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熹宗哲皇帝实录8

大明熹宗哲皇帝实录卷之二十五

天启二年八月甲子朔。○署刑部事侍郎杨东明言：佟卜年一狱，臣等参之众论，咸谓奸细之情，无有的据，特以反叛同族，故酌情定罪，拟二千里安置。而臣等私忧过计，佟氏之族，作叛者已六七人，卜年即无反侧之心，亦处嫌疑之地，宜服罪囹圄，迟迟请命，皇上远归流所。如急欲出脱其身，人心难量，臣等万万不敢保也。上以重狱法宜昼一，乃奏内赡顾两端，岂称执法？还著覆审确奏会议。多官有偏持庇护的，参来重处。

○乙丑，兵部覆南北御史蒋允仪、王允成疏言：徐州处咽喉之地，当南北之冲，旧设参将一员，兵力单弱。今若改设重镇，则凤阳之总兵可徐议，漕运之总兵可永裁。至徐、淮二郡，故多渔丁灶户、椎埋勇斗之夫，此属可收而用也。安庆控扼上游，与镇江相映带。镇江已改游击，则安庆亦宜改游击，以资防御。上依拟。○命兵部侍郎张经世即出供职。○升援辽都司李成龙为庆阳参将。

○丙寅，遣大学士何宗彦祭先师孔子。○兵部尚书张鹤鸣因科臣沈惟炳参奸枢、奸相合谋，具疏自明。上以其既引去，不必置辩。○升加衔参将秦明屏实授永宁参将。

○丁卯。大学士叶向高复乞罢，上慰留之。○太仆寺添注少卿满朝荐题：臣起家秦令，为民翦珰系狱者七年，乃始得解脱，极不乐于激聒，然颠危迫于眉睫，敢矢血忱，为陛下胪列焉。向者四月雨雹，震虩异常，连昼扬霾，白日为晦，月星午见，太白经天，东邦地震，几于彻省。六月汲泉，河至挂冻，夏秋霪雨，万宝漂流。天地之变，不已极乎？天地岂无因而有兹变乎？蔺酋之乱，募兵使者实激之。贵州邦彦之叛，山东妖贼之叛，乱民又何应之如响民。萌之变，不已极乎？民萌岂无因而有兹变乎？况东虏控弦于一关之外，岂丸泥可封？西虏望厌于百万之赏，岂漏巵可继？无亦变见于天人者，为奴酋内犯之兆耶？抑为草泽揭竿窥鼎之应耶？天鉴赫然，而尚不悔其颠倒也。一乞骸耳。周嘉谟、刘一燝顾命倚重之大老，以搆谗去；孙慎行、守礼介石之宗伯以封典诎；王纪执法如山之司寇，以平反革职，皆漠不顾惜，独眷眷于三十疏劾之，沈㴶即去，而犹加异数焉，祖宗朝有是颠倒乎？一建言耳，倪思辉、朱钦相等之削籍，已重为填箝口之嗟；周朝瑞、惠世扬等之拂衣，又中一网打尽之计，祖宗朝有是颠倒乎？一边策耳，款夷索百万之资，边臣虑其未饱；伍卒乞铢两之饷，度支犹戒其或奢，祖宗朝有是颠倒乎？一弃城耳。多年议确之犯，或以庇厚而缓求，旬日矜疑之辈，反以妒深而苛督。祖宗朝有是颠倒乎？一缉奸耳，正罪自有尝律，平反原无溢条。辽阳之祸，起于袁应泰之纳降，被降夷尽占居民妇女，故辽民发愤，招奴攻城，事发仓卒，未闻有何人献送之说也。广宁之孽，起于王化贞，饷金以啖西虏，而不给卒伍，偶有声息，驱之城外捍御。谬闻奴酋过河，又不见西虏策应，不觉手脚慌忙，抱头先走，亦事发仓卒，未闻有何人献送之说也。深求奸细，不过为败抚脱卸之地耳。王纪想亦访之的实，不欲杀人媚人，今反致削籍，祖宗朝有是颠倒乎？弃城数抚，掷三十万如渚面之沙；巧骗抚赀，销三十余万若草头之露，何至重疲无聊？省郡水火，迫于旦夕呼吁，隔若九阍，岁岁诛求，挺而走险，恐异时叛乱，不止蜀、黔、齐、鲁已也，祖宗朝有是颠倒乎？阁臣职专调燮票拟，主持清议，今见忌才坏法之疏，不公斥之，轻则两可其说，重则径行其言矣。见有殛奸匡国之疏，不公持之，轻则姑不究，重则递加罚矣。平章谓何？祖宗朝有是颠倒乎？尤可憾者，沈㴶借阉以招宠，又助阉而树威，振、瑾偾裂之祸，皆㴶作之俑焉。此祖宗朝迸流所必加者也。至若戚畹，岂不当简，何至以阉人销骨之私谗，毙皇亲之三仆？三宫分有常尊，何至以美姝倾国之私昵，淆母仪之芳规。此祖宗朝防微所倍凛者也。凡此种种颠倒，成于陛下者十之一二，成于当事大臣者十之八九。诚不忍见神州之陆沉，陵寝之震惊，即从逢干于地下，犹生之年也；访巢许于山中，犹初之服也。所祈陛下终览臣疏，嘉与阁部大臣，将种种颠倒，不惮改弦，悉轨于祖宗之掌故。得旨：时事多艰，满朝荐起废向用不思奋力抒忠，何乃空言讦讪？本内自拟逢干倾国等语，视朕为何如主？且亵言比喻，大臣影响妄猜。宫禁，显是沽名卖直，本当重处，姑从轻革职为民，永不叙用。○大学士叶向高随具揭申报，言：朝荐向知咸宁县，以抗阻榷税，逮系诏狱，久之放还。近以恩诏起历今职，其宦途坎坷，几阅半生，正使容头过身，需次华脢，何所不可？乃忽抗疏陈言，不避忌讳，皇上责以沽名卖直，亦复何辞？第向以抗直废，幸以抗直复，而复以抗直锢，是忠谠终无可容身之时，国家亦全不得起废之益。似非皇上信重诏旨，爱惜人才至意。伏望特赐优容，还职量罚。上不允。○大学士叶向高等以进讲帝鉴图说，请增讲官，上令仍照旧额。○经略辽东，王在晋奏：抚夷不如养士，款赏不如内备，督臣与臣见，岂在诸臣下。但奴强虏众，强与众合则危；奴远虏近，远与近合则危。奴在两河，虏在九边，同时为寇则危。今化谋犯为输心，化作贼为受羁，化抢关为设帐，可乎？不可乎？况自二月至六月，给过各酋吃食叚疋等项，仅费一万四千六百有奇耳。此不当山海六万兵三四日之用，何事而辱盈廷之过计哉？款守二字，原并行不悖，乞无惑于两是之言，为宗社生灵计长久。上谕已有旨。○户部题通行制宝并各省直鼓铸事宜。上命各巡抚一体遵行。京局所铸大小制钱，著每季凑进五百万，以供颁赏等用。○总督川、湖、云贵张我续乞罢，上命速督兵援黔，不得因言推诿。○添设云南弥勒州学正一员，富民、阳宗二县训导各一员。裁弥勒州同知，昆明县河泊所河泊，蒙化卫知事、蒙化府甸头巡简及云南澄江二府儒学所改训导各员。从云南抚按之请也。

○戊辰，祭太社太稷，遣恭顺侯吴汝胤恭代。○差福建道御史周宗建巡视光禄。○差工部虞衡司主事陆怀玉管宝源局。○升广宁同知万有孚广宁道抚夷练兵佥事。○永年伯王明辅请讨肩舆侯爵。上谓：戚臣推恩，自有典制。王明辅三世封爵，近已加衔增禄，何得又行陈请？自蹈妄渎之愆，始不究。

○己巳。上视朝。○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孙承宗四疏恳辞加恩，上嘉其真恳，暂听辞免银币，命祗承。○承宗又奏：枢帷无久旷之官，兵政非兼摄之务，恳持简晓畅兵事之臣，以安天下。上以阁臣署掌部务，向有成事，令一意任事，毋让。○翰林院简讨姚希孟给假送母。○专敕山西道御史侯恂督理饷务。○授慧妃父范江锦衣卫正千户。○授四川降将罗乾象游击将军职衔，胡汝宁、汝高及生员邹蔚然、范祖文、胡肇虞各都司佥书职衔，何正光、刘养鲲等各守备职衔。乾象等首先纳款，破贼解围，养鲲等捐赀结客，督阵冲锋，故授职以示鼓舞。从四川巡抚朱燮元之请也。○南京吏部右侍郎孟时芳疏辞新命，不允。○原任遵化副使高捷言：妖贼横发，兖、沂之间，白骨山积，夏镇、戚城，运道阻塞，岂不皇皇乎国家一大变哉！臣忧深桑梓，先以贼之本谋陈之，而后及解散之法焉。臣为行人，九年癸丑奉差成都，知界首之贼千百为群，而官不敢报也。如曹、濮二州，与清、礼、南乐为邻，则其贼出没于二地之间，而莫可以一定之迹控之。如滕、郓、金、单诸县，与礼、砀、徐、邳接壤，则其贼连数地以为根株，而难以得其要领。各省互为推让，不敢以闻，是以吞舟漏网之雄，往往窟穴其中。在徐州则有红面贼，蹂躏于西河，捕之急，则轻舟东下，直抵邳州。山后之连二汪湖，又有周、柳等湖相接，以为浩荡。其湖径九十里，围三百里，一望水光无际。长年三老颇知其蹊径，以他人入之，则误陷于泥淖，其舟浅阁难行，随为盗贼所害。此一湖也，山后则为滕、峄，有青峰山之旧贼，离滕县十五里，有棒棰手一百一十四等，各传食于地方，土人乐为居停，亦不闻于官也。比连二汪湖，捕之急，则出刘家口入直河，繇宿迁南入瓜州、仪真而通于湖、浙，东入庙湾、海州而入于登、莱。乃刘家口则直河之东堤，原不可折毁，而贪官信奸细之谬词，初不过决之以灌田，后则浸淫为无岸矣。初有奸细，欲发难以运河，则要率诸贼，尚有平人体面，尚有顾惜，则奸细者麾金以买达官之耳目，为反激之术，曰：白莲教反矣。直书街衢，于某日起手。及差人访之，亦不出奸细笼络中，则雷同附和曰反是实。长人者闻此，悬以重赏，从以大兵，盖亦欲为地方除害。但领兵之官，冯袖中之访单为问罪之的案，而谁能辨之？口未及开，头已落地，取其家赀，焚其庐舍，楼台化为瓦砾，城郭变为蓁莽，秦灰未冷，楚炬堪怜。此之谓玉石俱焚。彼奸细者乃乘机而号召之。彼平民者，欲归正而无门，欲投往而无地，乃始畏危请教，而乞灵于生我之奸细，惟其所指而无不从者。于是乎三五万之众，一呼可得，而以中国之府库为家私，以漕运之粟米为过活，子报父雠，妻衔夫恨，一鼓而擒官兵，杀士卒，若猛风之摧落叶，又何难焉？可畏哉！徐、兖之地也，此地一为盗贼所有，则漕运断绝，京师坐困，求一避难之区而不可得矣。然则如之何？曰：急散之。急则报朝廷，犹以为晚也；散则任其转而之四方，不可拘也。其大端则山东与淮、徐互为策应。何也？贼以两地为消息也。此时贼之在外者不欲其入，贼之在内者则欲其出，在外者不入，则刘家口之三千兵不可不添也。以副将居邳州，统领此兵，镇之自北而南者有照票则放之，自南而北者亦然。其徐州之浮桥，宜急修之。近日为土豪所把持，暗开桥梁，以纵盗贼，而因以取摘贾之利。此宜另设兵三千守之，不在徐州九百之数。其州西九里坝，宜拨兵二百名，铨官一员守之。此处用十人决水，则徐州一夜可灌，浮桥亦以照票放行。斯时也，在南直不容东民渡河，在东省不容南人向北，南北客摘之为平民者，亦杀之而夺其财，曰此白莲也。畏死之众，不得不团聚连结，以甘心于一逞也。旦夕湖海之贼，若孟河、若佘山等类，一帆可渡，则其势益张而不可扑灭。故徐州之浮桥，邳州刘家口之东岸，急宜料理，添兵添将，以断贼外来之路，亦以防贼之突出而为害于淮阳也。徐、邳各宜设重臣一员，旦夕难缓。邳州刘家口，以参将领兵驻之，其东堤即行修整。此江北江南盗贼出没一大关窍也。其窃盗之家，紏众贿官，托以灌田，来争，则坐以死罪。臣为淮守，曾于此趱运结芦芭。为屋，驻二十四昼夜，知之最熟。徐州为水所灌，道，臣移驻淮城，一旦有警，所谓鞭长不及马腹者。此地一失，则漕粮不北往，仕宦不南行，而两京坐困，如象棋之虫咬心，弈棋之千金坠，一子不动，全局皆输。是以重臣宜急设也。留江、淮半璧，为恢复根本，此至计也。策东而言徐者，贼自彼来，还自彼去，开之以归正之路，则临河禁渡非便，故臣首及之。而东抚与淮抚所宜恊力同心，不宜偏累东省也。其在东省，即以新饷募兵，安家银伍两，行粮银三两，共用兵二万。须传令各州县，精勤选练，一一如臣奏准之法，结营于兖、沂之间，悬而不动，仍作长垣一路，高门一座，大树旗幡，写招降二字。其降也，以不持兵器为验。即有持器者，于高门一里之外，交之官厅主管之人，以时缴报。其平贼之人，先令各贼亲识持照票入贼中，密密交与，引入此营，量加奖赏。择其才力有余者，并令往反游说，仍大书榜文，通令贼徒知之。比于边方明暗二哨，邻近县官，饶能办此。既开此再生之门，谁肯甘心为贼也？杨震之子杨赐为司徒，召其掾刘陶曰：张角等遭赦不悔，而稍益滋蔓，今若不下州郡捕讨，恐更骚扰，速成其患。且欲切𠡠剌史、二千石，简别流人，各获归本郡，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何如？陶对曰：此孙子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庙胜之术也。赐遂上书言之：臣所言，即简别流人之法，事理甚明，无可疑者。为今之计，追前之讦告平民者而坐之诬，按前之擅杀平民者而坐之抵，则人心之怨怒可释，远近之谤议可消，而天理王章俱得其平矣。兵法曰：贿其豪臣，以乱其谋。用兵以来，我不能以此道加彼，而彼反以此计中我，愧哉！其无人也。杀盗贼则不能，而杀平民则裕如。盖我兵久怀不平，上之人不究其情，而以杀为快，则昔日之粮饷，官为政，今日之战阵，兵为政，特为此倒行逆施以报其上，杀平民以泄其忿者，怨兵也。东兵有南援者，过淄邑，语人曰：我辈久受穷饿，此行只有一散，岂复回来？此一兵也。吐露其心事，万分真切。其所披甲，抛弃道途，为人拾取，岂有战意？不识强寇临门，司计者何以使兵至此？则爱惜士卒之将不可以不择。臣家于淄邑，隔滕、兖四百余里，而先任淮、徐，已知各贼之情状。其在于今，则杀官逐吏，在在而是。即陈胜、吴广揭竿于草泽，而赤眉、黄巾奋戈于东海，其酷烈当不过此，臣安忍目睹之而不一言也。得旨：妖徒挟愚民为乱，要在剿定，与散遣得宜。前已奉有屡旨，这所奏情形，方略颇悉，著即与覆行，本官仍议起用。○平辽副总兵毛文龙陈恢复事宜，言：三方布置，昔以广宁为正，登、津为奇，今则山海宜守。登、津较量，则津兵当以应援山海。而登莱峙联旅顺，密迩镇鲜，且各岛联络其中，欲图恢复，必自各岛布置始。查得庙岛、鼍矶岛、皇城岛，为登莱之门户，兵将船只之设，谅登莱抚臣自有成算，毋容臣赘。惟是旅顺之险，为奴所据，我舟径来不便。旅顺东距三山岛三百里，应以辽兵二千，水兵船六七十号，用经略标下练兵都司陈大韶，以旅顺南游营游击职衔居之，从岛入守旅顺，则登、津、朝鲜之水路通矣。三山岛东距黄鹿岛二百里，以辽兵二千，水兵船五十余号，用经略标下练兵都司王学易，以旅顺北游营游击职衔居之，从岛入守金州，仍令陈大韶应援。唐帝城址尚存，可用先臣马云、叶旺平辽之法守之也。广鹿东距长山岛五十余里，应以辽兵二千，水兵船五十号，用经略札委练兵游击宋鹏举以复州参将职衔居之，从岛入守复州。长山东距石城岛二百余里，应以辽兵二千，水兵船五十号，用经略标下参谋都司刘可绅，以海州参将职衔居之。石城相近小松岛，应以辽兵千余，水兵船二十号，用经略札，委加衔都司林茂春署盖州备御事，入守盖州，即令刘可绅为之应援。石城东距鹿岛二百余里，应以辽兵千人，水兵船二十号，用巡抚札，委守备程，以岫岩备御居之，入守岫岩。鹿岛东距鲜镇、宽叆二百余里，即用经略札，委镇江练兵游击张恩札委练兵游击、署宽奠参将事张继善札委练兵都司，署叆阳守备事尤景和，各率所部，乘除于鲜镇、宽叆，并相机直入奴寨，且分且合，以疲其力；且进旦退，且战且守，以挫其锋。譬彭越肄楚之法，孙子霸吴之术，虏之逸自劳，合自分，而后臣齐率众营，各凭山险，直逼辽城关上，更出师蹙之。臣前揭陈部院，谓山海出扼其颈，三岔焚截其腰，东南齐拊其背而蹑其尾，奴固可灭也。况招练辽兵，既免安家行粮，又省日月担阁，兼习虏情，而我得一人，贼即失一人，则过虑者谓辽民藏奸，宜禁海渡，正不知辽将或多通虏，辽民反深忠愤，且拣其壮丁为兵，载其家属过登，安插远处，何奸之有？乞速给臣饷三十余万，差官刻期押送，并再挑选津、登各处辽丁二万，又募浙江精于火器者万余，各给盔甲器械，分驻各岛，俾图战守，以襄恢复至计。奇正互用，首尾夹攻，岂特奴酋不敢窥山海，即河西不敢轻渡矣。疏下部议。○庚午，庆陵享殿上梁，赐辅臣银币。○河南巡抚冯嘉会以中州多事，请于磁州增兵一万，以防妖贼。命所司覆行。○兵部覆议，言：该抚初疏谓增兵以备勤王，再疏谓兼备防妖，窃谓防妖是矣。河南北幅员绵亘几数千里，据称邪教纵横，在在见告，而增兵待调，何以独驻磁州？斗大孤城，土毛有几，即以勤王故，增至盈万，似亦当如科臣言，暂散之归、彰诸府，毋得偏为磁累。上然之。○阳武侯薛濂乘肩舆直至中门，御道御史徐卿伯劾其不敬，上姑贷之，令文武各官一体申饬。○复四川施归兵备道，以保定府同知李椿茂升佥事补之。从总督张我续之请也。

○辛未，孝康敬皇后忌辰，奉先殿行祭礼。遣武进伯朱自洪祭泰陵。○湖广巡抚薛贞请𠡠四川、云南、广西三省恊济黔饷，偏沅添设军门。事下部议。○调宁武兵备参政耿好仁为岢岚兵备，易州兵备副使宋统殷为淮海兵备。○造平东总兵官关防，给总兵杨肇基总理川湖、贵州军务总兵官关防，给总兵杜文焕。

