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我是Lotus 英伦绅士眼中的浪漫法兰西 ● 伦敦,一座古典和现代结合得如此完美的城市。 终年的雾气遮蔽了猛烈的阳光,却未曾隐去隐藏在大街小巷的浪漫与艺术气息。 位于新牛津大街罗素广场的大英博物馆成立于1753年,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宏伟的综合性博物馆之一;象征着维多利亚女王倾城之恋的V&A博物馆也曾静静诉说着一代女君的炙热爱情。 大英博物馆 V&A博物馆 对艺术的向往和执着,是英国的骄傲之一,是印刻在米字旗上的不朽光辉。 然而即便是以严肃、绅士和克制清醒为代名词的伦敦,也曾有一处保存着法式罗曼蒂克情感的古老建筑。 在那方静谧的居所,简朴中透着不凡,舒适与尊贵并蓄。室内装饰,既显奢华又无半点造作,如同古老诗篇中的低吟浅唱。 墙上悬挂的,桌上摆放的,无一不是匠心独运的艺术珍品,它们引领着思绪,穿越岁月的长廊,回到那遥远而精致的往昔。 华莱士收藏馆(内部) 在这里,时间仿佛被细雨轻抚,步履变得悠长而柔和。美,不再羞涩地躲藏,而是大方地铺展,每一抹色彩,每一道线条,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邀请着每一个过客驻足,静静欣赏,感受那份跨越时空的优雅与宁静。 Wellcome Collection 华莱士收藏馆 1私生子的意外开始 如果说谁的一生最符合维多利亚时代小说中的烂俗、套路剧情,那理查德·华莱士本人一定会高声呐喊并且坚定地指向自己。 毕竟他传闻中的祖父第三代赫特福德侯爵,就是《名利场》中阴险的斯坦恩勋爵和本杰明·迪斯雷利小说《康宁斯比》中蒙茅斯勋爵的原型。 从出生那天起,关于自己的身世的全部信息,华莱士只能确认其中一点,那便是他的母亲名叫艾格尼丝·杰克逊。 理查德·华莱士 1825年,小华莱士终于在母亲的带领下知道了自己生父的名字——这位当时头衔为博尚子爵、后来成为了第四代赫特福德侯爵的男人,理查德·西摩-康威。 然而很快,母亲便把他留在了赫特福德家族,永远抛弃了他。 第四代赫特福德侯爵, 理查德·西摩-康威 巴加泰勒城堡 巴黎巴加泰勒城堡是一座小型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城堡,拥有数个法式花园、一个玫瑰园和一个橘园。城堡占地59英亩,为法式园林风格,位于巴黎第16区的布洛涅森林内。1835年,香波伯爵亨利将城堡卖给了第三代赫特福德侯爵弗朗西斯·西摩-康威。7年后,他的儿子第四代侯爵继承了城堡。 是的,华莱士是子爵传闻中的那位私生子。哪怕是在今天,这个身份也是不受欢迎的,何况是在那个更为保守的年代。 但或许命运就是这般的神奇,人性也是这般的难以预测,这个尴尬且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却成为了理查德建立自己艺术帝国的第一块基石。 2 法式英伦梦 谈及华莱士收藏的起源,便不得不引出整个故事主角,赫特福德家族。 对于一个在英格兰和爱尔兰拥有无数财富和庄园的典型英式贵族家族来说,这个家族却怀揣着对法兰西不解之缘。 梅尔德沃特大道,艾尔伯特·克伊普 ,1650–1652,华莱士收藏 第一代侯爵,曾作为两国的桥梁,于1763年到1765年间,漫步在塞纳河畔,担任驻法大使。 塞纳河畔的风光和凡尔赛宫中的辉煌在老侯爵的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象,于是他的子孙后代都成了法式浪漫的忠实追随者。 尽管坐落于英国,但华莱士收藏馆却充斥着浓厚的法式风情。 1789年,法国大革命的风暴席卷而来,旧王权的辉煌一夜之间化为尘埃。 大革命让法国社会与经济天翻地覆,许多昔日显赫的收藏家不得不忍痛割爱,将珍藏的艺术品逐一拆散,换取生计。 