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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钩沉:独霸一方的“土皇帝”张河山

 铁血老枪 2024-12-08

引子

*本文摘自《南靖文史资料》第三辑(1985年3月),黄伯濂、林国栋整理,原标题《著匪张河山盘据一方当“土皇帝”始末》

文史钩沉:独霸一方的“土皇帝”张河山

漳州南靖土楼

正文

一九二八年至一九四O年间,张河山从平和缤溪来到南靖的山城、船场、南坑一带,聚夥为匪,拦路抢劫,势力渐盛,又善于笼络当地张姓豪绅,狼狈为奸,千方百计勾结当地官员和驻军,多次受到编抚,官助匪虐,张河山遂发展成为南靖著匪。他私造枪械,发行纸币,欺压、掠夺老百姓,动辄杀人,草菅人命。其辖区之内的粮税,统由包收,人民备受统治之苦。都称他是独霸一方的“土皇帝”。

乘乱起家 订盟割据

张河山原籍平和县瑄溪镇。乳名张木,别号“三目仔”(因额中有颗红痣,故名)。年轻时代,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曾进入“百日堂”国术馆练武,精通数路拳术,后又进入瑄溪“积聚堂”、山城“振鸣堂”锣鼓馆学艺,经常出荡于殡溪和山城之间。生活无着时,聚集流氓,偷鸡摸润,拦路抢动,成为荆琯路上的散匪。

--九二〇年,驻漳粤军陈炯明,奉孙中山先生命令,回粤讨伐“桂军”,张河山的流氓集团被编入粤军,当上排长,开进广东的惠州一带。待讨平“桂军”后,张河山不堪军旅生活的困苦,返回琯溪,继续过他那“偷鸡摸狗”生活。一九二六年十一月,北伐东路军独四师追袭张毅部至琯溪,张河山以他的流氓集团为基础,组织民军,协助独四师截击张毅部,被师长张贞所尝识,把他的民军编入独四师运输队。张毅部被歼后,张河山又一次返回琯溪故里,这时的张河山在流氓团伙中,已公认他是一个头目了,受到他叔父张吹(琯溪民团长)的器重。一九二八年,南靖船南张姓两个派系之间不和,以月眉村民团长张文

旦为首的一派和以大福村家长张清坤为首的一派,发生械斗。琯溪民团长张吹,以同宗共祖的宗族观念,派出张河山带领武装到大福为两派调解,监督两派停火,制止械斗。张河山到大福后,招兵买马,实力扩大到一百多人枪,遂自立门户,自封为民团长,开始网络当地豪绅,敌血誓盟,以图霸业。当时与之誓盟的有船场民团长张文旦、大福家长张清坤、张坑家长张国华、芋横塘家长张文武、桂竹坑家长张全、大路头家长张国齐,以及他从平和带来的亲信黄松年等人,不久,张文旦被自己的卫士刺杀了。张河山成了船南山区的兄弟盟主,他以盟主的地位,对结拜兄弟一个个封上官衔,有的当上连长、排长、参谋等职,各人统领的地方武装都归张河山调遣指挥。为了扩张实力,张河山还广交了各地的著匪、土豪劣绅。他与平和埔时治民团长赖长寿、长教民团长简连汀、金山民团长吴添寿、龙溪著匪吴仔赐、黄河东、黄国太,长太著匪叶文龙和漳州的士绅吴启广、徐宗文、洪联弓等人,都通过叙年庚、交义胆、结兄弟。他们互相勾结,狼狈为奸,各自成为盘据一隅的地方恶霸。

