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年来，以素人为主体的综艺节目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今年的《令人心动的offer6》《心动的信号7》《喜剧之王·单口季》等节目中，素人的加入带来了诸多新看点，也引发了几场互联网热议。我们从中能够发现：“精英”与“草根”成为了两大关键词。 一方面，是《心动的信号7》中的嘉宾们在高学历、高颜值的精英光环之下进行中英混杂的社交，不仅让“Southampton”一时间成为网上热梗，也催生出大众对“二本恋综”的呼唤，让我们看到普罗大众正逐渐对精英叙事祛魅。  另一方面，是在重回大众视野的脱口秀节目中，草根新人撑起了节目的半壁江山。以大专学历自嘲的付航以一句“passion”高燃出圈，漫才兄弟、于祥宇、赵越、echo、小罗等第一次上节目的新人，也用独特的风格，在大众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离普通人最近的素人综艺，应当更好地为普通人发声。无论是网友千呼万唤的二本恋综，还是“大专”脱口秀演员的火爆，都让我们看到了下沉市场所存在的巨大潜力，比起光鲜亮丽的“精英”，综艺的主流观众似乎更愿意在屏幕上看到与自己真实生活相关的“草根”。然而，这就意味着在今后综艺中将出现“精英”的退场与“草根”的崛起吗？我们需要在“精英”与“草根”之争中重审受众需求——观众希望中节目中看到什么样的素人？  以多元化样本，增强观众代入感 恋爱观察类综艺最初受到追捧的原因，就在于有着准明星化的嘉宾人选，通过高颜值男女的长时间合宿，展现恋爱过程中细腻的情感来打动观众。职场观察类真人秀也是如此，通过高颜值、高学历男女的职场进阶之旅来引发用户共鸣。 在今年的几档素人综艺中，嘉宾人设呈现出更为单一的精英化趋向。以《心动7》为例，嘉宾都来自国内双一流高校或是海外名校；这样的现象在职场类真人秀中更为明显，在过去几季《Offer》系列中，尚且还有从普本跨专业考上五院四系的丁辉和二本出身考研五年上岸的黄凯，但《Offer6》中实现了阵容的全精英化：不仅有清华、北大，还有悉大、港大、芝加哥大学等名校留学生，被网友评价为“学历卷飞了”。 嘉宾的高颜值、高学历能为节目增加亮点，但如果长期将镜头聚焦在高度同质化的“精英”群体中，会让观众感到审美疲劳。加之在当前失业率提高、就业压力增大的社会环境下，清一色外形、履历出众的嘉宾们给观众带来了更强的疏离感。  与恋综、职综的清一色“精英”人设不同，让“草根”上桌的脱口秀节目，则扩大了嘉宾选择的纬度。节目中不同年龄、学历、职业的素人脱口秀演员同台竞技，以更为全景的视角去书写各样的小人物故事。 整体来看，今年《喜剧之王·单口季》《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两档节目在参与主体上更加下沉。虽然有像于翔宇、大国手这样哲学专业的知识分子，但更多是传统意义上出身于较为边缘化的社会职业的“小人物”，例如做过保安、服务员、导游的大专生付航，高考200多分的赵越，在常州城中村长大、高中辍学的“胖子门窗”刘仁铖，外卖骑手南瓜……他们大多是与屏幕前观众一样的普通人，借助脱口秀这一平台被观众看见。 “人为什么要分一二三本，三六九等？”付航提出了这一疑问；“长相普通怎么了，这个世界不就是属于我们这些普通人吗？”，脱口秀演员小鹿的这句话也引发了观众热议。素人综艺中各行各业草根群体的加入，让更大范围的观众都能寻找到代入自我的“样本”，也让脱口秀能够涉及的题材、内容更为广阔。 以本真化表达，让观众觉得“与我有关” 如今，随着观众媒介素养的普遍提升，观众能辨别出嘉宾们悬浮的前台表演，过往机械复制下的叙事套路渐渐失灵。恋综嘉宾之所以被观众诟病悬浮，在于他们在节目中中英混杂的聊天方式，令人觉得他们仿佛是在表演。