经学就一家独大，到东汉，一手经一手纬，儒家谶纬是刘秀的开国指导意识形态。刘秀开国时只是割据一方，让邓禹当了半年司徒后，后边就一直是儒家担任。 东汉统一，刘秀不像刘邦让开国功臣集团垄断行政权，而是让军功勋贵集体退出行政圈去当安乐侯，回去当豪强。也是东汉开始，西汉后期的择吏优先儒家，变成了择吏必须儒家。对官吏的考核也变成了儒学造诣为优先指标。 豪强在这种体制下，才被引导去与儒学结合，最终形成了汉末士族。与西汉的建立和兴盛儒家都没有参与不同，东汉的统一过程都是儒家宰相所辅佐，儒家是东汉的重要股东之一。 儒家经过与王氏短暂的失败合作，经过反思后，与东汉官僚体制高度融合绑定，替连皇帝都没几个能长大的东汉撑起了长久的国祚。皇帝个人就算长大了想要点实权，那也是当各路股东包括儒家的总代表，但为什么要和儒家翻脸呢？ 真正的教训是，这些群体为什么当初要动西汉刘氏？结局真得有利于他们吗？有一点，起码西汉后期门客制度、陵邑制度等崩坏后，造成关东人员难以进入关中权力核心受阻的问题解决了，关中本位被破掉了。 但新莽乱世那个代价，对整个国家，各个阶层和群体而言都太大了。不确定性太强。这一波能压制住军阀，而且又恰好是草原分裂孱弱期，后观起来风险还是挺高的。 运气不好或操作不好，就不是东汉，而是东晋那个水平了。刘秀这些明君也是历史的变量，不是说一定会有或者历史一定会是这个样。 那么，这些群体或阶层，他们其实才应该反思，他们合起来用颠覆王朝的极端手段，让西汉无疾而终，导致天下大乱，他们得到是更多还是更少？他们思考后的结果是，还得尊奖皇室，否则乱一锅粥，谁都没好日子。 他们这一次的选择是，重振刘氏招牌，他们这次要撑住刘氏。在东汉，他们就是东汉自己的根基啊，皇帝为什么要动他们？ 很多人对权力的认识是非常幼稚的。总想用什么个人专制、个人独裁、个人极权去套历史上能够稳定的权力体系。事实上个人想专制独裁，往往需要靠军权，靠暴力，那是军阀。 但五胡十六国那种部族世兵军阀政权，五代十国那种职业军头军阀政权，无不证明这种个人专制，别说兴盛王朝，在中华宗法文化这么浓厚的条件下，连自家子孙想要继承权力都是难上加难。这种至多是一世之政权，自家接班人特别出色也罕有挺过三代的。 大一统王朝的君主专制，君主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统治贵族，包括属于中间阶层的两汉豪强、魏晋士族、唐宋士大夫，明清缙绅。皇帝一个人说了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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