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斗,风起冷飕飕。虎啸山林惊大地,龙吟云气漫幽悠。爪齿探还收。——《望江南》第四回 急匆匆黄之白逃性命 意迷迷梅纯孝舍钱财(1)自从给苏公子几个算命、妓院杀鬼之后,经苏公子几个和嫖客宣扬,黄之白的名声在南阳城可就大了,一时间,黄之白寓所门前车马如云,南阳城有名的富户没有不来算命的,还攀比谁给的钱多,显得自己命相贵重。鬼弄了快半个月,那天也凉了,黄之白又骗了有十多万块钱,这几日正准备着起身,可这一大早,刚用过早饭,就又有人算命来了。只见这人直昂昂的,穿一身西服,眉心似蹙,眼光如电,一进屋里来,孙三忙着接了,倒上茶,这人只盯着孙三的笑脸看,看得孙三有些发毛,便笑了说:“先生请喝茶,我这就去请我师父。”之前,安大婶、黄小英到邓州去了,云中鹤去了武汉,这里只剩下黄之白师徒三人。黄之白听说这么早就有人来算命,先从一个暗藏的孔洞向外看了看。租了这房子后,黄之白把内室多开了一个门,为着遇到危机时逃跑。又特意凿了几个孔洞,在内室可以从几个方位看会客厅,观察所来的客人。而在会客厅里,却用花瓶字画之类的东西将这些孔洞遮掩起来,会客厅里的客人根本看不到这些孔洞。黄之白这一看,就觉得很不对劲儿。别的客人总要带几个人,好在这些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命相多么贵重,坐在那里喝着茶,脸上挂着笑,总是盯着这内室门帘,盼着玄鉴子先生出来。可这个客人却不这样,他眉头紧锁,两只眼睛四下里看;坐在那里,身体里似乎装着机簧,随时都会跳起来。黄之白这一看,心里就是一跳,难道是把点(黑话,侦缉人员)来了?来了就好,呵!看你怎么奈何我?这样想着,脸上挂上笑了,低声地问孙三:“他是哪里口音?”孙三低低地说:“好像不是本地人,有点豫东音,又有点京音。”黄之白笑了,心里说,果然,是把点来了。便低声地说:“这人是警察,逮我们来了。”这话一说完,那孙三起身就去开那暗门,却被黄之白一把抓住了,说:“别动!你先去和他打个招呼,就说师父正在净手,马上出来,再到门口招呼王虎,往车站跑,咱们到武汉汇合。”孙三一听这个,眼睛转了转,说:“师父你没个帮手怎么行?”黄之白心里骂了一声,这小王八蛋,倒机灵,不愿意掩护我,脸上却笑了说:“别管我,我有办法。不能不管王虎,快去!”说着往孙三背上就是一推。孙三出了房门,对着那客人笑了笑,又往茶杯里续了水,说:“先生您来得早了,我师父还没有用过早饭。唉,这几天师父累坏了,昨晚上有个客人一下子缠他到半夜,睡得晚了。我这就吩咐门口小厮买点心去。先生您静了心略等一会儿。”说着笑了笑,就要出门。这客人却腾地站起身来,说:“我有急事,这就让先生边吃饭边算吧。”说着,一转身就挑起门帘往里冲去。孙三一看这个情景,哪里还停步,三步两步就跑出门来,到了门口,见王虎还坐在门房里,喊了一声:“快跑!”头也不回,只顾往外跑。你道这来算命的是谁?就是郑州警察卢弘侠了。他查访到驻马店的骗案,在市长冯有道的会客房茶几下面,竟也发现了一张黄之白留下的密写纸,水浸了一看,又是一首打油诗:“地皮刮了三尺三,钱财聚了万万千。孝敬老爷用一半,遮掩丑事全用完。堂堂威风树八面,戳破无非猪头三。”后面,又是留一个傲视着冷笑的人头像。那冯有道看了这诗这画,直气得眼睛瞪出眼眶,嘴巴张得老大,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卢弘侠离了驻马店,急奔南阳,到了南阳,竟听不到有人报骗案,却听到许多玉石商人都在谈半仙玄鉴子算命的事,便觉得这人极有可能是就是那伙骗子了。他先是到门口观察了一天,越看这把门的越像骗子伙装跟班的,那黄之白出来过一次,孙三出来过两三次,也正和郑州那些受害者说的相貌一样,便认定了就是这几个人。第二天,他一大早到当地警察所里去照会了一下,想让当地警察协助办案。谁知那警察所长一听他说,瞪大眼大笑了,说:“他们会是骗子?不会,不会,老兄你一定是弄错了。我找他们算过命的,算得极准。就算他们是骗子,也不过是看个相,算个命,能骗几个钱,这是江湖上的营生,怎么能把人家当骗子抓呢?”