而脱口秀节目通过草根化的选角让观众对素人主体建立起认同感之后，通过嘉宾们发自内心的表达，引发观众“原来你和我一样”“这些事也与我有关”的共鸣。  每一个个体都有自己理解世界的方式，即使只是一名“小保安”，付航依然能特别有激情地大喊“欢迎业主回家”；他可以用“三味真火，烧不死我”“如果做人必须高级，那我宁愿做猴”来讽刺法餐厅的附庸风雅，表达自己作为小人物的态度；他说“在癞皮狗的剧本里，癞皮狗才是主角”，让观众回味，每一个个体人生意义的诠释者，都是“我自己”。付航呐喊式的表演之外所传达出的乐观生命力，感动了屏幕前众多与他一样的观众。  这些让观众深感共鸣的精准表达背后，是演员们真切经历过的生活。他们通过对生活敏锐的观察，把一件件细小的、易被忽视的琐事表述得有趣却又富有思考意义。例如，小罗借洗衣凝珠调侃了“产品性能过剩”的问题，从生活中易被人忽视的细节中展开创作，让观众感到熟悉的同时，又引发了对资本制造虚假需求的反思。  此外，来自重庆大山的echo用黑色幽默的方式讲述农村女性的真实苦难；菜菜用让观众忍俊不禁的语言谈论“月经羞耻”背后的荒谬感；漫才兄弟的长沙“塑普”自带幽默感，他们用荒诞不经的表演还原着生活中一个个具体的生活场景：租房子、看病、坐网约车等，也帮助芸芸众生去笑看生活中的不如意，获得情绪的宣泄。  作家亨利·戴维·梭罗曾说：“你都还没有站起来去生活就坐下来写作，多徒劳啊！”从切身经历中挖掘素材，这是脱口秀演员与观众产生联结的独特方式。让脱口秀重燃passion的“大专”素人们，用真正的草根视角，讲述他们曾真实经历过的体验，完成普通人的本真化表达，引发观众“与我有关”的共鸣。  素人综艺不存在万能人设模板 同样以素人为主体，恋爱节目和脱口秀节目取得的差异化评价提醒着创作者，综艺节目策划综艺节目在进行素人选择时，应充分考虑其人设特点与节目内容形式的匹配度。“精英”和“草根”都不是万能人设模板，选择合适的、能产生化学反应的嘉宾，才能产生事半功倍的效果。此前《心动的信号》第三季时就尝试过“接地气”的嘉宾选择，但实践得出的结论表明，对于恋综受众而言，光鲜亮丽的路线更具吸引力。 与此同时，我们也需要看到，让真人秀得以出圈并广泛掀起大众讨论的，是这些素人背后所触及到的人们共同关注的社会议题。一个出圈的素人嘉宾，往往就是一个典型群体样本、一个集体叙事符号，观众能从他们的形象中，获得镜像式的自我观照。 例如，《心动的信号7》中“精英被群嘲”背后所映射的，是社会中“二本”这一沉默的大多数，在极度内卷的社会中被边缘化的问题，而这，也将进一步引发大众对社会公平的探讨。近来《再见爱人》中引发众人讨论的麦琳，她身上所体现的，是一类人的共同处境——即一个传统女性在进行完身份转换之后所出现的自我迷失与矛盾，也进一步引发观众对女性在传统价值体系下，如何平衡自我需求与家人需要的讨论。而两档脱口秀节目《喜剧之王单口季》和《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更是囊括了多种社会议题的表达。无论是“相信一切就是不信《劳动法》”的职场加班文化，还是视障脱口秀演员吐槽盲道不合理，所引发的大众对残障群体出行权利的关注，正是这些具有社会性的议题表达，让素人被看见的同时，助力节目影响力的进一步拓宽。 随着下沉市场的潜力不断扩大，观众的需求日趋多样化，我们需要审慎思考素人嘉宾的选择标准。成功的素人综艺不存在万能的人设模板，真正打动人心的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可被复制的人物符号，而是一个个有趣的、鲜活的、能激起观众共情的真实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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