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归田——抗战胜利后退役的黄埔6期生们》（之一）

      1944年底，抗日战争胜利的曙光已现，中华民国的军力也达到了空前的124个军354个师另31个旅近600万官兵，国力不堪重负。

      1945年初，国民政府实际已陆续裁减了36个军111个师另21个旅，编制减少了约1／3，官兵人数减少了约110万。

      1945年8月，日本投降，中国人民取得了抗日战争的惨胜。

      1946年1月，为了减少军费支出，挽救濒临崩溃的国民经济，国民政府决定再一次大规模缩编军队（上一次军队缩编引发了中原大战）（《本是同根生——中原大战阵亡的黄埔6期生》（之一-之八））。1月17日，国民政府军政部政务次长林蔚在重庆《中央日报》发表《关于整军的报告》：“国民党方面早在抗战后期便已计划军队整编工作，至如此庞大的兵力在经济上是一个极其沉重的负担，而且部队素质低下，待遇不高，亟待调整整编。”是为国民革命军正式缩编的先声。

      3月，军政部向国民党六届二中全会报告，国民革命军将在18个月内分两期整编：第一期12个月，部队从现在的91个军253个师裁减为30个军90个师，第一期第一阶段先把军改为师，师改为旅，预定5月底完成；第二阶段统一编成90个师，两阶段预计复员官兵143万人。第二期全军编为50个师，预计复员官兵65万人，地方保安团队亦复员1／3。——林蔚：《军事复员报告》

      据蒋介石的机密甲9269号和9272号手令，国民革命军的整编方法是：“将全国现有陆军，按军师单位，军缩为师，师缩为团，或先缩为旅”。——《行政院复员官兵计划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报告及决议案》，1946年印本，第4页

      也就是说，三师九团制的军缩编为二旅六团制、或三旅六团制的师，裁掉1／3的员额，从三三制改为二三或三二制。据时任军政部军务署副署长郭汝瑰的看法，军政部原计划汰弱留强，后因各部队要求公平，遂改为全军一律裁减1／3，最终导致强者变弱，弱者更弱。

      从3月开始，第一期整编陇海路沿线的27个军67个师，4月底完成；第二期整编长江以南的30个军84个师，6月底基本完成；第三期计划整编陇海路以北的32个军，自7月开始……此时，全面内战爆发，军队整编工作终止。

      没有查到国民政府关于军队最终裁减实数的统计，按中共的统计：1946年6月，国军总数为430万人，较林蔚所称1945年底的490万的数量减少了约60万人。现有资料中，军官佐被裁后的有关情况较多，但很少有关于士兵被裁情况的资料。

      按蒋介石当初的设想，是“将现役师旅团中之各级优秀军官佐及军士，轮流悉数选集于中央陆海空军各学校，重新训练，以为建立国防军之新干部，尔后按省设立军区，开始征兵，逐步成立国防师”；“将已经缩编之师旅，配置于全国重要公（铁）路线上，及国防重地，区分地境，限期六个月至一年内，将其所辖地区内之公路铁路或水利治河，定期完成，尔后按实有人数，师缩为旅，旅缩为团，继续增修公（铁）路与治河水利工作，并增加较久之生产事业，如造林，垦殖，与移民戍边等工作。”——《行政院复员官兵计划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报告及决议案》，第4-5页。

      为此，行政院成立了“复员官兵计划委员会”，“对于复员官兵之生计，负统筹设计之责，务使人人各安其业，各得其所”（《行政院复员官兵计划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报告及决议案》，第4-5页，第3页）。然而，由于形势变化太快，无论是复员军官的转业训练还是薪俸待遇，最终大都停留在纸面上，未能真正付诸实施。按照当时的物价上涨情况，如果退役后没有职业，这点薪水不能够维持其原有生活水平，以至出现了“将级人员退伍还乡后，社会地位未予保障，致受保甲人员欺压”的情况（《国防部政绩报告》、《国防部会议记录》，1946年6月18日）。唯一实行了的，是成立了20个军官总队及4个直属大队，收容被裁军官。