○壬申，上御文华殿讲读。○朝鲜进贡谢恩。上以朝鲜国王恪守臣礼，助饷惜民，忠义可嘉，著赐文绮一袭，银一百两，仍赐𠡠谕，以旌忠节。差来陪臣吴允谦等航海入贡，险阻备尝，额外各加赏赐，以彰怀来远人之意。○四川道御史练国事摘举死节之臣崔儒秀，宜与何廷魁一体恩恤。章下该部。○升通州兵备佥事魏云中为尚宝司少卿。○起调河南右布政卢维屏为通州兵备布政。○升署都督佥事、镇守永宁等处，总兵官马世龙注后军都督府带衔。○升通营游击贾秉廉为参将，管巡抚中军。宁塞游击王兴业为通营参将，辽东大康游击朱梅为经略标下抚夷参将。

○癸酉。孝慈高皇后忌辰，奉先殿行祭礼。○大学士叶向高三蒙宣谕，具疏恭谢。上以明日经筵，即令入侍。○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孙承宗进缴蟒玉，上令祗承，以副眷酬。○大学士叶向高又题：人臣去就大义，只有两端。当可为之地，操得为之权，则不当去；虽不可为，不得为，而人不责其必为，则犹可浮沉而不去。今臣自票拟而外，有一事之可为耶？今日人情，自票拟而外，有一事之不罪责于臣耶？在廷诸臣亦有欲留臣，岂不知其不能，不过欲縻之当罪耳。万望圣慈，禠夺臣官，俾得为编氓以没世。得旨：密勿赞襄，功在迹外，从来国家多事，人情责望倍殷，何必在念，宜一意佐理，匡济时艰。○刑科给事中刘弘化题：皇上出阁蚤废，频遭国恤，所恃以开发圣虑者，只有讲筵一线，而日讲尤为密切。盖齐治均平之理，赖学问为阐发，非草草故事也。臣尝就经义按时事，如皇上尝发政施仁矣，而辽民之轸恤无术，妖党之解散无法，则仁反穷。皇上尝以义断事矣，而诏狱之严断未明，生杀之大柄潜移，则义反晦。皇上未尝不以礼睦族也，而非分之溢施。何以裁制藩服，皇上未尝不以智临下也，而不测之恩。威，何以风示百官？皇上未尝不以信布令也，而国是随人心以更移，宸纶因时局为摇夺，则又无以作孚于万邦，传信于万世。诸如此类，转关全在圣心。而援古证今，反复开导，惟讲臣最易得之，然尤不能不厚望于辅臣。盖皇上之意旨，辅臣所熟习，故讲臣所未必知者。辅臣必知之，则可以时语讲臣，而俾之借手以献，启沃论思，岂异人任乎？望皇上遇有经书疑义，俯赐访问，间及大政，面谕辅臣，摘议至当，禀旨处分，无徒付于口传，以启外庭之疑。得旨：这所奏，讲筵交警，知道了。章奏间有口传，内外登记，阁臣时多回奏，谁敢从中操权？小臣每每好生疑议，且禀旨字样不合奏体，都且不究。○赠四川合州乡官原任安定县知县董尽伦光禄寺少卿，荫一子外卫正千户世袭，仍立祠岁祀。奢酋之变，尽伦倾赀募众，与合州知州翁登彦婴城。固守，手刃索印之吏，屡挫贼锋。及奉檄援渝，义不反顾，竟以身殉。南京户科欧阳调律等为请恤典，故有是命。○山西道御史吴甡言：今日最可忧者奴贼，最当防者山海，最宜委任者枢臣与经臣。乞念军国重务，急在淂人，谕辅臣孙承宗专理枢务，经臣王在晋专理关务，不得诿于贤劳，摇于众议。得旨：辅臣掌部，并经臣料理关务，已各有旨，廷臣不妨条上方略，但毋得以纷纭议论偏持，致误边计。○礼科给事中王志道题：弭奸之道，从风影处捉之，不若从根本杜之，从窟宅销之，所谓根本窟宅，京师之人心是也。若寻风影而摇其根本，反留其窟宅，是以弭奸细之说生奸细也。方今中外震而讹言兴，臣请已经谳讯外，愿厂卫一切镇以安静。上以诘奸原系旧制，但不得牵累无辜。○升贵州副使缪国维为本省右参政，提学道佥事刘锡玄为贵州副使。

○甲戌。原任兵部左侍郎今升南京兵部尚书魏养蒙以疾辞不赴。上许之。○命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朱延禧、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讲张瑞图，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院侍讲韩日缵、姜逢元各补经筵讲官；翰林院修撰钱士升、简讨缪昌期、罗喻义、孟绍虞各补展书官。○吏科给事中甄淑言：元辅领袖百官，杜门不宜太久。上遣官敦谕即出。○以应天巡按易应昌提督应安等处学政，孙之益淮扬等处学政。○差户部云南司员外郎杨去疵管通州大运仓。○升山西太原府知府王潆为宁武兵备副使。

○乙亥，太学士叶向高等题：西虏抚赏之费，部中无此旧额，故臣承宗以发帑为请。此外最急者，如毛文龙招募辽兵，须饷三十万，蒙给帑银十万，而前银已尽，该部又行渎请。保定巡抚以妖贼作乱，亦请三十万。为募兵之用。此三项皆目前紧急之事，然亦不能如数尽给。臣等各拟十万两，少应其请。上未允。○向高等复为云南请帑，言：前此所发皆川、贵之饷，云南未沾分毫。况辽民赈济银，复那作屯田之用。今户部所请十万，虽充云南兵饷，实留此赈济辽民，即将两广辽饷抵解云南，是亦两利之道也。谨将原票改正请旨。上从之。以许发云南帑金五万两，留赈辽民，命该部行文两广总督官，于辽饷内对支五万两，解给云南。○以沈王珽尧久薨，命世子效镛暂管府事。○改南吏部尚书孙玮为刑部尚书，户部右侍郎董汉儒为兵部左侍郎，协理戎政。○升太仆寺少卿刘策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山西。○差户部河南司主事陈之美管通州草场。

○丙子，兵部尚书、大学士孙承宗巡历山海，因条次抚道及兵将宜裁宜增者，言：通州兵仅数千，特设巡抚，材长驭短，宜裁通抚而归并于顺天、密云。官多费广，宜裁一道一府，而以赞画叶震生为道。一片石合燕建有两副将，宜裁其一，即以京营杜应魁补一片石副将之缺，俾领所募兵驻抬头营，而撤刘昌胤之西兵以还三屯。刘家营有兵二千七百，系四省抽调之兵，练之通州者。今数多逋，而半以土人噉厚饷。建昌营车兵一千八百名，以买闲化为乌有，而募住城人以应点，此应裁应清之数也。昌平兵力单弱，当增万余人。请以柯仲炯、黄焕、潘永年所练兵调发昌平，分防怀柔、巩华等处；而通州亦做昌镇例，以总兵张士显所练调发通州，派防顺义、牛襕等处。两镇兵务各足一万五千人。至于蓟门加饷之议，当先清随军占种之田，更于本镇索其可节之费，又更于本镇新兵，查其可减之数，量为那移，此宜增宜补之数也。大约关上之弊将不问。兵独有乞升乞调，兵不问技，独有乞赏乞粮。臣之意欲以及时练兵选将为实著，而以用毛文龙西虏为虚活之著。其道在有沉雄博大、端谨精详之大臣，力去逃官逃将，以洗天下之心，而新其耳目。其主意在守，而其守在力修战具，其战具在关，而其提掇全镇之精神在关以外。故必有包括全辽之度，乃可以毕辽事。如督臣王象乾，有大臣之槩，而晓鬯夷情，即眼以老昏，而精神尚自矍铄。经臣王在晋精勤有余，而笔舌更自迅利。然沉雄博大之未能两。抚臣李瑾、王国祯俱精详端谨；道臣袁崇焕，英发有担当，臣取其志，尚欲炼其气。阎鸣泰沉雄博大有之，端谨精详亦有之，然而成色未满八分。又闻诸臣言，新侍郎王之采之精练，旧淮抚李三才之挺拔，宣抚王之臣之主持，熟夷情，皆可备经略之用，而臣未见其人也。至于帑金，除先发二十万外，再得立发百万，庶可济冲边然眉之急。得旨：览卿奏，具见筹边大略，体国公忠，朕心悚豁。时事交迫，既画一条奏，何可需延？经臣王在晋捍御危关，猷劳久著，准召还。拟用王国祯，才望素优，著即另推用。其赞画道将等官，更置委任及练兵均饷等事，都依议行。奏内各官堪任经略的，著从公作速推举。帑金给发已多，卿奏冲边急需，特准发五十万两，仍著开款，务济实用，毋得虚糜。全辽沦蹙，畿辅震惊，朕日切忧劳，赖卿谋猷，参决庙算。一切紧要事宜，应会各部，或本部径行，不必覆奏。卿一意担承，务振从前玩愒之习，蚤奏固圉恢疆之功，用副朕倚重至意。

○丁丑，兵部覆平辽副总兵毛文龙请兵请饷疏言：文龙灭奴则不足，牵牛则有余，朝廷何爱三十万金钱，不以饱海外之义旅，而收其一臂之用。至臣部前疏所题闽兵与招练兵，其渡海有日，独淮兵屡奉旨过海，而里足淮、扬，借口剿妖，宜速行催发，并报开船日期，以无误军机。得旨：各兵应援毛文龙已有屡旨，如何不遵？著各该巡抚官将起行日期，作速奏报。所请粮饷，准发帑五万两，余著该部速处。○宴朝鲜国陪臣，命礼部侍郎周道登待，仍以经略王在晋之奏，谕登海奸徒骚扰的，行该国禁戢。○升礼科都给事中周希令为太常少卿，贵州道御史吴之皞为大理寺右寺丞，山西道御史潘濬为太仆寺少卿，贵州道御史黄彦士为山东布政使司右参政，户科右给事中王继曾为浙江按察司副使，山东道御史佘合中为山东按察司副使。

○戊寅，中秋节，赐辅臣及讲官酒膳，人赐辅臣上尊珍馔。○左都御史邹元标题：悉陈民隐，以备巡方周知；一辨真廉，以察群吏；一倡俭朴，以维士风；一揭慈训，以醒酷吏，一挽邪风，以端士趋。一慎考语以挽谀风；一敬重以光言路；一平心以恤小吏，一察奸民，一安穷民。凡与巡抚、藩臬相待之体，及军官袭替、屯田、水利、加派、火耗、虚粮虚丁之事，无不悉载。内又言：祖宗于御史勘军功不叙录，良有深意，恐其扶同欺罔也。今朝廷虽不叙御史之功，而巡抚阴酬御史之德，公私之报则一。陛下胡不取四十年金吾籍观之，何累累也？亦世道一变矣。得旨：览奏吏治民风，详明剀切，若各巡按官能著实举行，天下岂有不治？卿等还加意督率，有不称职的，著考核参奏，以警违玩。○天津监军道来斯行率师讨武邑妖贼，平之。先是，天津兵赴兖，以初五日次景州，真定兵亦以是日营衡水。闻于弘志之变，斯行遂返旆，直趋武邑。约二路兵以初六日并进，贼登楼拒守，官兵以火攻击破之，弘志率死士突围走，为生员叶廷珍所擒，凡七日而贼平。保定巡抚张凤翔以闻。得旨：妖贼荡平，朕心嘉悦。张凤翔巡抚有劳，还著督发有司官用心绥缉，务绝乱萌。有功员役候叙录。既而凤翔以恭报擒获妖首，请旨处分，命于弘志等即于彼处正法枭示。○实授候补御史何廷枢，陜西道，胡士奇、梁梦环俱河南道；王政新广西道。○造广宁道抚夷练兵永平府专管抚赏钱粮各关防，给佥事万有孚、通判周应时。

○己卯，加赠宣德时交阯死节三忠臣：何忠为太常寺卿，刘子辅为太仆寺卿，易先为光禄寺卿。除何忠已谥忠节外，其未谥的还令议谥，年远免荫。从太常寺卿朱光祚请也。○光祚又为前江阴令，死倭难，赠光禄寺少卿钱𬭚请谥。下所司。○云南丽江土知府木增御虏致疾，告替入山，准加本省本政使司左参政职衔致仕，以劝忠义。○起原任松藩参将袁善以原衔管云南武寻游击将军事。升蛮哈守备薛继周都司佥书，管云南荞甸游击将军事。从云南巡抚沈儆烗之请也。○改原荫锦衣卫副千户顾缵诒子震孙锦衣卫副千户，全俸优给。○发帑银二十万、蟒等叚八百疋于山海关，为抚赏西虏之用。

○庚辰，祭夕月坛，遣惠安伯张庆臻恭代。○吏部等衙门会推辽东经略，已题推阎鸣泰、李三才、王之采、王之臣四臣。会枢辅孙承宗以经略遽难得人，自请身任。内言：西虏决非守关之人，逃将决无守关之计。臣愿以本官赴山海督师，如辽人可用，决不敢以众疑而槩弃辽人；西虏可抚，决不以众信而遂凭西虏。得旨：览奏，亲往督师，封疆有赖，释朕东顾之忧，深用嘉慰。卿便以原官督理关城及蓟、辽、天津、登、莱各处事务，俟功有次第，即召还朝。○升大理寺左评事曾守身大理寺左寺副。○差户部云南司郎中刘炼管理通州粮厅。○起原任庄浪游击祁继祖以原官游击为正领兵官，湖广黎靖副总兵龙万化为副领兵官，督率各兵赴遵义剿贼。

○辛巳，礼部请册封皇五弟。上命择吉举行。○命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掌詹事府事顾秉谦回部管事。○改兵部尚书王在晋为南京兵部尚书。○升山东按察司副使阎鸣泰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等处。○升通政司右参议聂士润为左参议，刑部郎中李茂英为通政司右参议，兵部车驾司主事麻僖为尚宝司司丞。

○壬午，督师大学士孙承宗题：关城有当用之人及不容己之费，拟以兵部职方司主事鹿善继、王刻石同行，更以顺天府通判杜应芳料理杂务。前蒙发帑五十万，今虎酋且到关，则五十万将为抚赏之用。见今辽兵方苦无居，辽人归自杏山者，方苦无衣无食；七万兵每日要练，方苦无赏，乞发三十万，随臣前去，并请推用枢臣。上悉从之。○黜湖广总兵官薛来胤回卫，仍严行勘奏。来胤奉命援蜀，偃蹇荆门，及督抚屡催，始不得已就道。抵渝五日，樊龙已降，哆口言功。迨再檄赴黔，遂称病径去。总督张我续、郧阳抚治杨述中各疏紏之，部覆禠职听勘。○起原任刑科左给事中，降浙江布政使司照磨魏应嘉于吏科，升工科左给事中韩继思，户科，兵科右给事中朱童蒙兵科俱都给事中。时吏部疏内拟升周朝瑞礼科都给事中。上谓朝瑞已给假，著另推。以后给假官俱不许推升。○填补山东道御史周汝弼、河南道御史庞尚廉，山西道御史顾其仁、广西道御史宋师襄。○差刑部江西司郎中赵会桢南直隶恤刑，贵州司郎中王光经山西恤刑。

○癸未，金星顺行，犯轩辕火星。○以南京礼部尚书周应宾为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掌詹事府印，升少詹事薛三省、吴宗达、周炳谟各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增武举制额三十名。○工科右给事中尹同皋题：国是坏于官多，兵气扬于心一。今辅臣议裁通抚矣，臣谓天津、登莱二抚亦当别议也。既裁密云道臣、府臣矣，臣谓山石等处诸道臣、府臣当议者更多也。得旨：所奏省官诸事，著酌议题覆。其间系边疆的，听辅臣承宗奏行。○先是，保定总兵鲁钦条列事宜，有扣留马价一款，兵部覆允，业奉明旨，太仆寺执争，下部再议。兵部言：臣前覆鲁钦疏，非不知冏藏空虚，盈缩当计，第保镇密迩畿辅，绸缪宜周，况此万有余金，于冏寺不过一勺之微，而于该镇遂得千骑之用。如寺臣言太仆马匹祗供京营骑操银两，止供各边年例，则所称陵工二十万五千两，岂亦载之冏政者？而以圉金代将作之需，夫亦谓皇上财，总以供皇上用耳，况以马银买马，又一可得三，较之他端那借，似有间矣。伏乞仍留马价一年，付鲁钦买马，后不为例。上然之。○广东道御史李玄题：杜百官私交之门，崇群僚急公之谊。乞𠡠部、科、院、寺紧关衙门，各令本官住宿公署，日理当行事宜，庶可挽敝习而振明作。得旨：近来各衙门怠玩成习，著各该堂上官严行督率，恪共职业。有抗违不遵的，参奏处治。其公署歇宿，还议妥行。

○甲申，原任吏部尚书周嘉谟参枢臣张鹤鸣主战误国，饰说欺君，乞处分以明国是。上以公论自明，不必深辨。○升真定府知府徐腾芳为山西按察司副使，易州兵备。

○乙酉，宪宗纯皇帝忌辰，遣武进伯朱自洪祭茂陵。○造督理辽东、蓟镇、天津、登莱等处军务内阁关防，给大学士孙承宗。○总督漕运李养正恭报粮船过淮，命所司知之。○礼部尚书顾秉谦、南京刑部尚书李长庚各疏辞新命，不允。○巡按湖广御史舒荣都为潞府赡田，乞免加派。章下所司。○巡抚四川右佥都御史朱燮元备述文武殉难诸臣，请优恤以慰忠魂。言：奢酋变起仓卒，一时披靡。其间仗节死义者，如兴文知县张振德之一家盛服，赴火自焚；南溪知县王硕辅之城陷自尽，被贼肢解。桐梓知县洪维翰之谊不受辱，甘心陨首。灌县知县左重之，提兵血战，膏身原野，已经前疏题明。此外如建武所掌印指挥李世勋，以城陷，挈妻赴火而死。兴文县署印教谕刘希文，骂贼不屈，夫妻殒命，仅遗七岁幼孙，为家仆背负走脱。合州乡官原任凉州屯兵同知董尽伦，倡举义兵，保全州城，督兵至重庆，中途为伏贼剌死。富顺县举人聂绳昌，召募义勇，御贼战死。泸州监生吴长龄，自率义兵恢复泸州，后中贼伏，父子俱战死。兴文县乡官原任龙阳县丞胡一夔被虏不屈而死。其余如指挥瞿英、韩应泰、镇抚都联芳、百户袁中绣、张羽、材官雷安庶、边一礼、训导赵恺、生员周清儒等，皆以御贼捐躯，乞厚加褒恤，用慰忠魂。章下所司。○朱燮元复以擒获奢贼伪丞相何若海及伪相印报闻。若海自言遵义府人，先年潜入京师，以卖诗字篆刻为生，因见东事孔亟，屡赴各衙门条陈不用，遂乘催调之差，前往蔺州投入崇明父子，献上三策，谋图大事。逆贼从其下策，遂据重庆，围成都。只是土兵无纪律，致有此败。并言丞相印系水西、鸟蒙、乌撒、东川、西夷府共铸授之。盖自古奸雄游侠，中国不能用，而为夷狄用，如宋张元之徒，非一人矣。○御史江日彩参总兵张士显妒能说谎，复参兵部职方司主事董承诏违旨寝咨。上俱不问。先是，悬榜都门，募能灭奴者，不爱通候。之赏。有金华道人刘镇华揭榜求效，日彩以闻，上命兵部试之。镇华在总兵张士显营下，借兵二千，操演阵法，士显出其不意，分伏数千人，四面冲之，或陷或伤，或披靡，而镇华之二千人毫无所损。士显因投揭指为妖法，而禁士卒不得赴操。于是兵科左给事中朱童蒙与日彩共参士显不识阵法，反诬为妖法，妒贤嫉能，不可为大将。上谓：刘镇华阵法已试，著该部咨送山海总兵江应诏处，仍议加秩衔。张士显用心练兵，不必苛求。既而兵部久不发咨，镇华复辞秩请𠡠。上命遵前旨赴山海，听督师辅臣酌用。日彩复代为请兵，有旨：该部议奏。兵部既不发咨，又不议奏。镇华以久候不用，投揭而去。日彩疏言：皇上悬榜招士，惟恐不来，而该部故抑之，使长郁而去。夫魏不用孙膑而为齐用，楚不用淮阴而为汉用。今镇华即不为人用，然国家已不得国士之用矣。且前此白丁市棍未经试验者，取部咨若寄，何独于已试之镇华而靳之？在职方用人之法，或别有所为而后用，又或别有所为而不用，臣且未深求。惟是煌煌明旨，至于四五，一槩置若罔闻。皇上试一诘问，不知何以自解。久之，职方司郎中董承诏奉旨回奏，具疏引咎，且言镇华未可深信。命承诏照旧供职。