封官抚匪 助匪为虐

张河山独霸一方,崛起称雄,适值十年内战和抗日战争初期,国民党及其军队,只顾围剿共产党、八路军,无暇顾及地方治安。对绿林股匪,一般采取抚大剿小、剿抚结合和以匪剿匪、以毒攻毒的策略。其方法是重新武装大股土匪,为虎添翼,促其逐步吃掉小股土匪。张河山三次受编,实力澎涨了三次。一九二九年,张河山勾结官军,刚消灭了与之争雄的对手张建德和张吉祥两小股武装势力,就被国民党新编第一师张贞部收编为独立营,使张河山的实力由船南扩展到山城,成为一九三二年中央红军东征漳州转战南靖的障碍。当时红十五军部份武装进驻山城、象溪、南坑时,都曾受到张河山匪部的堵截伏击。一九三三年十九路军“闽变”失败后,张河山获得了大量武器弹药,一九三四年,“闽南讨逆军”指挥官杨逢年,再次收编张河山股匪为保安第六大队,封张河山为上校参议兼大队长,给匪部武装了迫击炮、轻机枪,令其到平和的芦溪、云肖和本县的程溪东埔楼等地围剿红军游击队。这时,张河山还在桂竹坑设兵工厂,制造土枪土炮,在南苑楼办教导队,训练下级军官,利用所控制的南通、美通钱庄,印刷发行纸币,群众称他俨若“山城国”的“土皇帝”,管了“船场府”、“南坑县”。一九三六年八月,一五七师接替八十师剿办张河山,未能得手,改剿为抚,封张河山为别动队长,命令会剿长教简上言。简上言寡不敌众,逃匿在上峰的亲信庄顺祥家,不久庄顺祥背叛简上言,杀而向国民党政府缴功。后求,庄顺祥流窜到漳平县永福乡,也为密友所谋杀,至此,简上言匪部全部覆灭。一九三八年夏,七十五师驻漳时,副师长范宏志专程到山城与张河山结拜,匪焰更加器张,到处抓人勒续派款派黑单。敲榨巨款购置日地,修建“寿盆”和“寿塔”,为自己和姨太太们挖好埋葬的坟墓。

狠毒残忍 嗜杀成性

张河山满脸横肉,凶残暴戾,动辄杀人。一九三四年,山城有一批在国民党政府做事的青年,如县党部工作人员李光华、区长黄锦容、张月波、民团长黄茂春、北京大学毕业生冯丰元等人,他们号称“新秀”,年轻气盛,看不起称王称霸的张河山等一帮老朽,张河山等也深虑这批年轻人崛起,势必动摇他们的统治。为了清除异己,先以四百元白银买通国民党便衣队长黄京杞,诬区长张月波通匪,抓而枪决于山城,继则乘“新秀”聚集在山城华源总对面楼上“打麻将”之机,冒充“土共”,出其不意,袭其无备,一举枪杀黄锦容、黄茂春、冯丰元、黄九连等四个“新秀”人物,清除隐患,巩固了地盘。

一九三六年,八十师钱同亮旅部围剿张河山时,为了严防所谓“内奸”,杀害许多无辜老百姓。油柑坪的群众尤锐,一家八口,平时馈赠张河山不少礼物,以求安展。只因尤锐与甲长尤敏不睦,尤敏向张河山的副官韩永诬告尤锐为八十师带踏。韩永不经调查,立即把尤锐全家八口人都抓起来,枪决了七个,尤锐女儿尤秀,身怀有孕,被抓到山上轮奸,导致流产,其凶戕行径,令人发指。南坑塔仔尾村刘脉、刘荣生两兄弟,因平时得罪了张河山。一九三六年五月,诬刘家两兄弟通八÷师之罪,命令刘文知带队,抓这两个兄弟格杀在塔仔尾的鞍仔顶。同一个时期内,有从永定县来的四个串乡铁匠,路过南坑,张河山也疑他们是八十师侦探,把他们格杀在南塘圳头下营底的火炭窑。就在平时,张河山及其部下对老百姓也都是“草菅人命”。西坑群众刘天色与同村的另一群众有私怨,这一群众以四十块银元贿买张河山部下,把刘天色及其妻子肖芹菜(有孕四个月)枪杀于家中,造成两户三命惨案。上汤寡妇简镯,已和光棍刘良吉同居,魁寮刘定国要强娶简镯为妻,女方不同意,刘定国请河山部下协助,以驳壳枪毒打刘良吉咯血,重伤致死,把简镯强行娶走。杉商刘裘,被勒派黑单三百五十元,没有按时缴交,被劫杀于象溪虎柏寮的滚水岭。

敲骨吸髓 鱼肉人民

张河山由匪而官、由官入匪,几经变易,其骚扰地方,掠夺人民财富,花样亦多翻新。当其为匪时,掠夺人民的方法是“拦路抢劫”、“绑架勒赎”、“勒派黑单”;当其为官时,盘剥人民则采取了“设卡收税”、“强行募捐”、“摊派治安费”、“收取贺礼”等等手段。山城至南坑一线,是张河山辖区的统治中心,而地处中心地带的吊狗岭和石壁山,却经常出现“拦路劫匪”。张河山的连长黄松年的儿子黄逸、排长刘水龙及其部属,穿上军衣是兵,脱下军衣为匪,经常在船南路上拦截过往商贾,收取“买路钱”。元太昌商贩曾振到南坑出售五谷,数百元现款落入匪眼,到了石壁山,立即遭劫。山城羊肉街庆茂号烟酒店老板高仔赐,平时恭敬地供给张河山高级的烟和茶,还嫌不足,一九三八年七月间竟被绑架到小山城的八斗洋,拘禁三十九天,勒款一千一百元而获释。一九三六年,南塘刘文知被张河山委任为财政部长,向大福、寨仔、下余、西坑、南塘、塔仔尾、村头等乡村,勒派黑单一万多元,其中勒派村头社七百元,群众交不起,张河山派出匪兵一百多名去搜抢,当场打死群众(名阔嘴)一名。

