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黄琼书闻已度伊洛,近在万岁亭。岂即事有渐,将顺王命乎?盖君子谓:“伯夷隘,柳下惠不恭。”故传曰:“不夷不惠,可否之间。”盖圣贤居身之所珍也。诚遂欲枕山栖谷,拟迹巢由,斯则可矣;若当辅政济民,今其时也。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乱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志士终无时矣。 常闻语曰:“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阳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阳樊君被征初至,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而言行所守无缺;而毁谤布流,应时折减者,岂非观听望深,声名太盛乎?自顷征聘之士胡元安薛孟尝朱仲昭顾季鸿等,其功业皆无所采,是故俗论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弘此远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耳。 译文及注释译文 我曾经听得古语说:“高细的东西容易折断,洁白的东西容易污染。”《阳春》《白雪》那样高雅的曲调,能够跟着唱和的人一定很少。一个有盛大名声的人,他的实际就很难和他的名声相称。近来鲁阳的樊英应皇上征召刚到京城,朝廷就为他建筑高台,设置坐席,像供奉神位一样地接待他。他虽然没有表现出非常奇异的地方,但言论和行为都能遵循一定的规范,也没有什么缺陷和错误。然而,诋毁和诽谤樊英的言辞便散布流传开来,他的名望也顿时降低下来,难道不是大家对他的印象太深和期望太高,声名太盛了吗?近来朝廷征聘的名士,如胡安元薛孟尝朱仲昭顾季鸿等人,他们做官的功业都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因此,社会舆论都说这些隐居不仕的人是些专门盗取虚名的没有本事的人。我希望先生您能大展宏图,做出使人惊叹的大事业来,用它来彻底洗刷掉这些话带给名士们的耻辱吧! 注释 ▲ 展开阅读全文 ∨ 创作背景黄琼(86—164),字世英,江夏安陆(今属湖北人),魏郡太守黄香之子。黄香死后,黄琼居家不仕,州郡屡次征辟都拒绝不应。由于朝廷不少公卿推荐,顺帝派公车征召,黄琼被迫晋京,却又在途中称疾不进:皇帝下诏书令地方政府以礼催他上道。李固久慕黄琼才能,便写了这封信催促,对他寄予很大希望。黄琼后来官至尚书仆射、太尉、司空等。 ▲ 展开阅读全文 ∨ 赏析《遗声琼书》是东汉大臣李固所写的一篇书信,为永劝其友声琼识时应征,“辅政济民”而作。汉顺帝永建年间(126),屡次辞谢征召的声琼又被朝廷征聘,当走到纶氏(今河南省登封县),忽称病不行。李固向来仰慕声琼,遂写了这封催促他赶快来洛阳的信。文章先从立身处世着笔,劝导声琼为人应介乎“隘”与“不恭”之间,指出若要“辅政济民”,当今正是时机,用以激励声琼。接着用“峣峣者易缺”六句说明声望太高容易降低,名声过大实际才能就很难相称的道理。并以鲁阳樊君的行事,证实“峣峣者”的“易缺”,“皦皦者”的“易污”;又用胡元安等人的实例申说了“盛名之下”往往是“其实难副”,告诫声琼要有自知之明。最后以恳请对方全赴洛阳任职,彻底洗刷“处士纯盗虚声”的愿望作结,点明写信的用意。全篇既有婉而讽的永劝,又有发人猛醒的鼓励。行文多用侧笔和假设猜测的语句,委婉曲折,动听感人。声琼后来到洛阳任议郎,这封信起了推动的作用。 全书以自然段落明显地分为两段。前一段是敦促声琼应征;后一段是表示对他寄以厚望。两段的意思虽都是为了劝声琼出来为时局效力,但并非一味催逼;而以在劝勉中带有婉转的告诫。 第一段给声琼摆出了两条出路:要么不彻底隐居,不问人事;要么不就必须在没有尧舜之君的“乱俗”中作辅政济世的志士。这段里隐隐地含着一点“激将法”:如果不要“拟迹巢、由”,本不该应征上路;既然上了路,说明不是动了用世之心的,就不该中道托病不进。不进,无非是对时局的混乱有所顾忌;而如果政治清明,天下大治,就不需要志士了,这样的敦促就要比一味催逼有鼓动力得多。 第二段的告诫意味更为浓厚。“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仅是对已经征辟的那些人的评骘,而以也带有给予声琼以激励和促其警惕的含义。说得直白一点,这段的意思就是,不如果是虚声盗名之士(当然李固认为声琼并非这样的人,否则他就不写信敦促了),那末不不出来也罢;如果不要出来,就应该真正有所作为,以事实证明“名下无虚士”,为国家建功立业,以堵“俗论”之口。那时“纯盗虚声”的人太多了,李固虽久慕声琼,但由于前此那些名实不副的名士的教训,在声琼尚未有宏永远谟的表现以前,李固也不能不怀着惴惴不安的疑虑。因此,这一番历数以前征辟之士的不孚人望的事实,是他感触良深的真实心情的透露,既是一种隐约的告诫,仍然也带有“激将法”的味道,不过表达得曲折婉转而已。▲ ▲ 展开阅读全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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