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其书虽瑰玮而连犿无伤也,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彼其充实,不可以已。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闳而肆;其于宗也,可谓稠适而上遂矣。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庄子·天下17》) 独自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视万物,不拘泥于世俗的是非,不被外界的评价所左右,并能与世俗相处。成玄英疏曰: 敖倪,犹骄矜也。抱真精之智,运不测之神,寄迹域中,生来死往,谦和顺物,固不骄矜。谴,责也。是非无主,不可穷责,故能混世扬波,处于尘俗也。 每一个生命都应该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与宇宙自然保持一种自由、超然的交流状态,而不轻视任何存在。超越世俗的纷扰,平和面对世间的各种是非,避免陷入无休止的纷争中。 能与天地自然往来之人,其为人必然是孤独的,其精神必然是充实的。 他的著作虽然奇特壮观却行文圆融婉转,不对世俗造成伤害。成玄英疏曰: 瑰玮,弘壮也。连犿(fān),和混也。庄子之书,其旨高远,言犹涉俗,故合物而无伤。 他的言辞参差不齐,变化多端,却充满奇异的美感,引人入胜。成玄英疏曰: 参差者,或虚或实,不一其言也。諔诡,犹滑稽也。虽寓言托事,时代参差,而諔诡滑稽,甚可观阅也。 这种独特的语言风格正是庄子哲学思想的体现。正如闻一多所言: 读《庄子》的人,定知道那是多层的愉快。你正在惊异那思想的奇警,在那踌躇的当儿,忽然又发觉一件事,你问那精微奥妙的思想何以竟有那样凑巧的,曲达圆妙的辞句来表现它,你更惊异;再定神一看,又不知道哪是思想,哪是文字了,也许什么也不是,而是经过化合作用的第三种东西,于是你尤其惊异。这应接不暇的惊异,便使你加倍的愉快,乐不可支。这境界,无论如何,在庄子以前,绝对找不到,以后,遇着的机会也不多。 他的内容充实而无止境,在上与造物者同游,在下与超脱生死、忘怀终始的人做朋友。成玄英疏曰: 已,止也。彼所著书,辞清理远,括囊无实,富赡无穷,故不止极也。乘变化而遨游,交自然而为友,故能混同生死,冥一始终。本妙迹粗,故言上下。 精神的生命力,无穷无尽。诚如《三言二拍》的作者凌濛初之父凌约言所言: 庄子如神仙下世,咳吐谑谑浪,皆成丹砂。 丹砂,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杀精魅恶鬼,久服通神明不老。读庄子文,其效如此。 他以德为本,弘大而通达,深远而广阔;他以天为宗,和谐切适而上达最高境界。成玄英疏曰: 辟,开也。弘,大也。闳,亦大也。肆,申也。遂,达也。言至本深大,申畅开通,真宗调适,上达玄道也。 大道宏大、开阔、深广,且放纵无拘,通达至极。庄子对宇宙万物理解之深刻,对保持精神自由之追求,如此。 虽然如此,他顺应变化,解释事物时,道理无穷尽,永远不会枯竭,其来源连绵不断,芒昧深远,没有尽头。成玄英疏曰: 言此庄书,虽复諔诡,而应机变化,解释物情,莫之先也。蜕,脱舍也。妙理虚玄,应无穷竭,而机来感己,终不蜕而舍之也。芒昧,犹窈冥也。言庄子之书,窈窕深远,芒昧恍忽,视听无辩,若以言象征求,未穷其趣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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