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阎连科说自己写作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逃离土地,可以一个人吃一盘炒鸡蛋,一个人吃一盘饺子。 20岁那年,他去了部队,临出发的前一夜,他一夜未眠,直到听到街上有脚步的声音,他走到多病的父亲窗前说,“爹,我走了。” 他爹对他说,“走吧,走了就努力出息些。” 在部队,他有幸做了图书管理员,他开始阅读,二十世纪的西方经典名著,他阅读了大约有三分之二,他尝试写作,逐渐发布作品。 他的稿费和部队的津贴,由快递员送回家,然后再由他的妈妈或姐姐替他父亲送到医院或者药铺。 当阎连科感觉自己凭借写作可以养活自己和家人时,他的父亲仿佛也能感觉到他的儿子也在成家立业了,他也可以撒手人寰了。 1984年的冬天,一封电报把阎连科和他的妻子召回家——父亲病重。 在他踏入家门的时候,他看到满院子的人,有自己哥哥姐姐,有街坊邻居,还有给父亲治病的赤脚医生。 他走到父亲床前说,“爹,我回来!” 老人说,“回来了,吃饭去吧。” 就在阎连科回来不到一个时辰,他的老父亲在他的怀里去世了。 那个时候阎连科在文坛或许还没有打下一片天地,他还是那片土地上翅膀未硬的孩子,他还和那片土地有着很多的牵绊,他在外面闯到时感觉累了,他还可以回去,在那里吃饭,休息,补给养分,然后再出来闯荡。 2, 1985年,阎连科的一篇中篇小说换来800元的稿费,用他母亲的话说,比种地强!他自己感觉确实比种地强。 时间来到90年代,坚定写作能为自己改命,他在那个中国文坛又一个小黄金时代,写了很多作品,他编剧的电视剧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播出,挣的钱让自己母亲天天吃五花肉都花不完。 他们的过得日子,比村长好,比乡长好,比县长好。 但是因为一部《夏日落》,还是让他的境遇发生了变化,因为意识形态的原因,他不停地写检查,不停地写检讨。 因为长时间坐在案前写作,加上环境给予的压力,那段时间阎连科过得非常艰辛,最难的时候,躺在床上,由家人把饭端到他面前。 母亲,哥哥,姐姐都劝阻他,实在不行就停止写作。那时候,他想过,面对如此境遇,停下写作是不现实了,但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继续编剧,继续让自己的作品在央视的黄金时段播出,继续过着“天天吃五花肉钱都花不完”的日子。 他还是继续写作,后来他写了《日光流年》,写了《坚硬如水》,写了《受活》—— 因为《受活》,他离开了部队,转入北京作协做专职作家。 直到他写出了让他最满意的作品《四书》,或许他的写作生涯达到了巅峰。 本人有幸读过阎连科先生的这部小说,尽管是港版竖排繁体字,但是还是一口气读下来,读完以后的感觉,俩字:牛X! 坦诚讲,现当代作家中,我读的作品最多的作家就是莫言和阎连科,尽管莫言先生有诺奖加身,但是还是要说一句,阎连科的作品一点都不逊色莫言! 也正是凭借这本《四书》,阎连科斩获具有“诺奖风向标”之称的卡夫卡文学奖。 此时阎连科已经跻身国际文坛,进入诺奖的赔率榜! 有人说,阎连科是继莫言之后最有可能获得诺奖的大陆作家,假以时日,阎连科真的获得诺奖,本人除了高兴,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 充满争议的阎连科,作品等身的阎连科,终究还是等来了他县里的一位宣传部长打来的电话,宣传部长在酒后给他打电话说,“连科,我对你说句实话吧——你是我们县里最不受欢迎的人。” 无论是这位宣传部长酒后戏言,还是一句酒后真言,都让阎连科头脑清醒了一下,他终于意识到,他正在离他出生的那片土地越来越远。 当他得知自己是那片土地上最不受欢迎的人,他决定回到那片土地,他不想成为那片土地的逆子,盗贼和奸细。 他想把自己弄丢的故乡找回来—— 3, 阎连科认为那片土地可以没有他,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没有那片土地,那段时间,他不断地回家,回家,再回家!《我与父辈》的发表仿佛是阎连科对那片土地的忏悔和自我救赎。 再后来就是他的散文集《她们》,还是继续叙事着他身边的亲情。 此时阎连科仿佛在和自己和解,他的作品也失去往日的犀利。 后来,即便是《炸裂志》,写着“男盗女娼的发家史”,仿佛很吸引眼球,但是相较于以前的作品,远远不够了。再后来的《速求共眠》——算了,不说这部作品了。 记得批评家李陀曾说过阎连科,现在写东西远不如从前了。 我不知道有多少朋友读过阎连科先生的作品,仔细算来,我读了他的长篇有七八部吧,还有一些中短篇,不论别人怎么说,我个人挺喜欢,总感觉他的作品才是真正的文学。 他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作家,作品也多次被禁,但是不妨碍他的伟大,虽说他的作品不是主旋律——或许正是因为不是主旋律,因为写作的内容过于灰暗,无法获得国家文学最高奖项——茅盾文学奖,但,他的作品有那么两三部绝对吊打茅奖的大部分作品。 他曾在一次节目中说自己,“我有时候也纳闷,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作品,国家给你分着房子,发着工资,你像一个怨妇似的指桑骂槐。” 国家对他确实不薄,让他享受国务院津贴待遇。 我不知道阎连科先生是真的想重新找回让自己弄丢的故乡,和自己的情感和解!还是为自己之前的作品的犀利而和自己文学观和解,总之,他的作品,不再像以前那样犀利,如果把他的作品比作一把刀,之前是一把锋利的刀,现在却称了一把钝刀。 之前他的作品让人阅读起来,能感觉到疼,那种疼是干脆的疼,能然人记住的疼!现在也疼,是那钝刀割肉的疼,疼的让人有点麻木了。 看以前的作品,他是如此的接近诺奖,现在他因为“和解”仿佛离诺奖越来远,这样也好,省的被人喷成“西方的代言人”,那就真的成了逆子,盗贼和奸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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