      这次大缩编，使得曾为国家浴血奋战的官兵对党国心怀怨恨，影响了社会安定，更是直接影响到今后部队的作战士气以及即将上演的国共内战的结果。许多戎马半生的被裁军官，除打仗之外身无长技，一旦裁减，走投无路，甚至不乏自寻短见者，军官团的“哭陵事件”便是最好的例证。

      如果自黄埔军校第5期毕业生走出校门到现在算起，他们也已经在硝烟弥漫的杀戮场上刀头舔血二十个春秋了。许多人被裁，许多人萌生退意，想回归正常生活，也有许多人受到“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蛊惑，想借着这一次的缩编，解甲归田了。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岂不是古今中外无数职业军人的终极理想吗？您想多了，那可能是“古”和“外”，“今”和“中”必不会如此，因为即将到来的这一战，不仅关乎权力与利益，更关乎意识形态；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您想少了，思想战线上的暗争，远比战场上的明斗更加神秘、诡异、残酷，岂非一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职业军人能够想象、理解、适应？正因如此，与后来“起义”、“投诚”以及“被俘”的同学们相比，那些在抗战胜利之后以各种理由退役转行的黄埔军校毕业生们各自的命运更加地戏剧化，也更加地扑朔迷离，更加地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学史的目的是为了总结历史规律吗？错，历史本无规律可言！新政权执政后“全国上下一盘棋”吗？从未有过，人治社会更多的是因人而异、因地制宜！如果非要从历史的教训中总结出若干经验，我父亲生前（他在中华民国生活过二十多年，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生活过六十多年）总结了一条：

      要么做大官，要么不要做官！

      在收集抗战胜利后退役的黄埔军校毕业生资料的过程中，我总结了两条：

      在他乡比在家乡好过；在监狱比在社会上安全。

      学史可以让人变得聪明倒是真的！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我们按每人去世时间的先后，说说那些抗战胜利后退役转行的黄埔军校第6期毕业生们：

      抗战胜利后退役的黄埔6期生（一）：张祖武（1901-1949），字：迺文，湖南长沙县北山乡人，国民党员；最高职务或军衔：国民革命军独立工兵第15团团长，上校军衔。

      张祖武出生于一般的农民家庭，全家节衣缩食供张祖武上学；为了补贴家用，张祖武曾做过学徒。

      1929年5月，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第6期第1总队工兵大队第1中队毕业后，张祖武任国民革命军工兵部队少尉排长。

      1930-1932年，经历不详。

      1933年，张祖武考入军政部陆军工兵学校（校长林柏森）学员班第3期受训。

      1934年10月2日，张祖武任国民革命军独立工兵第1团特务排中尉排长。

      1935年5月3日，张祖武任独立工兵第1团第1营第2连中尉连附，后升任上尉连长。

      1936年2月11日，张祖武调任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第11期第1总队工兵队少校区队长。12月8日，张祖武铨叙陆军工兵少校。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国民政府成立“军事委员会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简称“战干团”），先后共成立了四个战干团。

      1938年夏，战干3团在江西吉安成立，张祖武调入战干3团任中校筑城教官，先后培训了战干3团第1和第2期学员。

      1939年，战干3团第3期并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第3分校（成都），列为第3分校第16期政训总队。张祖武在政训总队继续担任筑城教官。冬季，军政部在全国各地成立了三十五个独立工兵营。张祖武在林柏森（军训部工兵监）的推荐下，出任独立工兵第24营中校营长。

      独立工兵第24营的兵员主要来自于湖南，组建后即开赴湖南零陵，在已从南京迁来零陵的陆军工兵学校内展开训练。

      1940年9月，日军在越南海防登陆，企图沿滇越铁路进攻中国的抗战大后方云南。国民政府调重兵集于滇南，抗击日军，史称滇南防御。

      1941年春，张祖武率领独立工兵第24营官兵，从湖南零陵出发，赶赴滇南布防。独立工兵第24营在滇越前线的屏边县参与修建滇南防御工事，与日军隔红河对峙。一天，日军一架飞机迫降于红河中，独立工兵第24营奉命炸毁了红河中的日军飞机，张祖武因功晋上校军衔。