○丙戌，上视朝。○升通政司右参议吕邦燿为太常寺少卿，陜西副使王国湖为光禄寺少卿，山东道御史薛敷政为太仆寺少卿，山西提学副使文翔凤为南京光禄寺少卿。

○丁亥，原任少詹事升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温体仁以疾辞，不赴。上温谕即来供职。○升福建右布政魏时应为光禄寺卿，管少卿事；南户部郎中汪先岸为南京光禄寺少卿，山东佥事袁崇焕为副使，备兵永平。○赠礼部尚书刘楚先太子太保，以其有功国本也。○工科给事中方有度陈制奴要著，谓觉华岛去宁远二十里，守之则近可系属广宁，远可联络南卫。至庙岛、皇城岛、广鹿岛等处，去四卫甚近，去辽阳亦不远。乞选兵将分驻，则奴之备多，力分，关上庶可息肩。因荐加衔都司汪崇孝，加衔游击赵佑可助毛文龙。章下兵部。○升山东按察使阎调羹本省布政使，仍管兖西道副使事。

○己丑，上视朝。○祭历代帝王，遣保定侯梁世勋行礼。○荫南京工部尚书何熊祥子士琨入监读书。○兵部覆：南京工科给事中徐宪卿等疏言：留都根本重地，绸缪宜豫。科臣徐宪卿等以都城画防，军士不多，议于西南、中三处相去适均之地，各建营房，就于七营内挑拨选锋，及拔尝伍之尤，各带兵器，更番轮直。又虑夜巡寥落，除旧军外，再增军一千名，仿复初年攒把之制，通宵巡警，无非建威销萌之至计。若亲丁实将官之手足将至坐营而下，委宜次第选设操赏为鼓舞之要机。春秋例赏之外，委宜岁加操赏。户、兵、工三部之库，积贮在焉，欲绝睥睨之端，当严典守之制。故每部各募壮士，各给口粮，统以卫官，更番入直，亦万万不容缓者。其兵器盔甲既一时难办，不妨于内帑借用，俟后造还。水陆营兵与草泽豪侠之类，应补足者补足，应搜罗者搜罗，在任事诸臣设诚而力行之耳。上是其议。○发年例银三万五千六百四十九两八钱于固镇。○巡抚天津右佥都御史李邦华以天津等处异当水患，乞速行勘恤，以固民心。章下部院。○差工部虞衡司主事陈明晰管理验试厅。○录矿税建言毙狱。陜西富平知县王正志子惟让入监读书。

○庚寅，原任南京礼部尚书赠太子少保谥文简黄凤翔男生员黄正中。疏恳录荫，上念其以国本陈言，令该部照冯琦、刘楚先例具奏。○调新推陜西总兵李时新为四川总兵，勒限赴任。

○辛卯，工科右给事中尹同皋以驿递滥用夫马，参云南按察使庄祖诰、鹤庆府知府李乔岳、户部员外郎贺自镜及太监何允中等。兵部覆言：驿禁屡经申饬，诸臣犹然骫法，即重处亦不为过。第念其所犯在严旨未布之先，人情久玩之后，微有可原。而庄祖诰、李乔岳正在危疆，拮据需人，与贺自镜俱量加罚治。太监何允中，应𠡠司礼监戒处。以后凡辖有驿递州县官，但遇勘合及牌票到日，务要躬亲查核。即有勘合而填非本官姓名，即系借用，申报究惩。即填本官而额外多用夫马，即系滥用，径自裁革。至于科索尝例等项，更宜力为禁绝，不许容隐阿纵。如再有仍前玩愒，滥行应付者，抚按官不时发觉，指名奏处，毋以姑息。从事。若抚、按、总兵领去勘合，不许徇情滥给，亦不许将自己牌票滥与别人，庶积弊可祛，而驿递之困苦得以少苏。得旨：驿递冒滥，已屡旨禁革，如何不遵？庄祖诰等姑著各罚俸半年。何允中著司礼监戒谕。余依议严行申饬。○户部尚书汪应蛟以军饷积逋太多，乞酌议考核。言：臣尝简本部册库，清核数目，如山西、陜西各留民运，广西、云贵原无京运，若浙江、江西各仅六万余两，湖广八万余两，福东或三万或一万，为数不多。惟山东之四十八万九千八百有奇，河南之四十二万六千八百有奇，南直之四十三万有奇，北直之二十万八千四百有奇，及淮、浙等处盐课赃罚共一百一十万二千三百有奇，各关税三十四万有奇，并轻赍余剩约十二万有奇，皆太仓恃为命脉者也。及查四省直数，自万历四十四年起，至天启元年止，则山东且欠九十。四万九千六百余两，河南且欠五十七万二千余两，南直欠五十八万五千九百余两，北直欠一十万九千五百余两，其余各省所欠，亦各以万千计。未征者托名抚字，已征者借口存留，贮之府县，而府县不解，贮之藩司，而藩司不解。督催之飞檄如云，而输将之积弛犹故。臣与巡视，臣又安敢博长厚之名，而避查核之怨乎？今万历四十四年至四十七年未完，姑照带征例，以十分为率，于今冬定完二分。其四十八年天启元年分未完，定于今冬十二月尽数完足；天启二年分，于十二月定完五分。若分数不足，即清查确数，移送巡视科道，臣听其分别差等而轻重参罚之，一如巡青、光禄之例。以后俱岁终一行，毋或宽贷，庶几法立知儆，太仓其有瘳乎！得旨：近来钱粮逋欠数多，以致九边额饷亏缺，日来催讨，内帑有限，岂能答应？尔部还差官勒限。速催，违的指名参究。民运著抚按官自行各司道作速征解，不得尽责该部。○先是，京营三总兵萧如薰等投揭内阁，以权轻掣肘为言，阁臣代请。下兵部覆议，欲稍重其事权，俾三大将各立一营，得握操纵，不必仍属京营。见辖之兵，听于京营内挑其精锐堪战者满万而止。其将领等官，听三总兵于岁终汇造官评，送巡视衙门，从公举剌。车马器械及操赏诸费，务令事事凑手，庶几伸威令以展筹略。业已得旨依议。总协戎政吴汝胤、余懋衡等以三总兵越京营而投阁揭，该部亦未及咨会摘确而遽行题覆，具疏驳正。言如薰等所言有不可行者，旧制有不可更者，尽营挑选，徒滋纷扰，不可行。举剌将领，原属总恊科道，不可更。歇操之日合演以振兵威，不可更。粮料器械、战车马匹，事事经总协综核，不可更。营军每月轮守库藏，不可更。臣等即不敢掣总兵之肘，亦不敢失祖宗之职掌。疏付部议。署部侍郎张经世言：臣部前疏之意，非重三将也，重营务也，非欲其尾大而分该营之权也，正使其专意而效该营之役也。查三将分兵，各止九千，未足一万，尚有老弱。有如汝胤等所言，军不必尽营挑选，第令就现拨军中，查其老弱，册报该营，易以精壮，要以足三万之数而止。此其说自凿凿可行。各军专属三将操练，其每月调队合操、团操，俱为除免，止于夏冬歇操之日，三十六营合操一次，每岁不过二次耳。总兵原无举劾将领之例，岁终官评，原宜开报总、恊巡视，以凭举劾。臣前疏已明言之。至于轮守库藏，三将所用之军器俱在焉。况每营军不过二名，每月官不过一夜，亦不至误操废事，而所当仍旧遵行者也。得旨：这分练事宜，依议著实行。其岁终举劾，著凭各总兵开送，以重事权。○山西道御史樊尚燝请重察典以昭公道。内言：丁巳一察，如史记事、李炳恭、丁元荐、贺朗等，公论至今惜之，当以闲散择用。上从之。○差户部贵州司员外郎李鸣珂管临清钞关，四川司主事随不矜易州管粮。○起原任湖广按察使程寰复为本省按察使。升广东副使林绍明为湖广参政，调湖广副使顾起凤为本省提学副使。升长沙府知府关守箴为上江道副使。○黜新升四川龙安参将潘隆、石泉守备严有翼回卫，以左翼营游击叶应武调管松藩东路左参将事；右翼营都司佥书周基命调管建南游击将军事。罪潘隆等以规避违限，调应武等以就近推补也。○升万全都司朱桂芳为游击将军，管马兰路事。

○壬辰，上视朝。○土星顺行，犯守鬼宿东南星。○升江西按察司副使曾用升为尚宝司少卿，江西按察司按察使陆完学为福建布政使司右布政，浙江布政使司右参政刘可法为本省按察使，福建布政使司右参政李俊为四川按察使。

○癸巳，命礼部右侍郎朱延禧教习庶吉士。○左春坊左中允周延儒给假省亲。○升南京尚宝司卿南师仲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馆；山东按察使魏说太仆寺少卿。○赠少詹事庄天合为礼部右侍郎，荫子中书舍人。后复加祭一坛，仍给全葬，以其讲读劳深也。

明熹宗哲皇帝实录卷之二十六

天启二年九月甲午朔，光宗贞皇帝大祥。○是日，奉安神主于太庙。同日，奉安孝和皇太后神主，遣驸马都尉侯拱宸祭告太庙，遣永康侯徐锡胤祭庆陵。○大学士叶向高等题：蒙发下户部借帑本，上传不允。又于工部本传令户、工二部措还银十万两。又于御史马鸣起本传问辽饷五十八万，今作何用？窃惟内帑借发已多，今频频请借，臣等亦厌之。但各省钱粮征解不前，而川、湖、云、贵四省各以兵兴支用，山东积欠至百余万，其各处加派新饷，又多议蠲议减。况奴酋猖獗，诸虏俱动，吉能已犯延绥，卜夫又至塞下，各镇请饷请市赏之费，不能一刻缓，而户部帑如悬磬，无以应之。事体重大，仍拟两票，恭请圣裁。如蒙慨发，勒令解到，即行补还。其辽饷五十八万，必通融以充山海诸处兵饷，岂有此项余剩，存留不发？御史之言，殆未察其情实也。○加赠原任礼部尚书曾朝节为太子少傅，荫一子中书舍人、习字出身。以其讲读劳深也。○升恊理戎政兵部左侍郎董汉儒为兵部尚书，不许，例辞。○改南京户部尚书陈荐为南京吏部尚书。

○乙未，工科给事中方有度请广设阁员。上以阁臣已有多员，且题推自有成规，小臣如何轻言增添？○命通州兵部右侍郎王国祯以原官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限九月内到任交代，不得延迟。○兵科给事中魏照乘以畿南妖贼蠭起，天雄锁钥宜周，内言：宁山游击卢国忠威令不行，致春班官军不终事而先逃，乞速为更置。旧时白莲案贼有鸡泽康传头者，至今未获，乞严行缉捕。各州县速募民壮一二百名，豫备杀贼。其粮饷乞𠡠保定抚按蚤为设处。部覆：卢国忠革任回卫，康传头悬赏购捕民壮，听该抚著落所属州县选募。合用钱粮，各该地方官设处支给。上从之。○裁直隶太平府知事一员，应天府河泊所官二员，池州府贵池东流河泊所官二员。从巡按御史易应昌之奏也。○太常寺卿仍管少卿事朱光祚条陈铨法，言：铨政之弊，在于迁转太骤。今欲使贤者得久任而行其志，有七法焉。当初举时，务慎其选，必其异日可以澄清庶品，刀尺九流者，但铨宰实见得是，而兼听与独知，可勿拘也，此一法也。既进必历四司十二转，苟资次未应柄用，一假再假，皆听之，使之久习事而深积望，此二法也。每省直司官，必遵往例赴补之规，察典应典选者，先以部札催之就道，使新旧务相接续，此三法也。每选郎有缺，必调见任之功郎，取两人面交代，俾火房内一应旧章，材籍永无胥诡之弊，此四。法也。如选郎有故不来，副郎代理，必恪守规随，勿自薄为代庖，堂官手注簿内，许其后先通理，此五法也。每双月选司除郎中公署外，其员外主事皆宜屏交营职，使精专神暇，得一意看详单册，磨勘吏奸，此六法也。考功郎中每内外二计之年，其起用也，必限先一年春夏到任，慱咨公论，徐折众淆，不得弛担临期草草了事，此七法也。七法立而又一，复点卯序单之旧防，用贿上下其手者二；复三六九面发落之旧防，有釜鬵其中而壅无控之情者三；复归并分行总序之旧防，有以加纳孤行而占旧行多人之缺者四；复选司与户、工二部该司面对事例号簿咨文之旧防，有以假印伪咨而耗蠹国计者五；复各项例银画一之旧防，有一行而先后转换者六；复老惫癃残遥授职衔之旧防，有以无用而虚有用之缺者七。复初考中复考中之旧，革去。准考中变体防，有市一举笔恩而捐数百金之饷者八；复三堂四司俸折之旧义，取各省直吏部共知大小官一定资俸，防有生独任之疑，而无解于怨望者九。复部堂大张俸屏之旧，使万目共见，防有疑鬼疑神而索径于走空之徒者十。复实缺官半月领凭，候缺官宽限一年之旧防，有在京久候，履任无期，而困于子母钱以朘民取偿者十一。复少选、少转候缺官之旧防，有起河清人寿之叹，而惟日不足，恣行硕鼠者十二。复仓巡等官升改降选之旧防，有奸胥谮禀而失掣签定官之经者十三。复听选、听补官久候无缺，准假票暂归之旧，防，有窘于薪桂而挓傺捐生者十四。复点卯、截取、考官急选尝期之旧，防，有斗捷径而居遐方跋涉之先者十五。复一年一报听选事故官之旧，防，有隐死而冒今生者十六。复二司参政、参议、副使、佥事设官之旧，与两京部寺外转随缺随俸之旧，防有阴为上下而阳起积薪之叹者。十七。复云、贵、广西远方另立俸簿之旧，不与腹里善地论浅深，防有惮远恶而急规避者。十八。复边远选官应付手本，随凭给领之旧，防有掯勒延挨者十九。复身言身判，因材器使之旧防，掣签极公则人地不宜，极私则讪讥肆起者，是谓十九防。然此为见在向用者计也，而欲使待用之才源源不匮，有储才之二议焉。一曰储在位之才。近来部科公访，大都聚族拟议，信手抄誊，取情面塞责而已。宜诏两京京堂官六品以上与在外方面官，但升补到京，仿古载贽意，即举所知异才真品、绝学鸿词数人，途不问文武，官不问显晦，地不拘本贯地方，必要素所心服，情甘保举。仍揭送吏部、都察院、吏科、文选司，汇册备考。多则数人，少则一二人，俱要实评，戒作泛语。至京堂三品以上，蒙恩升转者，举知自代，下部纪录，久之，如吕蒙正夹袋、虞允文材馆，慱收精用，何至一有缓急，辄患乏才乎？一曰储在职之才。夫人有能精核钱谷，明习宪章，诘奸弭盗，善课鸡豚树畜，皆治办才也。何以考之？考之以其言耳。书曰：询事考言，未仕之先，事即在言中也。今议考举贡、监、儒选官，不必出四书论策题目，但考律考事，如抚字、催科、祥刑、钱法、盐法、防河、器械、甲兵、农桑、水利、律例、招移之类，相兼问答，限以数条，宁质勿文，宁切勿冗。每考拔其尤者优用之，仍刻其卷以为矜式。此议若行，请先刻书册，通行天下，使知朝廷实求才之意，俾各听选官在家，专精神于经济条章，实探讨乎民瘼吏弊，学优而仕，必无伤割之虞矣。至惜才亦有二议：一曰惜察册表册苛求之官。臣昔闻吏部有谣，生文选死考功，谓选司主明陟，功司主幽黜也，不知论。劾被察官，在功司议处，轻重犹有差殊。若赍捧月分，外报考语，但有一字之疵。每大计后二月，功司付送五花册于选司，但有一笔之直，即转王官矣。夫非死文选乎？表考一节，屡经言臣条议，而吏部必不能行，非不肯行也。一者为那缺地，若其不转，于何出缺？一者为本司计，既已有议，又将安之？臣愚以为不然，如欲出缺，何必王官谬议？行令各抚按遇司道入贺万寿时，先将所属官员细加查访，虚公品评，遇有可议者，不必注考，但款列实迹于册，一以过之大小，赃之多寡，为处分之等第。某也自新，无自劣转；某也使过可期，酌量处分，或降或调，或改教，或老疾，开报吏部类题作缺，听其陆续赴补。但取不害地方人，不废地方事，不占吏部选司之缺。有其人，即多多益善，正不必拘于往额；无其人，苛索何为？是一举而于吏治民生铨法有三得焉。安。在其不可行也。至于外察毕功司掌印官仍宜宿部数日。查册内有议未处官，或系司府辩明，或系舆情共惜，一一手注明白，用印钤盖，亲付选司，不得溷行劣处。此举必在二月初五、六日以前，印官注完，呈堂简阅，待至初七、八日，则又入会塲同考矣。此二百五十年不平一案，以存留之官反重于察处之法也。一曰惜内计外计久淹之官。臣看得每外计年正月议处方面有司，苟公道旋明，亦得径起。每六年京察，庶官皆然。惟四衙门官向坚闭阁隐鳞之意，例不赴补，若部中久置而不问，是薄谪同于永锢矣。今议凡被察翰林、科道、吏部官与各部寺官，有一青受法，惩艾已久，不自赴部者，通与酌量推用，俾展采乘时，无长盐车之叹。得旨：铨法久弊，委当整顿。所奏著该部酌议。○刑部定逃将达奇勋、窦承武罪，依律拟斩。从之。○礼科署科事给事中汪庆百题：新历将颁，旧章未举，乞速定册封之期。上命遵屡旨与秦藩并封。○赠原任都察院右都御史沈思孝太子太保，男士皋准改荫注选，以其忠谏有功也。

○丙申。上视朝。○官兵复滕县，山东巡抚赵彦以闻，因叙总兵杨肇基、监军道王从义、徐从治、来斯行、将领杨国栋、廖栋、刘永昌、来燕喜之功。上命并力攻剿邹贼，务早荡平，将吏功次，查明优叙。○升广西参政刘洪谟为光禄寺少卿，礼部郎中桂绍龙为福建按察司副使，河南布政使司参议陈腾凤为浙江按察司副使。○升原任广东都司佥书吴世重四川巡抚中军游击；新推甘肃都司佥书吴承胤补肃州参将；福建南澳都司佥书刘应宠改标游水兵游击。新推陜西庆阳参将李甘来改补湖广镇筸参将；新推大同参将岳维官改补延绥宁塞参将。新推山东都司佥书王嘉言改补蓟镇石塘参将；宣府都司佥书刘一龙为蓟镇宁山春班游击；山东都司佥书邓柄谦改补德州操备游击；吴松都司佥书喻秉铖为安庆游击。○御史张修德疏言：神京自有甲士，中原自有长技。请练卫兵以壮挞伐，募夷商以制火砲。得旨：卫所兵是否堪用，著该部议奏。放铳夷商著催巡抚官发遣。