大笑的骑士,弗兰斯·哈尔斯,1624,华莱士收藏 龙虾静物,扬·戴维兹·德·希姆,1643,华莱士收藏 艺术家的儿子提图斯,伦勃朗,1657,华莱士收藏 于是,市场上18世纪的法国艺术品泛滥成灾,那些曾象征旧制度辉煌的艺术品,在新时代的浪潮中备受冷落,仿佛被贴上了耻辱的标签,价格在19世纪初的几十年里一路走低,渐渐被世人遗忘在角落。 时光流转之间,故事来到第三代侯爵和他的儿子,也就是华莱士的父亲。第三代侯爵可谓拥有一双鹰一般的慧眼,乱世淘金是他的拿手好戏。 17世纪中叶威尼斯风格玻璃高脚杯,华莱士收藏 第三代侯爵去世后,第四代侯爵理查德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从1840年开始,他便不断以低廉的价格收购流落于市集和田野间的沧海遗珠。 据闻他的眼光极高,唯有那些保存完好、确认来源的珍贵艺术品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他甚至会拿上放大镜盯着一幅画几个小时,只为反复确认署名真实。 古罗马主题陶瓷酒器,意大利乌尔比诺著名的Fontana工坊,1574,华莱士收藏 倾听的家庭主妇,尼古拉斯·梅斯,1656,华莱士收藏 而这种近乎于吹毛求疵的高要求和挥金如土的购买方式,也确实带来了喜人的结果——他的收藏囊括了17世纪几乎所有最优秀画家的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后来的庞大艺术帝国,便从这一时刻初具雏形。 3 一段故事五代人 到了理查德·华莱士这一代,24岁那年,他便成为了第四代赫特福德侯爵的古董经纪人之一。 尽管在外人面前他们永远无法坦言父子关系,但第四代侯爵却对华莱士相当器重,他几乎将自己毕生所学的艺术知识传授给了这个年轻人,毫无保留。 好撒玛利亚人,伦勃朗,1630,华莱士收藏 玛丽·罗宾逊夫人(佩迪塔),托马斯·庚斯博罗,约1781,华莱士收藏 华莱士不负众望,他代表父亲游走在各大拍卖场,亲身参与其中。 拍卖官、后台工作人员、鉴定家,他几乎做过所有古董相关的工作,这些宝贵的经验让他受益匪浅,也给了他四处游历、构建个人收藏的机会。 布莱辛顿伯爵夫人肖像,托马斯·劳伦斯,1822,华莱士收藏 沉睡的农民,阿德里安·布劳威尔,1630–1638,华莱士收藏 华莱士的品味来自于父亲,自然也与父亲乃至整个家族的收藏方向相符合——18世纪的金盒、塞夫勒瓷器、细密画、半宝石硬石、武器和盔甲以及当代法国绘画和雕塑。 他们更偏爱小型且做工精美的艺术品,尤其是各种镀金烛台、银质餐具和皇室贵族才能享用的镶满宝石的精巧首饰盒和鼻烟盒。 向下滑动查看 孔雀翎鼻烟盒,让·杜克罗莱,1744,华莱士收藏 费迪南德·罗斯柴尔德男爵曾经这样评价理查德·华莱士: “理查德先生孜孜不倦地努力工作,无处不在。每当欧洲大陆有公开拍卖时,理查德先生就会到场;当英国需要购买一些特殊物品时,华莱士先生就会出现。他的判断无可挑剔。" 阿瑞斯与维纳斯,弗朗索瓦·布歇,1754,华莱士收藏 日出,弗朗索瓦·布歇,1753,华莱士收藏 1870年,华莱士的父亲去世,头衔、庄园和财产分配成了所有人最关注的问题——对于这些老牌贵族来说,遗产似乎是永远绕不开的话题。 尽管所有人都矢口否认这段骇人听闻的丑闻,康威也表示自己从未有什么孩子,但他依旧在遗嘱中将自己的收藏品和大部分未继承遗产的财富留给了华莱士,而不是留给继承侯爵头衔的远房表亲。 菲利普·勒罗伊肖像,安东尼·凡·戴克,1630,华莱士收藏 巴黎牧羊人,安东尼·凡·戴克,1628,华莱士收藏 华莱士与第三代和第四代侯爵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对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情有独钟——不论是璀璨的珐琅,还是透明的威尼斯玻璃,每一件艺术品都能触动他的心弦。 意大利的陶器、雕塑,还有欧洲古老的武器与盔甲,更是让他如痴如醉。 他甚至珍藏了英国最为精致、装饰繁复的王室盔甲,每一件都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华莱士收藏馆的武器及盔甲展厅(局部) 华莱士收藏馆的头盔(部分) 在法国的艺术市场中,这种复古而庄严的艺术品备受追捧,无论是出于商人敏锐的嗅觉,还是单纯的艺术热爱,它们都是无价之宝。 