卢弘侠讲了郑州的骗案,又说了半天,他警察所长只是不信,根本没有协助的意思,并且开始对卢弘侠爱理不理的。卢弘侠一见这样,只好出门,遇到几个年轻人,便叫了他们,给了几个钱,要他们在前门后门盯着,看到这房子里有人出来,就紧跟着,看他们往哪里走了,千万别动手――卢弘侠是怕这些人万一受伤了。交代过了,他就走了进去,心说,这玄鉴子只要一出来,借口让他看手相,一伸手就捉了他去,他是首犯,捉了他别的跑了也有办法再捉回来。谁知道他一进门,就被黄之白看破了。却说孙三出了门,并不往车站跑,却绕了一个圈,往后街跑,他还想着黄之白那里有好多钱,还要跟上黄之白,好赖也分他个万二八千的。他一跑到后街,远远地看到一个警察在租房的后门口闪了一闪,就不见了,吓得他忙停了脚步,这时他发现不好了,身后两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跟着他跑。这可怎么办?就算他心眼多,可这时候千条计万条计都用不上了,只有一个字“跑”。可没跑几步,就见前面又闪出几个人来,正押着一个人,那人赫然就是王虎,只见他拼命挣扎,可双手被反扣着,哪里挣扎得动。刚停步看了一眼,孙三就觉得背后有人抱了腰,又有人抱了腿,就站立不住,和抱他的人一起摔倒在地上,想要挣扎,早又有几个人压了上来,想动一下也难。原来那王虎听到孙三喊一声“快跑”,就不见孙三的影儿了,却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挂念着黄之白,他便急急回到房里。到了房里,却见不到黄之白,赫然见一个人正在那是到处乱翻乱敲,想要退身却来不及了,他人目光如电,直逼过来。王虎只觉得身子像腾云驾雾一般飘了起来,直摔到门槛上,等他感觉到整个脊背被门槛硌得痛的时候,两只手早被人反扣了。卢弘侠捉了王虎,又在房里搜寻,想那首犯没见出门,一定还躲在哪个地方,一定有暗门或暗洞的什么的。正搜着,几个人进来了,却是他雇了看后门的小伙子。几个小伙子在后门口站了一会儿,却不见一个人出来,按捺不了心里的冲动,有一个就提议说:“说不定那卢探员早和里面人打上了,咱们还不进去帮把手?”于是几个人就进来了。卢弘侠见他们几个,忙叫几人拉了王虎还到后门口守着去。这几个人拉了王虎,刚出后门,就被跟着孙三的几个小伙子看到了。几个小伙子一看,那边都捉了人了,咱还不动手?哪里还记得卢弘侠的吩咐,一哄而上,就捉了孙三。几个人大是兴奋,脸上放着光,嘻嘻哈哈地笑着,把孙三和王虎按到一处,或拳打或脚踢。王虎手被反扣了,一张脸被按得直贴着地面,深秋的地面又冷又硬,硌得他牙都快要掉了。孙三手还能动,先被两个人按着,一个人就起身踢他,那一个就按不住他了。他就一翻身,脊背着地,手脚并用,抵挡着拳脚,顺势还要踢小伙子们几脚,一时弄得这几个小伙子倒没了办法,近不得身。有一两个要找根棍子来,抽打孙三。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闪了过来,直扑孙三,一下子就揪住了孙三头发,手里一支短枪,直抵孙三脑袋,嘴里骂着:“小子,你再动一动,叫你脑袋开瓢!”几个小伙子一看,原来却是个警察,只见他用枪在孙三脑袋上点了几点,那孙三就吓得一动不动,警察命令孙三爬下,孙三就乖乖地翻了身爬在地上。警察站起身来,笑了说:“奉老街警察所长之命,协助郑州警察捉拿骗子,我这就把两个骗子带走。你们几个年轻人做得很好,快到警察所领赏去吧。”说着喝令两个骗子站起身来,跟他到警察所去。大概有枪逼着,两个骗子都乖乖的,很听话,爬起来,被那警察押着就走,走过了街口,一转弯就不见。这几个小伙子缓过神来,觉得大是不对劲儿,那郑州的卢探员若有当地警察助着,还要我们来做什么?刚反应过来,就见三四个警察直奔这里来了,见了他们大声呼呵:“闲杂人退开!”有几个小伙子见过其中一两个警察,知道这才是老街警察所里的警察,可刚才那个警察又是哪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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