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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種完這茬麥子 就去溫暖的地方過個冬天

 禅风nzbcgz58kn 2024-12-05 发布于辽宁

有一個英語短句很有意思,“it's water under the bridge”,直譯過來就是“水從橋下流”,可英語語境裏卻是“往事如煙”,很詩意。

上海,陰雨的預報只可信六層,尤其是梧桐樹掩映的小馬路。

或風,或雨,同一條街也或有不同,急雨時,似碰翻了玉珠盤,細雨時,似漂浮的薄霧。雨歇時,梧桐葉子上的水氣,會慢慢彙聚成大大的一滴,一層層滑落,冷不丁地敲打在額頭上,像參禪者的頓悟。

逝者如斯,待豔陽高照,又化水成煙,若執著,或許會钻進老屋墻簷下的磚縫裡,留下一抹青苔。

深秋,康妮過境江浙滬,遊輪進港避風,很多店鋪也選擇停業,往日遊人如織的上生新所顯得格外冷清,風夾雜著冷雨,敲打著寬大的芭蕉葉,依稀的藍調參雑了細碎的邊鼓,別有韻味,超級解壓。

海軍俱樂部游泳館依然開放,斜雨打在碧藍的泳池裏,仿佛觀音的酥手輕點翡翠,小漣漪戀著大漣漪,一圏一圈散开,圓心裏是無數起舞的精靈。

儘管康妮遠比預想的,溫柔許多,街區裏撐開的咖色、米色的陽傘都收攏起來,雨裏的幾家店鋪依然亮著霓虹,在暗調子的風雨裏多了幾分暖色,濕漉漉的路面倒映著街影,亮鮮鮮的,像一幅油墨未幹的風景畫。


“it's water under the bridge”,直譯過來就是“水從橋下流”,可英語語境裏卻是“往事如煙”,很詩意。

走在這樣文藝的街區,或是梧桐樹下的小馬路,總會不經意地冒出這樣的意念。

海靈格說,允許一切發生:

“允許早晨醒來天氣陰沉心情不佳

允許愛情遲來或不來

允許一事無成

允許無緣無故的哀傷

允許一個人只是一個普通人”

“等種完麥子,我就往南走,去西雙版納,過個冬天。”

無意看到了一個採訪,只一瞬間,就被戳到最軟處。

被採訪的是個60多歲的農村婦女,她說:小的時候就想出去轉轉,自己想要的總是隔著一步的距離,卻總也跨不出去,內心裏的那個女孩已經被別人喊做了奶奶,再不出去就出不去了,等種完這茬麥子,就往南走走,去溫暖的地方過個冬天。

多少人在今天和明天的期盼裏,在這樣那樣以歸屬冠名的時間裏,耗去了一生不可逆的時光,唯獨忘記了不加定語就無法找尋到的自己,天地間獨一無二的“生命”。

地上的落葉每一片都不一樣吧,即使被蟲嗜,痛也愉悅,畢竟那疤痕是自己獨有的圖騰。

番禺路原本叫哥倫比亞路,有許多鄔達克建築作品,延安西路上的達華賓館、鄔達克故居,番禺路斜對面的孫科別墅,以及被眾口相傳的網紅打卡地,武康路口的諾曼底大樓。

在建築師眼裏,透過梧桐樹層層的葉子,灑下來的光,吹過的風,滴落的雨,無不傳遞著一個人對生的理解,對愛的執著,對藝術的崇尚,對信仰的虔誠,磚石沙土和水便在心裏形成了一座建築,那建築終會修煉成型,由物質化為能量,再潛移默化地變成人們精神世界的樣子。

教堂,廟宇和庭院,園林,也或街區的設計,帶來精神上的滋養和道德撫慰,詩人用分行的短句書寫人生感悟,歌者尋覓著風中起舞的音符,畫家用色彩塗抹著現實與虛幻交織的內心。

有人說過,詩是一個人在這個被上帝遺棄的世界上能做到的最美好的事情,而那些尖尖塔樓和巨大穹頂的的教堂,漂亮的房子,滄桑而高大的樹,香氛各有不同的花,甚至落葉,雨滴,應該都是各自的最好表達。

哥倫比亞鄉村俱樂部據說是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初開始拓展修建的,開放的上海深受歐美文化薰陶,商人,建築師,傳教士,冒險家,外籍的僑民聚居在這裏,修建了country club(鄉村俱樂部)。

哥倫比亞,在歐美是神一樣存在的,這個詞本就源於哥倫布,代表著開拓和發現,自由和嚮往,就像自由女神和山姆大叔象徵一個國家的族群和文化。

最早的哥倫比亞鄉村俱樂部位於老法租界杜美路(東湖路)50號,後來搬到大西路(Great Western Road,現在的延安西路東段),由哥倫比亞鄉村俱樂部是由美國建築設計師Elliot Hazzard設計,1924年建成使用。

主體建築分三部分鄉村俱樂部,海軍俱樂部(游泳館和室內體育場),還有鄔達克自家的別墅,因修建沐恩教堂資金周轉不暢,轉讓給孫中山的兒子,當時在國府任要職的孫科,後人稱孫科別墅。教堂建成後不久,鄔達克毗鄰哥倫比亞鄉村俱樂部不遠處,自建了一處田園風的建築(鄔達克故居),與妻兒居住,直到1947年舉家遷往大洋彼岸。

1951年哥倫比亞俱樂部與相鄰的孫科故居為上海生物製品研究所接管徵用,成了一方神秘的所在,也渐渐淡出了尋常市民的視野,越過高高的梧桐樹稍,遠遠的只能看到高大建築物“上生新所”幾個字。

“生命之所以豐富,在於它的喑啞和未言明”。2016年上生所搬遷,萬科集團接手了這塊城市更新專案,2018年,上生新所成為對外開放的城市綠地和文化社區。

建設者沒有捨棄的是上生新所的名字,也許是這四個字都有新生的含義,就像新鮮出爐的軟歐包,陽光,空氣和水,融进食物靈魂,傳遞著溫暖和麥子的原香。


再後來,蔦屋書店入駐了鄉村俱樂部,藍巴赫環繞了露天泳池,藍瓶子咖啡,帕庫los pacos墨西哥餐廳,開吉茶館也掩映在綠植叢林之中,成了幽靜,雅致,品嘗美食的好去處。

每次到上海都會走走上生新所這個街區,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時尚元素與舊物渾然一體,有一種獨有的時光味道。

一件好物容易被複製,即使它外觀臨摹得天衣無縫,也是纺品,橫店可以拍電影,可終歸是片場,原創的靈魂很難被拷貝,建築亦是如此,懂他的人,會用時間和包容來滋養,就像哥倫比亞鄉村俱樂部變身蔦屋書店,哥倫比亞路成了現在的番禺路一樣。

書店裡好看的是書,不僅是書里的文字,還有書的裝幀設計,是各色靈魂的棲居地,日式的器物也好看,更好看的是留下來的鄉村俱樂部原有的龍骨和壁爐,刻在石壁上的徽章。

這裏適合泡上一整天,拍照,讀書,下午茶,打盹兒,塗鴉,在落日的餘暉裏,去騎行番禺路和新華路,光線成50~60度角時的梧桐、老房子別有一番韻味。車筐裏有剛買的中深烘焙的咖啡豆,還有顧城的《暴風雨使我安睡》《走了一萬一千裏路》兩本詩集。

新開業的店鋪門前總有朋友送的花籃,還有成束的麥子,田裡的麥子想必也早该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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