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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语：阅读文本时，大家很容易忽略其中人物的心口错位，很容易不假思索地认为人物说的都是真话，就如同自动地认为文本描写的事物都是真实一样。第一章第二节强调：“如果自动地认为，文本中描述的内容都是真实的客观世界，那么，你就失去了探寻文本中蕴含的独特思想情感的自觉和动力。”同样，如果自动地认为文本中人物说的话都其内心想法，那你就失去了探寻文本人物真实想法和思想情感的自觉和动力。须知，文本中人物也会虚饰，也会说谎，也有复杂的人情世故。 正文： 生活中，人们很少直接把自己的思想情感全部倾倒出来。同样，文本中人物口中说的话，也会与其真实内心发生错位，这样的人物对话才真实，人物形象才生动。 比如，在《骆驼祥子》中，祥子第一次丢了车子，回到车厂，明明非常惦念他的虎妞不说她惦念得要命，却说：“祥子，你让狼叼了去，还是上非洲挖金矿去了？”这是很明显的心口错位，所问的内容与内心的惦念是错位的，正是这种错位表现了虎妞泼辣的性格特点。接着写虎妞让祥子坐下一起吃饭，遭逢不幸的祥子明明很感动，但他不能说：“好吧，谢谢！”即使老实纯朴的祥子，也说了一句与他内心实际想法有些错位的话：“刚吃了两碗老豆腐。”祥子没有直接的接受和拒绝，但潜台词很明显：首先是推辞（吃了），其次还可以再吃一点（老豆腐是不可能当饱的）。口头上推辞，心里却并不完全是推辞，生动表现了祥子当时扭扭捏捏的心态。 对话中人物的心口错位，本质上是使用语言对内心想法进行虚饰，但这种虚饰又不是遮蔽，仍然能从语言中看到内心真实想法。 还可以从人物对话的心口错位拓展到作者写作的心口错位上来。有时候，作者明明想表达某种思想情感，但是受某些原因的限制而不能直写，只能采用微言大义、不写之写等方式来写，这就是作者写作的心口错位。 比如，《项脊轩志》中，全文未写一家人分家之后的分崩离析、彼此隔阂，但写原本南北相通的大院子的各种变故，“始为篱，已为墙，凡再变矣”“内外多置小门墙”“东犬西吠”，以及与老婆婆谈起以前的事，两人流泪而泣，便可以强烈地感到作者对家庭分崩离析的感慨和痛心。 总之，在正常情况下，人总是习惯于隐藏自己真实的内心，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有可能把自己真实内心暴露出来。并且，即使进行暴露，还可能对自己真实内心进行虚饰。 “错位”，这个词在这里使用得非常恰当，说明人物心理之间和人物心口之间既有重合部分，也有错开部分。阅读初学者通常过多关注重合部分，容易忽略错开部分；待到学会关注错开部分后，又过多关注错开部分而忽略重合部分。重合部分是错开部分的基础，错开部分是重合部分的质变，两者都很重要，是辩证的统一。正因为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之间是亲近的亲戚关系，存在诸多重合部分，他们之间错开部分导致的矛盾冲突才那么强烈，那么让读者着迷。通常情况下，兄弟之间、姐妹之间、父子之间、母女之间等亲近的人之间的冲突对抗，比关系较远的人之间的冲突对抗更具戏剧性。这是强调错开部分时，表现出来的矛盾的冲突性，而当强调重合部分时，表现出来的则通常是喜剧的趣味性。比如，李逵作为宋江的小迷弟，虽说与宋江有冲突的时候，但多数时候唯宋江之命是从，因此在宋江的参照系下，李逵更多表现出来的是喜剧的趣味性（主要体现在宋江刺配江州那几回里）。 阅读到此，请随手点赞、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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