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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靖宇身边叛徒多?

 [南国风] 2024-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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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抗联的代表——杨靖宇将军

授权自

zhihu.com/question/506291797/answer


01

很小时候看过一个抗联的电视剧。

有个人脱离抗联队伍,留了张纸条,说绝不会当叛徒。

他跑到日本人那里,说有情报。

日本人好酒好菜招待他。

他吃饱了,站起来就跟日本人拼命。

被日本人制服后,扒掉棉袄吊在货场给冻死了。

他下山的动机就是太饿了,他就是想吃饱了再死。

就抗联那个环境,与其说是叛徒可耻,不如说杨靖宇太硬气了。

苦到什么程度呢?

建国后,叛变的人除了少数罪大恶极的(比如出卖杨靖宇)

基本都没有按叛徒处理,大多数人其实都默认了,东北抗联当时的处境不干了不算叛徒,只要不出卖还坚持的同志

红军长征爬雪山过草地,比起抗联的艰苦,怕都要稍逊一筹。

当年长征,最艰难、最恶劣的时刻恐怕是六军团政治部主任张子意的日记记录:过草地时吃来路不明的“臭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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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长征日记》张子意日记(1936年7月10日~12月5日)

但红军长征过境湘川黔滇各地,只要有土豪可打,战士们终归还能吃上白米饭、猪肉,作为困苦行军里的一点慰籍。

当时做总政治部宣传科长的李一氓就回忆,过会理时他们前往宿营地,发现之前开走的兄弟单位留下了不要的“二十八九只火腿,一大坛子油泡香肠,好几坛冰淇淋样的蜜糖”等等宝贵吃食。

在会理吃饭,吃的也是“油腻腻的煮火腿,糖冲藕粉,泡普洱茶”,李氏装菜盒子,“一格一格的装满油鸭子,香肠,蜜糖,忘记了夜行军的疲劳”,这些东西要到后来进入松潘地区才变成“黄金回忆”。

在行军中。可是除了米之外,饱口腹的东西倒不少,虽然前边的部队打过了土豪的,剩余不要的东西,已经有二十八九只火腿,一大坛油泡香肠,好几坛冰淇淋样的蜜糖,一大筐一大筐的蔗糖,藕粉,花生,还有上品的普洱砖茶。云南名产的火腿到通安时已无余,今复得此补充,安得不喜。就是这样东西还成为后来在松、理、茂时代的黄金回忆。大米之多,毛儿盖无论已,今在陕北,亦只能嚼黄米糊子。涤宙同志要赶路到大渡河边去,试作架桥作业,他刚到宿营地,又马不停蹄的随伯承同志走了。给他一只油鸭子作路菜。火腿是分给整个干部团,公家的菜便是油腻腻的煮火腿,糖冲藕粉,泡普洱茶,炒花生,油煎糖饼子。炊事员是忙着,学生也忙着,我也忙着,把菜盒子,一格一格的装满油鸭子,香肠,蜜糖,忘记了夜行军的疲劳,就是在那花园的厅子里,还翻着《桃花扇》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一氓 刘统整理《红军长征记:原始记录》

02

而在抗联那一边,随着日寇封锁愈发严密,1938年的抗联战士中间,不要说火腿、香肠,便是红六军团过草地时吃的野菜、动物臭尸,在白山黑水之间都成了难得的可下口之物。

可若只是野菜的匮乏,那还算好的,抗联实际的情况,是连树皮、青草都没得吃,连草根、苔藓都找不到,乃至于发展到食人的境地。

1939年10月21日,冯仲云作为抗联三军政委给中央写报告,回忆1938年松花江两岸的困苦时光,罗列当时难得的“代食品”:人肉是和马皮、草根、松籽一样的“难得而不能供给之食粮”。

一九三八年来松江两岸之队伍大多被围深山密林,饥饿与寒冷,粮尽弹绝,整年树皮、青草、草根、松籽、马皮、石皮(苔藓——笔者)、人肉均为其难得而不能供给之食粮。

——《雪冷血热》第44章

“人肉”,是哪里来的人肉?

是阵亡战友的肉,同在三军的张寿篯给三军留守的高禹民、夏振华写信,便提到他们当时“吞松字,嚼马皮,又吃了阵亡战士的可敬爱的遗体!”