○丁酉，孝恭章皇后忌辰，遣成安伯郭邦栋祭景陵。○上御文华殿讲读。

○戊戌。户部以辽饷缺乏，乞严参罚。得旨：各官销引未及分数，均当降处。以后但有未完钱粮，俱不许升转。○升南京光禄寺少卿徐时进为太仆寺少卿。○升兵部员外郎俞彦为光禄寺少卿，陜西布政司右参政陈伯友为太仆寺少卿。○起原任广西布政使司参议张汝霖为江西布政使司参议，备兵湖西道。○降原任陜西按察司副使曹学佺为广西布政使司参议。○调河南按察使贾之凤为陜西按察使，肃州监军。○复除原任浙江按察司副使吴晹山东济南道副使。

○己亥，刑部复奏佟卜年狱。上以卜年既系逆族，如何又以三款开释？著另拟具奏。○改新升江西右布政使金炼为河南右布政使，兼按察司副使，分守大梁道。○荫原任户部左侍郎董尧封子揆策入监读书。

○庚子，上御文华殿讲读。○钦天监择九月二十二日卯时册封信王。礼部恭进仪注：一：是日早，上以册封信王，告于奉先殿。先期太常寺备香帛、脯醢、酒果，翰林院撰告文。一、前期一日，鸿胪寺设节、册、宝案于文华殿内，册东宝西，节居中，设彩舆于丹墀内。教坊司设中和韶乐于文华殿内，设大乐于文华门内。一、是日早，内官于王所居宫中设香案于中堂之北，设节、册、宝案于香案之南，册东宝西，节居中一、是日早，锦衣卫设卤簿大驾，鸣钟鼓，文武百官各具朝服，入丹墀内侍班。上具皮弁服，御文华后殿。鸿胪寺官奏：执事官行礼毕，奏请升殿，乐作。导驾官前导，上升座，乐止。鸣鞭讫，赞百官入班，行叩头礼。左右侍班。引礼引正、副使入，就拜位，赞四拜礼。传制官跪，奏传制，俯伏，兴，执事官举节、册、宝案从殿左门出，置御道中。传制官从左门出，称有制。赞跪。正、副使跪。传制官宣制曰：天启二年九月二十二日，册封皇五弟为信王，命卿等持节行礼。赞俯伏，兴，又四拜。礼毕，执事官举节、册、宝置于彩舆中，用黄盖遮送，大乐前导出。鸿胪寺官奏礼毕，鸣鞭。驾兴，节、册、宝舆至徽音门外，正、副使北向立。内官举节、册、宝舆至王所居宫门外。引礼内官请王具服，候节、册、宝将至，出迎于宫门外。内执事捧节、册、宝从正门入，王随至拜位。内执事以节、册、宝置于案，内赞赞四拜，平身。赞行册礼，赞跪，王跪。赞宣册，宣册内官跪，捧册兴，立宣于东。宣讫，赞受册，内官捧册跪授于王，王受讫，以授内官，内官跪受，捧置册案。赞宣宝，宣宝内官跪，捧宝兴，立宣于西。宣讫。赞受宝，内官捧宝跪授于王，王受讫，以授内官，内官跪受，捧置宝案。赞俯伏，兴，四拜，平身。礼毕，内官捧节从中门出，王送出宫门外。内官赍节出，至徽音门外，以节授正、副使，报礼毕，正副使得报，持节复命。一、行谒告礼。是日，王受册、宝毕，引礼内官引王诣奉先殿，行谒告礼如尝仪。先期，太常寺备香帛、脯醢、酒果，翰林院撰告文。一、行谢恩礼。是日，王谒告礼毕，王诣乾清宫，候皇上服弁服，皇后亦具服，各升座。引礼内官引王就拜位，行八拜礼毕，回宫。一、次日，上御皇极门，文武百官各具吉服。鸿胪寺官致词称贺，行礼毕。是日朝罢，司礼监请王具尝服，诣皇极门前东庑坐，百官吉服，行四拜礼毕，回宫。○升浙江按察司副使刘广生陜西布政使司参政，分守河西道。常州府知府何应瑞河南按察司副使，督理学政。○南京都察院掌院事兵部尚书祁伯裕以衰病乞归，许之。○赠原任太仆寺少卿陈大绶太仆寺卿，给诰命。○广西巡抚何士晋参思恩参将高云豸革任，以庆远守备陈照加都司佥书，管思恩参将事。○经略辽东，王在晋题：臣之心思在恢复祖宗之故疆，而实事在严谨关内之斥堠，要在出屯关外，正以严守关门，而今之严守关门，即为他日出关之地。若以山海粗安，以为可战而忘守，则非言战之旨。臣宁受才力不及之名，不敢以封疆为尝试。乞存此疏，以待公论之定。上谕以战守岂容偏废，奏内事情已悉。○在晋又题：昔清、抚之败，起于轻敌，三路之败，起于轻进，广宁之败，起于轻逃，轻之一字，遂以亡辽。臣尝谓必有复全辽之力量，而后可复广宁，必有灭奴之力量，而后可复全辽。不然，启无已之争，遗不了之局，而竭难继之供，不可不虑。得旨：边关事宜，慎重览奏，具见老成长虑。○兵科都给事中朱童蒙以左都御史邹元标、副都御史冯从吾等于都城创建讲坛，恐开门户，疏请亟行禁谕。言：昔在皇祖时，有理学之臣顾宪成、郭正域开讲东林，其初亦以发明圣贤蕴奥，开示后学，岂不甚善。逮从游者众，邪正兼收，不材之人借名东林之徒，以自矜诩。甚至学士儒生，挟之以扞文网，冠裳仕进，借之以树党援。欲进一人也，彼此引手；欲去一人也，共力下石。京察黜陟，非东林之竿牍不凭，行取考选，非东林之荐扬不与，日积月累，门户别而墙壁固，所以朝端之上，士林之间，玄黄血战，十有余年，摧残几多善人，戕伤几许国脉，皆讲坛之贻害也。今二三年来，源流始清，葛藤俱断，而门户之说，乃始去诸其口。二臣一旦复为择地建坛，招朋引类，况又在皇都之内，贤否辐凑之处乎？臣谓今日之人心，犹昔日之人心，将来今日之讲学，犹昔日之讲学者也。得旨：讲学原是教人忠孝，自祖宗朝未有此禁，但不可自立门户，致起争端。邹元标、冯从吾素称忠谠，岂至徇私招引，自失生平。且向来门户，亦因言官议论溷淆所致，各宜省改。○升光禄寺少卿孙鼎相为太常寺少卿，礼科左给事中成明枢为礼科都给事中，礼部郎中孙织锦为山西布政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提督学政。○加赠辽东死难御史张铨为兵部尚书，副使何廷魁、高邦佐、佥事潘宗颜各大理寺卿。○加慱平侯郭振明少保兼太子太保，新城伯王升太子太保，以其懿亲送葬效劳也。

○辛丑，左佥都御史钟羽正题：讲学钦赞圣功，仕学原非两事，书院之设，实为王畿首善之劝。臣入署方新，始事未与，爱莫助之，初非有异同也。惟臣学识肤浅，不能取信于人，致累二臣，谬蒙浮议，乞先将臣罢斥。得旨：朕留心学问，岂禁臣下讲学？且仕学相资，何可偏废？所奏已悉。○巡抚河南冯嘉会言：中州驿站，苦极难继，中土贼平，邮路宜复，乞𠡠各归本途，以均劳逸。得旨：著各省作速处置，毋致偏累。○巡抚广西何士晋奏留赞画袁玉佩，仍以林翔凤领𠡠前往宣谕土司。上从之。寻以辅臣孙承宗奏，留翔凤于山海关。○巡关御史梁之栋陈昌保情形，言：昌镇蟠拥陵京，黄花路则陵园玄武山也。东北皆山，飞鸟难度，走居庸，两山壁立，真称天险。出关口，登八达岭，凭高拒下，其险在我可守。也。逾岭数百步，即岔道堡，地属宣府。东至穿草花顶约十里，即陵之祖山，不修边墙者九十里。北至四海冶六十里，东至火焰山亦五十里。众虏啸聚，跳梁可虞。历宣府边五十里，复入昌镇界，登横岭城，即名火石岭。正统己巳，虏欲出居庸，七日不下，乃从此遁。旧无边城，今建置关戍。山势崒嵂，外界平原，六十里至沿河，此昌镇之情形也。沿河口隶保镇，去边二十里，与宣镇止隔衣带水耳。近通房山，原设守备驻本口，最为扼要。乃移驻斋堂，相距二十里，此口反觉空旷。历马水，水势若削。西至金水，走乌龙，抵浮图，皆跨数百里之横冈，而浮图则铁练横河，足截顺流之骑。惟是白石界在西南，孤悬特甚，逶迤南下，即荆关矣。山势蹲伏，不足以据一关之枢。所恃群隘居外，相为犄角。故守紫荆当先守各隘口。正统己巳，闻有倒取紫荆者，其夷险可知。走易州，抵保定，登城陟陴，畿南一大金汤，此保镇之情形也。因陈二镇事宜：一曰、昌镇军多远在京城，其骄悍与京军等，而陵军更不可问。宜行该道稽查，定期操演，使钱粮器械件件凑手，缓急方有倚赖。而宣、昌两镇当行会哨之法。一曰、南山、永宁，宜属巡关兼管考察犬牙相制，然后臂指相连。一曰、保镇斋堂守备，当仍旧驻沿河口；易州管饷通判宜移驻紫荆关。一曰、紫、马两关设立饷司，缘太仓如洗，请给不时。查保定应解钱粮不下十四万，宜就近照数抵易镇额饷。本地既省转征转解之劳，而太仓亦省支入支出之防。上令该部议覆，俱如议行。○起原任辽东备御李实为湖广都司佥书，管偏沅游击将军事。

○壬寅，重阳节，赐大学士叶向高等上尊珍馔。○左都御史邹元标题：臣志学非自今日始也。臣弱冠幸举孝廉，从诸长者游，一登讲堂，此心戚戚。既谢计偕，独处深山者三年，嗣入夜郎，兀坐深箐者六年。浮沉南北，栖迟田亩又三十余年。赖有此学，死生夷狄，未尝陨志。记隆庆徐阶当国，集诸臣千余人，手书识仁、定性二书，相与摘度，今未尝以是少徐阶相业。神宗朝，臣等亦集演象所，日有讲会，时执政诸臣亦尝过而问焉。若只以讲学，惟宜于放弃斥逐之日，亦视此道太轻，视林下诸臣太浅矣。盖人不闻道，即位极人臣，勋勒旗尝，了不得本分事，此臣所以束发至老，不敢退堕自甘者也。前二十年，东林诸臣，有文有行，九原已往。惟是在昔朝贵，自岐意见，一倡众和，几付清流，惩前覆辙，不在臣等。又思古人求友，必有嘤鸣相合。今未得和平之韵，先来同类之疑，乞罢臣，以为倡学者之戒。愿陛下经筵日讲，为诸臣先，无以臣等阻千百世共学之心，斯文幸甚。上以朱童蒙疏已有旨，卿绩学真修，方资表率，不必介意。○左副都御史冯从吾题：我二祖开基，表章六经，颁行天下，天子经筵讲学，皇太子出阁讲学。讲学二字，昔为厉禁，今为功令，是周家以农事开国，我朝以理学开国也。昨因东事，暂停经筵，而言者以为不可，旋复举行，人人称快。然臣子望其君以讲学，而自已不讲，是欺也。况今夷虏交侵，邪教猖獗，正为讲学以提醒人心，激发忠义。先臣王守仁当兵戈倥偬之际，不废讲学，卒能成功，此臣等所以甘心冒昧为此也。愿罢臣归田，以省此一番议论。上以冯从吾才望素孚，何必以人言引咎。○礼科给事中汪庆百等题：昨部臣前议钱粮考核一节，原为太仓积逋，今邀有俞旨，则省直之耳目一新，但当责成抚按官督催，并咨报完欠，以便综核，似不必差官，徒为驿递之累。而职等又谓倒批之。防宜密也，额内之借宜还也，漏巵之路宜塞也。此皆本分内所宜料理。至辇毂之下，穷商苦累，莫甚于供用库之役。虽珠宝商昨岁已责办十库，十库止有典礼，而供用则典礼外仍有年例，恐为永累。合无明许以编审之年，即准豁免，彼知息肩有日，亦自承办无辞。若乃皇上约己裕民，大婚之宝石不难折价，封妃之典礼不行外办，是何节爱？兼以深宫鲜耳目之好，左右无孝顺之费，铺垫独不可因而少减乎？诚严𠡠各监司，勿纵勒索，勿过求备，不惟京商之苏息有望，而太仓之节省可施。上然之，令旧饷考核，依议举行。余著部覆。○陜西道御史冯英言：四方多事之秋，宜设额兵，大州县可四百名，小者可三百名，募土著以充之，择教师以教之，此有备无患之道。至粮饷实著，宜派之地亩。盖以地方之兵卫地方之民，以地方之饷养地方之兵。约每亩加三四厘，而已，充然有余用矣。得旨：近来条陈兵食等事，多无著落。这所奏州县增兵，即照地亩处饷，甚为得宜，俱依拟行。○巡抚天津李邦华以淮兵多逃，参领兵参将管大藩、守备杨应鼎，听候处分。其各兵在海口者，乞以援辽都司佥书文士铭监督前往，恊助毛文龙。从之。○差河南道御史杨新期巡按湖广，广东道御史崔呈秀巡按淮扬。○命左庶子来宗道、右庶子张鼐主考武塲、会试。○陜西道御史冯英、四川道御史张修德监武塲试。○升原任援辽总兵侯世禄为陜西总兵官，福建副总兵张嘉策为徐州总兵官，署都督佥事鲁钦为湖广总兵官，五军营左副将谢弘仪为福建总兵官，俱署都督佥事。○造施、归兵备道关防，给按察使李椿茂；淮海兵备道关防，给副使宋统殷。

○甲辰，先是，各藩助饷，唐王硕熿前后捐助一万二千六百两，崇府六千七百一十两，蜀府五千两，沈府四千两，韩府三千五百五十两。秦府、晋府、周府、荆府、潞府、福府各三千两，楚府、荣府、郑府、鲁府、衡府各二千两；吉府、襄府、赵府、益府、德府、代府、肃府、庆府各一千两。其余庆成、靖江等及诸郡王各捐助有差。礼部请照例遣官赍𠡠褒谕，仍行文该布政司备办彩币、羊酒行礼。唐府捐助独多，宜特与𥪡坊，以彰朝廷褒礼亲藩至意。上曰：各王府捐金助饷，理当专官褒谕，但今驿路烦苦，日议节省。这𠡠谕免差官，候各府赍奏来附回，仍著该地方官敦致行礼。各藩方急公忧国，当体朕宽纾民力至意。○四川道御史练国事奏：京堂太壅，冒滥宜防。敬陈内外交重之法：一荐举当确，一躐转当核，一人言当顾，一会推当慎。又言：重内轻外，尤是添注京堂之病根。臣子干办职业，内外何分？如吕坤以吏部参藩，薛三才以都科参藩，后皆树立，多著名迹，此近在人睹记者，何尝厌薄藩臬也。使真卓异而后升京堂，则人皆成卓异；使不京堂而亦可节𨱆，则人自不求京堂，官方其有赖乎？得旨：设官原有定制，时艰需人。所奏内外交重事宜，自当斟酌疏通，务使人材不壅，国事有济。

○乙巳，上御经筵。○经略尚书王在晋恭报虎酋受款，请叙抚夷效劳文武诸臣。上曰：西酋受款，知控驭有方，各官统俟事竣录叙。○在晋又因报命，以行边事迹，如修屯筑城、练兵贮粮、抚赏西虏，救渡辽民等事，开款上闻，且言：文武二途，臣宜有荐疏。第在关共事，多繇河西奔入，其中尽有才勇，而彼时未经领兵，未有地方之责，是以与众同奔，有难槩论。古来识干城于二卵，释槛车于屡败，时当用人，何可尽弃。又如在关郡佐，勤苦异尝，心惕危关，谁人有恋官之志？臣固勉之而使留，非去之而不欲也。臣自揣无知人之识，不敢居于荐贤之义，谨留以听朝议之采访。疏入，报闻，仍谕效劳有功员役，著与量叙。○礼科给事中李精白请复召对之典，因言：近日奏疏繁冗，恐披阅不胜劳𢎿。宋时封事有贴黄之例，槩括数语，省览甚便。乞𠡠令以后章奏务从简切。上从之，其召对候旨行。

○丙午。孝靖皇后忌辰，遣武靖伯赵祖芳祭定陵。○太常寺卿仍管少卿事朱光祚疏言：月令有除骴之仁，周官有造桧之义。近者山东、四川、景州、滇、黔等处，所在弄兵，节据塘报，前后杀戮，不知几千几万。恐原野厌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亦如天之主所心恻也。乞𠡠齐、鲁、楚、蜀各该有司，遵月令掩骼埋瘠，仍依敬皇帝故事，崇祀岳镇，为民祈福。得旨：著行抚按官设法掩埋。○吏科左给事中赵时用言：京堂之添注，实为林下诸贤，废弃已久，清卿有限，量为增添，新朝之优礼耆硕，自应如是。若不论已废未废，不论老成新进，不论贤与不肖，添而又添，不将使新旧俱滞，而铨法愈穷乎？臣有变通之法：南北大僚有请告乞休者，必有不得已之情，一再疏则听之，此为可补之缺，一法也。有推升已久，逾年不到，非患病，即旷职，应出缺以待后人，一法也。尚宝、光禄、大理、太仆四堂俱无坐处，且分廪分薪，鄙琐已甚，何如听其假去？此后升来者俱挨序补，则俸有先后，而官无凌越，又一法也。至借差给假，任意躭延，宜严为期限，申明查参，庶乎其有振竦耳。近见太常寺朱光祚疏陈铨转太骤，欲为选司久任之规，可谓切中铨弊。盖吏道杂而多端，今欲使选郎必完六选事，始起在籍之人代之，代者势不能猝至，定用署选，署者谊不可久居，又复更迭，则久任之法穷。臣谓让缺给假者。不必皆正郎回，至后日需次入部，俱以考功、验封、稽勋之正郎起升，俟选郎缺出，即用三司正郎挨补，乃为专久可任之规，或亦寺臣未发之意也。得旨：近日科道各官内转太多，不但外僚，还著吏部查照祖宗朝旧制，通行酌议，分别推转，不得冒滥。今国家多事，缓急需人，见在京堂不必给假，其借差给假违限各官，及吏部司官迁转，并行议覆。○升礼科右给事中程注为户科左给事中，工科右给事中尹同皋为刑科左给事中，兵科右给事中周士朴为本科左给事中，吏科右给事中郭允厚为工科左给事中。○翰林院编修林铧回籍侍养。○命在京练兵总兵张士显并所统兵调赴通州镇守。从枢辅孙承宗之请也。○起原任总兵麻镇，提督土汉官军援黔。