      1942年春，为保卫抗战生命线滇缅公路，中国远征军远征缅甸。4月下旬，日军第56师团占领雷列姆后，兵分两路向西保、腊戌进攻，击败远征军新编第28师和援军新编第29师后，于4月29日占领腊戌，中国远征军全线败退。

      4月下旬接到命令入缅参战的独立工兵第24营，此时正按计划乘汽车向滇西进发，应于5月4日赶到畹町。然而，日军第56师团的坂本支队组织了快速挺进部队，于5月3日攻陷畹町；5月4日，日军占领遮放、芒市、龙陵，直指架设在怒江之上的滇缅公路咽喉——惠通桥。张祖武营长接到新的命令，立即炸毁惠通桥。

     5月4日傍晚时分，独立工兵第24营的车队到达保山。5日凌晨，从保山出发，急赴惠通桥。经过连夜急行军，全营官兵于5日早上7点30分左右赶到了惠通桥东岸桥头。张祖武立即指挥官兵装填炸药，敷设导线。第1连（连长胡世安）负责在桥的西端安装炸药，第2连（连长赵宋卿）负责桥中段炸药的安装，第3连（连长石坚）负责在桥的东端安装炸药及各项引爆准备工作。为确保炸桥成功，张祖武采用了两种引爆方式——电击火引爆和导火索引爆——同时进行。

      此刻，中国远征军参谋团团长林蔚、第11集团军参谋长萧毅肃、工兵总指挥马崇六一行从西岸驶过惠通桥。张祖武面见马崇六，要求写下炸桥的书面命令，马崇六当即用信纸写下命令交给张祖武，随后，远征军参谋团的车队匆匆离去。

      上午9时40分左右，日军在西岸制高点占领阵地，开始以猛烈的炮火轰击东岸，正在过桥的远征军撤退部队和难民一片惊惶，张祖武面临着艰难的选择：既要尽可能让更多的军民通过惠通桥，又要保证在日军抢夺桥梁前及时炸桥。

      5月5日上午10点50分，从西岸扑向桥头的日军出现在张祖武的望远镜里，张祖武高喊：“点火！”猛地压下起爆器手柄。

      惠通桥被炸毁了，日军对滞留在怒江西岸未能过江的中国军民大肆屠杀，以示报复。一座小小的惠通桥岂能阻挡日军进逼昆明、从而威胁重庆的钢铁洪流？傍晚时分，在怒江西岸的炮火掩护下，日军用小艇运送部队渡过怒江，向东岸国民革命军守卫的孩婆山阵地发起进攻。

      率先赶到东岸防御的是国民革命军第11集团军（总司令宋希濂，黄埔1期）第71军（军长钟彬，黄埔1期）第36师（师长李志鹏，黄埔5期）第106团（团长熊正诗，黄埔6期）第1营的官兵。他们在团长熊正诗、营长易浚华（黄埔8期）的率领下，阻击日军的猛攻，与随后赶到的第106团官兵一起，跟日军展开了攻防战。随着国民革命军第36师及第71军援军的到达，再加上日军的重武器无法过江，经过几天的战斗，第36师守住了孩婆山阵地，日军最终被逐回怒江西岸。直到抗战胜利结束，日军始终未能踏上怒江东岸。

      完成炸桥任务的独立工兵第24营奉命后撤。由于日军炮火的轰击，公路破坏严重，车辆堵塞，张祖武率全营官兵弃车步行20多个小时，于5月6日上午到达保山县城，清点人员，全营官兵伤亡、走失三分之一。随后，张祖武奉命率部赶赴澜沧江上的功果桥布防，以防万一。6月，独立工兵第24营结束任务，回到昆明。

