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藏楼诗笺注·集外诗》1163（一）

1163-5

录贞曜先生诗

一

复古孤莫立，佞今群所褒_（1）。初非荣世物，而亦为名劳_（2）。风雅业坠地，士心滋淫慆_（3）。先生不偶世，结束归坚牢_（4）。咄嗟浮游子，没齿徒滔滔_（5）。

【笺注】

此诗见于陈衍《石遗室诗话》卷一，陈衍云：“苏堪所刻《海藏楼诗》，尽弃少作。有一册尚存余处，为举数首于后。”共举三题，此其一题五首。陈衍录诗后并云：“读以上诗，足以知苏堪诗功所自出矣。”由此可知此为少作，具体年日不详。贞曜先生，即唐孟郊，字东野，湖州武康（今浙江省湖州市德清县）人，郡望平昌（今山东省德州市临邑县）。唐著名诗人，与韩愈尤交好。贞元十二年（796）四十六岁才中进士。贞元十七年（801），至洛阳参加铨选，出任溧阳县尉，放浪山水间而辞官。后任职河南水陆转运从事。元和九年偕妻往赴兴元府任参谋，试大理评事，行至阌乡县（今河南灵宝），暴疾而卒，葬于洛阳东。张籍私谥为“贞曜先生”。

第一首诗感叹孟郊的复古思想不被当世所容又为名所累终归黄土的一生，兼及指斥当世风雅坠地、人心不古以及至老不悟地浮浪无根。

（1）“复古”二句：复古受孤立，不能立足于世，取媚当世，被人群所褒扬。

“复古”，孟郊主张复古，如“君子耽古礼，如馋鱼吞钩（《魏搏田兴尚书听㛐之命不立非夫人诗》）。韩愈称孟郊：“孟生江海士，古貌又古心。尝读古人书，谓言古犹今。”

“佞今”，取媚于今代。

首二句，赞颂孟郊主复古，不被人世接受，而世人则“佞今”——取媚近世。

（2）“初非”二句：初始就不是为世增光的人，却也是为名声所劳累。

“荣世”，为世增光。明陈子龙《送同年时子求之安阳令》其二：“勉子荣世业，远绩正辉煌。”

“为名劳”，此指孟郊四十岁后致力于进士试，自称“安能免营营”（《自叹》），第三次才中式，得意洋洋地赋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登科后》）

三四句承续首句描写孟郊为名声所累。

（3）“风雅”二句：风雅的事业坠落在地，士人的心滋长着过度的享乐。

“风雅”，本指《诗经》中的国风、大雅、小雅，后泛指诗文之事。三国魏曹植《求通亲亲表》：“如此则古人之所叹，风雅之所咏，复存于圣世矣。”孟郊《自惜》：“自悲风雅老，恐被巴竹嗔。”

“淫慆”，过度享乐。《书·汤诰》：“凡我造邦，无从匪彝，无即慆淫。”蔡沉集传：“慆，慢也。慆淫，指逸乐言。”

五六句承续第二句，写近世风雅坠地，人心不古。

（4）“先生”二句：先生不与世俗相合，人生终了回归大地。

“不偶世”，形容无法与世俗的人相谐合。南朝宋颜延之《五君咏·嵇中散》诗：“中散不偶世，本自餐霞人。”

“结束”，终了。

“坚牢”，当为佛教“坚牢地神”省称，梵文音译“比里底毗”，意谓坚牢大地之神，代指大地。《佛学大词典》云：坚牢地天，“又作坚牢、坚固地神、坚牢地神、地神天、坚牢地祗、持地神、地天。”“归坚牢”，指人死回归大地。

七八句又承续首句感叹孟郊生不与世合，终归黄土。

（5）“咄嗟”二句：可叹无事飘荡的人啊，牙齿掉光了，还只是如流水滔滔！

“咄嗟”，叹息。《抱朴子·勤求》：“令人怛然心热，不觉咄嗟。”

“浮游子”，无所事事，到处流浪的人。《汉书·食货志下》：“民浮游无事，出夫布一匹。”“

“没齿”，牙齿掉落，指年老。。《论语·宪问》：“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

“滔滔”，水流滚滚，比喻众多而不改变。《论语·微子》：“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

九十句在承续第二句，叹息近世之人浮浪无根，至死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