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文友要求,新锐散文平台开通《作家专栏》栏目,旨在展示名家作品,推介优秀作者。 投稿时,请精选5--8篇作品、创作心得与作者简介和生活照一起发邮箱,如有高清配图,可一并发来。 投稿邮箱:hebeilli@163.com 赵斌录 初春一个并不晴朗的下午,闲来无事,忽然想起去八一水泥厂看看。八一水泥厂虽然不大,却曾经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不大,是说它的规模。400来人的小厂,紧挨在一两万人的钢铁厂旁边,人数都比不上钢铁厂的一个车间。说它神,是说它的风韵,说它热情饱满的精气神儿,说它那种团结向上、朝气蓬勃的气质。起初建厂的时候,八一厂是清一色的退伍军人。据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当时的晋东南军分区决定组建八一厂的时候,以长治城为圆心,画出数条射线,射线延伸到周边各个县的每一条山沟,然后各个招工小组就沿着射线追寻了去。招工的条件就一个,必须是退伍军人。而且,最好是党员。四百多名刚刚脱下军装精精壮壮的大小伙子们到了厂里,一站队,队列整齐,军歌嘹亮,口号喊得震山响,和周边的工厂和农村大不一样。毫不夸张地说,八一厂从一出场,就是不同凡响的存在。建厂的艰难是那个年代共同的时代符号。没有任何工程机械,干活全靠人拉肩扛。挖掘土方的工具只有锹和镐,运输的工具就是筐和小平车。曾有老人跟我讲过,人们挖土方累了,就地一躺,倚在土坡上就能睡着。一次,有人睡梦中突然感觉裤腿里凉冰冰的,惊叫起来,才发现是钻进去了一条蛇。厂子建起来分成了三个生产车间,用的还是部队里的叫法,车间不叫车间,叫连。车间主任叫连长,支部书记叫指导员。连下面有排,相当于地方企业的工段,工段长称为排长。车间八小时三班倒,下了夜班往往还要以排为单位组织政治学习。虽然只是读读文件、念念报纸,人们也坐得板板正正,听得认认真真。车间生产工人倒三班,接班前一小时,厂广播站的高音喇叭会准时吹响起床号,提醒人们该准备上班了。晚上九点,熄灯号准时吹响,然后家属院、单身宿舍就随着节拍进入了梦乡。吹号是正规的军号,还是大家最熟悉的号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号声中,八一厂生产的矿渣硅酸盐水泥远近闻名。先是本地区,而后周边地市,再然后河南、河北、武汉......,运输的工具,也先是马车,而后卡车,再然后修通了专有铁路......。随着企业的发展,工厂也上划到北京军区,由八一水泥厂变成了北京JQ第7016工厂,归口工厂管理局管理。虽然偏居在山城西北郊区,虽然周边村里的百姓们还习惯于把水泥叫成“洋灰”,把水泥厂也约定俗成地称为“洋灰厂”,但那一帮人人会唱军歌,做事有板有眼的八一人,愣是把一个小厂做成了名闻遐迩的好工厂,工人们休息日去钢城四工地大街上逛逛街都让人高看一眼。几十年后再到八一厂,大门洞开。原先电控制的伸缩大门,已经既不能伸,也无法缩,扭曲着身躯憋屈在那里。大门一侧贴着锗色瓷砖的台子上,从痕迹上看得出原先有过“质量决定生存,形象重于生命”几个金黄色的大字,如今已脱落殆尽,只留下“质、量、决”三个字还残留了几个偏旁部首。大门左侧的门房,曾是厂里一个重要的所在。门房还在,窗户上残存着破玻璃。透过玻璃的犬牙交错,能看到里面破旧的沙发和桌椅东倒西歪着,屋里到处是废纸、破塑料布、玻璃碴子和厚厚的灰尘。一块长方形塑制版面可怜兮兮地斜躺在墙角。那是规定了门卫岗位职责的版面,原来是端端正正地挂在墙上的。毫无阻拦地走进院子,几十年前栽下的那排杨树依然挺直着身板,把落叶殆尽的枝和干努力伸向天空。办公区通向生产区那条大路在初春的寒风中冷冷地横在那里,路面低洼处汪着几摊污水。