同年,纽韦克尔克伯爵决定将他的全部珍藏托付给华莱士,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约800件中世纪与文艺复兴时期的装饰艺术品,以及那些见证过无数辉煌岁月的王室武器与盔甲。 华莱士收藏馆的全套盔甲(部分) 在华莱士接手的藏品中,有30件文艺复兴时期的陶器格外引人注目。而他对这些色彩斑斓、锡釉闪耀的陶器爱不释手,不久后又收集了100多件同类珍品。 它们大多是istoriato陶器,每一幅画面都讲述着古典神话中的动人故事。 华莱士收藏的istoriato陶器 在这些陶器中,有一件对华莱士来说意义非凡。 那是一个巨大且富有光泽的陶瓷盘,上面骄傲地刻着“1525年,古比奥,Giorgio Andreoli大师工作室制”。 据说,盘子中央的精美画作出自他们团队中最杰出的画家Francesco Xanto Avelli da Rovigo之手。 洗浴女子陶瓷盘,Francesco Xanto Avelli da Rovigo,1525,华莱士收藏 1872年,华莱士在巴黎阿莱格尔拍卖会上拍得57件拍品,其中最不寻常的是一对金酒杯。 杯底为蓝色,色泽鲜艳,用珍贵鸟羽毛制成,采用中国传统的填翠技艺,并饰有宝石和珍珠。据说这对杯子被乾隆皇帝用来在北京颐和园庆祝新年,意义非凡。 中国清代皇家酒杯,未知,1739–40,华莱士收藏 70年代开始,华莱士的购藏次数逐渐减少,到了80年代几乎停止了,这并非是因为财力或者爱好的衰减,更像是对如今所拥有的艺术收藏的心满意足。 他几乎将所有艺术品都保留在位于曼彻斯特广场的赫特福德宫,这栋房子曾经是父亲留给他的联排别墅。 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几乎将自己的所有时间奉献给了这堆满整个别墅的艺术收藏。 直到人生的最后三年,年过70岁的他重返巴黎,并在巴加泰勒宫去世,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Jean-Henri Riesener的圆柱形书桌,华莱士收藏 Jean-François Oeben的梳妆台,华莱士收藏 或许临终之际,他唯一怀念和牵挂的,便是他一生都未曾获得的父爱,和父亲留下的宝贵遗产。 同年,华莱士爵士的遗孀朱莉·艾米莉·夏洛特·卡斯特尔诺将全部藏品遗赠给了国家。 在华莱士留下的遗嘱中提到,宅邸中的所有藏品都将永久性向公众开放,藏品可以借展,但绝不能离开赫特福德宫。 1897年,华莱士收藏馆在原有的赫特福德宫上落成,1900年开始,政府正式承诺向公众永久开放此处,曾经的私人宅邸和收藏,终于并入了英国艺术史,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一环。 如今,这座收藏馆已经坐拥了25个展厅、约5500件艺术品,收藏体量之惊人,即便是在国家博物馆面前也不输光华。 华莱士收藏馆正门 曼彻斯特广场的赫特福德宫,约1812年 从小而精美的18世纪瓷器、雕塑和金鼻烟盒、利摩日珐琅、玻璃工艺品和青铜器开始这段视觉盛宴。 提香、凡戴克、伦勃朗、哈尔斯、委拉斯开兹、庚斯博罗和德拉克洛瓦等艺术大师的作品总让人无法忽视。 华莱士收藏馆内部(局部) 甚至有一些听起来只存在于教科书上的作品,如布歇的《蓬巴杜夫人肖像》和《秋千》,静置此处,诉说着属于华莱士的个人传奇。 蓬巴杜夫人,弗朗索瓦·布歇,1759,华莱士收藏馆 秋千,让-奥诺雷·弗拉戈纳尔,1767-1768,华莱士收藏馆 这些来自不同时间空间的艺术品,最终以一种偶然却也必然的方式汇聚一堂。 或许这便是古董藏家的魅力,他们不是作者、不是缪斯,却以一种谦卑的姿态巧妙地走进了只属于艺术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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