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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发表于《北京晚报》2024年11月30日第14版《五色土》专栏。
《山海经·南山经》记载：“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意思是南山第一山名叫鹊山，以招摇山为首峰，滨临西海，山上有很多桂花树，而且盛产金玉。 桂花树是一种常绿乔木或灌木，花朵细小，秋日开放，香气浓烈。中国南方地区在先秦时期就开始栽培桂花，大量用于制作香料和酿酒。屈原《九歌·东君》吟道：“援北斗兮酌桂浆”，“桂浆”应该就是用桂花酿成的美酒。
桂花 桂花分为金桂、银桂、丹桂等品种，花朵呈现黄、白、红各色，可能在西汉时期已经成为园林观赏花卉——《西京杂记》记载汉武帝营修上林苑，令四方进贡珍异花木，其中就有十株桂。司马相如《上林赋》云：“出乎椒丘之阙，径乎桂林之中”，将“椒丘”与“桂林”并列，大概是因为花椒和桂花都以香气著称。南朝梁简文帝萧纲写过一首《桂花》诗：“流辉入画堂，初照上梅梁。形同七子镜，影类九秋霜。”所咏显然是花园中的桂花。
明代张路《月殿嫦娥图》 民间传说嫦娥奔月，所居广寒宫中有一株桂花树，一个名叫吴刚的人因为学仙犯错而被罚日夜砍伐，树却能随时愈合。对此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记载：“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白居易《东城桂》诗曰：“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毛主席《蝶恋花》词也提到月中有桂：“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意大利贝尔尼尼雕塑《阿波罗与达芙妮》 月宫又称“蟾宫”，古人将科举高中比作登临月宫攀折桂花，留下成语“蟾宫折桂”。顺便说一下，真正意义上的月桂是另一种植物，与桂花不是同一科属，在西方文化中属于爱情的象征。有一则希腊神话故事说太阳神阿波罗被小爱神丘比特捉弄，疯狂爱上河神的女儿达芙妮，达芙妮却心如铁石，断然拒绝，在阿波罗追上她的一瞬间变成了一株月桂树。后来用月桂枝叶扎成的桂冠成为君主、将领的冠冕或诗人的荣誉奖赏，还被用作建筑装饰图案。
明代沈周《丹桂图》 据说因为桂花树的木材纹理很像犀牛角，由此得到一个别称“木犀”，又作“木樨”。南宋女词人朱淑真有《菩萨蛮》词咏木樨：“情知天上种，飘落深岩洞。不管月宫寒，将枝比并看。”清代彭孙贻有诗：“但闻木樨香，不识花开处。” 饭馆以搅碎的鸡蛋黄与黄花菜、黄瓜片、木耳、肉丝同炒，色香诱人，宛如金桂绽放，谓之“木樨肉”。
苏州留园闻木樨香轩
梁平双桂堂金银桂 明清时期的南方园林经常种植桂花，既作点景，又可闻香。苏州留园有闻木樨香轩，旧名“桂馨阁”，旁载桂花树，与山石相伴，檐下悬楹联“奇石尽含千古秀，桂花香动万山秋”。无独有偶，广州番禺余荫山房的玲珑水榭也依临桂花树，悬匾额“闻木樨香否”。此外无锡寄畅园天香阁、海宁安澜园桂花楼、扬州个园桂花厅均以桂花为主题。重庆梁平有一座古刹名为双桂堂，以佛教寺院而兼具园林之胜，创寺祖师破山在大雄宝殿之前栽下金桂和银桂各一株，满院飘香，至今犹盛。
清代孙温《红楼梦》插图中的藕香榭与桂花树 《红楼梦》第三十八回写到大观园藕香榭附近山坡上的两株桂花长得极好，贾母与众人曾在榭中赏花品宴，宝钗还特意折一枝桂花，俯在窗槛上掐了桂蕊掷向水面，逗引游鱼。薛蟠的老婆夏金桂娘家是户部挂名的皇商世家，负责管理京城内外所有的桂花局，家里有几十顷地都种桂花树，因此号称“桂花夏家”。
清代恽寿平《桂花紫薇》扇面 北方偏寒，桂花难以露天存活，皇家园林和王府花园中有少量盆栽，冬日需移入暖房花窖。北京复兴门外有一个木樨地，却与桂花无关——原来明代官军曾经在此种植苜蓿，用作马匹饲料，清代成为村落，唤作“苜蓿地”，后以谐音变成“木樨地”，倒是显得典雅许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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