○丁未，礼部题请郊祀。上以郊祀大礼，今禫制未满，著照皇祖例，于天启三年行。○督师大学士孙承宗题：臣于九月初二日视事，宣布皇上威德，将士且感且奋，即同抚臣阎鸣泰，令总兵江应诏定兵制，监军袁崇焕修营房，总兵李秉诚练火器；广宁道万有孚募夷人采木，辽人修营。兵部司务孙元化相度北山南海，设奇兵于高、深之间。游击祖天寿给粮饷器械于觉华，新归之辽民。臣惟不自用，故诸臣皆乐为用。上慰答之。○赠原任大学士高仪为太保，荫其孙兆麟中书舍人。以系两朝日讲顾命重臣也。○给怀宁侯孙光裕祭葬如例。○升礼科给事中汪庆百为吏科右给事中，李精白为本科右给事中，王志道为兵科右给事中，刑科给事中刘弘化为工科右给事中。○复除户科给事中郭巩。○升大理寺左少卿胡克俭为光禄寺卿，仍管少卿事。○填补山东道御史崔奇观。○升陜西按察使李春茂为江西右布政使。

○戊申。上御皇极门内殿，礼部进天启三年大报等祀册及进士登科录。○礼部又题：秦藩请封一事，虽皇上许臣部不准以后比例，然今日已查有沈、吉等府空爵旧例矣。皇祖所不为例者，皇上已引为例；皇上今日所执为特恩者，焉知他日不益据为定制乎？臣宁得罪于皇上，谓有不奉诏之臣；毋宁得罪于列圣典尝万世公议，谓皇上有不守礼之臣也。上不纳。○赐原任翰林院侍读学士、赠礼部右侍郎吴中行祭一坛，谥典候类题。嘉其直谏，且旌日讲之劳也。○户部右侍郎李宗延以官地抛荒，乞招民开垦。上以系牧马监地，不许。○工科右给事中尹同皋等言：督造叚疋，专委司府印官，辨验叚疋，专委巡按御史。此万历〔元〕年例也。三十一年始并淮监鲁保行，至四十一年，仍归有司，胡为夺而役予？且岁尚供袍服，数取盈于九万五千八百余疋，即浙江五万五百余疋，料费至一百一万六千九百余两，合之南直，是必二百余万而后可当此大工。陵工并作，似宜量酌减，以蠲民力。上令遵前旨归并内监，不得渎奏。○山东戴罪参将杨国栋等败妖贼于沙河，斩馘四千余级。巡抚赵彦以闻，乞复国栋等原职。上命：有功员役候类叙。○巡按山东御史王一中言：妖贼荡平有日，大兵善后宜图，乞专委抚臣，以责成功。上报以妖贼将平，赵彦督率有功，自当专任。○巡按湖广御史杨新期请免加派，得旨：今封疆多事，各地方官但请免加派，不知无饷无兵，百姓何以安生？这所奏令该部会同各衙门条议来说。○复除吏科给事中周之纲。○造提督团练入卫官军关防，给锦衣卫左都督张懋忠。

○己酉，南京兵部尚书王在晋疏辞新命，不允。○直隶巡按左光斗以直隶真、顺、广、大四府俱有武学，而顺、永、保、河四府独缺，请照例收录武生，附于文庠，以储将材。从之。光斗又请于河间、天津设屯学，其法凡愿入学者，试其文理稍通，兼知骑射，申本院收录，给武生衣巾，授田百亩，使自耕之，每亩岁纳租一石。寄学之后，业益进而土益辟，补附、补增、补廪，一视卫学例。所补之廪，即就田之入饩之。从此议贡议科，总以耕读之令名，成教养之实事。其愿就武试者，免其府中类试。至屯学官舍人役，一切经费，俱屯官措办，不必动官糈。天津原有两教官，即令一官摄理，不必更添教职。所屯之人，但有垦田就学者，即许占籍，不必拘南北远近。大都采屯田通判卢观象之议而参酌之，因言：屯学有五便一、亩入租一石，每试百人，得谷万石；试千人，则十万石矣。便一，既以屯占籍矣，世其学，不得不世其田。便二。募民垦田，牛种、佣工等费不赀，屯学行而听人自耕，不见金钱之出，但见子粒之入，便三。津饷一粒，悉待远输，以附近之田养附近之兵，一钟敌十钟矣，便四。且此力田者，大率殷实而俊秀者也，行之二三年后，耰耡之众即为干城，横槊之儒即为露布，便五。国家又何惜辽东事额，而不为屯士开功名之路哉？上命该部覆行之。○改南京刑部尚书李长庚为南京户部尚书。○升吏部左侍郎黄汝良为南京礼部尚书。○命张经世仍以兵部左侍郎恊理京营戎政；王永光仍以南京户部尚书管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事。○与原任南京工部右侍郎孙光祜祭葬如例。

○庚戌，户部奏：诸边索饷甚殷，外解严催不至，乞就近于陜西新饷借十万两以应延绥，于山西借十万两以应宣大。仍望严𠡠各处，速催旧饷解补，以济急用。上从之。

○辛亥。上御文华殿讲读。○霜降节，遣怀宁侯孙承荫、安远侯柳祚昌、永康侯徐锡胤、宁阳侯陈光裕、宣城伯卫时春、武平伯陈世恩、怀柔伯施壮猷、武进伯朱自洪、靖远伯王永恩、慱平伯郭振明、永年伯王明辅祭长陵、献陵、景陵、裕陵、茂陵、泰陵、康陵、永陵、昭陵、定陵、庆陵。遣彭城伯张嘉猷祭恭仁康定景皇帝陵寝，遣都指挥使侯昌国祭哀冲、庄敬二太子寝园。○先是，有旨命户、工二部每季进制钱五百万文，以经久未进，谕令遵旨速完。○以近京南海子一带地方，劫盗公行，命兵部传提督等官，密行侦逻，务令擒获，以靖地方。○又谕兵部：原任辽东总兵官刘渠战没，奉旨查明恤录，著作速题覆。其祁秉忠等并各衙门题奏有名将士人等，都著查明具奏，一体优恤，以见朝廷慰愍忠魂，鼓励人心之意。○大学士叶向高等以纂修事繁，增补制诰两房官员，从之。○大学士叶向高奏：今宫庭之内，将有大庆，兼以信王受册，亦在旦夕，诸臣莫不望有停刑之旨。如疑臣等为辽东失事数臣求宽，则窃谓自有辽祸以来，我之文武吏士陨于奴酋者多矣，一旦复使十数大吏骈首市曹，以快逆虏之心，亦圣慈之所不忍也。上未允。○礼部左侍郎周道登屡疏请告，上许之。以日讲官，赐驰驿，兼赏路费银二十两，纻丝二表里。○起原任吏部左侍郎萧云举、吏部右侍郎王图与见任礼部右侍郎朱延禧，俱充实录副总裁。起原任南京礼部右侍郎范醇敬改礼部右侍郎，纂修玉牒。○升左庶子来宗道，右庶子张鼐掌司经局，右庶子黄立极各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补礼科给事中王琨、郭兴言、陈奇堬、刑科给事中解学龙。

○壬子，总督川、湖、云、贵张我续以蜀事少宁，黔难未纾，请移驻辰沅，以便救黔。上许之。○通政司右通政林熙春议以运军顺带兵器，护漕资兵，有两利三便。上俞之。○御史杨新期复言：督臣果请缨志切，宜令移镇遵义，以防奢、蔺之合。章下该部速议。○南户科给事中欧阳调律等参广西抚臣赵世征摭拾妄辩，希挠察典。章下部院。○差户部湖广司主事郭梦詹天津管粮。○升湖广长沙府知府关守箴本省按察司副使，分巡上江道。

○癸丑，兵科给事中沈应时复参游士任冒饷宜核，命遵前旨查夺。○差户科给事中郭允厚巡视库藏。

○甲寅，以写篆信王册宝，赐辅臣等银币有差。○大学士叶向高等题：今庆典相仍，人情胥畅，乞特𠡠法司暂免今岁朝审。○吏科给事中甄淑请武科照文科一例殿试，以辩真才。章下所司。○刑科给事中张鹏云参刑部侍郎杨东明勘佟卜年一案，三疏竟无定论。又新推尚书孙玮，宜速催到任，以资持平。左侍郎严一鹏年余不到，乞𠡠别推。上以奉旨议罪，岂得依违？孙玮著催来供职。严一鹏既久不到任，著吏部酌议具奏。○河南道御史冯三元言：湖广京官陈大道等不当出揭保熊廷弼。大道等疏辩公揭，意止流言。上谕：已有屡旨，以后不必争论。○掌锦衣卫左都督骆思恭题：文武一体，凡武职官至府衔及禁卫堂职者，如遇请诰，乞移文翰林院撰授。其祖父原系文职，官高于子孙者，量进一阶。乞增入会典，永以为例。上命查照会典及邦政条例施行。○陜西固原州星殒如雨。平凉、隆德等县、镇戎、平虏等所，马刚、双峰等堡地震如翻，城垣震塌七千九百余丈，房屋震塌一万一千八百余间，牲畜塌死一万六千余只，男妇塌死一万二千余名口。

○乙卯，册封皇五弟为信王，遣英国公张惟贤持节，大学士叶向高、韩爌捧册，各行礼。○上谕内阁：皇五弟今封信王，已故生母选侍刘氏，诞育勤苦，所有谥典，并见选侍李氏抚育皇五弟有年，应得封号，卿等一并拟谕，传示礼部，查例来行。又谕：皇姊并皇二弟俱蚤年薨逝，朕心思忆。所有应锡谥号，卿等拟谕，传示该部查例具奏。○上又谕内阁：今宫中有喜，且诞育伊迩，发亿兆之祥。但刑狱重犯甚多，本当审决。今岁各省直，姑且暂免行刑。其逆叛妖党强贼，所犯情真的，宜应诛戮，不得姑息。○命大学士叶向高主武会宴席。○保定巡抚张凤翔、天津巡抚李邦华以妖贼荡平，疏叙监军道来斯行、都司董世贤、周之礼、来燕禧、参将张体乾等之功，俱下所司。○升贵州匀哈守备商士杰、四川行都司佥书刘范和俱署都指挥佥事，加游击将军职衔，加衔。都司焦瑞麟、徐用宾俱授都司佥书，各赴巡抚军前听用。从贵州巡抚李橒之请也。○调补河南布政使司参政孙体元为陜西布政使司右参政，分巡河西道。

○丙辰，上视朝。○礼部题：爵人于朝，与众共之。乞先举各藩应封之典，而以秦藩一事，𠡠九卿科道各议具奏。上以特恩出自朕意，何必会议。○光禄寺卿许维新以年衰屡疏请告，上念其清望，命加衔致仕。○川湖总督张我续议留四川行都司佥书陈廷对加游击将军管事。○礼部侍郎周道登乞补完历科题名大典，上从之。其记文令辅臣分撰。○赐诚意伯刘荩臣、原任吏部左侍郎汪伟各祭葬如例。○礼部覆：原任辽东巡按张铨行山西建祠致祭；原任安定知县董尽伦行四川建祠致祭。上是之。○巡按浙江御史傅宗龙题：臣前疏救滇，而拳拳于一路之开。通，以通建昌，而后新抚按有入滇之辙，且内帑从此转输耳。今粤道既险，则舍建昌别无通滇之路，宜急为区画。而建昌道驻札雅州，遥制不便，宜促之移镇建昌。至臣乡贪墨成风，则守令宜择；武备废弛，则长技宜练；米价涌贵，则私酿宜禁。而孤臣抗贼诸臣，如知州刘文龙、叚伯烗、都司许成名、指挥管良相等，亦乞速为救援，勿弃以资贼，亦新抚按之责也。上令该部即覆行。○宗龙又略陈三省情形，言：樊龙虽擒，奢崇明父子尚在蜀，事深可忧。切以容易狃之。黔抚王三善，以临敌易将取败，若死守平越，尚可冀桑榆之收。若诿于力之不及，轻下平越，则黔中疆土一掷无遗，不可救也。楚抚薛贞弹压会省，未敢轻动，偏沅宜更设一巡抚。总兵薛来胤，豪华子弟，不复有腾跃之志，领兵援蜀，观望徘徊，宜即行贬削，𠡠该部妙选以代之。仍乞发帑措饷。以厚为三省计。得旨：王三善著策励讨贼。湖广总兵官已新推，添设偏沅巡抚，仍确议具奏。○巡抚贵州王三善请给新铸关防，因言：黔地去天万里，奏报维艰，乞假臣便宜。其随征文武将吏，臣得分委府佐、州县监纪、督运等职，以专责任；印给加衔，参游、守备、赞画参谋等札，以作勇敢。庶几仰藉成命，俯鼓士心。上从之。○上以刘渠等恤典久不题覆，显是吏胥勒索作弊，著兵部作速查奏，不得庇护。○川、湖云贵总督张我续报已移镇。御史徐卿伯言：总督不当驻辰沅，于援黔不便。上亦以辰沅离黔太远，著于近便地方调度进兵，不得违误。

○丁巳，上以册封信王，谒告奉先殿。○以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朱延禧补日讲官。○差户部江西司郎中周之夫永平管粮，四川司主事涂乔芳管浒墅钞关，刑部湖广司郎中姚诚立贵州恤刑，工部营缮司主事陶尔德管节慎库。

○戊午。以册封信王，捧册宝礼成，赐大学士叶向高等银币有差。○兵部覆：保定巡抚张凤翔疏请以毛兵营都司董世贤并兵一千留镇景州，俟事平撤回。上是之。○左都御史邹元标奏：陛下念御史薛敷政，全蜀危城，升太仆寺少卿，诸臣无不颂陛下体臣之情。然敷政外，如史永安，力樘贵阳，与巡抚李橒、督学刘锡玄三人者，如枯叶之御冲风。忆世宗朝，胡宗宪夜出御倭，一战得捷，即升都御史，浙竟赖之以安。傥永安保黔城无他虑，即优升非过也。刘锡玄在两司中，孤掌独拍，如蜀中之戴燝、万编，似当从优议擢。臣谓云、贵及山海关按臣宜以一差筭二差，事平仍旧，亦鼓舞人情之一道也。台臣梁之栋，先年拏获刘保，此真奇功，今驰驱居庸、山海多事之时，亦当筭二差以酬劳臣。得旨：李橒、史永安、刘锡玄、万编等见在围困，著即加衔，以示激劝。云、贵及山海关按差准筭二差，候事平照旧。梁之栋依议优叙。○刑科给事中沈惟𠒝奏：外吏每遇审录，未有不昼夜𬙆阅卷宗。今朝审之会，所送者皆节略也。乞𠡠该部一如外府州县造册之式，节略之后，仍录全招，使其疑情犹在，生路犹存。若曰浩繁难竟，请一月前送科细阅，必有发重渊之覆，成皇上浩荡之恩者。乃若锦衣卫奉旨枷人，用三百斤重枷，满日发落。此辈苟罪不至死，何必立登之鬼录，以伤皇上不杀之德哉？臣因是有感于刑部焉：可罪则不宜赦，不可罪则脱之，如赵士焕之罚粮千石，载何例也。情真则无可宽，非其情则出之，如佟卜年之流不成流，成何律也。又如李秉诚三败游魂，何以尚偷视息？若以为怜才也，达奇勋独不可比例立功乎？是皆刑狱无章。之大较也。上以枷号人犯皆系情罪深重，用以警众，原不为过，谕法司知之。○刑部署部事右侍郎杨东明疏辩言：旧例，凡遇朝审，在霜降二十日前，具题请期得旨，方具审册送部院寺科道，而所送者皆大部刊册，非吏书可得而加损也。略节之说，惟吏部掌笔官与三法司各送一册，便于览观。如谓臣堂上官未知经目否，此何言也？赵士焕拟多罚米，此系三法司共议，臣不能专佟卜年之狱，臣等曲拟流罪，三具不允，非臣等怠缓之过也。至于总兵李秉诚，与达奇勋并被参劾，奇勋逮到，故法司得以行其法。秉诚为经臣留用，故刑官不能加其刑。今欲借秉诚为奇勋开一面之网，宜问经臣，不宜责部臣。年来人心不古，结党行私，如近日参臣者，非赵士焕之通家，则佟卜年之同年，党乎非乎，不问而可知矣。得旨：刑官执法，岂得以人言引避？赵士焕罚米，既经法司共议，还照原拟比追。本内通家同年的是何人，著明白具奏。○东明复奏：佟卜年一狱，按初论臣者成明枢也，继之者张鹏云，又继之者沈惟𠒝，三人者佟卜年，丙辰同年，而沈惟𠒝又赵士焕通家，亲诣臣寓而干请者也。上以成明枢等既系同年，何不避嫌？念系言官，姑不究。○礼科都给事中成明枢言：礼部尚书顾秉谦不当开会议一说，乞𠡠该部自明职掌，主张封规。上仍令遵屡旨行，不得再渎。○降补南京通政使司右参议金士衡两浙盐运司副使。

○己未，上视朝。○赠原任礼部郎中升赣州府知府姜镜光禄寺少卿，仍赐祭一坛。镜以国本抗疏，至是，其子国子监司业逄元援例请恤典，故有是命。○升大理寺左寺丞朱吾弼为本寺右少卿，户部郎中张法孔为河南布政司右参议。

○庚申，上御皇极门内殿，太常寺奏：孟冬祭太庙。○原任经略辽东，今改南京兵部尚书王在晋再疏乞归，命暂回，以需召用。○太仆寺卿张五典疏乞休致。得旨：张五典有子死忠，且自以才品向用，著照旧供职。○赐定西侯蒋承勋祭葬如例。○升大理寺左少卿饶位为光禄寺卿，太仆寺少卿韩光祜、大理寺左寺丞毛堪俱大理寺右少卿。○遣御史冯英巡按陜西，督理茶马。

○壬戌。登莱巡抚袁可立疏陈海上情实三事：一言管大藩兵已去而逃，一言汪崇孝兵未去而噪，一言王一宁兵愿去而忽生异说，乞下部酌议，以计万全。兵部覆言：管大藩事，臣部已勉从津抚议，题覆无论矣。王一宁固所谓与毛文龙戮力同心者也，而改文受贿之首，抑何情面顿易也？虽真证真赃，远未有据，而一枘一凿，夫岂无因。反唇己见于殊域，被发何望于同室？汪崇孝大言不惭，御众无法，该抚称盐院已将本弁撤回，而游士任仍有疏，欲其渡海自赎。顾鼓哗之狂卒，为首者乌可尽置不问也。乞𠡠下臣部，行文毛文龙，查王一宁有无受贿卖叛等情，据实具奏，仍行游士任将淮兵鼓噪为首者擒拏正法，以警将来。汪崇孝姑准领兵渡海，戴罪立功自赎。上依议。○兵部又覆原任辽东总兵刘渠恤典。得旨：辽左战殁诸将，忠魂可悯。刘渠、祁秉忠准赠少保、左都督，袭升三级，仍荫一子本卫指挥佥事世袭，赐谥立祠，加祭营葬。张斌赠都督佥事，袭升三级，从祠附祭。其余先后奏报到部，将士人等，便行督抚、巡按并原籍衙门，作速查明具奏，一体优恤。○兵部又题：自广宁失事，一时大将偏裨致身死难者，臣部敢不亟行优恤。但仓卒溃败，有委骨荒沙而姓名泯泯者，又有明知其死足怜，而不知其家世来历者，是以咨之督抚。按查之原籍，宁过求之确，褒忠尚犹有日，毋遽失之疏，圣恩不可轻假也。即如蜀中将吏，先后死贼，如徐可求、孙好古、杨愈懋等诸臣，俱有疏陈，臣部犹必俟勘明汇覆者，诚慎之耳，亦何敢委柄吏书，烦宵旰而负任使也？得旨：恤典及时给与，用慰存殁，昭示中外。若一意躭延，久且废阁，岂成政体？刘渠等已有旨给恤，其余死事名迹，奏报已明，即与议恤。在外行查的，仍严立程限，不得稽缓。○户科给事中韩继思题：今卜素以补贡至而宣、大急；吉能以讲赏至，而延、镇又急。除发帑，别无救急紧著。乞允计臣之请，暂发五十万，量为分给。上谕以有旨。○造贵州监军道关防，给按察使刘锡玄，镇守通州等处关防，给总兵张士显；镇守徐州关防，给总兵张嘉策。○原任南京兵部尚书已故孙矿妻郭氏奏：劳臣乏嗣堪怜，乞蚤行题覆。得旨：恤典查例题覆。继嗣事奉旨已久，地方官何得推托，以致本家渎奏。明熹宗哲皇帝实录卷之二十六