院子里空无一人,北侧那栋三层的灰色办公楼还在,楼前荒草萋萋,荒草间露出半截小轿车。小车的窗玻璃已经没有了,原来车窗的位置张着黑黢黢的洞。楼前西侧曾是一个篮球场。生产水泥的厂子,最不缺的就是水泥。在那个其它工厂的篮球场大多还是稍微轧轧平的土场地的时候,水泥厂的工人们用自己亲手生产出来的最好的水泥,精心抹出一个令人羡慕的水泥场地。当年,篮球比赛是职工文化生活的重要组分,这里曾经是全厂瞩目的地方。各单位的业余篮球队每逢重要节日都会在此角逐一番。观众常常里三层外三层,群情鼎沸,哨声、加油声此起彼伏,比赛扣人心弦。如今,球场已经面目全非,地面上横七竖八乱长着荒草,有污水从远远的地方流来,肆无忌惮地穿过乱草,流向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忐忑着走近办公楼,楼里了无生气。举目望去,只一楼有一个房间安有门窗,似乎有人生活的痕迹。错对过一个敞着门洞的房间靠墙摆着简陋的炊具和锅碗。抬头往上看,二楼楼梯旁墙上挂着蒙满了灰尘的旧版面,版面有七O一六工厂概况、产品简介、经营宗旨、交通运输、联系方式等栏目,配有一些产品图片。版面落有日期,“二OOO年九月”中的“二”已经模糊得看不出来了,变成了“OOO年”。版面标题是橘黄色的大字“军品一枝花,信誉满上党”。字当初应该是红色的,在岁月的洗涮中慢慢褪去了本色。正想抬腿上楼看看,一楼有门窗的那个房间门开了,一个女人走出来,很警惕地问:“干什么?”我解释说我是厂里的子弟,几十年前在厂里生活过,没事了,过来看看。女人并不理会我什么怀旧情绪,仍满腹狐疑地盯着我。我说出厂里两个著名的老人的名字,她浑然不知。看来,她不是厂里的人,也许是替后来买下厂子的人看看场地,也许只是没有地方住,临时占住在这里栖身吧。在她交织着警惕和敌意的目光下,我收回了迈向楼梯的脚步,走出了办公楼。台阶旁,一只不怎么干净的狸猫懒懒地窝在一个同样不怎么干净的垫子上,见我出来,懒洋洋地瞟了我一眼,又没精打采地睡了去。办公楼是厂里的中枢,是工厂的大脑,是四百多人的上层建筑。楼虽普通,却自带光环,常年透着一股大气和神秘。厂里的各项决策都出自这里,或英明,或可笑,或高瞻远瞩,布局宏大,或狭隘短视,私欲隐约。厂里的领导人也都聚在这里,或奉献敬业,或果决豁达,或清正廉洁,和蔼亲民,或两面三刀,蝇营狗苟。如今,时光远去,光环散尽,只留下一座令人唏嘘的空楼!通向生产区的大坡南侧,是食堂的位置,已经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八一厂的食堂曾经是很火过的。每到国家重要节日,食堂会做上几大锅有肉的烩菜,给每个职工免费打一份,这是工厂给职工们的福利,几十年不变。职工会把这份热气腾腾的荤菜用铝饭盒盛了带回家,跟家里人一起享用。这曾经是我们这些孩子们对节日的期盼。尤其每年的八一建军节,菜里的肉会比平时更多、更香。这份节日的慰问,很令周边工厂和农村的人们眼热。三个生产车间早就拆成了废墟。所有的设备都被拆下来卖了废铁,包括专用铁路的铁轨。当年钢铁厂的炼铁矿渣就是沿着这些铁轨一车皮一车皮推过来的,运往十一个省市的水泥也是坐着火车从这里“哐哧哐哧”走向远方的。废矿渣里残留的废铁不少,也是资源,埋没了太可惜。厂里还曾组织起收铁队每天从里面捡废铁,再卖给钢铁厂,因此解决了十几个人的就业。三车间南边高高的的虎皮墙还在,有陈年的爬墙藤枯黄在上面,墙根凌乱着荒草。那个年代工程掺假的少,墙很结实。但它的幸存应该不是因为结实,而是因为拆下来不能变卖成钱,而要拆下来却要花费不少。曾经的化验室框架还在,门窗却一点也没有了,空旷的大窗洞上横七竖八挂着大大小小的蛛网。当年,这里是全厂的质检中心,三班倒的女化验员们忙忙碌碌地取样、化验、打样、写报告,一车车的325、425、525们带着过硬的化验数据骄傲地走向四面八方。