同年11月26日,《张寿篯给高禹民、夏振华等的信》中说:

虽然你们所率领导的是不稳固的部队,虽然是既无经费,又无粮食,缺乏地方组织的配合,又无群众关系,吃树皮,吞松子,嚼马皮,又吃了阵亡战士的可敬爱的肉体!

既然是吃战友遗体,为何遗体之肉又成了“难得而不能供给之食粮”?

因为抗联战士们早已是饿得浑身没几两肉了!

抗联四军的曹曙焰回忆,1941年的春天,曹曙焰与他的战友们行进在饶河山间,偶见一位乡民,不等抗联战士们开口,老乡便吓得大喊“鬼呀!”,扭头就跑。

曹曙焰等人当时“头发耷拉老长,皮包骨,眼窝两个大窟窿”,身上无肉,皮包骨头,竟然由此被群众认成了山鬼,生活之困苦,可见一斑:

1941年春在饶河山里见个人,那人扭头就跑,说鬼呀,鬼来了。破衣烂衫,脸好像几辈子没洗了,头发耷拉老长,皮包骨,眼窝两个大窟窿。我们这些“鬼”不知不觉见惯了,别人冷不丁见了,不就是活见鬼了吗?人快饿死时,总掉裤子。裤带系在胯骨上,肚里没食,身上没肉,那胯骨就挡不住裤带了。你给他系,使劲勒,那腰像要勒断了似的,也照样往下出溜。裤子掉了,绊倒了,那人就难拉扯起来了。

03

抗联九军的郝凤武,则还有更加不堪的经历:1940年他们在克山一带活动,整个队伍为饥饿所困,乃至于只能在地上爬行。

1940年春,山里还有雪,在克山县南边,队伍走不动了,支队长郭铁坚决定进屯子。进屯子就有吃的呀,大家来劲了,走不动就爬。太阳未卡山到了屯子边,郭铁坚拄着棍子喘了好一阵,说:大家伙儿都精神点,挺起来。能站起来就别四脚爬,能扔棍子的就两条腿走,要让老百姓看了长信心,知道咱们还能打日本子!

然而进了村屯,早已是夜晚,没有乡亲接应,也没有什么欢迎,九军的战士们不管那么多,径直走进民房,进到厨房。

郝凤武在黑暗之中摸到一片黏糊糊的食物,他感觉那是鸡鸭食:

进了屯子,那天已经黑黑的了。我跟着郭支队长进户人家,进屋是厨房,黑灯瞎火,手一下子碰到锅台上的一个破瓦盆,里面有黏糊糊的东西,是鸭食,或是鸡食。天冷,鸡鸭没吃了,冻了,晚上拿回来放锅台上,或灶坑边上,第二天还能吃。我顺手抓一把送嘴里,那个香啊,又抓了一把。

多年以后,郝凤武回忆起那一刻,“那个香啊,又抓了一把”,在草根树皮松子苔藓都为珍馐的环境里,家禽的饲料也成了美味……

04

困难至此,饿死、病死,这在当年的抗联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周保中1942年2月22日日记中写道:

第二支队一九四二年冬,王效明同志部队及人员损名单:王喜刚(饿毙)邱会进(饿毙)智国龙(饿毙) 一九四一年宝清中心顶子饿死或失踪:李呈祥、孙玉阶、李在民、鲁道才、郑立堂、陈学山、于第伦。

生活在今日的我,很难想象当年抗联战士们的生活环境、战斗环境,饿到在地上爬、饿到吃掉战友的血肉,也要抗日,也要宁死不做亡国奴,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

后世拍的电影《1942》里编排了这样一个场景,冈村宁次坐着飞机,俯视大地之上数不清的河南饥民,提出给河南灾民们发粮食,以此来收买人心,下属不解,岗村宁次说:“他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中国人。”

许多人把这话奉为圭臬,觉得说的在理。

可你看,在当时的东北,真的有这样一群人,真的有这样一群世所罕见的人,他们牢记自己是中国人,他们来自河南(杨靖宇),来自云南(周保中),来自山东,来自中华大地的五湖四海。

这些“首先是中国人”的战士们,为了抗战、为了光复国土,为了子子孙孙不做亡国奴,一起“苦行东北山”,在白山黑水之间书写了传奇的历史,为我们描绘出了抗战的艰难困苦……

他们是一群伟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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