明熹宗哲皇帝实录卷之二十七

天启二年十月癸亥朔，孟冬，上亲享太庙。○钦天监进天启三年大统历，上御皇极殿受之，颁赐文武群臣。○刑科署科事左给事中尹同皋等题：适见犯人于惠等忽奉大枷枷号之旨，臣等不胜骇愕，才免朝审，复毙五命。是听审诸囚以铁案已成之罪，犹承一念之太和；于惠等以刑审未定之人，反断数口之生意。乞暂免枷号，俱送司公审。上不允。○升太仆寺寺丞黄正宾为尚宝司司丞。

○甲子，孝洁肃皇后忌辰，奉先殿行祭礼，遣阳武侯薛濂祭永陵。○先是，知武举官兵部左侍郎张经世等，填榜对号，见中式武举吴自明号簿内注曳白二字，疑有情弊，具疏发奸。得旨付法司严究。既而法司会审，并取自明复试无异，乃知曳白者为斥去武举周自邵弥封主事。陆燧编号误也。因具疏引咎，为自明昭雪，且言陆燧亦当任过。得旨：吴自明准照原中式名次叙用。陆燧夺俸三月。命蓟、蓟镇将官以后俱加衔久任，不得别转。从总督蓟辽王象乾议也。乙丑，上视朝。○兵科都给事中朱童蒙以武科壅滞，繇于它途之溷杂，因条二议：其一以清汰责抚按，凡来历不明，钻求久占者，悉皆汰去。入境复命，俱如文官例举劾，季终汇缺报部。其一以选兵法责兵部，每选期定于双月当堂抽签，签亦以南北中为分，求其人地相宜，其行能卓异者，三年之外，内选京营，如文官行取之例。异日急需大将，必繇此中会推，而使人化其重外轻内之意。兵部具覆如议。上从之。仍谕：近来大将权轻体亵，甚至有首领官不行引避，成何法纪？以后遵照敕书行事，应参奏者即行参奏。其委用将官及贤否举劾，抚按官务要会同商确，不得故违。上以内库叚疋、金花银两拖欠数多，著该部各查参罚治，仍差官守催。○命兵科右给事周士朴管大工。○以兵部添设左侍郎陈邦瞻为本部左侍郎，管三部事；右侍郎吴仁度为添设左侍郎，添设右侍郎王之釆为本部右侍郎。顺天巡抚李瑾仍以右侍郎回部添设管事。○升总督漕运户部右侍郎李养正为南京刑部尚书，左佥都御史钟羽正为户部右侍郎，总督仓塲。

○丙寅，上御文华殿讲读。○遣河南道御史周邦基两淮巡盐。○兵部覆巡关御史梁之栋条陈八议：一核军实，谓关上兵马，有名无实，宜严饬道将加意振刷，有偷安袭舛者，督抚以白简随之。一增兵饷，谓军士月饷止四钱五分，救死不赡，可暇操演。宜量为增加。但司农每苦仰屋，惟汰老弱之饷以益丁壮，扣空缺之余以赡见在，庶从消息之闲，得酌济之术。一精选练，谓兵不选练，与无同兵。必也程石以角其力，分曹以角其技，习之逾高跳涧以练其胆，与之同甘苦生死以练其心。惟即兵之练否，课将之优劣，则思过半矣。一申功令，谓同一边陲，而甘肃等处何以斩级为荣，蓟门何以斩级为讳？则无厚赏以诱之，严罚以慑之耳。国法得一达级者予五十金，而关、蓟独否。宜悬赏购级，如甘肃等处例，庶重赏之下有死士。一修险隘，谓边徼版筑之役，全藉班军，每每来不如期，工不尽力，随修随废，徒滋烦扰。若以班军之行粮折解本镇，听其营中自行修筑。有不逾年而倾圯者，追夺其糈，则力齐而工必坚。一严侦探，谓边境何尝无哨役，而贼至反在哨先。宜于列较中择一机警者，命之专司间谍，而哨役亦挑选耐苦甘死之士，丰其月饷，使之轮番远哨。但诇敌情真而报先至者，与战胜斩级同，功有惰误。者立辟以狥赏信罚必，谁不乐为用命。一核抚夷，谓虏贪汉物，故，怀我好音，乃委官克减搪塞，致败款事。宜令道将慎择委官，查验市货，有不如式者坐之。一选战将，谓国家储将之法，有世职，有武科，即将才将略不一，而总之以襄为主。宜加意搜罗，务得廉勇能得士心者，破格擢用，以备登坛之选。彼债帅游棍，断不可容其溷进，而作养鼓舞，尤宜于卫所储材。上命如议行。○辽东南路行监军道梁之垣题：臣领𠡠宣谕朝鲜，颁钦赏银三万两。国王李珲感恩，义形于色，虽处积弱，犹图佥括遗丁二万，以候助征。但该国文弱成风，且难自保。闻奴屯精兵临江谋犯，毛文龙请兵数万，诚不容己之计。乞发精兵前来，庶可自强，而挟持朝鲜以为用。章下该部。之垣又述辽人情形，言：去秋之初，毛文龙设奇鼓舞，群心响应，伪将就擒。镇江以西数百里内。踊跃思奋，岂非一大机会哉？无柰兵寡不敌，避之弥串，奴骑泄愤于屯民，屠戮甚惨，而辽民心懈矣。今春，臣船初到鲜境，辽民以为大兵至，求渡送款者，不一而足。及候至匝月，见后队无续进之兵，求渡者失望，送款者变口，即缪氏诸大族，亦呼之不应矣。咸曰所到兵少，未敢轻动以速祸，其情形可见也。加衔参将严正中，南卫人之所信者也。四月间一到平岛，即招接良民数百，擒斩贼兵十余名，人心方奋而思应。亡何，登州调去，闻辽民谓登兵作用止此，在在为之灰心。加衔都司唐尧卿，金州人之所德者也。招得辽民朱世仲等禀云：虏闻登船北渡，发兵防守。金州小民日望大兵登岸，乃本官寥寥数船，终不敢轻进以尝贼，辽民望眼徒穿，灰心必冷，其情形又可见也。今毛文龙新旧辽兵虽号四千，多赤身徒手之残疲。王绍勋等船兵未及三千。皆柔脆无用之水卒，自立且难，何以庇民而鼓其向化？无论东山拒贼之豪杰，已化为刀头之鬼，剃发之虏，无可用其招纳，即海滨遗黎，槩为接济，恐有引盗入室之患。惟有密传告示，潜受札付，专以抚之之道结之，隐用其心，不必明用其身，庶可有益而无损也。上命所司知之。○登州通判王一宁，奉委领海兵三千，解饷金五万，渡海接济毛文龙。以文龙信千总李景先之谗，申呈登抚，诬其受贿改文，溷冒功赏，因以兵属守备汪崇孝，以饷属守备唐尧卿等独率家丁八十八人，航海，欲赴文龙自诉，上疏白状，词甚悲愤。疏下兵部。一宁即镇江生员，借兵朝鲜，为文龙画策，缚叛将以献俘者也。○督理军务大学士孙承宗奏：臣视事未匝月，而悚然者三矣。九月雷已收声，忽二十三日雷电交作，次日时当午，有声如雷，有烟如云，因城外试铳，延烧寺中新造火药二万余斤。次日，又复闻十三山之报。奴酋自八月十五日围十三山，至九月初六日，山民被陷。臣等愧不能救，除痛自修省外，乞皇上大奋乾纲，严核边政，立罢疏庸之臣，以谢天人之儆。上谕：雷火示儆，正赖加意绸缪，以安疆圉，不必谦让。○蓟辽总督王象乾亦以雷火示警，辽民被陷，引咎乞罢。上慰勉之。

○丁卯，工科给事中郭允厚力诋左都御史邹元标言：讲学要在体认，乃宪臣之体认何如也？爰书欲就，堂上投笔而问弥陀，讯语未毕，檐下笑语而谈世家。语言文字之外，致两臣各去其官，后先迟速之间，令诸贤不安其位。遥望奴锋之惨目，方欲更畿辅以薇藩；逆知妖焰之𮪢人，便欲裁近郊之牙阃。更可疑者，宪臣之望，成于疏论江陵旧相，不肯奔丧而被廷杖者也。乃旧相蒙恩复谥之日，正当宪臣出山秉宪之会，果前日之持论，是则今日当为力争，以完自已之本色；果今日之蒙恩，是则前日何用抗疏，以擅无穷之闻誉？岂学问亦堪阿世，而会讲总不越事情耶？内察在迩宪臣，以宿望之身，处尊巍之位，日开一会讲之局，以号招天下，一时争趋。窃恐贤者未必附，附者未必贤，阴为乘而显为用，空善类而祸国家，所关匪细。得旨：讲学已有旨，邹元标忠直，人所共知，如何牵扯诋毁？尔每还各修职业，毋以争辩求胜。○大学士叶向高疏言：元标在皇祖朝，直声震于朝野，淹伏数十载，海内共惜。皇上拔之田间，任以九列，足称清朝盛举。臣素不习元标，近与周旋，绝无一毫矜名负气之态，心甚慕之。即或者谓其居山已久，于世局有所未谙，宅衷太虚，于人言有所易入，然于元标之本色自无所损。允厚所列，率皆吹毛洗垢，无甚关系。至于张居正之恤典，则楚人请之，臣等拟之，功罪原不相掩，褒贬何妨并存。元标之不言，臣方服其无成心，柰何更以为罪也？元标在朝，如麒麟凤凰，自足为瑞，如浑金璞玉，自足为型，何必规规然责以服乘之能，雕镂之技哉？若逐去元标，则其他之讲学气节如元标者，皆不得安其位，人心必为不平，纷争又将不了，门户之祸，必与国家相终始，朝廷之上先已自乱，又何暇问封疆之事哉？夫讲学之禁，从来未有二。科臣之疏，屡奉内传，频更票拟，至谓宋室祸败，繇于讲学，谁为此言，以告皇上？独不思宋方盛时，正以濂、洛、关、闽，讲明学术。比及南宋，王淮、韩托胄、陈贾辈，始立伪学题目，搆陷朱熹诸贤，而宋祚遂终。我太祖设科取士，一本于宋儒。成祖文皇帝复令儒臣釆辑宋儒论学之书，为性理大全，颁行学宫。二百五六十年，道德一，风俗同，一切裂防决维之事，有所忌而不敢为，皆繇于此。皇上柰何轻听二科臣之言，而不深考祖宗一代之治法乎？日来言路诸臣条陈甚多，率多咈而少俞，乃二科臣独有当于圣心若是，臣诚不知其故也。如以讲学为结党，则世之结党者，岂尽讲学之人？苟欲结党，何待讲学？臣职在平章，可以无言，但恐烦嚣易起，若不稍为剖明，将纷纭排击，无有纪极。昨且有伪作铨臣之疏，欲毁书院者，世情险怪，一至于此。今台臣冯从吾又求去矣，铨臣张问达亦言元标行当即维之矣。去察典几何时，而在事诸臣势将一空，谁为皇上了此事者？臣安得默无一言？如以臣言为偏护，则臣愿与元标俱去，以谢科臣，不敢自以为是也。得旨：大臣真品实学，自能维持世风。言官意见参差，不妨互相质证，但不得参以岐念，迹涉猜防。卿虚衷持衡，剖陈剀切，足定国是，以正人心。邹元标、冯从吾已有旨谕留。○左都御史邹元标奏：臣去志已决，乃给事中郭允厚教臣以体认二字，是望臣者甚厚；以四方多难，为学问中未到事，是望斯道者不轻。中间恐开滥觞之弊，开依附之迹，语语深厚。允厚即不乐闻讲学，即此谓之学矣。所云致两臣各去其官，得无以过庭训、潘汝祯二人乎？臣正求之言语文字外，臣自为台纲，不必过为左𥘵也。以后先迟速之间，诸贤不安其位，得无以张慎言、安伸二人乎？慎言不肯轻留，安伸，彼自过激，台中资序，外人不得知也。奴酋悔过则已，如不悔过，永平、蓟、辽间不大作盘石之基，臣不知所底。异日或有思臣言者，若近畿开府可裁，不独臣一人言也。至谓胜败不必纷，功罪不必辨，今日正当满眼败局，罪当重而入者，爰书具在，臣何轻重之与？有张居正相幼君十年，昧人臣小心之义，昔议其非，臣非私。意。今录其功，臣付公论，此心如衡，不能为人轻重，必欲臣出一言争以成己之，是亦小之乎，示臣也。乞赐臣归里，以成臣之志。得旨：卿先朝遗直，召用未几，纪纲重地，方藉名贤，且计典在迩，岂得以浮言求去？还即出供职。○户部进士田景猷奉命抚谕安酋，回奏：逆酋改国称王，志在不小，所报来文，目中全无天日，速恳天威震叠，痛惩一隅小丑，以杜四方天变。贵州巡抚王三善因上疏言：逆酋既万不可抚，宜蚤议兵饷。乞敕吏、户、兵三部速覆臣前疏所请，特设偏沅抚臣，并催邻省援兵，及再发帑金数十万，以济楚饷之不继。章下兵部。○续考选，拟授科道、部属等官：蒲秉权、陈良训、吴弘业、黄承乾、周洪谟、刘懋俱候补。给事中李应升、温国奇、翟学程、谢奇举俱候补。御史谈直、张醇儒、周世赏俱主事。直户部。醇儒工部，世赏，南户部。闵之闻南兵部车驾司员外添注。

○戊辰，中宫千秋节，免命妇朝贺。○吏部科右给事中汪庆百疏劾起废词臣范醇敬，言其立朝风节无闻，居乡险横有案，不宜滥叨新命。上以范醇敬系皇考讲官，遵诏起用，不必苛求。○加三边总督李起元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起用丁巳被察四臣，未任御史李炳恭为行人司副，原任御史史记事、礼部主事丁元荐、户部郎中贺世寿，降闲散用。以台省章允儒、樊尚燝、佘合中等交章称屈也。○荫原任太仆寺卿赵标男赵晟国子生。○光禄寺卿许维新再疏乞休，准加户部右侍郎致仕。○天津巡抚李邦华参副总兵张继先，革任回卫。○刑科给事中薛大中疏荐旧词臣李维祯，得旨：李维祯学问优长，著推用。

○己巳，上传户、工二部解到本折钱粮，经管衙门铺垫需索等弊，已有旨，内外一体禁革。见今浙江等处。解到绢疋等项，守候几月，尚未收进，显是吏役勒索。著该部便行经管衙门严查奏处。以后钱粮，备查解到及收进日期，一并开明知会，以防留难需索等弊，不得仍前违玩。○广东道御史刘廷宣题：东事闻见最真，总以用人为第一急著。督臣王象乾元老壮猷，然而耳目聋瞆，乞特诏还朝，另推年力精壮者代之。总兵江应诏庸懦凡才，宜量移内陆，别选才勇大将，以供枢辅驱策。戎事方殷，非一手一足能办，宜添设监军二道，分理军马器械、盔甲、火药之属，亦乞敕枢辅择贤任用。得旨：奏内事情，即行与督师辅臣酌量奏行。王象乾忧国急公，久奏劳绩，候抚虏事完，简召还朝。○加巡抚四川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朱燮元兵部右侍郎，仍候捷叙。以其守城御贼，懋著勤劳也。○云南巡抚沈儆烗查死事诸臣，以备恤录。内言：都司李天尝在盘江，救出贵州；都司许成名，保全普安，以误中贼计而殁。参将杨明廷守毕节，斩安酋二头目及数百人，以力屈而陷。乞俟事定，查明优恤。章下所司。○赠开原死事兵备道副使崔儒秀大理寺卿。○陜西道御史冯英荐原任山西左布政韩策、谕德顾天峻，开原道佥事韩原若、巡按辽东御史陈王庭等。章下部院。

○庚午。上御文华殿讲读。○兵科给事中魏照乘言：枢部之重，操于职方，所当申饬者三事：一在惩玩愒之风，谓职方所办天下大务，乃因循废阁，一味支吾。今后注销文册，宜令明白登答，已完者实报，未完者直书其所以不完之故，以便查参。一在清冒滥之原。武科才百余人耳，久滞不选，不知其日所选者何人也。今宜令每选必取正途十人，其余乃及林官。选后备开花名文册送科，不得借口外咨而滥受钱神。一在杜专擅之萌。总兵登坛，专阃所关最重，如职方独操其权，弊将有不可胜言者。今后总兵缺出，不论调补，宜尽繇会推。凡预名者，职方先期示科，不妨可否相济，勿徒出之䄂中，而使人画之纸上。诏付部议。○时有抄传吏部尚书张问达伪疏者，工科给事中魏大中言：年来人情诡怪，甲申之妖书，辛亥之伪札，皆凭虚搆形，借端架祸。今兹之疏，安知非此等故智耶？乞敕该城提究发抄之人，直穷主使，无致诪张以惑乱朝政。会问达亦疏乞穷究，以伐奸萌。上命该城御史参究根因。奏处各衙门私揭发抄，一并严行申饬。○荫原任兵部侍郎杨应聘弟应策，国子生。○升昌平都司佥书、管游击事，高尔爵为河南都司掌印，万全都司佥书董用文为陜西行都司掌印，佥书姚之屏为云南都司掌印。思恩守备高云孚为湖广都司佥书，广东都司佥书周官为四川都司掌印。南京教场坐营胡从仪为湖广都司佥书，甘肃中军吕承宫为陜西都司佥书；弥海守备万淳为云南都司佥书；兴黄守备章有功为贵州都司佥书；广宁守备陈一元为河南都司佥书，起副总兵赵之瑞为山西都司佥书。○黔省受围已久，巡按御史史永安以粮尽援绝，蜡书告急，乞严旨切责督抚镇臣，刻期赴援。因言：臣瓜期已逾，闻按臣董翼久住宜都，以候臣代。臣。几欲冲围，又恐摇动人心。然既与官民同患难，誓与官民同死生。当此兵民相食之日，触目痛心，只为朝廷一块土，挨延以待援兵。无柰圣意自急，援者自缓，如再迟延，当为睢阳之厉鬼杀贼。不然，而万一枵腹脱巾之众，食臣之肉，饮臣之血，臣亦甘心无恨。词甚激烈。得旨：该省危困，甚轸朕怀，著兵部马上差人再催张我续等上紧设法剿贼解围。其粮饷等事，著该部作速议覆。○兵部署部事左侍郎陈邦瞻覆贵州按臣史永安告急疏，言：黔之困，其一无兵，其一无饷，而其一尤在人心之不振。征兵征饷，则黔初发难时，臣部已备言之。若夫急难图存，临机制胜，全赖督臣以一片肝胆，全副精神，为我皇上保此西南半壁。凡兵饷不给，观望不进者，甚则军法随之，谁复有中制旁格者？而谊切被发，情同救焚，尤愿邻藩各抚之有同心，无䄂手也。伏乞敕令督臣张我续，速回辰、沅之辙，以复遵义，仍同新抚王三善戮力赴援，一切兵饷事务，俱听便宜行事，无复别寻退路。时兵科给事中朱大典、工科左给事中周士朴，皆以黔省垂危，责总督张我续，新抚王三善以观望不救。上曰：救黔已有屡旨，各官稽缓耽误，傥封疆有失，罪责难逃，还立限申饬。○南京御史吕鹏云请练乡兵，命于本地处饷。○追赠原任山西巡抚侯于赵都察院右都御史，从其子南京兵部员外郎侯应琛之请也。