汽车队的围墙还算完整,大铁门上挂着锁,大门两侧贴着还没有退尽颜色的春联,有老柳树的枝桠无声地伸出墙头。司机,曾经是厂里最让人眼热的岗位。那时候物质供应紧缺,能时常开着卡车外出,顺便买回一点原阳大米、安徽白面什么的,让人很羡慕。司机也都是军人出身,能在八一厂当司机,比一般地方企业的司机就更多了一分优越。如今师傅们也都垂暮之年了吧?他们还好吗?延大坡往上,有俱乐部,曾是全厂最聚人气的地方。俱乐部隔几天就会放一部电影。电影开场前先播放革命歌曲,然后照例“加演”几辑《新闻简报》,然后才是正片。《闪闪的红星》《侦察兵》《渡江侦察记》……都是在这里看的。还看过一个反特片。看的时候坐在我身后三车间的一个叔叔酷爱剧透,嘴“吧啦吧啦”唠叨个不停,几乎把每一个情节、每一个坏蛋都提前告诉了我们,让我们楞是把一部充满悬疑的侦破片看得像一杯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我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好几遍,也没能让他住嘴。放电影的小崔叔叔是屯留人,是从军区内蒙古军马场调回来的。八十年代初期,人员调动多了起来,从外地的军队企业调回来不少人。除了军马场,从承德35系列的后勤企业调过来的也不少。再后来,解决待业青年就业,城市里来了一批年轻人,老工人退休子女按政策接班,农村来了一批十几二十岁的子弟,职工家属“农转非”(农村户口转非农村户口),一大批家属和孩子们来到了厂里。那以后,厂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之前以退伍军人为主的队伍格局就打破了。广播站设在俱乐部的三楼。高音喇叭里常常播放革命歌曲,播放频度最高的是《三大纪律八大注意》《学习雷锋好榜样》。偶尔,鼻音挺重的女广播员会念几段本厂新闻。她的普通话不标准,如果放到今天,也许连较低等级的普通话测试也通不过。但在当时,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凄凉中一路追寻,再没找到俱乐部的影子。原先俱乐部的位置已夷为平地,靠东的岸边堆着一堆堆建筑垃圾,垃圾上摇曳着几棵枯黄的狗尾巴草。伫立在遗迹上,耳边隐约还有襄垣秧歌、上党梆子、革命样板戏的选段,那是正月里闹红火的时候,职工文艺节目汇演的保留节目。初春的风儿有点凉,风中似有《血染的风采》旋律飘过。那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工们在这里排练过的歌和舞。俱乐部凝结了两三代八一厂人的精神怀念和文化记忆,如今都已随风远去,成为了真正的怀念和记忆,连俱乐部这个词汇似乎都成了过了时的老词汇。而且,还存有这份怀念和记忆的人也越来越少了。高高的自来水水塔还没有被拆掉,塔顶长了几丛野草和一棵小树。树好像是榆树,羞羞地野长着,偷眼看着塔下落寞的我。西边的宿舍区被一堵砖墙隔开,过不去了。远远望去,个别房门上贴着对联,应该是还有人居住的。西家属院也过不去了。那是厂里最早的家属院,曾经住着厂里最早的双职工和他们的孩子们,有一户人家还曾经喂养过一条凶巴巴的大狗。北边那一片单身宿舍已片瓦无存。那里曾经有过两间教室,是给青年职工补习文化用的。“文革”过后,百废待兴。新招工进厂和接班进厂的青年工人普遍文化程度低,有的满脸稚气,连小学都还没有毕业。厂里专门组织起来,给他们补习文化课。有一个假期,我作为临时教员在这里上过课。在“轰隆轰隆”的车间侧旁,有这么一个飘荡着朗朗读书声的微型学校,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时过境迁。原先职工澡堂的位置,房顶都被掀了去,剩下半截半截丑丑的墙。