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45回, 诗。此时窗外秋雨淅淅,又是黄昏,曹雪芹就用“阴的沉黑”来形容天气。很显然,“沉黑”是从常用的“黑沉沉”这个常用词语点化而来的。曹雪芹刻意颠倒词序,读来不仅新鲜新奇,而且顿挫沉郁,把阴沉的天气写到了极致,令人身临其境,倍感压抑沉重,让无形无状的天气有了可视可触的质感。正因为如此,林黛玉才会有感而发,写出绝妙好诗《秋窗风雨夕》。“沉黑”不仅是林黛玉所处环境的描写,也是林黛玉此时心境“沉黑”的形象物化。从修辞效果看,“黑沉沉”重心在强调天气色调的“黑”,“沉沉”补充说明黑的程度,突显视觉效果。“沉黑”重心不在“黑”,而在“沉重”之“沉”,先入为主地突显人物心理上的重压感,它是人物的主观感觉。显然,曹雪芹加工过的突显压抑沉重感的“沉黑”,比“黑沉沉”单纯表现环境的视觉感,更具表现力与感染力,也更具视觉与情感的冲击力。正因为这个“黑”,不仅是色彩的黑,更是精神上的心理上的压抑沉重的“黑”,所以用“沉黑”二字,比“黑沉沉”,别有简洁隽永且顿挫富有张力的修辞奇效,正是曹雪芹的文字风格彰显与显例,自然也是我们写作上词语创新的可贵借鉴。那么,“沉黑”二字是否又是曹雪芹的首创呢?它的原始出处在哪里?查阅古代汉语词典与现代汉语词典,与“沉”有关的词语很多,但都没有“沉黑”一词。这两部词典都没有收录“沉黑”二字,很遗憾很可惜。查百度百科,说“沉黑”一词源自现代作家王统照的小说《春雨之夜》中的“荒野沉黑”,但“沉黑”一词,早在清代的《红楼梦》中就已经出现了,这不是反流为源,贪了曹雪芹的创词之功吗?至于王统照使用“沉黑”一词,是不是学习《红楼梦》,不得而知,亦或是他不知《红楼梦》早有“沉黑”一词,而自以为是首创,与《红楼梦》的创词巧合而已。显然,“沉黑”一词源自红楼梦,应该作为汉语的固定的词语收入到词典中,供我们学习运用,他的首创权应该属于曹雪芹。由此可见,《红楼梦》确是语言艺术的伟大宝库,而《红楼梦》之所以是不可超越的文学的巅峰,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曹雪芹在语言文字的运用上,不仅把传统词语用得活力四射,而且还创造了大量的成语和词语,无限丰富他的表现力,并且为汉语言语言的宝库增添了新鲜的血液。那么我们作为《红楼梦》的读者,作为祖国传统文化的继承者,理应好好学习《红楼梦》的语言艺术,让我们的说话,让我们的写作,更丰富,更有表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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