○辛未，上视朝。○升右谕德黄士俊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读，掌左春坊印。施凤来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读，掌右春坊印。张瑞图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读，掌司经局印。左中允张广、左赞善丁绍轼各右谕德兼翰林院侍读；编修李孙宸为左中允兼翰林院编修。简讨缪昌期、李国𣚴、罗喻义、孟绍虞各右赞善兼翰林院简讨。

○壬申，赠原任辽东经略袁应泰兵部尚书，给与祭葬，荫一子本卫正千户世袭。○云南巡抚沈儆烗两报捷音，一称将士奋勇，大挫贼锋，保全寻甸、武定、嵩明三城，乞急发饷银接济；一称官兵并力收复沾、平二城，参失事将官尹启易等戴罪立功。又言：陆凉州知州郭俊乂殒身贼锋，乞赐赠恤，以慰忠魂。章俱下所司。○南京户科给事中欧阳调律复请免加派，言：方今闾阎如洗，难完正赋，安暇加派？急在加派，仍逋在正赋。且恐有司迫于催檄，尤有那正赋以应加派者，是所得于加者少，而所失于额者反多也。如谓免派，恐致误饷，臣亦有说于此。在皇上以简约为节省，其道有四：一曰十库当折，一曰金花银两应还部；一曰南京贡鲜宜减，一曰苏、杭织造当蠲。其在臣子以清楚为节省，其道亦有四：一曰正赋宜催，一曰饷银宜核，一曰榷政宜申，一曰冗滥宜裁。乞速敕廷臣从长计议，勿狃小利而忘大害。得旨：海内民艰，全在藩翰有司多方安戢加派暂佐军需，但能禁革火耗诸弊，便可不至重扰。前屡有谕旨，贡鲜、荐京、织造、服御并十库钱粮，金花银两，俱系内供急需，还照旧规解进，余款有裨国计。该部酌议具奏。○工科给事中郭兴治参左都御史邹元标言：元标谕御史冯三元云：是非不必太，明年来是。非之不明多矣，而复倡之曰：不必太明，将言官杜口，流品莫分，功罪可以糊涂，赏罚可以颠倒乎？臣有一喻，请无罪其不恭。佛教之旨，原以戒杀、戒盗、戒淫。今白莲传头，日日杀人掳掠，犹曰吾奉佛奉法，死必生天也。今之讲学者，不幸类此。乞敕宪臣实实讲明孔孟真学，勿徒以口耳摇惑清议。上以元标行品素著，兴治如何轻肆诋毁？至比拟妖贼，悖诞之甚，显是朋谋倾害，本当重究，姑罚俸三个月。○左都御史邹元标奏：顷见郭兴治一疏，驳臣语：是非不必太明，为冯三元传臣言发也。顾今是非未尝不明也，而臣所为不必太明者，亦未尝不有当万一。即方从哲一疏，满朝以酖毒为言，臣谓姑待千秋者，亦不必太明之证也。至张居正事败时，昔称伊、吕者皆异类唾之；称恩师者皆雠敌视之。臣当时曾无只字发其隐，岂至四十余载，与朽骨为雠乎？冲圣在上，大敌在门，不敢一毫从名根起见，伤国家元气。数十年所讲与学者，如是而已。乞放臣归里。得旨：卿秉心虚公，持论平正，所奏前已知悉。老成进退，世道攸关，还望卿勉留，即出视事，慎无再辞。○左通政何乔远奏：近值科臣先后禁学之疏，所以规邹元标者，极为至当之论。乃讲学书院上梁之文，实出臣手，臣去尤宜。臣见先朝诸臣，如罗伦、陈献章、王守仁、李梦阳辈，国史野乘多被丑诋，今其人品自在也。王世贞作直中丞诗以讥海瑞，谓龙逢、比干非俊物，今海瑞未尝损价。臣尝语元标：凤凰、麒麟祗可间出，公终当还山耳。元标深服臣言，伏祈皇上即允元标之去，并怜臣衰病，放归田里。得旨：邹元标行品素著，岂容轻诋。何乔远方以素望起用，如何遽辞？著照旧供职。

○癸酉，工科给事中魏大中疏论太常寺少卿王绍徽，言：今方内多故，皆巡抚未得其人。欲巡抚得人，必先储材卿寺。绍徽营营攘攘，攘臂垂涎，欲撄开府之缺，徒玷卿寺之班。上谓：巡抚官委宜择人储选，但不必以疑迹苛求。绍徽疏辩，且求罢，命安心供职。○左副都御史冯从吾再恳休致，上慰留之。○南城御史温皋谟言：强盗高养吾出没近畿，白莲教首周应元潜住南海子，乞严捕缉，以靖乱萌。得旨：本内伙盗，著督捕官恊同该地方道府设法擒拏。捕盗宜密宜速，乃奉旨札行，何以稽延旬余？经承员役，著严查究治。○差工部虞衡司郎中陆怀玉管临清甎厂，营缮司主事万燝管宝源局。○升四川布政使司右政使林宰为本省左布政使，河南布政使司右参政胡承诏为本省按察使，仍管分巡河南道。四川按察司副使戴燝为本省布政使司右参政，仍管四川道。○升都司佥书陈云龙浙江掌印都司。○予枣阳县死事知县王之翰祭一坛。

○甲戌。兵科给事中王志道题：议论已明，国法不容不问；国法已明，议论不容再嚣。何谓议论已明，游士任一案是也。何谓国法已明，熊廷弼一案是也。乞立敕士任将见在之兵，听按臣董羽宸查点，交抚臣李邦华调用，束手归朝，虚实自见。其孟淑孔等即应逮来京，与顾大猷同一究追。熊廷弼邀圣恩以全国体则可，恣横议以抗国法则不可。并敕辅臣孙承宗、抚臣阎鸣泰，严查杜应魁八千之兵，三千之马，果否如数到关，其佟卜年、刘一𪩘等狱，令刑部但据情法正罪，勿再支蔓，则议论与国法俱一矣。得旨：游士任兵饷已奉旨该抚按官查核，著立限行催。杜应魁兵马到关，听辅臣行巡抚官查奏。熊廷弼、王化贞已经问明，佟卜年、刘一𪩘情罪，著从公依法问拟具奏。○刑科给事中薛大中参通政使姚士慎，上以士慎向用方新，不必苛求。○差工科给事中李精白巡视太仓。○差工部都水司主事张时俊管清江厂。○詹事府少詹事黄立极给假迁葬。○升大理寺右少卿曹于汴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恊理院事。工部左侍郎陈道亨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山东右参政岳和声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顺天等处地方。浙江巡抚苏茂相为户部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漕运，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地方。郧阳巡抚杨述中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偏沅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兼督贵州兵饷。○升刑部右侍郎杨东明为本部左侍郎，通政使白瑜为刑部右侍郎。○以黔省城守劳苦，加贵州巡抚李橒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按御史史永安太仆寺少卿添注，仍著恊心战守，务保万全。其余文武将吏，俟解围日，一并优叙。○升刑部主事张春为山东佥事，永平、燕建二路兵备道。

○乙亥。上视朝。○工科给事中郭允厚复诋左都御史邹元标，言其学问夹杂佛释，既不可以接续正学，又安可以维持国步？如谓元标为麒麟凤凰，不必责以服乘之能，雕镂之技，则当处之以闲旷之地，乃总宪何任？夫既令之任重，安得不望其道远也？因历驳首辅叶向高前疏，谓其明施挑激，暗伏机锋。上谓：善类，国家元气，元辅倦倦护持，自是忧深虑远，何乃恣意骋词，渎辩求胜？姑不究。向高复求去，上慰留之。○四川道御史夏之令言：奴贼狂逞以来，四夷皆蠢然思动矣。永宁叛于蜀，水西叛于滇，西虏挟赏于西，北虏挟赏于北，羽书告急，无日无之。若顺义王益复控弦十万，惟视漠北者，今一旦摇尾乞怜，款关恐后。补进四十二年表文，此皆我皇上之德化内修，威棱遐畅，边臣效力，夷虏且畏且怀，故至此也。顾补贡之名可嘉也，补贡之意，不可不察也。补贡而在四夷慑伏，边尘不警之日，无可虑也；补贡而在四夷交讧，王师屡衄之后，不可不虑也。以臣愚妄度之，彼得毋见西虏之得志于我，复𬑗然生心也乎？补贡不为彼阙贡也，为我阙赏也。补四十二年以后，年年来进之贡，亦将索四十二年以后，年年未颁之赏也。我不受之，则彼将借以为词，表贡从此绝矣，五十年款局从此败矣。受之，则彼补贡，我自当补赏；彼年年贡，我自当年年赏。一旦来索，何辞以拒之？然则皇上之自为计，宜有以待之矣。即边臣之为皇上计，亦宜有以待之矣。待之若何？臣窃谓其表文可受也，其升赏可量给也；其虏王赏赉，比旧日宜稍加丰，后不为例也。其鞍马弓矢等物可郤也，即今暂受之，亦宜。敕赐宣谕，四十二年以后，尽不必补，止自天启元年起，表贡如旧也。盖虏贪而狡，其进贡马匹，皆彼中下驷也，得之不足为利，失之于我无损。况皇上缵服以来，行庆施惠，蠲免拖欠钱粮、未完赃物，普天率土，被恩者众矣。夷狄贫薄，方仰沫于中国，岂遽不能免其节年贡物，洒然与之更始？郤远物以明不贪，至仁也。免补贡以昭大信，至顺也。𬇘暂恩以伐狡计，至神也。而又申命各边督抚诸臣，选练乡兵，严加隄备，勿使奸人得交通煽搆，庶夷谋沮而夷心服，国威振而国恩昭矣。得旨：虏贡原示羁縻，边备自宜严饬。这所奏谕止补贡，该部便行该督抚官确议具奏。○升荆州府知府颜欲章贵州按察司副使，授户部进士田景猷职方司主事，仍留本省监军。从贵州巡抚王三善之请也。○起原任总兵杨元吉以原官管蓟辽总督标下抚夷事，以原任游击艾穆管延绥宁寨参将事。

○丙子，上御文华殿讲读。○录滇南诸土司忠顺者。那天福复土知府世职，仍加从三品服色。沙源掌安南旧印，世袭长司官禄溥加从四品服色；龙在、田、普名声加土守备职衔，增赐银币，仍给本品服色衣一袭。○御史周宗建言：书院一事，臣以巡城与闻此役，辅臣叶向高作记，亦附臣名，两臣欲去，臣议不独留，乞赐罢斥。上曰：讲学已有屡旨，周宗建偶以该城与事，不必引去。○加贵州领兵都司杨明楷参将，守备王建中游击。原募将才刘志敏、刘超等各加守备，俟有功再行议叙。巡抚贵州王三善，以危疆戮力，先示鼓舞也。○录平辽副总兵毛文龙所荐材官，宋鹏举等各授游击职衔，陈大韶等各授都司佥书衔，分布各岛，各守汛地。大学士孙承宗等为之代请也。

○丁丑，上御皇极门内殿受朝。○云南道御史杨维垣参罪臣熊廷弼等不当交接宾客，又言：逆族佟卜年，亦廷弼所引用，愿皇上毅然独断，早舒神人之愤。上以狱中关防宜密，岂容外人出入？佟卜年已奉屡旨，著从重问拟。○革原任河间都司佥书，今升游击，管涿州参将事。张茂勋，原任保定总兵坐营，今升都司佥书，管天津坐营游击事，董平都司佥书，管昌镇左车营游击事，张承业回卫。以巡关御史梁之栋参劾也。○赠四川重庆死难按察使孙好古大理寺卿，荫一子本卫正千户，世袭，仍与祭葬。○加授湖广保靖土司宣慰使彭象乾都督佥事，赠彭象周、彭鲲、彭天祐各都司佥书。以其督兵援辽，浑河之役，一门战殁，义烈可嘉也。○上谕户部：东省蠲带见征年分，已经改正，仍著申明遵行。近来有司官不肯举行朝廷德意，甚有奉诏停减钱粮，混征仍旧，以致科派烦杂，见征不完。还通行各省直抚按官一体申饬。

○戊寅，皇长女诞生，颁赐辅臣及讲官银币有差。○左副都御史冯从吾言：臣壮岁登朝，即与志杨起元、孟化鲤、陶望龄辈立会讲学。自壬辰告病归，而京师学会遂废，不讲者三十年。昨秋入京，见人心不古，因与元标立会讲学。诸臣谓寺院不便久借，因捐公分建一书院，使首善之地，永有遵君亲上之风。营建方新，人言再至，乞皇上悯臣病亟，即赐罢归。得旨：冯从吾左宪甚著，风裁正见，平日实学，何乃以此求去？还遵旨即出供职。○刑科给事中傅魁参川贵总督张我续言：我续不疾趋遵义，以扼川、黔之中，防奢、安之合，而请驻辰沅。夫辰、沅去黔千里之遥，鞭长难及，乃又借移镇之说为请命之辞，如此支吾躲闪，亟宜按情定罪。如虑总督不可无人，臣谓蜀抚朱燮元守蜀已见成劳，今已加衔。即令代张我续速赴遵义视师。至蜀中抚臣则司道中林宰、戴燝、胡承诏等，皆壮猷方叔，简其一代燮元，驾轻就熟，计无便于此者，愿皇上决择之。上以黔事危急，所奏该部即从长确议，限三日内回奏。○福建巡抚商周祚为原任礼科给事中李献可请恤典。章下所司。献可在神庙时以抗言国本禠职者也。○监察工程，工科右给事中刘弘化奏：事例之原，起于汉之募民入粟塞下，而本朝纳粟纳马因之，无非不得已为实边储计耳。陵工何工？正皇上不以天下俭其亲之巨典也。而新开一事例，又题之曰陵工事例，万世而下称斯举也，其谓之何？况通判临州县之上，运判筦财利之权，锦衣以执戟而号亲军，贡生以明经而称吁俊，率意开之，有伤国体。乞敕该部速行停止。得旨：国用匮乏，该部权宜条画，中有窒碍，不妨参酌，以后开纳事例，还会同相关部科衙门商确画一，庶无参差。○工部尚书姚思仁言：臣查定陵费至八百余万，皇祖御世最久，海内财用甚饶，然而事例之开，终不废也。今日疆场多故，财尽民穷，臣部万分节，约，请帑金一百五十万两。及玄宫告成，而帑金匮矣，计不得不取给于事例。而科臣谓皇上不当以天下俭其亲，诚为正论。今思之，惟发帑与开例相为行止耳。得旨：山陵工费甚钜，皇祖时曾开事例，何得议止？昨已有旨，著仍参酌行。其户、工二部借用银两，著遵旨补还。在外额设钱粮也著酌量解进，不得一槩扣留。○户部尚书汪应蛟言：太仆寺卿董应举奉敕屯种，许照巡抚一体行，事，权若不轻矣。然道府州邑祗知为卿寺，不知为巡抚，事体窒碍难行。似应改授佥都御史职衔，俾专管屯插，仍兼提督通州军务。通州上下沿河荒地，自安插辽民外，其召募南人分佃，乃建屯学等事，听与屯田御史会同修举，实万世无疆之利。得旨：屯插相关，切听寺臣从长料理。先给帑银及另发赈银，俱著严核支给，务济实用。改授职衔，兼督军务，该部即与议覆。其收兵补伍并通津开垦，俱著会同抚按并屯田御史行。○陜西道御史蒋允仪疏请分别功罪以行赏罚。内言：四川藩臬诸臣，周著、林宰、徐如珂等保守危城之功，宜破格擢用。总督张我续受命督师，既秦越以视蜀，复乡邻以视黔，当赐罢斥。上谓周著等城守有功，著起用优叙。其余道将各官功次，查明具奏。张我续已奉严旨，督兵援勦，不得辄议更，以致推诿。

○庚辰，上以皇女诞生，告奉先殿。是日，上御皇极门，百官称贺，赐辅臣叶向高等及讲官盛以弘等，正字官马键等花红有差。○诚孝昭皇后忌辰，遣彭城伯张嘉猷祭献陵。○吏科给事中周之纲言：今天下嚣然思乱，人心久失，所恃者惟此中原一片乾净土耳。凡所以休养防御，有地方之责者，当倍加申饬。抚按责之监司，监司责之郡县，或立为考成，按季汇报：某缉锄疆悍几何人，某招抚穷民几何人，某征收不扰，弭乱有方者几何状，道府报院，院并报部，以凭黜陟。至道府方面，须量择人地，南北升迁，务使刻期到任，庶官不误事，事不乏人，此消乱安民大计也。得旨：四方多事，内陆急宜安辑，该部即与申饬行。○光禄寺卿白所知奏：珍羞署库内被盗窃去牙祭牌一百一十二件，铜牌一十三件，本署看守人役，乞下法司根究。上谓：禁署盗失官物，干系甚重，署丞张绍初夺俸三月，署役孙珍等，著法司严究治罪。祭牌非他货物，或有挟雠藏匿等情，仍著根究下落。○山西道御史吴甡疏言：伏见秦藩一事，前后票拟至二十余旨，蔑祖宗之制，亵纶诰之体，长秦藩凌肆之渐，生诸王疑贰之心，一举而四失备焉。且今之时事多舛，不独此也。陛下出旨太亵，行法太宽，臣下奉旨太轻，视法太易。如毛兵之接济，为牵制奴酋也，终日催兵而无兵，催饷而无饷，则接济之旨谓何？淮兵之召募为援广宁也，不命之勦妖，而径勦妖，屡命之渡海，而竟不渡海，则召募之旨谓何？枢贰之添设储经略也，高卧林下者有侍郎，慷慨出关者无侍郎，则添设之旨何居？总兵之赴关，练新兵也，为盗行劫者有兵，列伍分队者无兵，则练兵之旨何居？明时举、李连之酿祸，奉旨几一年矣，而何以至今不解？王文烨、贾祥之罪案，奉旨已半年矣，而何以至今不问。何栋如侈然享家园之乐，张我续恝然无痛痒之关，此国家何等事，而玩忽若此？总之，自王言轻亵，国法凌夷，积渐以至于是。伏乞毅然独断，法行自近，庶人心儆惕，天下事尚可为也。得旨：近来法纪凌夷，人心玩愒，屡奉明旨，通不遵行。这本内各款，都著勒限严催。明时举、李达先有旨，著抚按官拏解，如何延挨一年，尚未回奏？如再违新限，仍著专差官旗拏解。○造巡抚辽东、山海等处提督军务关防，给阎鸣泰；援辽总兵关防，给麻镇。

○辛巳，上谕礼部：光庙选侍东宫李氏，册封为庄妃，令择日具仪来行。○礼科给事中彭汝楠言：赏罚二柄，人主鼓舞一世之大权也。乃窃窥此时，似乎有赏而无罚者。自开铁失陷，不闻及时震叠，而骗官盗饷之徒，种种莫问，可谓有罚乎？情面相狥，赏则偏重。即以覃恩言之，年复一年，例复生例，纷纷陈乞，恬不知怪，所当一槩停止者也。宫保晋秩，肩舆特畀，乃先朝创见之恩，今敌忾无闻，辄邀殊眷，又其甚者。人臣以死勤事，例得优恤，然必其立大功，捍大患，以身狥焉之谓。今不衡轻重，但身没于官，即援例渎扰，所当一体申饬者也。至若蜀中文武将吏，死守成都，则睢阳让功，克复重庆，则淮、蔡比捷，当此所在蠢动之日，秦良玉母子驰驱既久，艰险备尝，独不可破格优崇乎？抚臣徐可求等，身罹惨祸，总为国殉，独不可与孙好古及时同恤乎？夫不当赏而赏，则旗尝无色；当赏而不赏，则豪杰灰心，愿庙堂之力主张也。上曰：覃恩恤录，向已有旨，还著限期核实，毋致滥狥。成都、重庆各官功次，便行巡按御史查明，先行优叙。徐可求、秦良玉，该部一并议覆。○造巡抚偏沅等处兼督兵饷关防，给杨述中。○加赠原任重庆府知府章文炳为太仆寺卿，荫一子本卫副千户世袭。文炳治行廉洁，吏民戴之，贼亦悔其误杀，至于寻尸厚敛，送柩登舟。太常寺卿朱光祚为请优恤，故有是命。○官兵复邹县，妖首徐鸿儒就擒，山东平。○予慱平伯郭振明、新城伯王升各父母祭葬、坟地、享堂如例。