      （附：马崇六致龙云电文：

      限即刻到，主任龙。辰（五月）青（九日）申办机电谨悉。密，五日晨七时半，工兵第二十四营营长张祖武率该营到达惠通桥。职当即令以一连担任破桥组，以两连在东岸占领阵地，掩护后续车辆。九时四十五分，敌寇于隔岸开始炮击，潞江两岸情形顿为混乱，该营尚能继续掩护车辆过桥。至十时五十分，西岸残留车辆约二百，以司机逃散不能开驶，而敌进势愈猛。适我卅六师一0六团团长熊正诗率先头易浚华营已到达东岸高地，占领阵地，猛烈还击，乃决然命工兵营张营长施爆破任务，达成后，该营徒步向保山集结，人员、器材略有损失。该营现任功果桥及保惠公路之破坏准备。职马崇六呈。辰（五月）元（十三日）已保印。

      龙云致马崇六等嘉奖令：

      马总指挥辰元已保电悉，查此次腊戌之变，撤退仓促，敌寇乘虚进逼怒江，幸马总指挥崇六，处置适宜，从容指导，阻击敌人于西岸，实深嘉慰！工兵二十四营营长张祖武，人数不多，一面阻击敌寇，一面破坏桥梁，实属难能。又查三十六师一0六团，团长熊正诗，长途行军，甫经到达，督率易浚华营，阻敌渡江，因之稳定战局，转危为安，虽有少数敌人渡江，终归消灭。所有出力官兵，应即分别叙奖，以资鼓励。一0六团团长熊正诗、营长易浚华，工兵二十四营营长张祖武，着各记大功一次；易、张营全体官兵，各奖一万元，共二万元，由经理处即日汇交宋总司令具领分别转发为要！

      此令

      此交

      参谋处办

      电宋总司令、马总指挥并转饬熊团张营知照

      龙云之印（卅一、五、十四））

      1943年6月，萧毅肃、马崇六、张祖武等七人因惠通桥之役获得国民政府颁发勋章、奖章：萧毅肃和马崇六二人分获三等云麾勋章，张祖武因为“危急时督部从容点火破桥，忠勇可嘉”，获颁陆海空甲种一等奖章。

      后来，张祖武自行制作了“陆军独立工兵第二十四营五五纪念章”，分发全营官兵，激励官兵士气。再后来，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历史爱好者认为这是张祖武不满自己的上司获勋章而自己仅获奖章，才自制“纪念章”的，读者诸君以为如何？

      无论如何，我觉得都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被炸毁的惠通桥的前世今生：

      1933年冬，在缅甸华侨公会会长梁金山的大力支持下，在原铁链桥位置上新建大桥，将原桥台增高20米以避洪峰。两岸桥台前沿相距80米，桥塔为钢桁架，高7.85米，以4根28.75毫米钢绳为主索，锚固于两岸岩壁之内。吊杆为20毫米圆钢，两根一付，全桥共54付，横梁用高200毫米的槽钢组合，纵梁之桥面皆用木材，桥面净宽4.35米，每次可通行7匹负重骡马（重约2吨），耗资8万银元。

      1935年1月14日，大桥通行，取名“惠通桥”。

      1937年7月，为了让惠通桥与赶修中的滇缅公路配套，又将其改建为10级荷载公路桥。1938年10月下旬竣工通车，每次可通行10吨卡车一辆。1939年2月正式开放。

      1940年10月28日至1941年2月27日，为了阻断美英等国援助的抗日物资从缅甸进入中国，日军对惠通桥进行了六次空袭，共出动飞机168架次，投弹4000余枚。每次都使桥梁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使过往车辆受阻。守桥员工和部队在每次轰炸后立即突击抢修，但桥梁负载能力降低，每次仅能通过7.5吨卡车一辆。

      1942年5月5日，张祖武率独立工兵第24营炸毁了惠通桥。

      1944年5月，国民革命军于各渡口强渡怒江。6月初，对侵占松山、平戛、龙陵县城和腾冲的日军发起全面反攻。6月18日，为抢运军火物资支援前线，在吊桥位置上抢建临时人行便桥，同时修建了东西两岸码头，并赶制了两艘浮筏以济军运。7月4日，又完成骡马桥一座。8月1日，开始突击修复吊桥，东岸被毁桥塔改用木桁架代替，钢缆、吊杆、纵横梁全部新架。