远远的路那头东边,有人开出一畦菜地,几行小葱在努力生长着。在哪个位置,应该是有过一个光荣台的,一面写着“抓革命,促生产”或“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类的大字标语,另一面贴着厂里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或者其他优秀人员的照片和事迹。如今,都不见了踪迹,连曾经在哪个位置,都想不起来了。独自徜徉在曾经写满了光荣的厂区,再没有遇见一个人,遇见的只是落寞和惆怅,心头始终沉沉地像压了一块石头。正是桃杏开花的季节,唯一还算齐整的一栋三层楼房前面芬芳着桃花、杏花,被人用栅栏很简陋地圈起来的几片小菜园里,已经萌生出一些绿色。从门上挂着的布帘看,楼上零星有人居住。归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常有一股《伤仲永》般的苦涩萦绕在心头。有人说,搞市场经济了,流动资金不足,企业经营跟不上;有人说,国家产业政策变了,技改跟不上趟,技术落后了;有人说,农转非转来的人太多了,超过了企业的承载能力,企业背不起;有人说,没有人才,管理人才、经营人才、技术人才都缺;还有人说,上级管理企业的机制变了,对企业没有了支持……带着深深的疑虑,请教了遇到的每一个水泥厂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一些尘封许久的故事。几十年来,厂里工作最勤奋、贡献最大的职工天经地义地就是劳动模范。厂级劳模、市级劳模、军区劳模,没有例外。那个火红的年代,劳动最光荣。劳模是一个时代的 标志,也是领导群体和全厂职工共同的精神尊重。厂长书记不当劳模,领导班子也都不能当劳模。劳模就是给一线最敬业、最吃苦的工人准备的。那连续许多年被评为军区劳模的是一线的老工人,兢兢业业,默默奉献,加班最多,工作时间最长,每年工作都在400多个工作日以上,用实际行动把劳动模范的称号注释得淋漓尽致。选他当劳模,大家都心服口服。然而有一年,在一片瞠目结舌中,劳模突然换成了平时不怎么听说的一位壶关籍的同志。原因是厂领导班子换了,厂长书记都是壶关人!班子里有人出于义愤,去找厂长理论,厂长振振有词:“这么多年了,也该换给别人当当了吧!”相对于全厂的生产销售,这是一件小事。但是,一叶落而知秋至。这样一件小事让人们感觉到,风向变了。接下来,当以往被职工奉为美德的一个个行为变成了笑话的时候,厂子就像一驾没了刹车的汽车开在了悬崖边。尽管外壳依然光鲜,车灯依然耀眼,司机依然意得志满、风头无两,然而,前景已然危机四伏。知情者告诉我,一次,全厂仅有一个招工名额,被盘算来盘算去,就只有厂长的亲眷一个人被认为最为恰当,被以各种不容置疑的理由毫无悬念地安排进了厂。厂里孩子们多了,上学路途遥远,厂里专门买了大巴车接送学生上学。星期天不用送孩子的时候,跑一趟市里,送职工们去市里逛逛街、购购物。这是厂里给职工们的一项福利。后来车没有了,孩子也不接送了,只能冒着危险穿过厂区远远地骑自行车上学。我一直以为是车坏了,厂里效益滑坡,没再买新车。有人告诉我,是因为领导家孩子毕业不上学了,不用接送了,就把车卖了。领导直接安排自己的亲戚进厂怕有影响,就让人走通市里的关系,把自己的孩子安排在市里,而把市里关系户的孩子安排在八一厂,交叉安置,曲线救国。领导身子斜出了一个倾角,再批评其他干部口气就不太刚了,很多情况下,批评就演化成了绵软的提醒。干部也一级一级软了。当原则不再成其为原则的时候,工人们的心就散了,从部队带过来的好作风、好传统也慢慢消退了。很多年前,食堂的一位大师傅收饭票时往卷起的袖筒里偷偷掖起两张,然后食堂全体开会,让他站在大家面前说清楚。师傅面红耳赤,吭哧着说:“前几天去小庄上算了一卦,人家说这几天能发笔小财......”