○壬子，大学士叶向高奏：臣之甘与邹元标同去，正自度其力之不能，恐天下后世推敲于存亡利害之，故，委罪于臣，而非止为讲学之一端也。夫无宰相之才而冒宰相之位，固臣之所甚不安也；无宰相之权而当宰相之罪，亦臣之所必欲逃也。臣在此一年，所见大臣去国，如刘一燝、周嘉谟、王纪、孙慎行辈，皆发自言路，断自上传。今邹元标又将以此去矣。此虽言官之善体圣心，抑亦进退大臣之道固如是耶？望圣慈哀怜，使臣得从一燝等之后。得旨：卿以元老，率先百僚，言官期望之殷，即朕倚任之重，岂得谦让引退？还著鸿胪寺堂上官宣谕，即出佐理。○登海总兵沈有容以病告。兵部言：边事告急，人皆称病求去，谁为皇上捍此疆圉者？乞令沈有容仍遵前旨，择岛驻札，督率诸将策应毛文龙，不得推诿。上从之。○川、贵总兵杜文焕称病，改命总兵鲁钦代之，提督土汉官兵，刻期援黔。○命总兵都督佥事刘国光以原官镇守保定等处地方。

○癸未，原任大学士刘一燝予告还里，恭陈谢悃。内言：国家多事，皇上一身关系甚重，惟愿清心寡欲，养德爱身，勤御朝讲，咨询治道。尤望宽逆耳之罚，以来忠谠；减加等之赋，以固本根。销反侧之人心，讲安攘之大计。上慰答之。○宣大总兵董汉儒摘陈三边要务，以保款规：一足京运，一核民运，一择府佐，一清占役，一严烽堠，一酌抚赏。下部议覆。○河南汝宁府固始县妖贼李思贤等聚党谋叛，欲应山东。知县高捷，以计擒获，诛其渠魁二十余人，余众解散。未获贼首金之楼等遵示赴府投首。巡抚冯嘉会。以闻。上曰：妖徒计擒销弭，安靖地方，最为得策。投首的审实议罪，该县缉捕有功，查明纪录。○河南巡抚冯嘉会言：河南与山东为唇齿之邦。先是郓、滕搧乱，河臣陈道亨移檄索兵，臣与按臣丘兆麟，当即将兵应援。近闻东抚督战行闲，穷寇被追，挺而走险。侦逃贼繇徐州直犯河南，又闻徐、淮兵阻，复西抢丰、沛，与归德、永城、夏河仅隔一河。又闻繇曹、单抵大名，直犯卫辉、开封。中州之警，愈危愈迫，更有归、睢棰手，陈颖侠徒，喜乱需时，不止数万，投机向乱，祸何可言。今东贼败而出境，邻境蔓延，皆其未了之局。得山东抚镇移新胜之兵，与臣恊力共勦，兵将不必远勤，费减而切实倍矣。得旨：各将恊兵援勦，不得画地坐视。该地方官亦著自行捍御，多方调度，毋得全藉恊援，致有疏虞。○户部尚书汪应蛟等以黔方用兵，需饷不赀，宜于辽饷外另设。黔饷一项，如先年征播故事，乞敕廷臣会议。上从之。○升兴都都司佥书金章为贵州新添清平参将，中都都司佥书伍德崇为思恩参将，太平参将石勋为蓟州西路副总兵，狼山副总兵张景房为大六营副将，保镇游击宗维城为大同东路参将，蓟州中军钱承勋为神机一营左副将，添设副将王弘爵为五军一营左副将。湖广行都司掌印杨洪震为琼崖参将，湖广都司佥书史良将为贵州安顺参将，湖广都司掌印许志远为黎平参将。添设京营参将赵廷为福建南路参将，应援朝鲜。副总兵王绍勋为天津副总兵，江西都司掌印包良拭为涿州参将。

○甲申，巡按直隶潘文龙以畿南增兵防守，饷银不敷，请发帑金。上命兵饷于抚属外解，及该派新饷内支给，不得以请帑稽误。○荫辽东阵亡总兵刘渠长男应捷锦衣卫指挥佥事，次男应宣锦衣卫百户，全俸。○升北川守备崔拱辰为五军十营佐击。改蓟镇游击卜应吉为五军九营游击。升黄化镇守备安治平为昌平右营游击，河东守备甘胤为河间领军游击，太原参将张应辰为昌平左车营参将，永泰参将侯一位为蓟镇永平城参将，俱管游击事。广西都司佥书丁文燿为福建中路游击，高山守备柳暠为神机五营佐击；枢门守备杨维翰为天津海防游击；大同减虏堡守备白松为大同入卫游击，云石守备张鸿𪟝为定州领军游击。

○乙酉，上视朝。○礼部尚书顾秉谦以新历久颁，请速补封典。得旨：藩封重典，举行自有定期。尔每引避小嫌，罔顾大体，以致稽延至今，甚失朝政亲亲之意。岷府等府，著于本月内册封，秦府候旨行。○左都御史邹元标屡疏请告，许之，命驰驿回籍，以需召用，仍加太子太保。元标复具疏辞，上谓：朕优礼老臣，终始以礼加秩，已有成命，卿宜祗受勿辞。○先是，嘉靖四十二年，两淮巡盐御史徐爌题设灶勇二千八百余名，分布三十埸，以备倭警。承平日久，徒有其名。漕运总督李养正、巡盐御史房可壮以昔年白莲妖教，先煽于杨，近闻滕之遗孽，焚劫至徐，则杨非无事之地。议欲改灶勇，另募壮丁二千，而以灶勇之饷饷之，设将立营，专司训练。部覆从之。○御史李玄疏陈时事，言今日之大忌者四：元老忌于摧折，中旨忌于传宣，边务忌于议论，法纪忌于废弛。又陈三要：一曰卜相，一曰选将，一曰择抚臣。上谓所陈俱摭拾渎奏。且迩来大小臣工，不肯忘身济艰，往往洁己求去，谕留不从，何尽归咎于上？李玄不谙事体，念系言官，姑不究。○升贵司按察司副使刘锡玄为布政使司左参政，仍旧监军。

○丙戌，御史杨维垣参兵部。员外郎顾大章在刑部时，受贿鬻狱，大章疏辩，维垣复指大章受熊廷弼四万金，且以鬻狱多赃，乞追助饷。上谓：赃至四万，岂无确据可凭，止以意见悬断，令部院查明确奏。初，三法司会审熊廷弼时，众议皆谓经、抚同罪，独大章谳词，谓难尽诿廷弼之掣肘，尽抹廷弼之先见，宜坐王化贞重辟，而戍廷弼。故维垣遂劾大章受廷弼金，欲为出脱，非有左验也。然大章之祸，实始于此。○升大理寺寺丞方大镇为本寺左少卿。

○丁亥，大学士叶向高复力求罢，言：臣以凭借十载之微劳，而乞此垂亡之朽骨，于愿非奢。以皇上眷念三朝之旧隶，而待以不死之新恩，于礼已尽。是亦圣世之光，而老臣终始之幸也。上慰留之。○工部尚书姚思仁以陵工乏用，乞借南部存积银十万两。从之。○辽东经略王在晋以广宁之败，诸将或叛或逃，或未知存亡，或见在山海，查明上闻，以听处分。兵部具覆：降奴叛将刘世勋、孙得功等，应行原籍地方，拘其家属，依律处治；逃将郭登选等，抚按严拏到京正法；未知存亡张应龙等查勘分别处泊；见在山海及告病者，应听枢辅简汰稽核。上从之。○四川赞画太仆寺少卿刘时俊，先以总督张我续题参通夷，已蒙逮系。至是我续复具疏持平，以备廷谳。言时俊家于荣昌，恐贼蹂蹸其室庐，故不难卑辞厚币以贺之，适足见时俊之卑污，而非大逆不道也。至于城头之诉，出于贼口，未必情真。章下所司。○命给黔国公沐昌祚敕书，以便宜行事，加沐启元应得职衔，责令调度援黔。其该镇庄店，仍归管业。从南京礼科杨栋朝之请也。

○戊子，上视朝。○太仆寺添注少卿、管工部都水司郎中事李之藻题以夷攻夷二策，内言西洋大铳可以制奴，乞招香山澚夷，以资战守。又言：南关后裔王世忠与奴世雠，今憨妻乃南关之女，世忠之姊子，宜令世忠入憨营借兵以复广宁。上以二策有裨边计，令该部作速议行。○工科右给事中刘弘化疏论京察，言：辛亥因假书而生假单，丁巳立门户以攻门户。一则浊权与清议分，一则清议与横议杂。总之，人心不可终欺，偏私终难久据。乞鉴前车，以持公典，务使贤奸分明，恩怨浑化。御史练国事又追咎丁巳主计赵士谔等议削降，以为狥私不公者之戒。庶惩前可以毖后。上曰：察典伊迩，方议持平，却又苛追前事，岂成事体？人各有见，不必一一具本，著部院科道各官先期集议，条例事宜，画一举行。○予原任南京兵部尚书孙矿祭葬如例。○升副总兵马炯署都督佥事，充总兵官，镇守湖广。

○己丑，翰林院修撰文震孟以国步綦艰，圣衷宜启，疏陈勤。政讲学之实言今日四方多故，蹙地丧师，无岁不有，败军杀将，所在相闻，此真大小臣工戮力同心，尝胆卧薪之日。而因循格套，粉饰虚文，即皇上具为尧为舜之资，亦毫无启心沃心之助，将使祖宗金瓯无缺之宇宙，日销月削，势将瓦解。此皆诸臣误国，以至于今日。非皇上独奋精明，大破尝格，以鼓舞豪杰之心，发舒忠义之气，天下事固未知所终也。盖尝人之情，激于振发，则富贵之士，皆可引于功名，安于顿靡，即道德之士，未免流于迂腐。皇上昧爽临朝，寒暑靡辍，于政非不勤矣，而勤政之实未见也。鸿胪引奏，跪拜起立，第如傀儡之登场，了无生意，则皇上之聪明何繇开畅？臣意祖宗之制，唱六科，则六科必当以次白事；唱奏事，则西台必当以次白事。奉旨：某部知道，则某部之正卿、亚卿又必当以次白事。职紏弹者，紏弹职条。奏者条奏剖析机宜，献替可否，皇上凭而听焉，与辅弼之大臣面商而裁焉，雷厉风行，断不逾顷，不惟圣智日以明习练达，即在廷诸臣，亦且可以见其才，可以征其气，可以试其仓卒。当事者日精思于职守之内，而无有轶志；事外者亦兴起于景色之新，而各有奋心。若仅仅揭帖一纸，长跪一诺，北面一揖，周旋进反，祗毕朝仪，安取此鸳行豸绣，横玉腰金为也？经筵日讲，临御有期，于学非不讲矣，而讲学之实未见也。史臣进退，铺叙文辞，第如蒙师之诵说，无少开悟，则皇上之睿知，何自周通。臣闻祖宗之朝，君臣相对，如家人父子，军国重务，闾阎隐微，无不咨询，无不洞达，故虽深居九重，而情形毕照。怀奸挟术，既无窦可以自藏，左右近习，亦无缘可以蒙蔽。若仅仅尊严若神，上下拱手，精神不振，提醒不灵，恭默之容，或久而生倦跛倚。之，众，亦怠而欲休。经传典谟，祗成故事，安取此正笏垂绅，展书簪笔者为也？皇上之精神既与群臣不相浃洽，则皇上之灵爽，必与天下不相昭融。退入内庭，而耳目所触发，德性所熏蒸，自不越于中涓尝侍之口颊。夫大君照临之体叚，帝王宏远之规模，则岂若辈之所能解？于是无名滥予，而藩封之逾额，屡烦中旨之传宣。且以一藩之越礼，吁咈盈庭，乃致诸藩之停封，恩膏久壅，国彝家范，尽蔑之为弁髦，此何礼也？有罪不诛，而失机之成案，更来众喙之纷纭。恣罗织者既引绳而披根，护善类者复因枝而惜叶，国宪刑章，悉付之葛藤，此何法也？危如山海，而阁臣一出，共偷安于无事，全虚庙筭，何以张挞伐之威？惨如黔围，而抚臣坐视，竟严谴之莫施，每事优游，何以成臂指之势？乃近日中朝举动，则更有可异者，总宪邹元标行矣，佥院冯从吾杜门矣，首揆冢宰，相率而请去矣。此皆三朝整遗，而一旦以讲学之故，使俱不得安于其位，空人国以营私窟，几似浊流之投；詈道学以逐名贤，有甚伪学之禁。唐宋末季，可为永鉴，亦未有以明告我皇上者耳。去者为荣，则仕者不贵。顷尚书王纪削籍归农，弥增品望。策蹇出都，人谓快于驰驿；破帽蒙头，人谓华于蟒玉。今诸臣被道学之名以去，其贵且甚于三公九卿也。夫天子之所以励世作人者，唯此爵禄名号，而至使角巾尊于冠冕，此岂清平之世所宜有哉？邪风鼓煽，国是溷淆，此尤隐伏之乱源，统祈皇上之洞察。疏上，迟数日未下。庶吉士郑鄤复奏：圣治方新，昌言当采，恳乞圣明早鉴留中之弊，以塞乱源。臣蒙圣恩读书中秘，疏观往古兴亡之辙，循览今日理乱之几，每中夜屏营，忧心如捣。顷见修撰文震孟疏，私庆有为。明主忠言之人，意皇上天纵圣明，必将逖思深悟，立见施行矣。乃候命浃旬，未蒙报可，臣窃疑之。臣惟章奏之批答，宫府参交之腠理也，或朝上而夕下，或夕上而朝下，则君与臣相知。君与臣相知，则大臣不得以榄权，小臣不得以营窟，近臣不得以蔽明，一付之寝阁，而中有不可知者矣。夫上书不报者，是留中之渐也；留中不下者，是壅遏之萌也；壅遏不通者，是窃弄之机也。此不可不深长思也。今若经御览而留中，则非止辇转圜之义；若不经御览而留中，必有伏戎援奥之奸。有识寒心，未得所谓。考之本朝故事，此弊惟武庙与神祖末年最多。在武庙时，盖因权珰之焲灶，在神祖时，则系奸辅之藉丛。圣主当阳，如日始旦，何以忽蹈其弊？此所谓有不可不知者也。国家之患，其始皆起于不可知，及其可知，则相顾叹息而无可。如何矣！方今时事日非，疆埸多故，中原有狼豕之突，当关无虎豹之雄。臣谓此皆已见之病，医力犹可施，而宫府之际，症候微结，非皇上推见至隐，未易药也。臣历稽史册，凡召乱之端有二，而今皆见之，曰内降也，留中也。内降之屡传，用以频斥直臣，其机关使人骇；而留中之一线，或以阴淆圣虑，其径窦使人疑。清明之朝岂宜有此语有之：其微易著也，其未兆易谋也，臣愿皇上之早图之也。臣初荷作养，本无言责，但实见留中为治乱关头，且数日以来，未见为皇上言者，故不敢避出位之诛，略陈梗槩。伏惟皇上亟赐省览，国家幸甚，臣愚幸甚。得旨：朝仪大典，累朝成规，如何辄肆轻亵，比拟傀儡，藐视君臣如戏。文震孟好生可恶！郑鄤这厮党护同乡，窥探上意，本当究问重处。念系朕首科取士，新进书生，不知大体，姑从轻，俱降二级，调外任用。○左副都御史冯从吾四恳休致。上曰：风纪重地，冯从吾品望足任，何得托辞引避？且使朝廷有禁学之迹，言臣冒攻击之嫌，独洁身名，罔顾国体，岂是臣子分谊？著遵屡旨，即出供职，不得再陈。

○庚寅，上御文华殿讲读。○御史刘廷宣以从前东事坏于烦言，今辅臣行边督师，身任军国重寄，老成凝定，原无摇夺。内外各官务省议论，以需奏功。逃兵废将人等，有传布流言者，严行禁戢。从之。○吏部请申明覃恩旧制，自本月中旬停止，凡内外各官引用恩诏，及年远请乞的，槩不准行。在外本章，通政司不得封进。○差大理寺评事黄承昊解银三万两赴山海关。○予原任南赣巡抚孟一脉祭葬如例。

○辛卯，上御皇极门传制，遣使持节册封忻城伯赵之龙，吏科给事中甄淑封岷王禋洪，广宁伯刘嗣爵，刑科右给事中霍守典封肃二。妃熊氏吏科给事中赵时用、中书舍人李芬封益府仁化王慈纳，右春坊右庶子、掌司经局事黄立极，行人司行人陈尧言封晋府宁化王。妃孙氏，尚宝司少卿黄龙光，行人司行人阎可陛封唐府德安王。妃吕氏，翰林院编修李孙宸、行人司行人李彬封韩府长洲王王璟并妃宋氏，西德王璟尿，右春坊右中允周延儒、中书舍人卢承钦封庆府龙祥王倬、潭水王倬，礼科给事中李精白，行人司行人梁廷翰封赵府临漳王常海并继妃申氏，礼部祠祭司员外郎杨若梓，行人司行人张其平封潘府稷山王效钛并妃李氏，工科给事中魏大中，行人司行人李昌龄封福府德昌王由崧并妃黄氏，翰林院简讨缪昌期，行人司行人苏兆先封建德王。妃陈氏，右春坊右谕德韩日缵，行人司行人吕奇策封乐安王谋䫧并妃李氏。○川、湖、云贵总督张我续以擒斩逆贼樊龙、张彤、黑蓬头首级，并生擒伪相何若海等三十名，遣监军道佥事戴君恩诣阙献俘，命礼部择日举行。○陜西总督李起元引疾，不许。○虏王卜失兔及诸部落补进岁贡表文、鞍马、弓矢。上嘉其恭顺，命给敕宴赉，并效劳夷人白太恰等升赏如例。○大学士叶向高揭救文震孟、郑鄤言：两臣以新进书生，未谙体裁，直写胸臆轻率之罪，臣等亦不能为两臣解。惟是一介草茅，荷蒙异数，固皇上翘材首科，储为异日之用者也。两臣厚自期许，恨不捐糜顶踵，仰酬皇上知遇之恩，遂以忠受之深心为不必然之虑。臣等取其疏读之，未尝不嘉其志之忠悃，而惜其言之错谬。窃意圣度如天，靡不含弘。恳乞恕宥两臣，宽其降调，夺其俸入，以终作养之恩。得旨：文震孟等出位妄言，逞意狂比，擅更祖制，紊乱成规，本当重究，姑从轻降谪，卿等不必申救。还传示中外臣工，凡条列有裨于封疆者，奏闻酌行。以后再恣肆讪讪，上党护的，决不姑息。

○壬辰，加刘渠、祁秉忠祭二坛，祠名愍忠，令所司议谥。○升广西按察司参议陈忠爱为贵州提学副使。○造贵州监军道、贵州视军、兵部分司各关防，给颜欲章、田景猷。○大同蔚州星大如斗，殒于西北，随时正北，天鼓大鸣。明熹宗哲皇帝实录卷之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