张河山盘据的船场、南坑、山城三处,都设有收税关卡,凡属杉、竹、木、炭等的土特产,帆船运输、商店营业、土膏馆(鸦片)、妓女院、赌场等,都要纳税,据说税收银一天可收一斗(约一千余元)。为了进一步拽刮民财,张河山还通过他控制的商会,区署出面,以建设为名,行募捐之实。从一九三四年起到一九三八年止,张河山在山城集资顾用劳力迁移土墩三处,以土填溪堤,修建环城公路,以铁丝网石头,作为挡水码头。还新建山城市场、基建祖师公庙:修缮山城武庙,在这些建设中,张河山确有起到组织者的作用,对整顿市容、繁荣城乡物资交流,防洪护城等,有其积极的一面。但是,他却利用兴建公益事业之机,向群众摊派巨款。单建市场--项,动员商家和居民富户认股数千,每股劝募十元,达数万元之巨。年关将至,以维持治安为名,向商店推派“和平捐”,每间商店多则六百元,少则二百元,一一年摊缴有二至三万元。除此而外,还要群众送贺仪。张河山在荆船之间,纳妾四个,每纳一妾都要发帖求贺,贺婚红色,少的一一百二十元,多的数百元。连他为先父捡骨通葬,也要群众杀猪宰羊致祭,其掠夺人民财富,真可谓敲骨吸髓。

血债血还 罪有应得

张河山祸害人民,罪恶滔天,民愤极大,尽管国民党官匪勾结,狼狈为奸,但老百姓对张河山的告状,仍不断涌向官府。其间,确有不少“狗官”通匪害民,但也有与匪有利害矛盾的,要剿除匪害。一九三一年间,张河山部下向翠眉村黄康熙的岳父勒派黑单,黄康熙向县长徐鹏告张河山的状,徐鹏将告状出示给张河山,致黄康熙被抓到南坑斩为四腿,这是官匪勾结害民的罪证之一。但是,张河山确实坏事做绝,人人都说他罪大恶极,众口一词,不免使当局感到“众怒难犯”。加上个别驻军曾受到张河山袭击,结不不解之冤。一九三六年上半年,八十师陈琪部分驻瑄溪的旅长钱同亮,曾在洪口受到张河山埋伏袭击,被击翻吉普车一辆,死伤三四人。钱同亮因事没有间车出发,幸免于难,从而激怒钱旅长剿办张河山的决心,他亲率旅部二十多连兵力,分进山城、南坑,他们抓了张河山的儿子张溪水、以及溪水的卫士目侨、目东,排长张丙云,店伙周丕贵、曾龙头、赌棍王怕才等七个人,砍杀于南坑,抓了伙同张河山作恶的商会长刘生、国民党政府农会会长、地方豪绅黄印心、韩怕龟等三人,砍杀于山城,抓了张河山的私人秘书余汇川,砍杀于琯溪,这都给张河山匪部以重大打击。张河山本人及其家属潜居厦门鼓浪屿,以图东山再起。同年八月,蒋军换防,一五七师接替八十师驻漳,张河山又受招抚,以后七十五师驻漳,亦执行以抚代剿政策,使张河山元气逐渐复苏,作恶不减当年。国民党省府深巩张河山羽翼渐丰,贻为后患,遂于一九四O年把张河山调进临时省城——永安学习,晋升省参议,名谓“加官”,实为“削藩”,张河山心中有数,籍故告假并已核准动身回家。时伪省府某人士,认为张河山此去恰似“放虎归山”,惧其投日寇当汉奸,不好收拾。立即从永安车站,截回张河山一行,把张河山和其随带的秘书一名、警卫二名,一起枪决于梅列(今三明市)。一九四一年七月,国民党南靖县政府派军事科长张介义率队进南坑抄剿张河山的家,就地枪决了他的两个干儿子张墙、张绍庆,溺死大妾陈雪青(又名梅桂),其二妾早丧,三妾四妾改嫁他人,陈雪青亲生儿子张平海、养子张松回到琯溪定居。到此,这个祸害人民,欠人民累累血债的“土皇帝”,才以血债血还的结局,落得倾巢覆亡的下场。

资料来源:

《南靖文史资料》第三辑(1985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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