      1947年，惠通桥经过了一次大修。1949年6月中旬，桥被“共革盟”破坏。11月，中共武装为了截断国民革命军逃往缅甸的去路，将桥面拆除。1950年4月，惠通桥被重新复修。

      现在的惠通桥，位于施甸县与龙陵县分界的怒江上，在云南省保山市龙陵县腊勐镇腊勐社区，吊桥全长205米，跨径190米，由17根巨型德国钢缆飞架而成，最大负重7吨。

      您看看，就是这么一座普普通通的惠通桥，被各方势力炸来毁去的，便成了历史的见证。

      咱们继续回到主题：

      1944年3月，张祖武又因为“驻滇西保山一带担任边区警戒、破坏道路桥梁及构筑国防工事，敌前作业，勋劳卓著”，获颁干城奖章及褒状，升任国民革命军独立工兵第15团上校团长，率部参加远征军反攻滇西会战，组织渡河器材，强渡怒江。独立工兵第15团一部还参加了松山战役。

      1946年1月15日夜，陆军总司令何应钦（黄埔教官）奉蒋介石之命，在黄埔路陆军总部召开有关人员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当时的南京市长马超俊、陆军总参谋长萧毅肃、陆军总部工程兵指挥官马崇六、南京宪兵司令张镇（黄埔1期）、第74军军长邱维达（黄埔4期）、独立工兵第15团团长张祖武等，布置秘密任务，炸毁了汪精卫在南京的坟墓。

      6月，张祖武退役，回到湖南长沙县北山乡，他开办乡学，先后担任小学、中校校长，兼任英语、语文教师。

      关于汪精卫墓，我前几年专程去查看过墓地废墟，现在可以乘机简单说说炸毁汪精卫墓碑的详情：

      汪精卫的墓筑于江苏省南京市梅花山顶，其图案是仿中山陵设计的，规模相当大，原计划建筑墓室、祭堂和牌坊等。由于日本很快就投降了，因此汪墓只建了墓室、祭堂，其它建筑没有完成。汪精卫安葬大典于1944年11月23日举行。随后，又在梅花山东侧建造了一座祭堂。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鉴于举国上下同声呼吁严惩汉奸，为顺应舆论，令在南京接受日本投降的陆军总司令何应钦，立即秘密平掉汪坟。由于汪坟之混凝土结构很牢固，经过勘察，决定用炸药爆破的办法毁坟。

      1946年1月21日，陆军总部工程兵指挥官马崇六、张祖武所指挥的独立工兵第15团炸开内窖，将棺材盖揭开，见汪精卫的尸体覆盖着一面青天白日旗，身穿文官礼服，因在入棺之前作过防腐处理，尸体并未腐烂。经市长马超俊检查发现，衣袋里有陈璧君写的“魂兮归来”的纸条。检查完毕，由马崇六、张祖武指挥，把汪精卫尸体装上汽车，运到清凉山火葬场焚化。工兵又把梅花山的汪精卫坟平掉，在上面建造了一座小亭子。

      以上资料，缩写自台湾出版的《汪精卫生平》第213页。当然，余生也晚，待到我去看时，自然连小亭子也没有见到。

      1947年，张祖武曾与报人郑拾风相聚，据说曾提及他对国民政府的绝望，并鼓励郑拾风在报纸上多为老百姓说话。

      1949年，解放军进入湖南，长沙县实行土改，张祖武被中共处决，年48岁。

      许多年之后，中共有关部门为张祖武平反昭雪，长寿的郑拾风写诗纪念：

怒江桥断保南疆，惠通当阳又一张。

血战功成思大树，弃兵办学隐长塘。

魔城涸辙承相问，原野狂飚痛误伤。

昭雪英魂终有日，花城一瓣献心香。

      2022年5月5日，在惠通桥被炸毁80周年之际，张祖武的后人与志愿者一起重修了张祖武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