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宁,工作三十四年,中学高级教师,现在宁夏贺兰县第四中学任教语文,专业论文多篇获区市一二等奖,爱好写作,在《神州文艺》《南粤作家》《暮雪诗刊》《大雅散文》《齐鲁文学》《塞上文人苑》等网络平台发表作品多篇。 又见农田红旗飘 十月十八日,与冰子至大水沟。途中振远(公路)飞雾,道树凝珠,夜风催花落,微凉伴途行,树树皆秋色,满眼金色澄。 车过暖泉,下了铁路大桥,路南洪西三队和我们洪西九队的田野里,沟渠旁插满了红旗,但见,土地平阔沟垄整,挖机来往响轰鸣。农田建设忙备冬,田园一派气象新。坐在车里,一路向西,那迎风招展的红旗,不由让我想起了激情四射的学大寨,农村搞园田化建设的时代。 学大寨赶大寨,大寨的红花遍地开。农业学大寨是依据毛主席发布的“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人民解放军”开展的一场运动。大寨是山西省昔阳县大寨公社的一个大队,原本是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在农业合作化后,社员们通过艰辛的努力,开山凿坡,修造梯田,显著提高了粮食产量。农业学大寨运动的兴起,也掀起了我们全县大搞农田园田化建设的高潮。 那时候,家家户户屋内墙上贴着,学大寨墙画。陈永贵和“铁榔头”郭凤莲带领大家,战天斗地,开山凿石,修建山坡梯田的场景令人振奋。在这场运动中,大寨精神被广泛宣传,其内容包括远大的革命理想、顽强的斗争精神、实干苦干的作风、自力更生和集体主义等。这些精神激励着全国人民,尤其是广大农村,为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而努力。 六、七十年代,我们洪广公社也积极行动起来,全社形成一盘棋,集中力量办大事。统一规划,集中行动,挨村挨队进行农田整治。挖沟挖渠,平田整地,裁弯取直,将分散的田地条块化,两条田夹一沟,清沟植树,支渠毛渠相互打通,便于灌溉,便于耕种,提高产量。 农闲时节,社员群众,机关干部,工厂学校,都参与进来了。千人万人大会战,那场面就像赵本山,宋丹丹小品里描述的那样,田野里到处是人山人海,红旗飘扬,高音喇叭,歌声嘹亮。田间地头悬挂着“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干快上,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挂帅、思想领先的原则;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爱国家、爱集体的共产主义风格”的宣传标牌。 田野里帅气的农技人员别着钢笔,拿着水平仪测量,村干部领着队干部,拿着等子,皮尺,铁锹分配任务,铲土划线以做标记。 各生产队长领了任务,回去便召开动员会。晚上,昏黄的灯光下,队长家的土炕上,地上站着,炕上坐着,围满了人,屋子里烟雾缭绕,队长和年长德高望重的盘腿坐在炕上,炕桌的布萝里有烟丝和娃娃写过的废本子,刺啦扯下一条,对折一下,放上烟丝,用手把烟丝放均匀,然后一卷,用老牙垢沾和,两头一拧,用手掐掉一端,划一根火柴点燃了,慢条斯理的开了言。胆大的小伙子打趣道:“公社干部大前门,小队干部两头子拧。”于是,大家都哄笑起来,屋子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会议开始,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各家各户需要出多少劳动力?(一般是十八岁到六十岁左右的壮劳力),工分怎么记?带什么工具?套几辆毛驴车?大家响应党的号召,意见很快统一,只等明天出发。 那时,生产队的社员群众,虽然不像军人那样有《纪律条例》,但,也有统一的上下工时间、开会学习时间;他们虽然不用上战场,但田野就是他们的“战场”,因为要经常有兴修水利,农田整治“大会战”;他们虽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但怎么组织、男女怎么搭配、谁驾车,谁装土,谁下沟等都做的特别认真,一招一式都和走正步似的有模有样,年轻人如果做的不好、姿势不对,上了年纪的就会手把手的教,如同电影《朝阳沟》中的银环和栓保。 清晨,队长站在村子的中间,哨子一吹,敲几下挂在井边枯树桩上的半截钢铁,叮叮当当的,响彻只有二十户人家的村庄。接着,队长拉长声音高喊:“走沟了---,上工了---!”当然,大的村子会敲钟,钟用铸铁铸成,拴着长长的钟绳,平时挽起来,只有早晨敲,敲起来,声音洪亮,声传几里,就像《地道战》高老钟扯动钟绳敲钟一样。 工作场地,有近有远。如果是到外大队,挖大沟大渠,路程较远,工程量又大,就要套车,自备粮草,安营扎寨,埋锅安灶。 到了工地,各队按照事先安排划好的区域,开始劳作。队里精壮的劳力站在沟底,清理淤泥,用铁锨或板锹,甩到沟坝上,动作帅气,利落。渠坝上的人,赶忙取土装车运走,渠坝上还有喊着口号抬夯砸夯的,临近的村队互相看着进度,暗中展开竞赛。 到了休息的时间,田间地头就是舞台,大队文艺宣传队,这些拿锹舞锄的农民,瞬间变成了艺术家,吹拉弹唱,自编自导,尤其是接地气的快板,坐唱,道情和花儿。内容都是积极健康向上的。比如批评落后,表扬先进《李富有》:“我叫李富有,人家都叫我老滑头,干活溜边边,吃饭磊尖尖。......”有板有眼的述说,滑稽夸张的动作,令人捧腹,只可惜时间久远,只能记得这两句了。 傍晚,散了工,大家披着晚霞回家,村子氤氲着袅袅炊烟。不由让人想起伟人毛主席的那首《七律·到韶山》。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我的这些战天斗地的农民父兄,不就是这土地上的改天换地的遍地英雄吗! 吃把晚饭开会学习,大家集中到一起,读报纸,学毛选,这是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积极分子领读报纸、队长传达重要指示,学习《毛泽东选集》《愚公移山,改造中国》。学习完了评工分。 那个年代里,工分既是一个人的劳动报酬,更是一个家庭赖以生存的基础,农民不像工人那样无论风雨,月月都有工资,一户农家的生活条件如何,说到底还要看这个家庭,一年到头能挣多少工分,年底能分多少“红”。 因此,工分工分,就成了社员的命根。凡村里的十八周岁以上,有劳动能力的成年人,无需特殊原因,都必须参加生产队组织的集体劳动,并以工分的形式,年终给予一定的劳动报酬。 评工分时,队长和骨干、积极分子,按照个人的劳动能力,根据性别、年龄为每个社员确定的一个工分标准,并按出勤天数记录工分数。由队长主持,生产队会计记账,因为是农田建设大会战,大家积极性较高,又都是队里的壮劳力,一般一天计十个工分(十分,俗称一个工)。 大规模的园田化建设,大家齐心协力,群情振奋,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田平了,渠直了,水好淌了,粮食增产了。随风飘舞的红旗,给寂寞的田野带来了片片生机。 然而,今日途径暖泉,所看到的农田建设,没有了人山人海的景象,只见红旗不见人,几台机械,将田地,沟渠整治的又快又好,我们村子和暖泉农场八、九连原来的荒滩,全被改造成了条块整齐的良田。 看到此景,我和冰子都感叹不已。时代变了,现代化、机械化使农田治理效率大大提高,再无需打人海战。但,土地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基础,它为我们提供了食物和生计,需要我们费尽心力的呵护和建设。那时的园田化建设,田间地头飘舞的红旗,农民火热冲天的劳动场面,使土地肥沃、作物丰收,此情此景让我终身难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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