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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文明进程中，“陶”是人类有史以来发明的第一种人造材料，由此掀起一场文明进化革命。之后，人类掌握了冶金术，制造出了更优秀的人造材料——金属，让人类可以使用人造的更坚硬的工具改造世界，推动人类文明跳跃性发展。 问题在于：中国冶金术到底起源何处，是源于西方，还是本土独立起源？其实，这个问题早有答案，但因为与青铜技术起源混淆，以至于长期以来中国冶金术也被误以为源于西方。接下来，笔者谈一谈世界上最早的冶金术，以及纯铜（红铜）、黄铜、砷青铜、锡青铜区别。
欲要谈论本文话题，先了解一下上述四种铜的不同。 首先：红铜 红铜即纯铜，因其具有玫瑰红色，表面形成氧化膜后呈紫色，所以又称为紫铜。这种铜熔点高达1100°，新石器早期人类肯定没办法将之融化。但自然界中有红铜，居住在自然红铜周围的古人，可以直接拿来打磨使用，由此出现上大几千、上万年的红铜器。 因此，在新石器早期，虽然如西亚地区出现了铜器，但人类依然没有掌握冶金术，只是对自然红铜的使用而已。
其次，黄铜 黄铜是铜、锌元素为主的合金，在自然界中不存在。因此，想要获得黄铜，那么就要将铜矿与锌矿放在一起冶炼。 上文谈到，铜的熔点高达1100°，5000年前全世界的炉温都达不到，但加入锌（熔点不到500°）之后，熔点却会下降到900—1000摄氏度，具体熔点会因锌含量的不同而有所变化。 上个世纪，位于西安临潼的姜寨遗址，距今大约6700年，其中出土了两件黄铜器，分别是一件半圆残片及一根断裂的铜管。这是中国最早、也是世界最早的合金。 不过，古代黄铜硬度比较低、容易变形，整体性价比较低，很难得到先民欢迎。因此，史前考古虽然还发现一些黄铜，但显然没有流行起来。
第三，砷青铜 所谓“砷青铜”，就是在铜中加入砷元素，由此熔点就降低到800°。 按照西方历史表述，西亚最早的青铜器就是砷铜，距今大概6000年。在距今3500年前，西方主要还是砷青铜。中国在距今4000年前，主要已是锡青铜，5000年前后的马家窑锡是锡青铜刀，石峁文化的锡青铜占比约50％，陶寺遗址有不少砷青铜，夏商周时期是锡青铜的天下。 之所以锡青铜会取代砷青铜，一方面锡青铜硬度和强度都远比砷铜更好，生产更方便，一方面砷有毒，对生产者严重不友好（早期冶金工匠地位很高，二里头、殷墟考古可证）。
第四，锡青铜 所谓“锡青铜”，就是铜中加入锡元素，熔点范围在800℃到930℃之间，具体数值取决于锡含量。中国发现的最早青铜器是马家窑青铜刀，距今5000多年，采用的是锡铜合金。 相比黄铜、砷青铜，锡青铜有诸般好处，但不利的地方在于：锡是一种很昂贵的矿物，在地壳中锡很稀少，只占地壳的百万分之二。因此，除非铜矿、锡矿恰好在周边，否则早期人类很难发展出锡青铜。 商周时期，之所以高度重视南方，或重视南方向北运输的通道，就与进口南方锡矿有关。历史学家翦伯赞认为：殷代商人最主要的贸易是从长江上游一带输入锡，因为中国黄河流域不产锡。
通过上述可见，红铜虽然是金属，但史前根本无法真正冶炼，自然也就不会产生冶金术，只有黄铜、青铜才代表冶金术的出现，而中国姜寨黄铜出现时间早于西亚砷青铜，故而中国最早掌握“冶金术”。 2012年，《光明日报》发表了一篇报道，标题为《中国冶金工艺起源本土》，讲述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王昌燧教授研究姜寨黄铜与西亚砷铜，得出的结论是：姜寨黄铜“与西南亚砷铜的冶炼工艺相似”，但两者冶炼产物完全不同，且姜寨黄铜早于西亚砷铜，因此“中国的冶金工艺与西南亚没有继承关系，应该是独立起源。”
其实，既然西方认为冶金术源于西亚，而且只有单一起源，那么姜寨黄铜早于西亚砷铜，如此为何不是西亚青铜冶炼技术源于中国冶炼黄铜的技术呢？毕竟，姜寨黄铜开启人类冶金史，更是融合两种矿石、得到一种新的金属，这种冶金思路更为重要，未必不是西亚冶炼砷铜的灵感来源。 除此之外，王昌燧还有一句话引人思考，即“我们发现，不少外国科学家们都没有充分重视和利用中国的考古资料，在这些研究中都忽略了中国最早的一批人工制备合金——黄铜。”如此无视中国考古发现，那么西方构建的欧亚历史体系，自然也就缺乏可信度，自然就会被中国人质疑。因此，如今很多国人质疑西方历史叙事是有道理的。
最后，既然最早的冶金术出现在中国，那么中国青铜技术是本土起源，还是源于西亚呢？这个问题如今还没有定论，但西方普遍认为中国青铜技术源于西亚，国内也有很多学者这么认为。对此，笔者提供几个考古发现，提供大家参考： 首先，如果中国青铜技术源于西亚，那么西边冶炼年代应更早，但考古发现反常现象。甘肃西城驿遗址（上限距今4200年）、黄河中下游陶寺遗址等，冶炼年代早于西邻的南草原炼铜遗址。 其次，按照“西来说”的逻辑，越靠近西边，得到的传承理应更为完善、工艺相对更为先进，但西城驿的却不如长江中下游的冶炼工艺，这无疑极不符合常理。 第三，湖北屈家岭文化中，最早的冶金遗存不晚于公元前3800年，后来形成了专业化的锡铜冶铸技术。该冶炼遗址相距姜寨黄铜不到千年，且该遗址的黑釉陶炉温要求900至1000度。
可见，从姜寨黄铜、到屈家岭冶金、再到马家窑锡青铜刀、最后到夏商周青铜盛行，是有一条“冶金本土进化”路线的，因此中国青铜技术西来说未必正确。当然，其中受到西亚一些技术影响，这是可能的，但反过来说，西亚冶金未必没有受到中国技术的影响。 参考资料：《光明日报——中国冶金工艺起源本土》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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