于是,大家集体批评了他,师傅从此也再没有闪失。而现在,挖挖公家的墙角,顺手或专门拿点厂里的东西回家,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以厂为家,爱厂如家,已经成为了幽默词汇。有人出了挺大的责任事故,买几斤鸡蛋糕、两瓶“长治白”,夜里没人的时候去厂长家里做个“深刻检讨”,就可以安然过关,连开会批评一下都不用。水泥紧俏的时候,外地来的采购员半遮半掩地给厂领导奉上一信封的“意思”,领导半推半地笑纳了,然后就提笔批条子...“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办公大楼里,领导依然忙忙碌碌,文印室依然隔三岔五打印着各种红头文件,大会上,厂长依然“一二三四五”,慷慨激昂,车间里的大烟囱似乎也依然不知疲倦。厂里曾有一个人,每天下了班就梳洗得油头粉面,穿戴得油光水滑,在厂里窜来窜去,绞尽脑汁搭讪、勾搭人家姑娘媳妇。在以往,是被人们侧目而视、嗤之以鼻的。现在似乎也见惯不怪,没人再去谴责他了。毋庸置疑,市场经济大潮充满了凶险。船小好掉头也好,船大抗风浪也罢,无疑都是在挑战中求生存。企业塌了,人们更愿意找一个背锅侠来顶缸,资金困难、市场不好、人才缺乏、技术落后,等等,等等,既可以滔滔不绝,也可以洋洋洒洒。分析可以一二三四五,报告可以ABCDE。有人还特别愿意找一个万能背锅大侠——“大环境不好”。一步步踏在工厂的废墟上,总觉得这似乎不是全部的答案。在这一排背锅侠的后面,隐约还有些什么。我不知道压垮厂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我想说,任何一根稻草都压不死一头骆驼,但压死骆驼的一定有一根稻草。遗憾的是,人们往往在得意之中忽略了那一根稻草。几十年过去,水泥厂就像一个短命王朝,匆匆离场,倏然而去。匆忙得来不及谢幕,来不及回眸,甚至来不及卸下华丽的戏装。回得去的是记忆,是惋惜,是不甘,回不去的是岁月,是沧桑,还有那个歌声嘹亮的八一厂。在厂区的废墟上徘徊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远近闻名、充满朝气的八一水泥厂。一幕幕往事袭上心头,心里更多的是感慨、悲愤和不舍。如今,那些人拉肩扛的第一代水泥厂人很多已经飘然仙去。还在的大多也已是耄耋之年。忽而想,他们来过厂里吗?来看过这片废墟吗?厂子没了,人还得生活。第二代水泥厂人散开了,又东奔西走,各谋生路去了。闲暇的时候,他们会跟他们的孩子们提起水泥厂吗?会提起那些生龙活虎、挥汗如雨的父辈和东倒西歪地令人叹息的倒闭吗?也许,在孩子们眼里,水泥厂只是一个词汇、一个故事,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故事。顾问组成员 (排名不分先后) 王士敏 王友明 李东辉 蔡汉顺 李锡文 马明高 丁尚明 高丽君 周 海 张道德 责编团队 (排名不分先后) 荆淑敏 马明高 吴云峰 李锡文 李佩红 胡安同 蔄红伟 苏小桃 黎 乐 高丽君 赵 阳 袁明秀 邓贵环 周 海 李慧丽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赵斌录,古城上党公务员。喜读书、旅游、下棋,愿说真话,道真情,讲述百态人生。 坚持“尊重名家,不薄新人”的办刊理念。 感情求真,思想求深,角度求新, 视野求广,语言求美。 请支持如下稿件:人性之美、大爱情怀、乡愁、亲情友情爱情、生态情怀、性灵自然等。 合作纸媒:西岳评论散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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